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二斤牛肉
中秋節,季念念的風寒痊愈,人也瘦了,下巴尖尖的,一雙眼睛更大了,原本紅潤的肌膚泛着絲絲青白。
陸沉盯着她瞧了許久,晚上安營紮寨時,他沒讓親兵送飯來,給季念念裹了件厚披風,帶着她騎馬去了附近的鎮上。
小鎮并不小,進了鎮門,老遠可見長長一條霓虹,屋宇錯落有致,臨街的店鋪賓客滿盈,行人往來,熙熙攘攘,叫賣聲,歡笑聲不絕于耳,熱鬧非凡。
兩人今日皆穿了樸實的棉布衣裳,但也難掩其風華,尤其是季念念竊喜的小眼神,讓兩人看起來就像是對私奔的小情侶。
高頭大馬,神仙眷侶,甫一進鎮子,便吸引了衆人目光。
季念念得知陸沉帶她來鎮上改善夥食,高興壞了,将前幾日贏得銅板都帶着了,進了鎮上最大的寶升酒樓,她興奮的高聲喊道:“小二,一斤白酒,兩斤上好的牛肉。”
陸沉跟在她的身後,身形一滞,連忙捂住她的嘴,“季念念,你瘋了?吃牛肉犯法。”
季念念懵了,可電視裏的大俠不都是這樣喊得嗎?
陸沉無奈的搖頭,他不知季念念在哪聽的這種話,耐心解釋道:“大庭廣衆下喊着要吃牛肉,是對官府的一種挑釁,這種人會處以劓型。”
季念念懂劓型,就是割鼻子。她連忙捂住鼻子,拉着陸沉從酒樓跑了出來。
最後,兩人只能找了間不太豪華的酒樓,随便要了幾道小菜。
俗話說,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等菜的時候,季念念一直惦記着寶升酒樓的招牌菜豆花雞,這可是她專門向路人打聽出的。
“嗚嗚,豆花雞,豆花雞,專門來了一趟還吃不到豆花雞。”
陸沉捏着茶杯看了她一眼,“那就去吃。”
“不,我怕死,你不是說大庭廣衆下吃牛肉要被割鼻子,我剛剛喊得那麽大聲,說不定官府的人已經在等我了。”她說話的時候壓低聲音,煞有其事。
陸沉點頭:“那就別吃了,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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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念念撲閃着大眼睛,楚楚可憐,“可是人家想吃辣……”
陸沉嗯了一聲,招了夥計過來,吩咐道:“把你們家最辣的菜做一道上來。”
季念念聞言噎住了,揮走夥計,瞪了陸沉一眼,拍了拍桌子:“既然你不懂我,那我就直說了,我想要叫你去幫我打包一份豆花雞。”
陸沉放下茶杯,搖頭:“不去,要是官府把我抓走了你一人怎麽回去?”
季念念順嘴道:“我騎馬回去啊。”
說完,她感覺這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勁,空氣好像滞住了,半晌,陸沉冷笑一聲,“我就知道念念是個機智人兒,所以,我不去。”
季念念立馬改口:“我騎馬回去報信!讓副将來救你。”
陸沉哼笑,“哎喲,不行哦,若是被軍營的人知道,我還怎麽做人?”
季念念唰的一下紅了臉,這話,不正是幾日前,她拒絕陸沉求歡時說的話嘛,沒想到這個小氣鬼竟然原原本本還了回來。她氣的亂哼哼,越是吃不着,越想吃。
最後她妥協了,悄悄趴在陸沉耳邊低語幾句,只見陸沉面上冰色消融,“好,那今晚就不回去了。”
季念念摸摸鼻子,“成。”
陸沉勾了勾唇,招來夥計,丢了一個碎銀子給他,“去隔壁酒樓打包一份豆花雞,餘下的都是你的。”
夥計喜笑顏開,接了銀子拔腿就跑,生怕陸沉後悔。
季念念目瞪口呆,指着陸沉:“還能這樣?太無恥了!”
偏偏她還答應了那種條件。
陸沉笑的開心,看向季念念的眼神有意無意帶了幾分撩撥。
季念念摸了摸耳朵,不争氣的紅了臉,她也是瘋了,為了吃口豆花雞竟然答應跟陸沉壓床板,嗚嗚,史上最慘王妃了!
季念念最擅長的事就是耍賴皮,這豆花雞吃的太容易,她心裏不舒服,于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一會兒嫌陸沉不給她夾菜,一會兒嫌他倒的水太燙了,又過了會兒,嫌他吃的太快了,把豆花吃完了。
陸沉也不惱,當即招了夥計讓他再去買一份豆花雞,這時季念念扔了勺子,“我不吃了。”
陸沉臉色一沉,夥計退了下去。
季念念有些後怕,委屈地撅着嘴,“你不懷好意,帶我出來吃飯只是為了跟我壓床板。”
陸沉氣的夠嗆,他實在搞不懂她為什麽總是抗拒這事。
于是他冷笑,“成,今晚誰碰你誰是小狗。”
但他說了這話,季念念仿佛更怒了,氣呼呼的轉身離開酒樓,陸沉拍了一塊碎銀子在桌上,緊跟着她後頭出去。
眼看就要追上季念念了,誰知店小二追了出來,沖着他喊道:“公子,你的馬口吐白沫,像是不行了。”
陸沉擺擺手,“勞煩小二哥幫着照看下,我去去就回。”
跟小二回話的功夫,再回頭季念念已經了無蹤跡,陸沉臉色一變,擡腳小跑起來,朝着季念念剛才走開的地方追去。
季念念從酒樓下來後,覺着走的太潇灑,有些無理取鬧,于是故意做了抹眼淚的動作,這樣看起來大概會有傷心欲絕的樣子,陸沉再生氣就太過分了。
她想看看陸沉到底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來追她。
可她一個人走了好久好久,都不見陸沉追上來,季念念原本雀躍的小心思,漸漸拍死在了微涼的秋夜裏。
此時,她已走到了另外條街上,這條街不比剛剛的街道熱鬧,好多店鋪都關門了,街上的燈火昏暗,季念念夜盲症發作,看的難受,準備原路返回。
恰好此時,她聽到了呼救聲,是小姑娘的聲音。
季念念發現那條巷子有些黑,就算她進去也是看不見,正在思考該如何處理時,那小姑娘已驚慌地沖到她面前,“姐姐,救我!”
季念念:“……”
你這不都逃出來嗎?還不快跑,找我做什麽?她敏銳的察覺這其中的不對勁,轉過身拔腿就跑,口中大喊:“相公,救我!”
季念念一路跑,一路喊救命,沒能召喚來陸沉,卻給那些追她的人提供了方向。
忽然,一陣風聲掠過,季念念被人砸中了小腿,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不巧的是,她的手剛好搭在了包子鋪熄火沒多久的爐子上。
十指連心,季念念被燙狠了,凄厲地叫喊出聲。
陸沉找不到季念念,便上了屋頂,聽到這聲叫喊,他直覺五髒六腑翻湧的厲害,心中怒火滔天,像道閃電似得,飛速朝聲音源頭飛過去。
季念念手疼的想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一股怒氣油然而生,一個鯉魚打挺翻了起來。
她強忍着手上的痛苦,一個箭步沖上去,轉身一個回旋踢,踹翻蒸包子的火爐,火子朝着那些撲來的黑衣人飛去。
許是沒料到季念念會反擊,前排的幾個黑衣人中招,痛哼聲一片,後排的黑衣人反倒不敢動了。
季念念冷哼一聲,喵的,當她那些年的武替白做了?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陸沉趕了過來,二話不說先跟黑衣人打起來,火力全開的陸沉豈是這些人能打得過的,第一輪就被打退了,陸沉這才朝季念念看去。
只見她雙手叉腰,努力瞪大了眼睛,胸前起伏不定。
陸沉知道她努力瞪大眼睛,定是看不清,他心口一滞,恨不得将這些黑衣人都殺了,于是再次動手毆打這些殺千刀的黑衣人。
季念念看到陸沉了,又開心又尴尬,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陸沉打翻那些人,過來将她擁入懷裏,說了聲:“沒事了。”
她這才“哇”的一下哭出聲來,舉着雙手,像是小孩子一樣,“陸沉,你看我的手被燙傷了,我好可憐。”
借着包子鋪留下的微弱燈光,陸沉瞧見她白嫩的手指上,十個水晶亮泡,輕輕地幫她呼了呼,道:“相公幫你把他們的手都燙了。”
季念念狠狠點頭,“恩恩,先問問是誰派來的,再燙手,最好把他們的腳趾頭也燙了。”
陸沉微笑:“不用問,我知道是誰,直接燙就好。”
聽到這話,黑衣人們自強不息,爬起來轉身就跑。
陸沉足尖輕點,沖上去踹倒那幾人,将他們像拖死狗一樣拖過來,倒出爐子中剩餘的碳火,把他們的手指摁了上去。
一個個叫的跟殺豬似得。
季念念破涕為笑,叫嚷着:“還有腳,還有腳。”
陸沉嫌惡的搖頭,踹了踹那幾人,“你們互相燙腳吧,燙了就放你們離開,否則,你們便埋在這裏吧。”
幾人對視一眼,将彼此的臭腳朝着碳火拉去。
殺豬聲再次響起。
陸沉抱着季念念離開,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兩人先去醫館包紮了手,再回吃飯的酒樓投宿。
季念念的手包紮的跟豬蹄似得,陸沉不準她洗澡,她躺在被子裏,感覺渾身都難受極了,像是無數小蟲子在身上爬似得。
陸沉洗完澡回來,清清爽爽的上床,見她跟木頭似得,不由笑了起來,“怎麽了?”
季念念悶聲道:“想洗澡。”
陸沉哼了一聲:“可以啊,你求求我,我可以幫你洗。”
季念念紅了臉,啐了他一口:“非禮!”
陸沉冷笑,“這就非禮了?還有更非禮的。”
“啊!不是說好不碰我的嗎?”季念念咬着嘴唇,壞笑着看向陸沉。
陸沉閉了閉眼,咬牙:“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