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趙戟垂涎
每當考試結束,學生們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小小狂歡一下,而當暑假的最後一個考試結束的時候,學生們都會鬧騰得更加厲害,特別是昌普高中。因為高考生終于可以擺脫學業,邁向自主的人生。相對于高中部,初三的學生們本應規矩得像個小媳婦,但是在五人幫的興風作浪下,這個小媳婦卻常常出軌,讓老師們頭痛不已。
“你還不快去看看?”譚晖淩催促,他的消息最靈通,他總會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宣布大新聞,猶如一個拿着報紙嚷着號外號外的賣報童。
這是又一件因五人幫裏的成員引起的造成學校轟動的大事。标題黨稱:樓玉堂另結新歡,趙飛燕不敵白瓊華。
按照譚晖淩的詳細報道是這樣的:趙飛燕上網球課的時候找白瓊華的茬,在好多同學面前問她跟樓玉堂的關系,白瓊華敵不過她的死絞蠻纏,就說了一句讓許多女同胞非常解氣的話:別說我不喜歡樓玉堂,就是我喜歡他,你能拿我怎麽樣?趙飛燕就說用網球決勝負,白瓊華不肯,兩人就打起來,白瓊華的護衛隊最勇猛,把趙飛燕打了個頭破血流,因此趙飛燕被送到了醫務室了。
“白瓊華的護衛隊?都誰啊,這麽勇猛?”樓玉堂在問出這句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地先想到白瓊華的狀況。
“她家裏資助的幾個困難學生,這些人畢業後都會自願選擇進入東華集團,是一支很優質的隊伍。”廖餘斐又開始掉書袋子。
“哦~~~”樓玉堂挑了挑眉毛,看向汪瑜鳴,“等我老爸的款項一到,我就這麽幹。你覺得怎麽樣?”
汪瑜鳴面無表情地向他比出一個大拇指。
幾個人說說笑笑往醫務室走去。走過“湘妃林”,衆人一回頭,發現少了一個人,老二不見了。樓玉堂正要叫,汪瑜鳴突然從哪裏鑽出來,對着他們噓了一聲,然後帶着他們躲到一顆竹子後面。
因着偷窺的本能,幾人連忙各自蹲下。擡頭卻見兩個女孩正坐在不遠的亭子裏說話。
一色的連身校裙,一個身材略微嬌小,一頭披肩長發黑得發藍,落到耳後胸前,襯得膚質如玉;一個略顯成熟,身段凹凸可見,一頭長發編成一股甩到耳側。兩人正說着什麽,很激烈的樣子。
“不要臉,趙飛燕就是個不要臉!讓我向她道歉,門都沒有!”這個是白瓊華的聲音。
“你冷靜點,”這個是穆晚秋的聲音,“打傷人家的是你耶!你跟她道個歉,免得她把事情鬧大。學校也要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問題的。”
“我不要!”白瓊華轉過身去,“要道歉也是那只錦毛鼠去道歉,關我什麽事!”
“你說樓玉堂?”穆晚秋噴笑出聲,“老師們當然會找樓玉堂了解情況,到時你看他怎麽說嘛!”
“這個人也不要臉,他女朋友不要臉,他手下不要臉,他全家都不要臉!”白瓊華越罵越任性。
汪瑜鳴噗哧一聲,忙捂住嘴巴,譚晖淩張大着嘴巴看着樓玉堂無聲大笑,看起來像狗狗打哈欠的樣子。廖餘斐抵在程平肩上只看到肩膀一聳一聳的,程平用鄙視的眼神看着樓玉堂,有點打趣,又有點極力忍住的樣子。樓玉堂無力地看着他們,一副冷靜自持的樣子。
“他手下怎麽得罪你了?”穆晚秋邊笑邊問。
“他……”白瓊華說了半個字,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又不想說了,嘆了口氣:“你說這段時間怎麽回事嘛!盡碰到不開心的事。每回都是打架,每回都見血,真讓人害怕。白宇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嘛!”邊說邊拖住自己的腦袋悶悶起來。
穆晚秋看着她,寬慰:“要我啊,沒人管着我,我倒是覺得難得自在。你想有人每天耳提面命不許做這個不許做那個,放學要按時回家,學校裏不能打架什麽的,是不是也挺心煩的?白大哥在,是讓人有安全感,但是他不在的時候,你有機會多交些朋友,多出去玩玩,多體驗下學校的生活,不是很好嗎?所以啊!有這麽個機會徹底地煩惱一下,體驗一下學校裏的樂趣,對你又沒有損失,被打傷的不是趙飛燕嗎?你怕什麽?”
白瓊華仔細想了想,覺得穆晚秋也說得對,自己以前老說白宇管得太寬,現在有這個機會瘋玩一下,為什麽還要沮喪呢!她看着穆晚秋笑得甜滋滋的,有這個朋友真是太好了。
穆晚秋見白瓊華笑得狡猾,警惕地看着她:“你看着我幹嘛?”
白瓊華咕嚕嚕轉着眼睛:“我想把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告訴白宇,他會是怎麽個表情。”
穆晚秋一下黑了臉,兩手叉腰:“白瓊華,人家是替你考慮,你敢出賣我,我叫你好看!”說着沖過去。
白瓊華尖叫着跳起來就往亭外跑,口裏說着:“你認真的啊?他也不會把你怎樣的,你怕什麽!好了好了,我不說……”
“完了”,不知誰嘆了一聲,隐蔽中的“武工隊”一下慌了,蹲在前面的汪谕鳴突然站起來,吓了後面的人一跳,衆人破碗破摔,也只得一個個冒出頭來。
白瓊華和穆晚秋猛然見着憑空出現的一群人,吓了一跳,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等看清樓玉堂的臉,白瓊華點着他怒道:“你……你們竟然偷聽?”
樓玉堂擡頭看看上面,又看看地上,前後左右各看了一圈,慢悠悠道:“我們偷聽?誰看見了?”
衆人咳嗽的咳嗽,看天的看天,唯有汪谕鳴盯着穆晚秋欠了欠身。穆晚秋一看到他,就想起那天的事情來,石雷的錯怪,同學的侮辱,難堪的熱淚伴着那十字路口呼嘯的熱風撲面而來。她扭開頭,本能地抗拒。
“不要臉!”白瓊華冷道。
“是啊,我女朋友沒臉,我手下沒臉,我們全家都沒臉,因為你們家太給臉了,你司機給臉,你外甥給臉,你大哥更給臉,臨走還留下那麽多人民幣和一堆破銅爛鐵,我真是欣喜若狂、感激涕零啊!”樓玉堂邊說邊繞着白瓊華走了一圈,臨說完,還傾過身去,近距離送了個微笑。
白瓊華一張粉臉憋得通紅,胸口一起一伏,看來氣得不清。
“喲喲喲生氣了?”樓玉堂不知為什麽越說越來勁,“我替我女朋友道個歉,替我手下道個歉,也替自己道個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關心則亂的份上,不要生氣。”
白瓊華眼睜睜看着樓玉堂學唱戲的手勢給自己鞠了幾躬,想按平時的脾氣賞過去一耳光,手緊了緊裙擺,終于忍下了。
“你說完了嗎?說完了麻煩讓下道,我趕時間。”瓊華避開他的眼,冷道。
“說完了說完了,請吧!”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瞬勢讓開道。
幾個人呆愣愣看着兩位佳人匆匆離去,甚至帶着點奔逃的感覺。汪瑜鳴拍了下樓玉堂的頭,沉着聲音道:“你發什麽神經!”
樓玉堂面無表情道:“幹嘛?你想留下她們?”
汪瑜鳴惱道:“我還沒跟穆晚秋說話呢!”
樓玉堂嘿了一聲:“你來真的啊兄弟?”又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勸你算了,那也是一朵刺玫瑰。”
汪瑜鳴看了他一會兒,呵地笑起來:“你家會所那個倒茶小妹,看着也像玫瑰,可惜不帶刺,我可瞧着怎麽那麽像……”汪瑜鳴向白瓊華消失的方向擡擡下巴。
樓玉堂不知如何反應好,只是看着汪瑜鳴無緣無故笑起來。
一時兩個人都笑得詭異,弄得譚晖淩和陳平都一臉莫名其妙。
“走了走了!”樓玉堂摟住譚晖淩脖子就往前走,“先去看看我們家飛燕的情況,我們家可憐的飛燕啊!”
廖餘斐搖搖頭,對樓玉堂毒舌道:“老大,報應這個詞語是這樣解釋的: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烏鴉嘴!”樓玉堂擰着廖餘斐的臉,“我遭了報應,對你有什麽好處?”
廖餘斐用手捂着臉一連串叫:“放手放手,臉會變形的。”
“你又沒整容,變什麽形。”樓玉堂好笑,又拿另一只手去捏他臉,“還別說,餘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整過容了?看你長得小白臉似的。”
廖餘斐掙脫開樓玉堂的魔爪,跑出幾米,遠遠道:“你才整容呢,你們全家都整容!”
樓玉堂嘿了一聲:“還變成口頭禪了,好的不學學壞的!”說着就率衆追過去。
一行人追追打打來到醫務室,醫務室的老師說趙飛燕已經被叫到校長室去了,順便又加了一句,校長讓樓玉堂趕快去他辦公室。正說着,那邊電臺的廣播就開始播報了:現在播放一個通知,樓玉堂同學,樓玉堂同學,聽到廣播後請立刻去校長室,校長有事商量。
“通緝你呢!”譚晖淩笑道。
樓玉堂點點頭,皺着眉頭嫌棄地朝他們揮揮手,就是你們快滾的意思。沒等衆人散開,自己先往校長室跑去。
進去前先貼在門口聽了聽,只聽到喬老不緊不慢的聲音,左不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心裏微放松,就敲了敲門。等裏面讓進的時候,他一開門,才知道事情有點大條。趙飛燕的哥哥趙戟大咧咧坐在辦公桌上,一副勢不罷休的神情。見到他,從桌子上跳下來:“樓玉堂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算賬呢!”
樓玉堂心想這次連妹夫都不叫了,看來他知道事情經過了。正張嘴要來個乾坤大挪移,把事情的責任從自己身上推開,眼角忽然瞥見端端坐在沙發角落的白瓊華,到嘴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聽說你們倆為我打架?呵呵不值得嘛!”樓玉堂笑道,“本來沒有的事,被你們一打好像就變有了,我多有罪惡感!”走到趙飛燕面前輕輕地笑,眼睛直直看着她,帶着點責備,“總之,千錯萬錯是我的錯,你有氣盡管往我身上撒。別去鬧別人!”
趙飛燕自從樓玉堂進來時就一直看着他,沒有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微表情,等他這麽對自己講完,她靜靜看到他眼裏,有點了然,又有點不甘,一時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趙戟沖出來道:“樓玉堂你今天一定要說清楚,你跟這個小妖精到底有沒有關系?”他指着白瓊華,口氣粗俗。
白瓊華冷冷道:“請你放尊重點!”
趙戟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怎麽?你家有錢有勢就了不起?就可以仗勢欺人啊?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賠禮道歉,休想走出這個門!”他手指點着白瓊華,“我就不信,這件事要鬧大,公衆會站在哪一邊!”
白瓊華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壓迫和威脅,她知道也許她賠個禮道個歉就可以完事了,可是她不要,錯的不是她,為什麽她要在脅迫下向人低頭?她白瓊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低過頭。她的眼珠因激動顯得晶瑩透亮,她微擡着下巴,對抗着趙戟的威脅:“你作為哥哥替妹妹撐腰是天經地義的,但是請你搞清楚事情原委,事情的起因是趙飛燕自己挑起的,要論道歉認錯,也是她向我道歉認錯,她的傷也不是我打的,是旁邊同學看不過去,失手所致,這也得怪她自己,怪不了別人。如果公衆是站在她一邊的,今天受傷的就會是我,怎麽會輪到她趙飛燕?”
“好伶俐的舌頭!”趙戟走近她,觑着眼睛從她的臉掃到她脖子上。
喬老又來打圓場,被趙戟一推,差點推倒。樓玉堂見勢不對,飛奔過去橫在趙戟和白瓊華之間:“趙戟,你這樣無理取鬧,我要叫保安了!”
趙戟一頓,倒是收斂了一點。指着樓玉堂的臉狠道:“你這是承認了?”
“什麽?”樓玉堂明知故問地推進一步,把趙戟生生逼退了一步。
“哥,別說了!”趙飛燕大叫,跑過來把他哥哥拉開,又對着樓玉堂揚起手來。“啪”一聲,樓玉堂的臉頰上赫然多出一個手印。樓玉堂不躲,也不辯解,竟然生生受了這一掌。
白瓊華倒吃了一驚,心想這錦毛鼠這會兒怎麽變這麽仗義,倒有點敢作敢當的意思了。
趙飛燕見樓玉堂不痛不癢望着自己,竟然沒有一絲表情,她又是氣恨又是心痛,舉起手又要打,手舉到一半又軟了下來:“是我不好,”她哭着自言自語起來,“是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樓玉堂被她這麽一說,心裏歉疚起來,伸手去扶她,被她憤恨地甩開來。
她指着他,笑起來:“你……你沒有資格談感情……因為你不知道……你根本沒有……”
樓玉堂竟然被她說得心裏突突地跳。他無意識望着她,看着她邊哭邊笑,看着她說完這些話瘋跑出門去,看着趙戟指着他罵了一句什麽跟出去,他竟然也有不顧一切跑出去的沖動,他心裏想:我也瘋了嗎?竟然對她的話這麽在意。他深深吸口氣,平複下自己的紊亂心緒。
“你的臉色不好,”喬老語重心長道,“年輕人,犯點錯沒什麽,關鍵是不要在同一個地方犯錯。雖然是兩情相悅的事情,能長長久久地相處下去,不要傷害他人,也不要鬧得沸沸揚揚,對于你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
樓玉堂低着頭,也不知是傷心還是慚愧,只是一動不動。
“瓊華,你扶他出去,勸勸他。”喬老揮揮手,“人這一生的感情,不是因為家底足,就可以無情揮霍的,你不珍惜,最終還是會一無所有。我希望你學學你父親。你們出去吧!”
白瓊華見喬老這樣,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沉重的因子,也心虛起來,拉拉樓玉堂的袖子,把他推拉出了門外。
白瓊華見樓玉堂靠在走廊上面無表情一副疲憊的樣子,冷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樓玉堂溜了她一眼,眼珠紅彤彤的,不像傷心,倒像生氣,吓得白瓊華後退了一步。
“自作孽不可活,你怪我幹嘛?”白瓊華氣道。
樓玉堂突然兇神惡煞道:“忘恩負義,虧我替你擋在趙戟面前!”
白瓊華呵的一聲,“你有沒有一點邏輯,沒有你的腳踏兩條船,趙飛燕會找我茬嗎?會有今天的事情嗎?我會受趙戟的侮辱嗎?歸根結底,還不是你這個花心大蘿蔔!”
“我花心,我腳踏兩只船?”樓玉堂指着自己冷笑,“我踏你了嗎?我踏你了嗎?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
“你……”白瓊華一氣急就啞掉了一般,只你了幾聲,你出一句:“你不要臉!”
樓玉堂好笑地接:“你才不要臉,你們全家都不要臉!”正罵得興頭上,校長辦公室門突然打開來,喬老陰着臉吼:“還讓不讓人安靜了!給我滾回教室去!”
吓得樓玉堂和白瓊華一溜煙就竄走了。
十一 樓玉堂二激白瓊華 穆晚秋情斷翠湖道
樓玉堂情急之下拉起白瓊華的手直竄了老遠,等兩人跑到安全範圍,才停下來。
白瓊華喘了幾口氣,才發現手被牽着,她生氣地甩開他的手:“滾開!”
樓玉堂碰碰鼻子嘟囔:“真沒禮貌。”
白瓊華回道:“你又不是什麽彬彬有禮的紳士,有什麽資格說我!”
樓玉堂接:“是啊,你也不是什麽舉止優雅的淑女,咱們彼此彼此!”
白瓊華不服氣道:“要我對你舉止優雅,除非天上掉餡餅,做夢去吧!”
樓玉堂啧啧了幾聲:“好野的丫頭,他們都被你的外表給騙了。”
白瓊華道:“處江湖游江湖,處廟堂入廟堂,處夷狄學夷狄。”
“什麽意思?”
“你說呢?”
“我怎麽聽着像在誇自己上得廳堂入得廚房的意思。”樓玉堂說完哈哈笑起來,說得白瓊華哭笑不得。
樓玉堂心情好起來,心想這丫頭挺有意思的,想再跟她吵嘴,心裏盤桓了下,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白瓊華見他笑嘻嘻看着自己,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鬼主意,心怕自己招架不住,慌慌地邁開腿就要走,不想樓玉堂竄過來就橫在身前。
“你幹嘛?”白瓊華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緊張地擡頭看上去。男孩子特有的生理優勢在此刻顯露無遺,何況樓玉堂本不是什麽善類,他這麽直勾勾地望着她,像只在打什麽主意的大灰狼。
樓玉堂好笑又好玩地欣賞着她的表情,但是心裏又矛盾地想:現在正是他們冰雪消融的時刻,他可以跟白瓊華套個近乎,讓她對自己印象好一點。正當他打着主意的時候,左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銳痛,他低頭一看,竟然是白瓊華狠狠咬住了他手臂。他穿了件T恤,裸露的手臂很好地作為了白瓊華攻擊的目标。
白瓊華狠咬了一口,乘着樓玉堂驚吓的時候,成功脫圍。
“你屬狗的啊!”樓玉堂指着遠處的白瓊華怒道。
白瓊華愉快地做了個鬼臉,像兔子一樣跑走了。
留下一臉郁悶的樓玉堂,氣得在原地跳腳。
回去前,樓玉堂向一男生借了件長袖襯衫穿上。白色的校衫很好地遮住了他手臂上的咬痕,他扣住袖口,情不自禁嘟囔:“媽的,咬這麽下面,我袖子都不能卷上去。”在一旁換T恤的男生聽得奇怪,有意瞄了一眼,怪道:“唷,好深的牙印,都帶血的,誰咬的?”
樓玉堂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野貓!”
男生是那種規規矩矩的男孩,聽他這麽說,信以為真:“那趕緊去醫務室打個疫苗什麽的,別感染了。”
樓玉堂随口糊弄道:“沒事,已經打了。謝你的衣服,明天還給你!”
“明天都放假了老兄!”男孩拍了下他肩膀,“不過這個星期我都會在學校練球,你來的話就帶過來吧!”
樓玉堂比了個OK的手勢,匆匆跑走了。
汪瑜鳴看見他高深莫測地上下掃了他一眼,說了句:“我還第一次見你穿校服,白色挺适合你,純潔。”
樓玉堂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可惜被汪瑜鳴眼疾手快躲過了。
樓玉堂忿忿道:“管好你自己吧!”
汪瑜鳴見他這樣,倒來了點興致,對衆人道:“今晚去游泳,怎麽樣?”
衆人都說好,只有樓玉堂擺手:“沒空。”見衆人狐疑望着他,他臉不紅心不跳道,“今天我家老爺子有安排。”
“那明天呢?”汪瑜鳴繼續。
“明天也沒空。”
“後天?”
“後天有個會……你們去吧,我這段時間被老爺子管得很厲害。”樓玉堂裝出煩惱的樣子。
汪瑜鳴笑道:“那好,你忙也沒辦法。”
幾人正說着,譚晖淩又沖進來:“號外號外,翠湖大道有事發生,快瞧熱鬧去!”
樓玉堂問:“什麽事?”
“穆玫瑰和她老相好在翠湖大道打起來了,快去看啊,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啊!”譚晖淩煽動道。
“小子敢進到學校裏欺負人來了,當我們學校男生死了嗎?”汪谕鳴意外地站起來就沖出去。
譚晖淩倒愣了愣,沒想到一向冷靜的汪瑜鳴會第一個沖出去:“他怎麽了?”他問樓玉堂。樓玉堂拍了下他腦袋:“傻啊!還不一起去幹他一架!”說着就呼號着全班男生往翠湖大道沖去。
大部隊趕到翠湖大道,只見一個小子正對穆晚秋拉拉扯扯,穆晚秋掙脫不開,兩人吵得很激烈的樣子。路邊已站了幾個好事的人,背着他們偷偷指指點點。
汪谕鳴先奔過去,近了,只聽穆晚秋嚷道:“你去啊?你去問她去啊?你只知道你的心意,你怎麽不想想我?我就是那種拎出來給人家羞辱的人嗎?是,我生氣!我氣你毫無保護我的意思!那天那麽多人,你媽媽指着我叫你發誓,這什麽意思你知道嗎?這就是我們一刀兩斷的意思……你現在不去問她為何要逼你,卻來問我為何要逼你!你……你……”你了幾聲,卻是聲淚俱下,再也開不了口。
石雷瞧得心碎,想攬過她,被一下掙開。他着急道:“我也不知她會那麽做,她沒問過我就鬧這一出,我也氣她,可是你不知她也可憐,現在我父親又那樣,我有責任啊晚秋,我……我怎麽會和你一刀兩斷……我要怎麽做,你說我要怎麽做?”石雷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見一個黑影沖上來橫在他和穆晚秋之間,緊接着一群人沖過來就圍住他。石雷被一推一個踉跄,還搞不清楚狀況就挨了幾拳。等他站穩了定睛一看,自己已經被幾個來勢洶洶的男生包圍,包圍圈外,一個高達挺偉的男孩擋在穆晚秋身前。
“你們幹什麽!”石雷又驚又急,不知道他們為何會來攪局。
汪谕鳴嘿嘿一笑:“你們閃開!”話音剛落,就一拳揮了過去。
石雷毫無防備,一下被打趴在地上,周邊一片吸氣聲,穆晚秋愣在當場,想撲上去護衛他,只是氣還沒消,咬着牙就是挪不開步子。
石雷一擦嘴角,瞬時變了臉色。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現在有人這麽挑釁,哪還憋得住。也是年輕氣盛,一股邪火就以燎原之勢燒得他失了理性,等身子一站穩就撲了上去。兩個男孩就這麽抱做一團,打鬥起來。
樓玉堂起哄道:“你們別插手,看看哪個厲害!”
只見兩人抱作一團,咕嚕嚕往翠湖坡下滾,周遭起哄的有;插不了手幹着急的有;費力拉開兩人卻被挨了幾拳的也有。一時間吵嚷嚷鬧哄哄,一群人把個翠湖大道堵得水洩不通。
樓玉堂正為自家兄弟鼓舞打氣,眼瞅到白瓊華站在不遠處惡狠狠望着他,樓玉堂一頓,心內僅有的一絲慚愧像泡泡一樣冒出來,泡泡破掉的時候,小小震動了他的心房。
樓玉堂正想搭話,還沒開口,穆晚秋尖叫一聲,奔了下去。卻是石雷已被摁在岸邊的護欄上。護欄的間距有一肩寬,他被汪谕鳴摁在中間,臉憋得漲紫,猶在掙紮。
“讓汪瑜鳴快松手啊!”白瓊華急道。
樓玉堂也急了,心想要出人命了,喂了幾聲,就去拉人。穆晚秋已經抱住汪谕鳴的手臂:“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已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汪谕鳴這才放了手。
石雷已是怒火攻心,轉過身子還要再打,卻見穆晚秋擋在那個人身前,對自己嚷:“石雷……夠了……你還想怎麽樣?”雙眼紅腫,聲音沙啞,卻是把那人護衛在身後。石雷原本怒火熊熊,見她那樣,猶如兜頭一瓢冷水,澆得他瞬間清醒過來。
“你們……”他抖着聲音,仔細看穆晚秋身後那人,高大英武,兩眼狠狠盯着自己,全然一副除之而後快的狠厲表情。周圍的人都看着自己,好似都在等他的反應,有幸災樂禍的,有悲嘆憐憫的,有蠻橫淩厲的,有冷笑譏嘲的,猶如那日宴會上那些人的表情。母親說:“不許追,你要邁出這個門檻,你就再也不是這個家的人!”父親撫着胸口咳得聲嘶力竭,那些堂家表家的親戚,滿臉斥責,好像他丢了他們家的臉。拳頭慢慢松開:“原來……”
可不是做了一件……丢臉的事……
一顆心一點點冷卻下來,那僅存微弱的心跳仿佛都抽動着每一根神經,使得身體的每一部分尖尖細細地痛着。他慢慢握緊拳頭,深提一口氣,啪一下轉身,往來時路走去。
穆晚秋眼淚撲簌簌滴下來,一個“石”字含字口中,終是沒喊出來。
瓊華攬過她,輕聲安慰。汪谕鳴則站在一邊,看着穆晚秋,表情木木的。
保安已經向這邊跑來,為首的是個老師,對着樓玉堂他們大吼:“樓玉堂!又是你們!”
樓玉堂一激靈,忙對汪瑜鳴喊:“快跑快跑,周扒皮來了!”見他不動,拉住他就跑,五人幫一眨眼溜得沒了影。
而站在原地沒來得及跑掉的同學就像被黑貓警長抓到的耗子一樣,都被帶到了教務處。
白瓊華一天之中受了兩次訓,心情無比郁悶。而穆晚秋因為石雷的離去,更哭得凄凄慘慘。幾個冤枉的學生無奈跟着她倆聽了兩個小時的訓。教務處裏一片低氣壓。
等全部人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而五人幫也在不遠處等了兩個小時。當他們發現白瓊華兩個的身影的時候,悄悄跟了過去。
“周扒皮說話真難聽!”瓊華嘟囔道,四下張望,此時天色已晚,她挽着穆晚秋關切地問,“我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緩一下,還是我先送你回家?”
“先不要回去,我媽看到我這樣會擔心的。”穆晚秋神思飄渺,找了個花壇坐下來。
瓊華也坐下來,想到今天的遭遇,抱怨道:“今天真倒黴,早上是我的事,下午你的事,跟唱戲一樣,還一天唱兩出,說起來都是那五鼠鬧的!”
穆晚秋卻道:“我倒感謝汪瑜鳴的幫忙。”聲音疲憊。
瓊華一想到這事就替穆晚秋難過起來,她靠到穆晚秋肩膀嘆息:“你們到底怎麽了?鬧得這麽兇?我從沒見你那樣失态過。”
穆晚秋沉默了一會兒,幽幽道:“即使自比神女峰,他也只是襄王夢。”
瓊華被她一說,越想越難過,竟然默默流下淚來。她說得那樣釋然,口氣卻無比傷感,好像在慢慢講述一個悲情故事。她想着如果白宇在她面前決絕而去,她肯定要哭死,傷心死,恨死了。
“你幹脆跟汪瑜鳴在一起吧!我覺得他喜歡你,跟他在一起,你就很快會把這段傷心事忘掉了。”瓊華想來想去,想出了這個方法。
“傻瓜,”穆晚秋不假思索道,“你真是個傻瓜。”
白瓊華嘟囔:“人家是真關心你,你還罵人家。”
穆晚秋抱歉道:“你別擔心,我會忘了他的。”
兩個人靠在一起各自想着心事,沉默起來,一時讓躲在後面的五人不知如何出場。氣氛太沉重,她們也在聊私密的事情,如果他們又冒然出場,肯定又得惹怒她們。幾人正發愁,那邊白瓊華哼起歌來。
“那天我從你家門前過……你端着臉盆潑向我……潑在我的皮鞋上……路邊的母雞吓得咯咯咯……”
譚晖淩噗哧一聲,笑道:“這唱得什麽呀!”話音未落,那邊白瓊華已經叫道:“誰在後面!”聲音尖銳而緊張。
五個人只能又推推嚷嚷蹦?出來。
白瓊華見到他們,頓感頭痛,無力道:“怎麽又是你們?”
樓玉堂有點無措,想着逃走時沒有帶上她們,有點沒有保護好女孩而自覺羞愧的意思。他擡腳從花壇後繞出來,走到白瓊華面前:“餓不餓,吃過飯了沒?”是關心的口氣。
白瓊華本能地退後一步:“你又想怎麽樣?”
“喂!”樓玉堂低吼,“我們在外面等你們等了很久好不好?什麽想怎麽樣,我是大灰狼嗎?”
白瓊華呵了一聲反問:“不是嗎?灰太狼先生?”
樓玉堂氣得卷起袖子就伸到白瓊華面前,強烈抗議道:“到底誰是?誰是?你看把我咬得!”
白瓊華伸過脖子去看他的傷口,稍稍撇了下嘴,又心虛地看回到他臉上。
衆人沒想到他穿長袖是因為要掩飾傷口,都疑惑而好奇地伸過脖子去看,然後心知肚明地看回到樓玉堂臉上,順着樓玉堂的目光又看向白瓊華。
“好深的傷口……”
“哇,老大,這誰咬得,這麽厲害……”
“嚯!好猛的牙齒。”
衆人七嘴八舌地演雙簧。
白瓊華氣不過,他們人多,又不知道要怎麽反駁,畢竟咬人是有點幼稚,只有拉起穆晚秋走為上策。
“喂喂喂,白瓊華,我是來向你道歉的,不是來質問你的,那個傷口你別往心裏去。”樓玉堂張開手邊說邊退。
白瓊華停下來:“無緣無故的道什麽歉,黃鼠狼給雞拜年!”
汪瑜鳴鼻子裏哼了一聲,想笑,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穆晚秋,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就上前一步幫襯道:“你們也是被我們連累的,這麽晚,飯也沒吃,我們心裏很不安,如果你們願意,去附近玉堂的公寓休息一下,我們買些飯菜上去,給你們賠禮道歉。”說完看着穆晚秋等她答案。
穆晚秋聽他好像在對自己說話,就看了一眼,接道:“我們接受道歉,但是今天太晚了,我們也不方便去,下次吧!”她說完大大方方迎上汪瑜鳴的視線。
汪瑜鳴笑道:“那好。”退了開去。
衆人見汪瑜鳴讓出道來,也不好強攔,望着她們走遠,幾人頓感無趣起來。
譚晖淩撸起樓玉堂袖子調侃:“牙好,胃口就好……啊喲!”被樓玉堂打了一記。
樓玉堂揮揮拳頭:“還廢話?吃飯去了!”
衆人笑着跟過去,明天假期就要開始了,今晚他們要在樓玉堂的公寓樂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