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自若,問,神有何貴幹?
豆豆故意神情嚴肅:“心情不好,讓你們化作春泥護花去。”
應岑一臉懵,陸綽警戒地将應岑護到身後質問:“發什麽神經。神也過分任性了吧。”
豆豆看陸綽那緊張樣哈哈大笑,又看兩人緊攥在一起的手,再次嘆氣:“逗你們玩兒呢。其實是看你們情意甚篤,想去除你們除妖師與妖的身份,讓你們這世就成人,毫無顧慮地恩愛。怎麽樣?快三跪九叩地感謝我!”
陸綽還沒反應過來,應岑搶先嚷着:“我不要!我就要做妖精!”
豆豆瞪應岑一眼:“你這妖精破想法怎麽這麽多,讓你做妖時你念着成人,這會兒準你成人你竟然還不肯!”
應岑被瞪得縮回陸綽身後,陸綽扭頭低聲去問他願不願意。應岑小心翼翼地搖頭,陸綽也不多問,只笑眯眯對豆豆說:“謝謝神一番好意。不過我們家小朋友樂意當妖精,這番好意怕是要辜負了。”
好心當作驢肝肺。豆豆看不下去這兩人唧唧歪歪,冷“哼”一聲走了,走出幾步又折返回來,換了神色頗煽情地對陸綽說:“我的除妖師啊,神可是最不任性的。”
說完沒再計較什麽,走開時也沒再回頭。萬物都是神的孩子,神到底是希望,孩子們都幸福。
等豆豆身影消失不見後,陸綽把應岑手腕捉在手裏,要問他怎麽想的,誰料應岑突地掙開,溜走了。
陸綽找到應岑時看到他在那塊“請愛護校園樹木”标牌旁咬着片葉子。春天又春天,标牌依舊,人依舊。
應岑笑,眯眼睛吊兒郎當地說:“你好像跟了我很久。”
陸綽看他演這出戲也樂得配合:“我跟了你上一世,這一生。你警覺性也太差了。”
應岑湊上前:“你知道嗎,我是妖精,跟着我會有災難。”
陸綽鼻尖去碰他鼻尖:“其實我是除妖師。”
應岑這回沒向後撤,對着陸綽嘴唇就啄了上去,一下不夠還要再啄一下,像只小麻雀。陸綽等他鬧夠了懶懶看着自己才開口問:“豆豆難得發善心,你怎麽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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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岑漫不經心擺腦袋:“是人是妖有什麽所謂嗎?”
陸綽輕摁住他亂搖的毛茸茸腦袋唬他:“雖然這回你記住了我很久,可指不定哪天又忘了,怎麽辦?”
應岑想擺脫那大手擺脫不掉,咯咯地笑起來:“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就夠了,其他事都到時再說呗。況且……”
“嗯?”
一樹真雀兒又一次被兩人鬧走,這回還齊齊叫了幾聲好似不滿總被談情說愛打擾。應岑在笑得好輕好輕,好輕好輕:
“老天配好了的呀,一個除妖師一個妖精,是天生一對。”
(正文完)
番外一 世世
提起神,凡人總是敬畏,其實在神眼裏,“神”不過是個職位,在職兩萬年才能退休的那種。并且神也不是凡人想象的一團霧氣或是一簇火焰,每個神都是前任神取了世間盡頭的泥土捏制成一般的人形,再吹口氣兒,便活了過來。
神都有自己特定的稱號,張豆豆三千年前誕生時被喚作“崎樸”,只是如今久被叫做豆豆,他便不想再要原先拗口的名字了,只想聽一個少年一直喊:豆豆!
那個少年便是文牧,是豆豆剛誕生被他的創造者帶入人間做基本考察時,第一眼看到的人。
人們垂垂老矣時回憶往昔,總不自覺想到青春年少。換算成凡人年齡記法如今不過十五歲的豆豆也喜愛像蒼老的人一樣回憶,可一憶就憶着了初生時看到,一少年穿着深衣跪在地上行禮,擡頭時靈動的眼睛眨巴眨巴着。
張豆豆回憶,這是一見鐘情。
但嬰兒豆并不懂這種情感,他只覺得這少年好看,很快被領到別處時心裏在想,以後一定要多看幾眼。
那是西周時的文牧,生于貴族家,祭祀天神莊嚴神秘,不曾想自己從此真真将受到神的眷顧。
可那一世文牧二十出頭就因疾逝世,已無前任神引導的豆豆懂得了悲傷,懂得了神也會流眼淚。
文牧出殡那天下了百年一遇的大雨,大雨接連幾天,多少人家貢獻祭品求神大發慈悲。可豆豆盯着那方墓穴哭到了文牧轉世才回神,文牧呱呱墜地時豔陽終于高照,只是這時人間已飽受洪水之災,滿目瘡痍。
嬰兒豆愣住,悟到了神的責任。
從此便不敢造次,只在完成神的職責之餘悄悄關注一下文牧,也慢慢忍住不為其死亡悲恸,不為其出生大喜,更重要的,不參與其人生。
起初文牧總是活不長久,不是體弱多病就是戰亂紛争,可往後,豆豆漸漸能看到而立之年的文牧。豆豆并未因文牧少年不再而不喜愛他,相反的,豆豆看他變得有擔當,看他由而立再到不惑,看他一生,愈發癡迷。
只有一點豆豆漸漸發現自己不能接受。他不樂意看到文牧娶妻生子。
也是從那時起,一千多歲的小朋友豆開始思考自己的情感,這樣帶有占有欲的喜愛,算什麽呢?
豆豆偷偷在某一世的文牧洞房花燭之夜下了凡,躲在新婚夫婦的床榻後,看紅帳中人影糾纏,聽呻吟滿室。知曉此事同親眼見着有天壤之別,豆豆看這場活春宮看得心驚肉跳,接連幾天魂不守舍。
過了一年文牧多了個胖大小子,又幾年後小男孩長大,模樣與他父親十分相像,豆豆看着都歡喜得很。只是豆豆每每同時見着一家三口談天說笑時又心裏落寞,不自覺把當時窺見的秘事中的人物換了文牧和自己,靠肖想度過漫漫長夜。
豆豆覺着了自己不正常,有意去尋別的凡人轉移注意力。可把世人閱過一遍,仍覺無人能比文牧。
又過了幾百年,豆豆已能熟練地處理神所需要處理的一切,得了閑時動了見文牧一面的心,挑了世間最精致的少年模樣,出現在了文牧面前。
文牧這世是酒坊老板之子,豆豆闖入小南樓時文牧正入迷地看着夥計們釀酒,一邊的小桌上青白瓷盤裏擺滿桂花糕。豆豆琅琅開口道自己迷了路,此處是何鄉?
文牧看來者俊美,瞳眸裏都滿盛笑意,一時竟有些癡意,拿了個琥珀杯倒上最好的酒遞去,輕聲細語地答這是文莊。
一只老貓繞着豆豆衣角叫了幾聲,豆豆也有些得意忘形,推杯換盞間與文牧暢聊到日落。文牧邀豆豆留宿,又在客房同豆豆天馬行空,最後迷迷糊糊倚着豆豆肩膀睡去。豆豆無比虔誠地吻了吻文牧額頭,在天亮之前離開了。
這次見面讓豆豆心滿意足,卻害慘了文牧。
豆豆不辭而別後,文牧發了瘋似的想找到豆豆,逢人便描述有一公子多風流多博學。可只有當日釀酒的那些夥計記得這麽個人,且時間久了夥計們也含糊地說記不太清,旁人都不信這樣一個神仙般的人存在,嘲諷文牧說他誤把美夢當了現實。
怎麽可能是夢呢?他問了我這是哪兒,還喝了我遞的酒。
無人搭理自己文牧便去和那只老貓對話,旁人更傳他魔怔了。過了段日子父親為文牧定了門親事,文牧只擡眼看了對面小姐一眼,嗤笑出了聲。
那家人也是有權有勢的,哪受得了這等無形羞辱,當場大怒,之後又勾結了其他勢力整垮了酒坊,逼着文牧全家在文莊待不下去。
豆豆看心頭肉因自己受了這等罪,第一次破戒插手了世間事。可又不能牽扯到太多人,最終也只是使文牧一家免受颠沛流離之苦,卻無法重新過上富貴祥和的生活。
豆豆自責至深,一千多年未再敢對文牧別有用心。
改了多少朝換了多少代,時間一晃到了如今,千年的思念再次爆發,只是極端自律的神挑了個普通的模樣,成了文牧同寝室的張豆豆。
相貌不出挑學識不淵博,卻還是忍不住對文牧無微不至地好。偏偏文牧這世出身貧寒,從小都是對外事事周到,不曾有人為他考慮,這下遇到一個,心很快便被捂熱了。
豆豆覺察到了文牧對自己心意,喜自己有情文牧總是有意的,悲神愛世人須平等,自己無法與文牧在一起。
所以文牧每次把話題挑向兩人關系時,豆豆總不想直面,機敏岔開,只一次分了神沒注意便讓文牧鑽了空子表白。可理智與情感面前,神還是選擇了前者。
那天的雨下得同三千年前一樣淋漓。
或許凡人逃避一段感情的方式便是鑽進另一段感情,文牧很快與一個富二代确定了關系。
豆豆把富二代向前五世向後五世都看了個遍,今世更是不分巨細地了解透徹,得出“此非良人”的結論。可着急時竟笨口拙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