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如你所願
聽到巨大的聲響,季念念回頭,看到殺氣四溢的陸沉,她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這個男人真的會殺人,她也真的會死。
陸沉本就注意着她,自然瞧見了她打冷顫的樣子。
為什麽?
那名男子也同樣回過頭來,是李若懷,他擰着眉頭,凝眸看向陸沉,叫了聲:“師兄。”
陸沉沉着嗓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不是讓你別來麽?”
李若懷也不說話,目光如水,淡淡地瞧着陸沉。
季念念是真的怕陸沉,忙解釋:“若懷得了一些茶,讓我幫他煮茶而已……”
“煮茶?”陸沉勾了勾唇,滿目不屑,“李若懷何時需要別人幫他煮茶了?你不是被譽為小茶聖嗎?”
季念念震驚的看向李若懷,她班門弄斧了?
李若懷接收到她質疑的眼神,開口解釋:“我……”
剛說完一個我字,便聽到重甲落地的聲音,陸沉解開了戰甲,捏着拳頭,大步流星沖着李若懷走來,對着他的左臉就是一拳。
這是季念念第一次見人打鬥,她愣住了,心跳極快。
李若懷不甘示弱,也還手朝着陸沉左臉一拳,別看他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打起架來一點也不含糊,兩個人就這樣對打了幾個來回。
季念念終于反應過來了,尖着嗓子叫了一聲:“別打了……”
但很明顯,沒人理她,兩個人都紅着眼,爛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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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懷忽然貼近陸沉,不知低語了些什麽,只見陸沉的眼底一片血紅,跟瘋了一樣,連着揍了李若懷好幾拳,李若懷笑着,鮮血從口中流出來。
他跟瘋了一樣,季念念看的心頭一跳,箭步沖上去從背後抱住他,“陸沉,你住手。”
陸沉愣住了。
這時,李若懷的拳頭已經揮了過來,季念念來不及反應,下意識沖到了前頭,替陸沉挨了這一拳。
李若懷看到她時,及時卸了力,即使這樣,季念念還是被砸到陸沉的懷裏,肩膀傳來劇烈的疼痛,疼到麻木,咬着嘴唇,白着一張臉,豆大的汗簌簌的往下掉。
陸沉大腦一片空白,想起很多年前的畫面,頭疼欲裂,他伸手去抓季念念,抓空了,他又去抓。
李若懷也湊了上來,被陸沉一腳踹開,他抱起季念念機械的往進屋子跑,大喊着:“找郎中!”
陸伯一邊差了人去找郎中,一邊讓人準備了熱水和跌打損傷要用的東西。
季念念靠在陸沉懷裏,肩膀疼的難受,閉着眼睛不說話,陸沉心跳的砰砰砰的,粗魯的扒開她的肩頭瞧傷勢。
見到肩頭紅腫了一片,他顫顫巍巍的捏了捏骨頭,直到确定沒有碎骨頭,這才放下心來,狠狠的吐了口氣。
季念念心煩,徑自趴在了床上,不去看他。
陸沉第一次體會到膽怯。
郎中來的很快,陸沉卻沒有讓他靠近季念念,只是形容了一下症狀,讓他開了些活血化瘀的藥和貼膏。
郎中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照辦,畢竟達官貴人的事他們不好打聽。
季念念倒不是氣陸沉,她懊惱的是,為什麽要替陸沉擋這一拳?是讨好?還是本能?還是助人為樂?
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她更加心虛了。
不管陸沉說什麽她都沉默,陸沉也不說了,出了屋子,命人将李若懷趕了出去。
何盼聽說陸沉回來了,急忙跑來碧園,卻瞧見李若懷滿臉血跡,站在院裏呆呆楞楞的,她好奇的去問李若懷,卻被他無視。
直到陸沉出來趕李若懷走,她才明白,原來是季念念受傷了。
***
“嫂嫂,來喝點粥。”何盼端了燕窩粥,态度恭敬地喂季念念,陸沉站在一邊。
季念念看見何盼就煩,今天也沒心情敷衍她,不回頭,讓她在那晾着。
何盼尴尬地看向陸沉,委屈地叫了聲:“表哥……”
陸沉黑着一張臉,眉峰微攏,看起來很生氣:“季念念,你太過分了。”
何盼心中一喜,表哥還是在意她的。
陸沉又道:“怎麽能不吃飯呢?來,我喂你。”
何盼呆了,這是她表哥?
季念念也驚呆了,這是陸沉?該不是被奪舍了吧。
于是季念念綠着眼睛,詭異的瞧着陸沉給自己喂粥,放眼看去,不僅她一個人比較雷,就連何盼和兩個丫鬟也看呆了眼。
只有陸沉一人沉溺喂飯的樂趣中,每次只喂一小勺,喂完幫她擦了嘴,滿意地笑了笑。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這一幕,直到陸沉問:“要不要你洗澡?”
季念念是真的受不了了,她好想召喚馮導出來,掐着馮導的脖子求他布置任務,找死也好,受懲罰也好,就是別讓陸沉這麽反常好嗎?
可惜,馮導像是遺忘了她。
眼看陸沉就要扒了她的衣服,季念念忙說:“不,我今天不想洗澡。”
她想惡心死陸沉。
陸沉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不敢看她的眼睛,默了片刻,“來人,打盆水過來。”
季念念瞳孔微縮,暗自揣測,是不是她惹怒了陸沉,要被潑水了?媽媽呀,救命呀!
正當她萬分驚恐時,陸沉幫她脫了襪子,将她的一雙玉足按到水裏,笨拙的搓洗起來。
季念念臉蛋緋紅,不自然的縮了縮腳,忙喊着:“不,不用了!”
陸沉不由分說的幫她洗好了腳,掖好被子,“睡吧,我就在這守着你。”
這時,屋裏想起了啜泣聲,陸沉皺着眉頭看過去,像是才發現何盼一眼,“你怎麽還在?出去吧。”
何盼捂着眼睛哭着走了,季念念沒什麽感覺,她已經被陸沉雷傻了。
季念念假裝睡覺,又偷偷睜開一條縫,看見陸沉低垂着眼睛,她有些不自在,“陸沉,你別這樣,我救你是因為我拉住了你的手,若是你受傷了,我怕你懷疑我和李若懷溝通好了,要害你。”
季念念覺着如今她對陸沉也算是有些了解了,這個人比較偏執,敏感,容易亂想,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說出來,真真假假他自己探查吧。
陸沉愣了一下,表情比剛才僵硬了一點,依舊不看季念念的眼睛,笑着說:“季念念,你可真會煞風景,其實剛剛之前,我都很感動,畢竟你是除了我娘之外,第二個保護我的女人。”
季念念嗯了一聲,“不客氣,若你實在過意不去,不如給我點銀子吧,我那些首飾都沒錢打。”
陸沉想都沒想就點頭:“好。”
季念念高興壞了,“不行,不行,我反悔了,你幹脆出錢幫我打首飾,做衣裳吧,我喜歡那種豔壓群芳的感覺。”
季念念故意這樣說,希望陸沉能明白,她是個俗人,不是那種高潔之士。讓陸沉別對她抱太多希望,到時候失望了又要迫害她。
誰知陸沉只是笑了笑,頗為寵溺的說:“好。”
季念念眨了眨眼睛,覺得不可思議極了,陸沉這是真情流露還是演上瘾了?
她寧願相信陸沉這是演上瘾了,畢竟人家剛剛才為她表妹剿滅一茬土匪呢。
季念念睡的很不安穩,肩膀上總是傳來一種辣辣的疼,就像是在影視城吊威亞摔了以後的感覺,她咬着牙,強行睡覺,告訴自己她能忍。
陸沉在床邊上做了一夜,瞧着季念念咬牙切齒,愣是不吭一聲,他想起了從前的自己,就算是跟在親舅舅身邊,傷了痛了也是一聲不吭。
陸沉不由自主想到季念念的解釋,翻看着雙手,第一次,這是他第一次相信季念念是真的要救他。那她是在害怕什麽?
第二日,便是七月十四,陸沉還記得自己答應季念念燒頭香的事。
季念念整整一日未見陸沉人影,反正她已經忘了燒頭香的事,剛準備就寝,陸沉披星戴月從外面進來,卷了被子,扛着她就走。
“陸沉,你放我下來,你這是做什麽?”
“你不是要去燒頭香,馬車已經在外面候着了,我們走。”
“嗯?”燒什麽頭香,她想養傷。
季念念去看身下的馬車,明顯比她以前坐的那輛馬車更為舒适,墊着厚厚的毯子,還襯了棉被,放了小桌,不用打開,她都知道小桌抽屜裏放滿了吃喝用具。
奢華低調有內涵。
季念念斜靠在馬車裏,陸沉坐在她邊上,手中捏着一只小小的茶杯,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麽。
突然,馬車旁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雜亂磅礴。
只見陸沉勾了勾唇,大事了然的模樣。
子時已近,靈葉寺的山腳下,瀚德太子坐在馬車裏,聽着屬官的彙報,臉色越來越差,森然開口:“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本宮今日也要上山燒香。”
屬官臉色奇差,拱手懇求:“太子殿下,三思啊,皇上龍廷盛怒,召您進宮解釋,若您不能及時現身,只怕引起猜忌啊……”
瀚德太子手指捏的嘎嘣響,“給本宮盯着,看看是誰燒了頭香。”
瀚德太子的車架一路狂奔回了京裏,季念念和陸沉的車架轉着小路上了靈葉寺。
季念念發覺陸沉今日心情很好,忐忑極了,這厮該不是真的想要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