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葦草
“吆,你還挺狂啊!你是故意的對不對?”霓裳忿忿不平的吼道。
那條蛇搖了搖尾巴晃了晃頭,慢騰騰的回道:“那又怎樣?”
“你……”
霓裳平日裏最吃不得虧,這一聽還了得,撿起一個石子就朝那條黑蛇扔過去。
這時!一陣光芒乍現!
黑蛇搖身一變,竟成了一個男子站在那,青絲落地長如瀑,白衣勝雪,栩夕剛好在他身後,看到他發絲上幾豎青絲绾在一起,插着一只木色簪子,那簪子上分着幾根像極了樹叉似的樣子,似火又像是尾巴。
總之,在栩夕看來,木院內的那顆樹上的樹枝不就是這樣的嗎?
雖看上去并不華貴,但他的背影卻好看極了!
他筆直的站在那,面着霓裳,那顆石子就無辜的躺在他腳下,片刻,轉身回過。
頓時間,栩夕只覺得此世間所有芳華盡在他身上!
淅川本就大大咧咧,在他看來,男人就應該有男人的樣子,因此,沒少調侃清潭嬌嬌柔弱,總說他跟個女人似的。
但木家三姑娘卻非說清潭是文靜書生,書生怎麽了,難道書生不是男人了?不過,眼前這條“黑蛇”卻使他颠覆了認識。
這時,只聽阿姐問道:“你是何人?”
栩夕不由得感嘆,還是阿姐冷靜,是不是所有婚配後的女子都如是這般?
那白衣男子并沒有回答,卻反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會在這?”
他的言語并不同于一般男子,語氣中幾分妖嬈又帶着些許剛硬之氣,舉手投足間似乎這蒼穹大地都未入他眼中。
Advertisement
這下,栩夕更是疑惑了,卻又不敢看他,總覺得如果細細看他的容貌,仿佛會迷失心境。
“我們是海族人,不知仙上是……”淅川挪了挪身子站穩後說道。
那人眼眸垂了一下,又悄然打開,看着淅川緩緩回道:“海族?”
他的目光來回在他們三人身上打量,半晌,拂起衣袖輕撫,低着頭說道:“你們是魚族後人吧!棕離殺了那麽多魚族還沒殺光?我還以為早就絕世了呢,也怪不得這太湖封着詛咒,原來,還有後人在,那棕離關在這整日裏看着你們,豈不是讓他比死還難受。”
“棕離是誰?”栩夕看看阿姐小聲問着。
如初搖搖頭,幾人面面相觑,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霓裳飛快地從後面跑了過來,與他們三人擠在一起躲在最後面。
淅川這時可忍不住了,他生來就痛快,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受不了這人在這陰陽怪氣的,自顧自的說些亂七八糟他們聽不懂的。
有些生氣的吼道:“喂!你到底是誰呀!要是沒事我們就走了,沒空跟你在這瞎扯,走。”
說罷,帶着姐妹三人就走了,那人也沒在回應,幾人走幾步便回頭看一眼,不知第幾次回頭時,他人已沒了蹤影。
回到木院時,阿娘不在不知去了哪裏,幾人連起手來不過一會便把撿來的那些海螺清理幹淨,好在祭水節時串起來,并準備好了飯菜。
院子裏的那顆花樹上關着一只海鳥,一直在那叽叽喳喳,是阿娘抓到的,栩夕為了抓它費了好大勁都沒能抓到,圍着院子跑了幾圈,還是阿娘出手,三兩下就擒在手中。
幾人還在房裏打鬧,栩夕卻獨自走了出來,手上還沾着水跡和些許菜葉,她站在大樹下擡頭看着那只煩躁的海鳥一動不動。
海聲在耳旁徐徐飄過,很多事聽的久了,便不再覺得那麽美麗動人。
她向往塵世的風、塵世的雨雪。
向往着那些不可能的驚天動地。
許久,她随意在衣裙上擦了擦手,毫無猶豫的打開了鳥籠,海鳥瞬時飛離而去,不過眨眼間,就沒了蹤跡。
“願你從此自由自在的,永遠別再被人關住了。”
栩夕望着海鳥飛離的地方,低聲說道。
“你就這麽把它放了,就不怕你娘回來責怪你。”
這個聲音太熟悉,栩夕知道是清潭來了,看來他今天又無事可做。
栩夕笑了笑,道:“阿娘疼惜,才不會責怪,怎麽,太湖的水府靈官又開始逍遙了?”
是的,清潭就是掌管太湖的水府靈官,他的水府出了院門直往西走便是。
他淺淺笑着緩緩走來,加之束腰月白色長衫,更加顯的他潇灑不凡,清潭是一個很柔情的人,暖暖的,每次和他在一起,栩夕都覺得,他便是這太湖永遠見不到的那抹陽光。
“我剛送走松子君,一時沒什麽事,就過來了。”
栩夕不解的道:“松子君怎麽又來這了?”記憶中,松子君那位大仙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平日裏可是見不着他。
正說着,一只潔白的兔子從栩夕房中跑了出來,似是專門找主人那般,徑直來到了栩夕跟前。
這只小兔子從很小的時候栩夕就養着,一直養到現在,平時,除了阿姐和霓裳,以及淅川清潭的陪伴,再親近的就屬它了,時間也差不多,想必是又餓了。
清潭把它抱起來暖在懷中,對栩夕說:“凡塵連日來大雨,雨水擴充,再這樣下去,附近的民戶就要被淹了,松子君此次來太湖,也是為了将太湖多出水面的雨水撒到需要水源的地方去。”
栩夕頓時明白了,這樣利于民衆,着實是一件好事。
突然想起在葦草叢裏見過的那個人,便對他說道:“清潭,我們四個人今天在葦草叢裏見了一個人,很是奇怪,他先前是一條蛇,後來又變成了個人,說話奇奇怪怪的,問他從哪裏來他也不說,你知道這件事嗎?”
清潭一聽,立即追問道:“他長的是何模樣?”
栩夕回想着搖搖頭,道:“說不上來,反正特別好看,你說,他來太湖做什麽?”
“他什麽都沒說嗎?”
“嗯”栩夕及其确定的點點頭。
來來回回和那人也沒說幾句話,他說過什麽倒也好記,緊接着,栩夕又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對清潭說道:“對了,他說····什麽棕離殺了很多魚族,又是什麽被關在這,反正我不太明白,最要緊的是,他說我們是魚族!”
清潭的臉色微微一變,能一眼就看出太湖內是魚族的,沒有莫大的高深修為是絕對識不破的。
當年,棕離天君殺了無數魚族族民後,世報淪為大魚,在焰華少微接管天界之後,并沒有進而殺了魚族,而是将剩下的魚族族民安排在了太湖,這件事是天族人盡皆知的。
雖然,清潭并沒有親歷過那場殘忍的戰争,但在接任水府靈官時,這件事天界是曾告知過他的,詛咒是當年棕離天君堕化時憤而詛咒,至此時也無人破開,将來更不會去破這個詛咒。
魚族已滅,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過往雲煙,如果在收複四海時,魚族不曾反抗天族,那麽那場戰争也就不會有了。
魚族留下的後人,也答應了天界,自此不再是魚族,而改為海族,事件從此算是平定下來,畫上句號。
想到這,清潭也對來人有了些許确定,絕不是天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