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嬌魇如花
炎炎夏日,綠樹成碧,安平王府的草木,仿佛格外繁盛,細花點點,微風拂搖,粉白的花朵落在窗臺上。
季念念瞧着鏡子裏的人,膚若凝脂,膚色不輸粉白嬌花,一雙美目,流盼間滿是風情。
自打昨日馮導獎勵了顏值後,季念念變成了這幅嬌媚的模樣。
她很是滿意,提筆勾勒幾下,軟媚之态盡顯。
“咦,眼角什麽時候多了一顆淚痣?”季念念自言自語,伸手去撥弄,她這才發現,不是多了顆淚痣,而是皮膚比以前白了些許,所以這淚痣便明顯了許多。
淺棕色的小痣為她平添幾分妖嬈,季念念笑了笑,将淚痣加重。收了媚眼,眼神變得純潔真摯,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狐貍。
季念念孤芳自賞的歡快,白薇着急忙慌的沖了進來,“王妃,門房送來了張帖子,淮陽侯府辦了賞花宴,邀請您和王爺同去。”
季念念開心極了,她決定,淮陽侯府賞花宴便成為她豔壓群芳的大好時機。
笑着笑着,她便笑不出來了。
剛剛就覺着淮陽候府好熟悉,現在想起來了,這淮陽候府不正是原文女主林婉的家嗎?
還記得原文着重描寫了這次賞花宴。
林婉在才藝比拼大會上奪得魁首,被長淵帝賜給了三皇子做妃,順帶着給三皇子賜了封號,恪親王。
三皇子是第一個得到王位的皇子,于是京城的人都說林婉命中帶福,恭賀之人越來越多。
林婉答謝不過來,便辦了一場賞花宴,本是大喜的日子,但好巧不巧,就有人來送死,此人便是季念念。
原文中,季念念在賞花宴上跟溫玉公主起了沖突,鬧得賞花宴不歡而散,安平王夫妻灰頭土臉離開,林婉力挽狂瀾,人設更深入人心。
季念念想到這些,心頭的喜悅消散,如臨大敵般瞪着鏡子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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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以往前車之鑒,季念念猜測馮導肯定又會給她安排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臺詞,且必定會将陸沉拉下水。
所以她當即拍板決定,要征服陸沉,讓陸沉愛上自己,讓他主動保護自己,替自己分擔。
***
陸沉下朝之後便鑽進了書房,這幾日,他心神不寧,提筆畫了一幅畫後,便撂了筆,對着窗外一枝嫩芽沉思。
按理來說,暗中部署的一切很是順利,皇上交給他的事情也很完美的交差,他此時該是沒有任何煩惱才是,但他總是覺得心神不寧,像是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這時,硯書一臉為難的敲門而入。
陸沉淡淡問:“有事?”
硯書神色古怪,“王爺,王妃說是為您設計了一套衣服,請您過去瞧瞧。”
陸沉很是詫異,季念念還會設計衣服?他不信,反常即為妖。
“季氏如今好大的排場,既然要贈禮,為何不親自前來?何必多此一舉請本王過去。”陸沉說話的當口又提筆畫了起來。
硯書松了口氣,出去給白薇回話。
季念念收到回信,一腔熱血澆了個幹淨,咒罵陸沉不解風情。
今日,她特地穿了鲛紗,額間貼了金箔,脖頸上纏繞着同款絲帶,腰間系着白色流蘇,曼妙的身軀在清透的鲛紗下更添誘惑。
季念念還專門抹了一點香膏在纖纖晧腕上,她原本計劃着,陸沉來了,她以量衣為幌子,近距離的跟陸沉接觸接觸,香肩微露,暗香浮湧,好不香豔。如此一來陸沉會發覺她的美貌,并迷戀上她。
根據她看過的,演過的宮鬥、宅鬥,通常女人這樣,男人必定會淪陷。
可惜,宮鬥、宅鬥都未料到,不是所有的角色都按照劇本走向。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她決定去陸沉書房走一遭。季念念戀戀不舍的脫了鲛紗,擦去了香膏,揭了金箔,換上了白色寬袖小衫并一條粉白荷花裙子,腰間系着同色長帶,飄飄如蝶。
妖妃形象不複存在,成了一只展翅欲飛的蝶精靈。
季念念細腰盈盈,葉随風擺,加上她獨家的走路姿勢,體态輕盈,行走間缥缈浮風。一路走去,王府奴仆的眼神不自覺的粘向她,只覺得他們家王妃浮風掠袂,宛如神仙妃子。
陸沉站在窗前,瞧着季念念一路得意而來,眉心不住的突突跳,不知為何,他總覺着季念念仿佛是故意氣他似得。
看到季念念攤在面前所謂的“設計圖”,他更是确定了,季念念不過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相公,念念為你設計的衣服您可滿意?若是滿意,念念這就為相公量了尺寸,吩咐針線房做了,下次出門便能穿了。”
陸沉臉色僵硬,指着設計稿道:“這圖不合理。”
季念念有些不服氣,哪裏不合理?這明明是她按照印象中那套華麗的戲服畫出來的。
陸沉見季念念不服氣,也不多言,提筆在設計稿上修改了幾筆。
季念念傻眼了,微張着櫻唇,圖上那衣服是真的比剛剛好看了,生生比對的從前那圖仿佛是不合理似得。
季念念拍手鼓掌,“相公真是厲害,念念自愧不如。”
陸沉輕笑,就季念念那水平也好意思作畫?“這不過是最基本畫工的而已。”
季念念讪讪笑,她那畫工不提也罷。忽然,季念念漾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她有幾件很喜歡的戲服,從前因為經濟實力不夠,所以得不到,如今卻是因為畫工不夠,畫不出來,自然做不出來。
但今日卻開發了陸沉的新技能,真是太好了。
季念念笑着站到了陸沉跟前,擡手捏了捏陸沉的胳膊,“相公累不累,念念給相公捏捏。”
陸沉見她一副狗腿的樣子,似笑非笑,“嗯,是有些累了。”
季念念越發誠懇的捏起了胳膊,“相公妙筆丹青,念念想請相公幫忙畫點東西,不知相公可願相幫?”
少女圓睜的眼睛如小鹿般澄淨,仿佛你不答應,她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似得。
陸沉喉頭微哽,沉聲道:“好。”
“诶诶诶,相公,這裏有點不對勁,我想要那種萬條垂下綠絲縧的感覺……”
“閉嘴!自己畫!”陸沉氣呼呼的撂了筆。
他受不了了,答應了季念念那一刻便後悔了,這厮也沒有讓他失望,竟讓他幫着畫衣服樣式,畫完還要畫首飾樣。
女人講起衣服首飾來真是沒完沒了,陸沉已經幫着畫了五套衣服,四套首飾了,但季念念并沒有收手的意思。
“好吧。”季念念撇撇嘴,有些遺憾,小心翼翼的将陸沉畫好的圖紙收了起來。
季念念瞧着陸沉微沉的臉色,覺得自己好像又搞砸了一件事,本着對反派大佬的敬畏,她決定明哲保身,不再作死,腳底抹油,麻利道:“多謝夫君,那念念先去針線房了。”
說罷,季念念拔腿就走,甚至忘了她那獨門走路姿勢。
陸沉臉色越黑了,呵,女人。
七月初六,淮陽侯府賞花宴。
季念念在夢裏都惦記着那幾套衣裳,針線房說了今日清晨會送來一套,聽到綠櫻推門的聲音,她驚坐起:“綠櫻,是不是衣裳送來了?”
綠櫻抿唇,“是的,王妃,王爺那套也送過去了。”
季念念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陸沉收到了就好,穿不穿她可不管。
綠櫻伺候着季念念更衣,煙羅紫色的曳地望仙裙上沒有花紋,數層輕紗層層疊疊,顏色或深或淺,腰間系着同色系流蘇帶,外頭罩衫兩襟素淨,背後卻用金絲線繡了數只蝴蝶,小巧玲珑,翩翩起舞。
綠櫻和白薇皆開呆了,季念念噗嗤笑出了聲:“還愣着幹什麽?我昨日教你們的發髻還記得嗎?”
綠櫻讪讪,她不太記得。白薇手巧,笑的得意:“記得,記得,奴婢這就替王妃梳妝。”
一頭青絲盤成了繁美的花髻,老遠瞧去,那些個蝴蝶就像是躲在這花髻之下似得。
綠櫻一時看呆了,她和白薇從小跟着季念念長大,頭一次發現季念念竟然如此美麗。
正主很是滿意,高興的連早飯也不吃了。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很多化妝品,但是原主天生麗質,卻嫌脂粉污顏色。
季念念照着鏡子自我欣賞,覺得她現在可真像一個仙女,俗話說,仙女都是喝露水的,于是季某人突發奇想,要去後花園喝露水。
晨練,是陸沉每日必不可少的,七月的清晨,微微有一些迷霧,迷霧散盡化為露水恩澤萬物。
陸沉剛剛晨練完,薄汗微微滲出,健碩的肌肉隐約可現,他捏着手中的常見擦拭,忽然,瞧見一抹紫色的倩影。
那抹紫色倩影,裙裾挽了個結,步履浮風,缥缈出塵,宛如跌落凡間的精靈。陸沉瞧着她摘下一片竹葉,櫻唇湊到竹葉上,粉舌一卷,甘露悉數入口。
精靈滿足的閉上眼睛。
只聞銀鈴般的笑聲飄了過來,陸沉心頭一怔,不由自主的靠近那麽紫色,頰邊漾起微笑,聲音和悅的問道:“敢問仙子是否迷路于此?”
季念念被陸沉的聲音吓了一跳,仙子?他在跟誰說話?
于是她懷着捉奸的八卦心情回頭看向陸沉,卻被他那笑容晃花了眼:“仙子?是誰?”
陸沉的笑容僵在頰邊,仙子怎麽變成季念念了?他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