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竹馬掰彎的日子

第16章 上墳

蘇百舸一直靠在椅子裏坐着，脖子仰靠在椅背上，就像被景行的一個吻定格在了那裏，整整半點鐘沒動一下。

景行也沒說話，盯着書一頁沒翻過。

蘇百舸鼓起勇氣，低聲問了出來：“哥，你是不是……”

“不是。”景行随口說。

“……那我估計是。”蘇百舸嘆了口氣。

景行笑了起來：“你不是剛跟女朋友分手嗎，還因為那女的打架，是什麽？”

蘇百舸煩躁的皺起了眉頭：“是啊，可你剛才……是在做什麽？”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吧。”

“就突然心裏不太好受，有點沒控制住。”

蘇百舸繼續嘆氣：“是啊，可我也沒一巴掌把你扇出去不是嗎？所以我應該……”

“我畢竟是你哥，給你變着花樣做好吃的，要換別人你不就一巴掌了？”景行伸手拉了拉蘇百舸，把他拖着坐了起來，看着他雙眼溫和的笑了笑，“至于嗎，不就親你一下手嗎？哥小時候沒少親過你，臉蛋都親完了，也沒見你怎麽樣，又不是親你嘴。”

景行笑的時候就像有種魔力，讓人感覺很溫暖，很安心。蘇百舸看着他的樣子有點恍惚，遲疑的張了張嘴：“是嗎？”

“嗯。”

蘇百舸認真的盯着景行看，他感覺自己有點迷糊了，需要捋捋。

景行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對他也……特別好。所以在景行難受的時候只有他陪着他，就被當成他心目中的女主角了，從手背上親了一下……好吧，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也不能直接上手扇一巴掌，畢竟景行心裏還難受呢，當是給他一點安慰了……

但是，好像還有哪裏不太對？

算了就這樣吧好累好嗎，脖子都要落枕了。

蘇百舸起身扭了扭脖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景行看了他一眼：“這回沒事兒了？”

“嗯。”蘇百舸有點尴尬，明明是景行哪裏不對，可他總覺得是自己有問題，想了想又伸手指了指景行，“下不為例。”

“好的。”景行笑了起來，嘴角挂着一絲苦澀。

其實景行也很無奈，那會兒他就跟魔怔了一般，完全控制不住，其實他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麽，更加清楚那個人是蘇百舸，所以雖然把這個傻弟弟安撫了下來，可他的內心卻是波濤洶湧的。他對蘇百舸有好感，這種感覺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了，就像不知道什麽時候不再讨厭他一樣，簡直……真的欠一巴掌。

看着蘇百舸端着水重新坐到身邊，景行的心抖了下：景行，你他媽竟然喜歡自己從小帶大的弟弟，是不是有病！

蘇百舸：“喝水嗎？”

景行搖搖頭：“你出去吧，跟你大姨看電視去。”

“你呢？”

景行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緩緩。”

蘇百舸被他的目光看得發毛，他感覺自己也特別需要緩緩，于是端上水杯出了書房，找蘇芸女士看電視去了。

蘇芸：“終于出來了，你哥咋了？”

蘇百舸：“沒事，看書呢。”

蘇芸等着蘇百舸在身邊坐下來，低聲問道：“你哥真沒事吧？我覺得他不喜歡陳麗啊。”

蘇百舸哭笑不得道：“就陳麗那風格，我哥也就拿她當哥們兒，不過難過也是真的，讓他自己呆着吧，過去就沒事了。”

蘇芸：“哎，也是。對了，你和你哥呆了這麽久，看他有對象沒？”

蘇百舸一頓，眉頭不覺皺了起來，心裏像有什麽念頭就那麽一晃而過，可愣是沒抓住。見大姨期待的看着自己，敷衍道：“不知道呢，我哥還不和你說？”

蘇芸嘆了口氣：“他什麽都不說！算了，随他去吧。倒是你，因為女生打架還被學校開除，你真是給老娘差不多點行了啊，下次再惹事看我怎麽收拾你。”

蘇百舸：“……”

第二天景行縮在書房裏看了一天書，蘇百舸陪着蘇芸女士上街購物，逛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時候蘇百舸已經把之前的尴尬全部忘掉了，看到景行還調侃了兩句。

景行的家住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裏，陳麗入土第三天是複三，也是頭七，蘇百舸陪着景行又去看了一眼。因為是年輕媳婦，家裏的男人和長輩都還沒下葬，所以陳麗不能入祖墳，埋在一個孤零零的山頭上。他們去的時候陳麗家的人已經走了，兩人坐在山脊的側陰裏，看着山腳下的村子随便聊天。

蘇百舸：“這才十一，怎麽感覺這麽涼飕飕的？”

景行抓起他的手看了一眼，手指上的紅繩還好好戴着：“身體弱要多鍛煉。”

“你不覺得嗎？陰風陣陣的。”

景行拿出煙點了一顆，吹了口氣，随手插到身邊的土裏，煙頭明明滅滅的燃燒着，煙氣缭繞着散開，升起一個詭異的形狀。

蘇百舸看着那個形狀眼角直抽抽，脫口道：“看着跟一只鬼似的。”

景行失笑：“這山裏地形複雜，風的方向比較亂，你是大學生好嗎，蘇百舸同學？”

蘇百舸尴尬的扭開了頭。

在這一帶缭繞的陰氣與煙頭上升起的煙氣彼此糾纏，一點點退了開，慢慢繞過山頭，縮回了山林之中，景行的視線這才收回來。

蘇百舸：“麗麗姐還抽煙？”

景行：“這山裏埋着多少人你知道嗎？”

“不知道。”

景行笑笑：“所以誰想抽就抽吧。”

蘇百舸無語，起身道：“回去吧，一會兒聊下去就變成故事會了。”

景行也站了起來，看着陳麗的新墳皺了皺眉：“嗯，走吧。”

蘇百舸研究着手指上的戒指，不解的問：“你給我這個東西到底幹嘛的？為什麽摘不掉？我洗澡都試過了。”

景行：“辟邪。”

蘇百舸：“……”

“你不是上個墳都覺得陰氣森森的嗎？所以身上帶個辟邪的，正好。”

蘇百舸：“你還別說，那晚我在學校後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尖叫，一個同學說裏頭死過學生，後來就不敢去了。”

景行看了他一眼：“人死如燈滅，要多看看走近科學之類的節目，別沒事兒就知道玩游戲，眼睛都玩壞了。”

蘇百舸無語：“你跟我爸越來越像了——哥，你說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景行：“所以辟邪的東西一定不要離身，你覺得它有用它就很有用。”

蘇百舸擺擺手指頭：“反正也拿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