第10章 :煽情
蕲春一中的宿舍生活很單調。
我想所有高中應該都一樣。不像大學宿舍,經常很熱鬧,平時幾乎沒有空空如也的時候。
所以,高中三年的宿舍生活,最值得懷念的只有晚自習之後的半個小時。
九點半下自習,十點準時熄燈。熄燈之後,班主任經常要來巡邏。于是,這僅有的半個小時顯得十分珍貴。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之後,便可以漫無邊際地暢所欲言。
我們宿舍六個人,也被認為是最強大的組合。蔣飛飛,副班長,成績一般,為人忠厚;陳曦,歷史課代表,體育成績很棒;吳濤,政治課代表,說話相當搞笑,但很邋遢;再加上方傑、王利和我。方傑是英語課代表,而我是團支書兼數學課代表。王利沒有“一官半職”,那是因為他語文成績不好,說話不利索,但其它科目成績的強悍誰也不敢低估。
我們睡覺的時候,從不談論學習,誰也不允許晚自習之後回宿舍看書,否則會遭到強烈的抗議和鄙視。這是我們六人定下的一個規矩。
在一起閑侃女生,于是成為我們最興奮的事情。而我們六人之中,最健談的要數吳濤,每天晚上他的話最多,還經常被班主任抓到,但他從來不臉紅,似乎很樂意充當“話痨”,每次被班主任抓到後總說:“我的內心又堅強一分,下次更不怕了!”
在我的眼中,吳濤臉皮很厚,什麽話都能說得出口。生活上一點兒也不講究,剛洗完臉的毛巾又用來擦腳,洗臉洗澡竟用同一條毛巾。用他自己的話解釋:“我臉上長滿了青春痘,而我的腳卻很光滑。所以,我對我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要公平對待,絕不偏私。”
這個理由充分得我們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鄙視他這種習慣。
“張啓廣,詹青瓊每天都喊你‘廣廣’,叫得那麽親熱!你們倆是不是有一腿兒啊?整天眉來眼去的。”吳濤經常拿我來開涮。
我盡管是團支書,但學生時代的“大官”,沒有班主任在場,幾乎沒有任何威信可言。
“搞政治的人總喜歡無中生有,臉皮厚得恐怕連機關槍都打不透。”我表面上當然要反駁,因為還不知道詹青瓊是什麽想法呢!其實心裏面蠻高興被他們這麽議論着,輿論的力量有時候功不可沒,三人成虎嘛!
“我覺得吳濤說得有道理,詹青瓊确實對張啓廣有點意思,在張啓廣的面前,她整天嬌氣得不行!”副班長蔣飛飛也贊同。
“張啓廣你就承認了吧?你看方傑多麽勇敢,他不僅不避諱與羅思曼的關系,還親口告訴我們,他與羅思曼親過嘴兒。你看他們整天多幸福!”吳濤每當提起這事兒的時候,總樂得似乎肝腸要蹦出來一般。
說起方傑與羅思曼的關系,這是我們班同學都承認的一對兒,他們兩人從不遮掩,關系公開、透明化,甚至老師們都知道。晚自習之後,他們總肩并肩走在一起,并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方傑與羅思曼親嘴兒的事情不是杜撰,而是他自己說出口的。
那是一個周末,吳濤過生日,請大家吃飯。方傑喝多了,他醉醺醺地說出此事兒的時候,大家笑得合不攏嘴。第二天,這則消息成為頭條新聞,立即在全班傳得沸沸揚揚。但從那以後,方傑與羅思曼的關系卻更加親密,這成為我們高中戀愛史上的絕對風流佳話,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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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濤你自己是不是也喜歡詹青瓊啊?怎麽老是喜歡議論她?”在這種時候,王利通常站我這一邊。他與我關系最為親密,每天吃飯的時候我們總在一起。
“對啊!班裏所有的美女我都喜歡,任何一位作我的女朋友,我肯定會高興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覺!如果我能親詹青瓊一口,我寧願折壽十年!”在吳濤的心中,只要沒有美眉在場,似乎根本就沒有“害羞”兩個字。
“歷史上沒有一位美女喜歡髒兮兮的男人。你要想追詹青瓊,首先得準備兩條毛巾,一條洗臉,一條洗腳。”陳曦說話總是從歷史上尋找注腳點,但絕對帶有自己的感情色彩。這與歷史學家一樣,所以那些所謂的歷史,從來都是“二手歷史”。
“Right,Very Good!Affection is desirable,But Wu Tao is impossible to get it!”方傑一直認為他親過羅思曼的醉語,是從吳濤的嘴中傳出來的。他說吳濤就像一個“大喇叭”,心中藏不住秘密,所以對他總是嗤之以鼻。
“這個你們錯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們知道把女孩子追到手的三要素是什麽嗎?一、堅持,二、不要臉,三、堅持不要臉。對吧方傑?”吳濤口頭上從不服輸。
“吳濤,要不你明天去追詹青瓊吧?我肯定支持你,你臉皮那麽厚,即使被拒絕,你也不在乎。”蔣飛飛調侃道。
“好!反正詹青瓊臉皮也厚,追她的人越多,她心裏肯定越高興!”單聽吳濤的話,信心十足,但一到白天,他便膽怯,甚至與詹青瓊面對面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班長挺喜歡張啓廣的,我聽說班裏六十名學生,她就佩服張啓廣一人。”陳曦說道。
“張啓廣你怎麽這樣啊?腳踏兩只船是吧?吃着碗裏的望着鍋裏的。”吳濤怒道。
對于這個問題,我從未想過要去解釋什麽。學生時代的愛情也許是朦胧的,被任何一個人喜歡都不會斷然拒絕。
“但張啓廣對張玲玲似乎沒有什麽感覺。”方傑坐在我的旁邊,當然對我的心思最清楚。
“張玲玲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不要搞得大家很尴尬。”這恐怕是我唯一的解釋。
“那詹青瓊怎麽定位?”其實吳濤一點都不感興趣我與張玲玲之間的發展,唯獨對詹青瓊的事情必究到底。
我們都鑽到被窩裏面去了,吳濤顯得更加着急,大聲喊道:“你們怎麽不說話了?”他從來不會最先發現班主任什麽時候站在門口,因為他說話的時候從不留意外面,所以老是被班主任逮個正着。
“Open your heart to me!”吳濤再次喊道。這句話當時在我們同學之間很流行,出自大家為之癡迷的《泰坦尼克號》。
《泰坦尼克號》裏面經典的語句和對白時常被我們用愛華耳機反複地聽,吳濤也總喜歡借用,什麽“You jump, I jump”、“My heart will go on”經常被他用作談資。
“吳濤,你怎麽每天有那麽多話要說?還想談戀愛了?”占選巡邏的時候,總是悄悄地進來。他一進來,大家無論有多麽高的激情,都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然後各自枕着自己夢中女神的名字安然入睡,第二天又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大學才是戀愛的天堂!你們明白嗎?沒有考上大學,你們就沒有資本,一切都是空談。”占選的話,其實不乏經典,因為他總喜歡用最偏激而又忠于現實的語言去诠釋生活。
但現在想起來,高中的戀愛生活才最值得懷念,因為最單純、最懵懂;雖然大學也很美好,但大學俨然“半個社會”,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一些社會習氣,與高中的純正無法相提并論。
至少,“同居”在大學裏司空見慣;而在高中,簡直不敢想,即便想過,也不敢行動,偶爾付諸了一次行動的人,那絕對是百裏挑一,用我們當時的話稱贊:“你是二十世紀的最後一位天才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