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探情
占選,課講得好,歌唱得好,管理上也很有一手。
我們的教室一個星期才打掃一次衛生,你能想象嗎?他從不允許學生亂扔垃圾,誰的座位旁邊有髒東西,鉛筆屑末也算,只要被他發現,就罰款5元,充當班費,然後過時過節大家一起吃大餐。
占選總說:“跟你們苦口婆心的講再多也沒用,你們只會心疼錢。”這就是他的哲學觀,幾乎是赤裸裸的,沒有一點技術含量,但效果卻出奇的好。
他讓過道邊的每一位學生桌子旁都挂着一個小小的垃圾袋兒,這樣,扔垃圾就成為我與詹青瓊之間傳遞感情的“信物”了。
每當我手上有碎紙、草稿紙的時候,不直接遞給離垃圾袋兒更近的方傑,卻總是習慣性地給交到她的手上,她再傳給張玲玲,然後張玲玲無語地扔進了垃圾袋兒。
我做數學題多,所以草稿紙用得特多。一天晚自習,我歉意地對她說道:“喂!每天讓你幫我扔垃圾,真不好意思!”
晚自習老師不在的時候,偶爾也很熱鬧,大家在小聲地說着話,“嗡嗡嗡”地叽叽喳喳一片。我有時候也忍不住,尤其是旁邊坐着一位令我心儀的女孩兒。
“你總喜歡喊‘喂’,我好像從未聽到你叫我的名字。”詹青瓊望着我,嬌氣地問道。
“有點害怕。”
“為什麽?”
“你很想知道?那我不告訴你。這是從你那兒學的。”
“不—行!我可以這麽做,但你絕對不可以!”
“太不公平了吧?你這麽霸道!”
“我就這樣!哼!你不說是吧?不說我不理你了。”
“我不知道叫你什麽好!”
“叫我青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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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小說中的所有女主角,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溫青青。”
“你不是也說過一輩子不會喜歡上我的嗎?叫我青青剛好能夠達成你的心願。”
我後悔當初為什麽會抛出那麽狠的一句話,成為她老是調侃我的話柄。
“我還是叫你青瓊吧?”因為她總是稱呼我為“廣廣”,而我也幻想着:“當初若她真的在我桌子上雕刻好了‘廣廣愛青瓊’,那會是一番什麽樣的情境呢?”
“幫你扔垃圾,我不在意,只怕我們的班長大人有意見。嘿嘿!”詹青瓊的語氣中帶有一絲挑釁的味道。
“什麽意思?”其實我已經聽出來了她話中有話。
“我是說怕張玲玲有意見啊!”
“怎麽會呢?她是班長,很大度。”我對張玲玲的成績和為人一向十分佩服。
“終于可以鄙視你了,原來你一點兒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你說的我完全聽不懂!”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還是根本不想懂?”
“你別老折磨我了!說清楚點吧。”
“班長老是給你秋波送情,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感覺嗎?”
“什麽呀?不跟你說了。”我臉色一沉,有些愠惱,當然不樂意說下去了。
“被我說中了吧?看,你臉都紅了!”詹青瓊她又是一副得意的神情,似乎不太在意我的感受。
“……”我低下頭,唯有不語。
“要不要我告訴班長大人,你為她臉紅?”
“你敢?”我立即喝住。
“反應這麽強烈?你不會也很喜歡班長吧?”詹青瓊詭異地問道。
“自以為是!”之後,我垂頭喪氣,沉默良久。
詹青瓊見我半天沒有理她,又輕輕地碰了我胳膊一下,低聲問道:“廣—廣,你不會生我的氣吧?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我繃着臉,冷冷地答道。
“男子漢大丈夫,有話就直說嘛,憋着多難受!”
“誰讓你說班長對我好?還硬要說我也為她臉紅?”
“班長對你好,大家都知道啊!我們女生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經常談論這個問題!”
“那是你們的事,不關我的事。”我說這話的時候,很沖。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兒面前,即使與另一位女孩兒關系再好,又怎麽能心平氣和、若無其事地去談論呢?
“你今天怎麽了?說話很不對勁兒!”詹青瓊被我冷冷的語氣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就這樣!”我甚至有些氣憤地答道。那一晚,再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而她也似乎被我的行為驚住了,低頭不語。
晚自習之後,我最先沖出了教室,當然是從方傑那邊。
第二天,我最早來到了教室,寫下了昨天的心情——
“喜歡上一個人,而又不知道她內心想法的時候,原來情緒是那麽的不穩定。就如同一根絨毛掉進了水裏,也能激起軒然大波。難怪人們都說相思最苦,愛就是把聰明人變成傻子。聰明人變成了傻子,既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悲痛,所以愛是一首悲痛的快樂之歌。”
我寫日志之日(乞丐行乞的那一天),就是我認為可以用“愛”這個神聖的字來形容我對詹青瓊的感情之時。所以,我的日志都為她而寫,用的是第二人稱。
早操之後的晨讀,同學們通常很賣力,誰也不想錯過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時光。也只有在這“朗朗”的讀書聲中,才能真正感覺到我們距離大學之門越來越近。
“你昨晚怎麽了?”詹青瓊突然開口問我,顯得十分認真。
她認真起來,我更沒話說。其實根本不知道怎麽解釋,我只好低頭讀書。
“你敢不理我?那我以後煩死你!”她又改回了她一向說話的口氣。在玩笑中肆無忌憚地逗樂,這種風格我早已習慣,還能接受,也能更好地應付。
“千萬不要,你要煩死我,我會喜歡上你的!”我在玩笑中說出了真心話。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也想過了:“她要反對,我就暫時當作跟她開玩笑;她要沒有明顯反對,我就當是向她表白。反正有她的說話風格作掩護,我很容易下臺。”
“好啊!歡迎你喜歡上我!不過你若果真喜歡上了我,我會折磨死你,你信嗎?”她甚是得意。
不愛的時候,她的“得意”曾經讓我反感;愛的時候,她的“得意”卻讓我超級喜歡。原來對她的感覺随着我心境的變化而變化。我似乎對偉大的哲學家笛卡爾“我思故我在”這個命題有了一個別樣的理解。
“我不信。即使我被你折磨死了,我做鬼也要喜歡你,絕不會放過你,你信嗎?”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我豁出去了。
“啊?真的假的?你不會真的喜歡上我了吧?”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時有還無。”在這種時刻,我感覺說得越朦胧,越能掩護我內心的激動和驚慌。
“但願是假的,像你們成績這麽優秀的學生,怎麽會喜歡上我這種不學無術、調皮搗蛋的學生呢?”
“哈哈!我終于也可以鄙視你了,原來你一點不懂男兒的心思。”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說你真的喜歡我嗎?”
“……”她的大膽,簡直超出了我的想象力。而那份“率直”,卻正是駛向我心靈彼岸的通行證。我對她的無數次無語,後來竟成為我對她癡狂的助推器。
“不敢吧?那說明就是假的,嘿嘿!”她帶有一絲羞澀,自我解嘲。
我只記得當時的我,心“砰砰”地跳得很快。但那天我日志上的話,我記得十分清楚:“很後悔今天沒有看着你的眼睛說‘I Love You’。如果上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一定會鼓起勇氣。我甚至願意每天早晚都對你說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