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畫家又一次坐在他心愛的畫架前。他已經在家裏待了一整天加一個上午了。
他昨天想出去散散步,但是畫家意識到自己似乎過分出名——鄰居家的小姑娘認出了自己,并表示‘如果你願意擁抱我,再給我一幅畫,我就不把這件事說出去’。
送畫沒什麽問題,但畫家對于瘋子之外的人的觸碰表示本能地抗拒。瘋子馬上趕來用粗暴的方式解決了這個問題。
“我希望您不要試圖對他做任何事。”瘋子對那個身高甚至不及他下巴的小姑娘微笑着威脅。對方肯定是慌忙同意的——她能感覺到瘋子的刀片正抵着她的脖子呢。
從那之後瘋子就不允許畫家出門了。雖然是這麽說,但其實瘋子從來就沒有将這個要求真正講出來過,只是他的眼神就足以讓畫家停下跨出木門的腳步。
畫家聽見樓下隐隐有不入流的神父低聲唱悼着,他從窗戶往下看,在場只有一個牧師和一個男人,地上白布裹着屍體。男人是昨天那個小姑娘的父親,畫家第一次見到那個整天糊裏糊塗,喝得爛醉的男人着裝整齊的樣子。
瘋子出現在畫家的視線裏,他也同樣着裝整齊,但是看上去就比那個男人顯得高興很多。
“節哀。”畫家斷斷續續聽見瘋子這麽說着,然後離開。畫家拉上了一半窗簾,一轉身的功夫瘋子就已經開門進來了。
“早上好。”瘋子說。
“早上好。”畫家問他,“你做了什麽?”
瘋子沉默起來。在瘋子不說話的時候,他看上去就真像一個溫溫吞吞、喜歡談論天氣的英國紳士。
“我不太想有什麽人觸碰你。”瘋子說。
“她沒碰到我。”
“只要有可能就不行。”
“你以前不這樣。”
“總之現在是這樣。”
畫家還想說什麽,但是郵遞員自行車的鈴铛聲打斷了他。
“一封信件,先生。”郵遞員站在門口說。然後他掏出一封信遞給開門的瘋子。
“如果有下次,我希望你能直接将它放在郵箱裏。”瘋子囑咐他。
“好的,我也很樂意少走一些階梯。”
信封很精致,外面的火漆是個心形。拆開之後裏面之有一張小紙條,沒有署名:
“我會搶走他。等着吧,哥哥。”
瘋子不動聲色地把信撕碎扔進垃圾簍裏。
“你會離開我嗎?”他問,語調很是漫不經心。
“不會。”畫家很篤定地,他想到一些別的事情。
“謝謝。”
瘋子在畫家的嘴唇上輕啄了一下。
他仍然感到無法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