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瘋子最近總在無理取鬧。’畫家想。
這時候畫家下意識地擡頭看窗外——他之前的取材習慣,雖然總是看到一成不變的小草坪,但他依然樂此不疲,并将此視做靈感之源。
可他現在只能看見一片漆黑,因為瘋子将窗簾全部拉起來了。
畫家打算拉開窗簾,但瘋子溫度不高的指尖悄無聲息地攀上來,并扣住他的手。
“不要拉開它。”瘋子低聲說。
“我不想讓別人看見你。”
畫家很想提醒瘋子這裏是三樓,除非這些人坐上消防雲梯,不然擡頭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
‘也許他只是想給毫無安全感的自己找點借口。’畫家想,然後默許了這一切。
畫家總是沉默。瘋子其實很害怕沉默,有句話是這麽說的,‘死人永遠保持緘默。’
畫家選擇提起畫筆,他從中找到了最近失落的一點點安全感。
他用厚重的橙紅色塗抹了一座孤立在草原之中的山丘。畫家認為這用來形容現在的瘋子十分貼切,但瘋子看到這幅畫之後顯得憂心忡忡。
“你這麽渴望到外面去嗎?”瘋子問。
“……”畫家沉默。“……不。”
畫還是半成品,然而畫家選擇撕掉它。他有一點不高興,因為瘋子不能夠理解他。但畫家并不想着去解釋,他不喜歡說話——畫家認為自己畢生的願望就是讓瘋子能直接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他想說什麽,這樣他願意直直盯着瘋子一整天來和瘋子交談。
這是個壞習慣。疑神疑鬼的瘋子容易誤解他。
當晚瘋子将畫家摁在舊沙發上,幹了點畫家既不算喜歡又不算讨厭的事。瘋子很溫和,畫家覺得如果他能不總是試圖咬自己的動脈就更完美了——否則畫家總是有種即将被拆吞入腹的感覺。
瘋子很粘人,這是畫家對他的評價。
但是畫家确定自己不喜歡這樣膩膩歪歪的。他很想靜下心來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比如畫畫。然而瘋子現在幾乎寸步不離,就像是畫家散發出什麽自己都不知道的荷爾蒙,讓瘋子移不開腳步。
“別離開我。”瘋子把自己團成一團縮在沙發裏,聲音沉悶地說。
“我不會離開你。”畫家不厭其煩地強調。
“是的。”瘋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到了畫家的身後,詭谲的笑容帶着惡意,又有種異樣的滿足感,“我會牢牢困住你。”
“沒有人能再一次從我身邊搶走我想要的。”瘋子補充着,又強調了一遍:
“沒有人。你只能是我的——我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