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忙碌,至少對阖易來說,從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靈魂入侵賽伯拉斯的身體直到現在,他第一次從早上八點忙得團團轉,直到下午四點。
早上八點,他被麥傑拉出自宅,領着他來到動能經紀公司,存放地獄樂團專屬造型服裝的個別室。
五分鐘後,Mr﹒J與藍枭也出現在個別室。
四個人……不!應該是三個人,非常認真的讨論下張專輯的造型,而阖易根本聽不懂他們說什麽東西,因此一句話也插不上,只有乖乖的起身,配合麥傑,換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當麥傑打理好下一張專輯的造型後,已經是中午,老板傑森熱情的邀約一幹人前往公司附近的燒烤店大快朵頤,待回到公司,又是新專輯籌備會議,忙得阖易沒有休息。
下午四點,一整天不見人的倪妮總算出現在動能經紀公司,準備帶領他返回家中制作音樂。
“倪妮,我有話想問你。”從今天早上開始直到下午,阖易終于有時間可以單獨與她談話。
倪妮坐在汽車駕駛座上,專心一致的将公司發派給她的紅色mimi cooper,從停車位小心翼翼的往後倒車。
“嗯,什麽事?”她無心應話,因為駕駛技術不太純熟,每次路邊停車與倒車總是會吓得她狂冒一身冷汗。
一個人開車也就算了,每當工作需要,副駕駛座必須坐着愛車魔人賽伯拉斯時,她的慌張程度馬上飙升至最高點。
今天的阖易被麥傑的一雙巧手打造得猶如中古世紀公爵,原先卷翹及屑的亂發梳成十幾根三股辮,順着頭型往後腦勻編制,露出圓潤的額頭,狹長的雙眸使用眼線框滿整個眼眶,讓原本犀利非凡的眼睛添加了兇悍氣魄。
一百八十公分高的他屬于精瘦體型,麥傑讓他穿上無領的白色襯衫,門襟滾有黑色亮片,外搭合身黑色條紋西裝外套與同款窄版西裝褲,腳下是黑色亮皮尖頭皮鞋,整個人仿佛散發出古歐洲氛圍。
“是關于我的名字,我有事情想請教。”
“名字?難道你覺得賽伯拉斯這個名字不好聽?”倪妮根本無暇理會他的問話,随口應答,眼眸專注在左側的後照鏡。
“我的确是不怎麽滿意賽伯拉斯這個名字,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我昨天在報紙上看到有關于我的報導,上頭的文字寫了我的名字,後面備注了‘阖易’兩個字,我想請問,那是什麽意思?”阖易根本無法形容昨天夜裏猛然瞧見自己的名字與賽伯拉斯連在一起的沖擊。
“你現在是跟我開玩笑嗎?”倪妮皺着眉頭,她現在可是置身于倒車的水深火熱之中,根本無暇理會他的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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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開玩笑,是非常認真的向你請教。”他真不懂,她是由哪一點看出他有開玩笑的成分?
好不容易,她終于将紅色mimi cooper駛出停車位,卻已經是一分鐘後的事情,也才有時間轉頭,瞅着他。
她眼裏映入的是他認真不已的面孔,說老實話,她是有一瞬間腦袋空白一片。
他怎麽可能忘了自己的名字?
前幾天不還說對邵安淇有印象嗎?怎麽才兩個晚上過去,他又變成忘了自己名字的人?
“你的名字不就叫阖易?賽伯拉斯只是你的藝名。”倪妮口氣平穩,但并不是表示她對他的問話竄到稀松平常,而是被吓壞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臉,從他被麥傑使用黑色眼線筆框滿眼眶的瞳眸中,找不到一絲玩笑成分,有的全是無比認真。
她知道這眼神并不屬于賽伯拉斯所有,腦海浮現的又是很努力想抑下的瘋狂想法----這人并非賽伯拉斯。
“藝名?”阖易微微揚起眉頭。原來這個詭異的名字是藝名。
就他這陣子的觀察,發現一些演藝團的明星會取容易讓觀衆記得的名字,似乎就稱作“藝名”,他想,藝名這種東西與青樓女子取的花名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等等,所以賽伯拉斯的本名叫做“阖易”?而他,遠從不曉得幾百年前來到這個時空的骠騎大将軍也叫做“閻明士,是不是冥冥之中上蒼對不同時空的阖易開了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
“你……真的是賽伯拉斯嗎?”倪妮蹙起眉頭,認真的看着他。
“咦?”阖易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疑似聽見她對他的懷疑。
突然,車尾傳來一陣喇叭聲,催促她駕駛的紅色小車快點行駛,別擋在窄小的行車通道上。
她這才驚醒,趕緊按下車窗鈕,手伸出車外,對後方擺了擺手,示意她非常抱歉,随即踩油門駛離。
當紅色小車駛出地下停車場時,倪妮趁着等待紅燈之際,轉頭看着他,“今天晚上你想吃什麽?要再像先前那樣,叫外賣來吃嗎?”說老實話,她已經吃膩了油膩的外食,如果可以,想要自行下廚,炒幾道清爽的時鮮蔬菜。
阖易瞧她似乎不打算繼續追問方才的問題,心情頓時輕松許多。
是,他是真的不曉得應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要說他其實是從另一個世界莫名的出現在這裏的骠騎大将軍,他還真是說不出口,畢竟靈魂穿越時空互相交換的事情實在太過不可思議,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現況,更何況還得解釋給旁人聽。
“我都成,我對吃的很不挑剔。”他只是想給倪妮一個方便。
然而他的一句話卻又震憾了倪妮的心坎,讓她連日來的懷疑有越來越高升的跡象。
“是嗎?那今天我們自行下廚,好嗎?我先送你回家,再到超級市場買點食材。”她努力壓抑波濤洶湧的情緒,面容平靜的說話。
這人真的是賽伯拉斯嗎?他對吃食向來重視,太過油膩的東西與太難吃的食物一概不接受,完完全全是個十分難以伺候的大少爺。
然而他吃了好幾日的外賣,卻一聲不吭,就夠惹人懷疑了,今天居然還聲稱自己對吃食完全不挑剔,讓她心生疑雲。
倪妮的懷疑,阖易當然不明白,腦海裏不斷的想着方才從她口中聽到前幾日才學到的名詞。
超級市場他在心底反思了一番,腦海裏浮現前幾天看見的電視畫面,其中有一幕是男女主角一同逛超級市場的場景,讓他對倍大空間擺滿了商品的商店充滿興趣。
“不需要先送我回家,我們兩人一同去超級市場吧!”
“這怎麽可以?你可是公衆人物,只要一出現在公開場合,必然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倪妮連想都不敢想,當紅的地獄樂團主唱賽伯拉斯現身在超級市場,勢必造成大轟動,那樣的場面肯定是失控到演變成暴動。
“真的不成嗎?”圍易略顯失落。
瞥見他失望的模樣,她的眉頭微微壁起,思考着該如何是好。
突然,她想到解套的方法。
當紅色小車停在超級市場的地下停車場後,她決定祭出老慣。
“你在車子裏等我一下。”
倪妮先行下車,接着打開後車廂,看着一袋袋的衣物與飾品,那全是賽伯拉斯所有。
翻找出白色T恤和牛仔褲,以及一頂鴨舌帽,她交給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他,讓他将身上太過顯眼的衣服改換上親民的服裝。
不到五分鐘,阖易步出車外,戴上她交給他的鴨舌帽,刻意壓低帽窟,讓人瞧不清他的真實面貌。
“那我們進去裏面吧!”倪妮領着阖易,穿過自動門,走入保持二十五度的冷氣房裏,很主動的取來推車,準備逛超級市場。
這時,阖易寬大的手掌握在她白嫩小手旁的推杆上,低下頭,迎向她的眸光,“交給我吧!”
他掌控了推車,讓她自在的挑選食材。
黑眸映入的是倪妮輪廓分明的側臉,今日的她依舊将微卷長發綁成馬尾巴,穿着粉色雪紡紗上衣,配上牛仔褲與高跟鞋,一成不變的打扮,看在他眼底卻是十足亮眼。
阖易明明十分期待一窺超級市場的全貌,沒想到當他看向她認真挑選肉片的側顏時,早已忘記觀察市場,而是緊瞅着她,視線一刻也不肯移開。
一會兒,倪妮拿着牛肉片與雞腿,轉頭看向他,微笑的開口,“想吃哪一個?”
他猛然發現自己的異樣,“吃吃這個。”手指比着雞腿,心髒卻難以自持的狂跳着。
她點頭,将雞腿放在推車上,繼續往前走。
不消半個小時,推車上已經裝滿了食材、啤酒和零食。
“對了,你知道下周二要到南投拍照吧!”倪妮跟着阖易逛過一條又一條兩側擺滿高至天花板的零食區時,開口詢問。
“我當然記得,只是那天你會去嗎?”今天開會時,他聽說下周二有拍照的行程,讓他心底的慌忙逐漸升高。
要他騎馬打仗,他可以立刻上場,但是要他在被稱作相機的奇怪方形物品前擺出各種姿勢與神情,想着想着,全身起雞皮疙瘩。
“我當然會去了,那天從早上拍攝到晚上,隔天還有其他拍攝,所以我們會在那裏度過一晚。”光是想到能在好山好水的南投民宿度過夜晚,倪妮就興奮得恨不得馬上出發。
“是嗎?”不知怎地,阖易瞧見她笑得燦爛的模樣,心也悄悄的跟着雀躍,眼神莫名的放柔。
“還有,你從今天開始得要好好工作了,音樂制作人已經在催你快點交專輯的最後一首歌,不過傑森說了,如果你的身體還是不舒服,他可以請人替你寫歌,反正才一首歌而已。”倪妮仰起頭,看着他。
“我要創作歌曲?”阖易吓得下巴差點脫臼。
他哪會創作什麽歌曲?要他唱邵國的民謠,他還有點餘力,但是說到制作音樂,根本是門外漢。
“就拜托你了,今天吃完雞腿後好好工作吧!我看你最近不是看電視,不然就是看書報,這一點也不像你。”倪妮不得不承認,“一點也不像你”這六個字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團為她無法克制恣意蔓延的懷疑,開始正視自己疑惑眼前的阖易并非她認識的閏易這個吊詭的想法。
“不像我是嗎?”阖易微微點頭,并告訴自己,是該要再好好努力,并不是只要頂着賽伯拉斯的面孔就能掩人耳目。
“總之,趕快創作出歌曲吧!傑森說了,如果你在下周六之前還是做不出來,他就會從其他人做好的備選歌曲裏挑适合的,我想你應該不想這樣吧!”
倪妮知道他對音樂的堅持根本到了心高氣傲的地步,地獄樂團從成軍以來,直至發行了九張專輯,每首曲子全都出自他的手,絕不委任給任何人。
阖易勾起嘴角,沒有回話。如果可以,他完全不介意別人操刀,幹涉地獄樂團的曲子,但是這種話他絕對不能說出口。
此時,倪妮聽見相機快門的聲音,只見幾名顧客正拿着手機或相機偷偷拍攝賽伯拉斯,她警覺的拉扯他的衣角,小聲的說:“我們快點走。”
“怎麽了嗎?”阖易偏頭,也小聲的問。
“我想你已經被發現了,現在我們什麽話都別說,快點去結帳吧!”她可不想在記者會之前節外生枝。
他聽話的推着推車,跟着倪妮往結帳處快步走去,還得佯裝神情自若的模樣,讓他直覺出名的公衆人物真不是好當的。
倪妮與阖易聯手将整車的食材火速放上結帳臺,刷了信用卡,趕緊離開現場。
當他們自覺已經安全無虞時,她轉頭,赫然瞧見還有幾名站在十步之遙的購物民衆,手拿相機與手機,不斷的朝賽伯拉斯拍照。
來到地下停車場,倪妮與阖易顧不得其他,抓了推車上的食材就往車子後座丢,阖易人高馬大,負責放回推車,然後趕緊跳上已經發動的車子,疾駛而去。
“呼……”
兩人同時發出吐氣的聲音,接着相視,全都随即開懷大笑。
但是當痛快的笑過後,該擔心的,阖易依然會擔憂。
“我們被拍照,有關系嗎?”他現在才知道,原來賽伯拉斯果真紅透半邊天,就連已經壓低帽詹,輕聲細語,還是被眼尖的民衆發現。
“沒關系啦!反正我們又沒買不該買的東西,而且跟在你身邊的是我,不是邵安淇,到時公司會解釋我只是你的助理。”倪妮笑着揮揮手,反正沒有在賣場造成騷動已經是萬幸了,其他的,她認為是傑森可以忍受的範圍。
“邵安淇?”阖易很意外會在這時聽見這個名字。
“當然啦!你們兩人是互相的緋聞對象,禿鷹一般的媒體記者不曾拍到你們共同出游的畫面,所以對于你們交往的事情也抱持保留态度,假如今天真的被拍到了,那媒體一定會開心的把你們的合照放大,刊登在娛樂版。”雖然她一點也不想提起外表似仙女、個性卻任性的邵安淇,但還是得将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他。
阖易點點頭,今天不過半個小時的采買行程便被認出,顯示他頂着賽伯拉斯的外貌真的得要步步為營。
紅色的mimi cooper停在仁愛路上的高級豪宅的地下停車場後,倪妮讓阖易留在停車場,整理被他們亂丢在後座的食材,自己搭乘電梯,趕緊上樓拿取購物袋。
當她回到他家,随手在廚房的置物櫃裏抓了幾只購物袋,準備沖下停車場時,一陣音樂響起。
“你好。”她立刻接起安在玄關、連接一樓接待大廳服務臺的對講機。
對講機的那頭傳來警衛的聲音,她聽着聽着,眼睑無意識的垂了下來。
“我知道了,馬上下樓。”
當電梯抵達地下停車場,黑色電梯門緩緩的開啓後,映入阖易眼簾的是兩名女子。
倪妮身邊站着方才于接待大廳見面的邵安淇,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的她身形标纖合度,豔麗的臉龐化着精致妝容,淺棕色長馨發披散在身後,看起來風姿綽約,身着淡系色露肩雪紡紗長洋裝,宛如仙子降臨人間。
“賽伯拉斯,你真的吓壞我了。”邵安淇一見到站在車門旁的阖易,不顧自己穿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直奔向他。
面對長得與過去愛人一模一樣的陌生女子,阖易的情緒竟然沒有太過激昂,眼神反而越過邵安淇,直直望向電梯門前的倪妮。
“真的很抱歉,你住院那幾天,因為醫院外全面都是記者,而且你的老板要我別出現在醫院,所以沒能探病,不過現在瞧你好端端的站在這裏,我就放心多了。”邵安淇站在阖易的面前,撒嬌的說。
“沒關系。”阖易看着邵安淇,內心的詭異情緒來得莫名。
他還以為當他見着賽伯拉斯的緋聞對像時,內心會沸騰到最高點,畢竟從十八歲入宮那年,他的眼底只有豔冠群芳的五公主邵筠,然而時光流轉,他來到不屬于他的世界後,依然能見着過去的愛戀,他理當會興奮不已才是,但是幻想終于成真的這一刻,他為何只在乎站在離兩人遠遠的地方,陌生人一般的倪妮?
倪妮明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喜歡上阖易,對她來說,愛戀是生命中從未有過的選項,而他是她高攀不起的王子,為何一顆心會痛得如此徹底,仿佛每一次跳動都會讓她幾乎無法自行站立?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握緊手上的購物袋,走向兩人,露出笑意不達眼底的微笑,“你們要不要上樓再談天?這裏有點熱呢!”
“不了,我想同賽伯拉斯到外頭吃飯,我已經包了一問我們以前常去的包廂,所以不擔心會有記者發現。”邵安淇馬上回絕。
“我了解了。”倪妮勉強笑着點頭。
邵安淇睥睨了倪妮一眼,揚起似有若無的微笑,仰起頭,看着閻易,“賽伯拉斯,我們走吧!我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尤其是下星期二到南投拍照的事情,我想跟你讨論一下。”
下星期二?南投拍照?倪妮聽得一頭霧水。
她望着阖易,從他毫無表情的臉孔找不到一絲驚訝或不解,那不就表示他早已知道星期二的行程裏有邵安淇加入?
“這……”阖易看着倪妮,雖然她一直微笑着,但不曉得為什麽,他總覺得她的笑容竟比哭還難看,讓他裹足不前。
“你們快點去吧!賽伯拉斯,你可以趁着這個時候向邵小姐讨教明天記者會應該注意的事項呀!我想你若要同記者打太極,邵安淇小姐是值得學習的對象。”倪妮知道阖易對明日即将登場宣告複出的記者會煩惱不己,既然眼前出現時常開記者會的邵安淇,他就應該好好把握這次機會,免得老是問道于盲。
“記者會應該注意的事項?”邵安淇可不懂了,望向阖易,似乎在等待他的回複。
照理說,她應當面朝倪妮,詢問她方才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她連看都不想看倪妮一眼,在她趾高氣揚的觀念裏,倪妮算哪根蔥?才沒有權利與能耐同她說話。
“那是賽伯拉斯前些日子昏倒在舞臺上的後遺症,他好像遺忘了一些事情。”倪妮當然知道邵安淇要的是賽伯拉斯的回答,但是他一句話也沒說,直盯着自己,讓她尴尬不己,只好替他回答。
“是這樣呀!”邵安淇溫柔的看着阖易,雙手環住他的手臂,笑說:“我一定會好好告訴你應該要注意什麽,還有怎麽打太極這點,我十分拿手喔!”
阖易連一眼也沒看向邵安淇,而是盯着倪妮,嘴唇蠕動了幾下,然後才出聲,“你明明知道我會打太極拳”
話一出口,他發現倪妮與邵安淇有志一同,疑惑的看向他。
邵安淇笑着輕拍他這幾日訓練有素的手臂,“賽伯拉斯,你真是的,最近學會說笑話了呀!”
倪妮嘴角微勾,一語不發。
阖易揪着倪妮,從她晶燦的眼眸中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低下頭,看着表現過分親昵的邵安淇,“那就麻煩你了。”
“太好了!那我們坐我的車去吧!我的車停在大門口不遠處。”邵安淇喜出望外,拉着他的手就往電梯口走去,留下倪妮一個人站在倍大的停車場裏。
倪妮目送兩人離開,然後嬌小的身形鑽進紅色小車的後座,将一袋袋的食材放入購物袋。
“真是的,一不小心就買了這麽多。”
看着裝了滿滿三只超大購物袋的食材,她動了動嘴角,分批将購物袋拿到電梯口,接着按下電梯鈕,火速将購物袋放入電梯裏。
等她返回賽伯拉斯的住家,整理好所有的食材,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環顧猶如樣品屋的整齊客廳,她打算先洗個澡,替自己準備簡單的晚餐,再來進行練習的行程。
空虛漾滿整間華麗的屋子,洗過澡的倪妮雖然覺得舒服,但是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晚餐,一顆心莫名的滲出寂寞的情緒,就連看着她最愛的連續劇也顯得索然無味。
好不容易撐到連續劇結束,她把碗筷清洗幹淨後,來到賽伯拉斯的房間。
整片落地窗映照臺北繁華的夜景,卻只見身穿白色T恤與綠色短褲的女子孤零零的印在玻璃窗上。
“搞什麽?我在幹嘛?”看着自己的倒影,倪妮才猛然驚覺她一直呈現這種神情。
這一點也不像她!她十分明白。
“別忘了你離開英國的日的與原因,別為了根本不屬于你的人而感到難受。”倪妮對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像精神喊話,笑了笑,才轉身打開他特別訂制、安裝在整面牆壁上的幹燥箱。
其實她雖然對昏倒前的賽伯拉斯頗有微詞,但是絕對忘不了他同她說過的話--
臺灣的天氣濕熱,你的小提琴應該要放在幹燥箱裏比較好,要是你現在沒錢買,我可以大方的借你一小角擺放你的琴。
從他說了這些話後,大部分的時間,倪妮總是将她兩把琴中較名貴的一把借放在他家中,唯有需要用到小提琴的時候才會取出來,要不然她都使用另一把放在租貫處的琴進行練習行程。
這時,她瞥見賽伯拉斯擺放在幹燥箱中央的史特拉底瓦裏名琴,她知道那是他母親為了慶祝他獲得英國皇家音樂學院入學資格而贈與他的禮物。
史特拉底瓦裏名琴的價格,是生長在小康家庭的倪妮無法想像的,她只知道這把琴的價格應該可以買下五層賽伯拉斯目前居住的房子吧!
她知道自己不該碰觸他最珍貴的史特拉底瓦裏小提琴,但今夜它散發出一道光澤,引領着她,令她毫無知覺的伸出手,撫上材質滑順的琴身。
她知道自己瘋了,失魂一般取下史特拉底瓦裏小提琴放在下穎,拿起弓弦,拉了第一個音,但是下一刻,她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這音色……倪妮放下史特拉底瓦裏小提琴,低頭端詳,驚詫的發現琴身的共鳴箱裏竟然貼了一張折疊整齊的泛黃紙張。
她小心翼翼的取出紙張,發現上頭有一長串用毛筆寫的文字。
仔細的閱讀,她的心跳得急促,呼吸模塞,讓她無法順利換氣,待她閱讀完後,久久無法回神,只能呆坐在幹燥箱前,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