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中)
馬豔芬, 也就是房三。
女,三十三歲
真名不詳,目前化名蘇菲,白虎口地下街區酒館賣酒女一名。
從2012年起, 她就一直作為一名城市英雄在丹東一帶。
進行頭頂的天體氣象生命防禦工作,如果說在這世上,要找一個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丹東槍手組, 那麽她就是不二人選了。
四五年前,她曾一度在地下街區以武裝暴力分子的身份混跡。
那時候丹東槍手組還在地面上頻繁活動。
幫助天神會的其他分散勢力,進行一些秘密地對地球上空的外星監視活動,房三作為唯一能夠說接近這個武裝組織的內部成員。
用一把自己手中的槍, 開始了她對這個暴力組織的那一場調查。
關于這場事關天體氣象局最重要秘密之一的調查結果, 房三本人現在已經不想用語言累贅地去敘述什麽過程以及具體發生了什麽,她只告訴了符白龍兩點。
1.她當年的任務最終是失敗了。
2.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受到了他們現在在尋找的第五個神秘亞種mahatala的不明攻擊。
那是個遠比之前他們之前所碰到的其他亞種還要進化程度可怕的怪物, 是一場非常人能逃脫的滅頂的災難。
現如今, 她一個人來到龍江。
大部分的原因,還是為了配合天體氣象局對丹東槍手組和那個她曾見過的神秘亞種進行第二次重啓調查,并将一切自己親歷過的危險與死亡陰影告知。
不過光看她的體格和狀态, 她最擅長應該是近身格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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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光是那條重量驚人, 爆發力驚人的金屬胳膊給人的感覺就十分危險不可接近。
時隔多日, 今晚在龍江這邊一見面, 聽說符白龍不抽煙也不喝酒, 只想問大半夜出來問她點事。
這個比起城市英雄,更像個黑/社/會一樣的大姐頭。
為了熱絡下方才氣氛,并且拉近下彼此的關系,幹脆地把自己過往在丹東的累累戰績,從手機裏調出來給符白龍嘚瑟了下。
“看,這是我當年擊落在長白山上的一個不明飛行物,當時,它在那兒閃啊閃的還飛的老高,我就這麽把它打下來,又扛下山了。”
“哦,還有,雖然造型看着像個馬猴,但其實是個尼人,10年那會兒我在一個本地獵戶手上抓到的,它當時還想叽叽歪歪拿槍掃我,我就一拳把它摁在地上暴抽了一頓。”
“最精彩的,就是,知道這是什麽,哈哈,這就是傳說中的森林之王東北虎——”
符白龍:“……”
聽到這兒,差點被手裏就開了之後喝了半口的啤酒嗆着。
心裏一毛的同時,臉色詭異的符白龍跟着開始覺得這個女人的來歷有點恐怖了。
明明之前什麽大場面也不是沒見過。
但這一刻,頭一次見這種女人的符總和她一塊依在昏暗的後巷子裏,又有點匪夷所思地遲疑反問了一句。
“你還……打死過東北虎?”
“哦,這倒沒有,我又不是武松,而且那不是國家保護動物麽,我一守法公民不能知法犯法啊,但是我見過,有回在山裏看到了,它看到我了好像也不敢過來,我就拍了張照片紀念下。”
要不怎麽說,這女人能是李邪的師姐呢。
光聽這架勢,都能直觀感受到這幫人當年畢業的那所學校有多麽‘能人’輩出,不可思議。
而據她方才一開始的自我介紹,符白龍也得知了,她确實是李邪以前一個空軍學校的師姐。
她比李邪是要大幾屆。
因為他們那個奇葩紮堆的學校幾百年才收幾個女的。
這幾個女的在外人眼裏,說好聽點算是這幫男人當中的穆桂英,花木蘭,說難聽點就是母老虎,哥斯拉。
馬師姐從入學就是同屆當中一霸。
她從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校中一霸了,喝酒抽煙燙頭,天天沒個女人樣,上場考試不用駕駛人機,直接赤手空拳捶別人腦殼。
她的過往出色‘戰績’具體不計其數。
就因為她,1999年之後秦江空校第一次修改校規,明令禁止一小部分女生課間沖進男廁所動手打人。
大夥本盼望着等哪天可怕的馬師姐終于畢業了,嚴肅神聖的秦江空校就會恢複為一片安寧的淨土。
可誰想到就在這一年,本校又有一位奇葩追随着馬師姐的腳步,以魔鬼般的姿态恐怖地降臨在了衆人眼前,并且在頭一年,就以第一名和第一個敢和馬師姐動手的名號傳遍全校。
至于這個人的大名,就是——
“對,就是李……李,那誰現在叫什麽名字來着,對,李邪,他第一天來,就和我動手。”
大半夜,天寒地凍,人說話都再往外冒着寒氣。
沒什麽人走過的酒吧後門口。
整個人披頭散發不像個女的的房三一身都是沖天的酒味,卻還是一邊靠着牆追憶往事,一邊熱情地使勁‘啪啪’兩下捶了倆下符白龍的肩膀,并突然哈哈大笑道,
“他當年就是同屆裏最出色的,人優秀,有天賦,一張走哪兒都吃香的美男子臉,秦江空校隔壁都是護校,除了我,周圍只要是個女的,就沒有見過他一面還不喜歡上他的……”
“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除了我,因為我二十歲就嫁人了哈哈。”
“……”
“哦,對,我老公就是他師哥。”
“他師哥也是我一屆,我喜歡對方,不敢表白,李邪就幫我去遞情書,把我老公給吓一跳,以為是去下戰書的,後來,我和他師哥畢了業就結婚了……結婚……哎,一晃眼就這麽結婚好多年……”
這些醉話,說的斷斷續續的。
符白龍也不太能理解,本來還心情看着挺不錯的房三怎麽說到結婚之後就不說下去了。
但他能看得出來,房三和李邪之間根本不像是有什麽矛盾,仔細聽來,一度還關系很不錯,是真的了解彼此的好友。
“那你們之前不是關系挺不錯?”
符白龍問。
“是挺不錯,我也沒說過我們有仇啊,他可是李邪,誰會真的讨厭他。”
“他就算有再多缺點,他也是個比大多數人都要勇敢堅定,會懂得去戰勝命運的人,有魅力,懂得照顧和支撐着身邊的人,是個一直了不起的人,做朋友會是個真心很棒的朋友,大家都不會讨厭的他的。”
抱着鐵胳膊,長得其實挺強悍冷豔的房三也這麽大咧咧地笑笑回。
她的眼神很清澈,是真的一點不讨厭李邪。
相反,還很光明。
是那種一看就知道她的內心有多正直,堅定,無所畏懼的光明。
可想起她剛剛一見面,就故意開他們倆玩笑的樣子。
沒搞懂那天晚上,她明知道李邪人就在白虎口,卻沒追上來的符白龍就聽對方一臉你還敢提的表情瞪了他一眼。
“喂,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這是什麽意思?”
一聽這話,符白龍更莫名其妙了。
“我本來呢,是因為總部人手不夠,暫時來接房二的班的。”
“但在那兒等了他幾天,他次次打完架就跑,我那天夜裏,好不容易守到你來了想跟着追上去吧。”
“剛發現他好像在前面,哇,我就看到他突然一把抓着你的手嗖一下就跑沒了,你讓我一個落在後面的還上哪兒找你們去是吧!”
“他可能當時真的只看見了你一個人吧,所以我想想算了,讓你們倆自己看着辦吧,反正我也把線索都和你說了。
這話,作為那天在白虎口那一幕的親眼見證者,眼下還一臉不爽加無奈的房三說的明顯是大實話。
要不是那天夜裏,李邪和符白龍兩個人實在是在跑的比兔子還快。
她從後面死活追不上。
事後,跑的累得半死,又抓不到人的大姐頭本人是真的很想用拳頭一塊打爆這倆不知道抽什麽瘋的家夥的狗頭的。
但看在,這回大忙人符總都抽空主動來找她了。
還半夜坐這兒陪她喝酒又東拉西扯大半天,人挺開朗的房三姐姐也不生氣了,又挺熟練地‘碰碰’捶他一下才笑着道,
“老聽外面一幫無聊的人說符白龍怎麽怎麽的,哎,還是眼見為實比較好,丹東槍手組這事,如果找人幫忙,随時找我,我人一直在白虎口,随叫随到。”
“今個天不早了,下次再請你喝酒聊天,哦,對了,這個東西是我從總部帶來的,有空你幫我轉交給他,我走了。”
這話說完,為人很潇灑,也很幹脆的房三姐姐就把手裏一東西扔了過來,又背對着揮揮手轉身走了。
她好像知道點什麽符白龍和李邪的事。
但除了一開始那句明顯兩個人沒當真地玩笑,她什麽也沒多說。
就只是很平常地和符白龍聊了聊。
又把自己回憶裏面那個過去的李邪都分享給了對方,始終都是一種很尊重他,也很尊重李邪的感覺。
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走了的符白龍沒吭聲。
擡起手,就這麽一接過,又依稀看了眼手中那個像是個裝着件什麽衣服的黑色包裹。
這是什麽?
這個問題。
顯然包裹的本人不親手打開來看看,其他人都是不能知道的。
所以被臨時丢了這麽個麻煩的符白龍想了想,也就沒準備把這東西帶回自己的家去,而是皺着眉看了眼手表的時間,就想着,不如現在,就去找有個人換給他算了。
只是快淩晨了。
除了遠處那座‘東方之星’燈塔還在亮着藍色的光,整座城市都已經黯淡了下來。
他并不清楚,有個人是不是這會兒就在他原來的家裏。
可龍江這麽大,要說符白龍還能想到,此刻要去哪兒找到對方,也就只有那一個去處了。
雖然去了李邪也不一定就會在。
但萬一呢。
如果他不在,也沒什麽關系,他就在門口坐着等一等好了,就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等一等他好了。
所以當下,雖然沒什麽信心他一定會在家。
在這一刻,結束了和房三的這場第一次正式見面,聽說那個故事裏的他從來沒見過的李邪後,還是有點想見見他的符白龍就這麽去了。
對,就是突然想見見他。
也沒什麽理由的,所以他就去了。
這樣的心情,來的有點陌生。
但很奇怪,人生中第一次這麽直接沖動的想法的符白龍自己一點都不覺得突兀。
大概是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了一個人之後,就覺得想見他的心情是理所當然的。
因此即便是深夜,街道上早已經無人。
紫色,灰色交織于深藍色的天空一如這個強悍冰冷的冬天一樣令人覺得身體寒冷一片。
那目光觸及的地方,連星空都黯淡了下來。
雪好像也要下來了。
可他還是在這一瞬間,突然想要沖動地,像是還是個少年人時一樣懷着期待和心跳感,跨過半座城市去見那一個人。
嗯,哪怕,只是看他一眼都好。
01:03
當一個頭上戴着帽衫和口罩的身影一個人走在巷子裏時,頭頂已經全黑了。
巷子盡頭的小賣部好像已經關了門。
這也是他時隔大半個月,第一次罕見地回這兒了。
當迎着夜色,踏上回家的路,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
他走到平常刊登着只有老頭老太太才停下來看看的健康知識的電子屏前時,上面又貼着現在外頭到處都是那張血紅色的人頭懸賞令,和底下用紅色油漆胡亂塗鴉出來的一句話。
關于那句話的內容,想也知道一定非常差勁。
對此,原本一直一聲不吭,明明快已經走過去的身影突然停了。
待透過帽子的陰影看了眼那毫無素質,随便亂貼的懸賞令,他也沒吭聲,就這麽一伸手把那礙眼的玩意兒給撕了,又揉成一團往旁邊垃圾桶裏扔了。
等扔完,估計是還覺得不夠。
仿佛一個很有公德心的守法公民一般。
這位大半夜吃飽了沒事幹的‘衛兵鳥’先生就撿起地上那些人随便亂塗鴉後遺留下來的噴漆罐子,又對着牆上剩下的那張幹淨的懸賞令就畫了幾筆。
再到他畫完幾筆,又扔了那罐噴漆繼續回家,留在原來牆上的符白龍懸賞令旁邊就只有一個大大蓋在上頭的愛心,沒有那句塗鴉出來的話了。
這個舉動,是有點無聊幼稚。
幹完事之後,這麽多天一次也沒回來過的李邪才繼續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
雖然這麽講,有點奇怪。
但今晚,很巧合,他卻突然就想回來看一眼。
也許是房二之前和他說房子要退了,他想回來最後拿點自己的東西,也許,是他還想看看這個他住了有好幾年的地方。
也許是,李邪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想法就發生在剛剛回家之前的某一刻。
今天的天空很暗。
既沒有星星,也沒有多餘的月光,讓躺在東方之星燈塔底下繼續像個獨行俠一樣裝睡的他覺得心裏有點焦慮。
說來也怪,明明兩天前自從在白虎口把太微的秘密給了他,又和有個人分開後,他就沒見過彼此了。
他知道了房三來龍江的事。
關于丹東槍手組和mahatala,他們的目的顯然是一樣的,合作也肯定會是必然。
可是他的心情,突然就開始變得很差。
期間,他就這麽一個人像流浪者一樣,有時候在樓頂躺着發呆,下雨天渾身淋濕了也不回家。
但是,就是方才有一刻,他卻突然很想地回這裏看看。
這種感覺很陌生,也讓李邪很抵觸。
也許是前幾天還義無反顧地說回避過什麽,他現在一點都不想去想這件事對于他而言,本身存在的反常性,就這麽一個人半夜悄悄回來了。
踏,踏。
此刻,腳下的腳步聲很清晰。
這個冬天好像越來越冷了。
這個過往他隐姓埋名的時候走過無數遍的地方,今夜還是一如往常地安靜。
可就在李邪正冒着冬天的寒風走到樓下時,本不抱着說什麽期待的他卻像是提前感覺到前面有什麽人似的停了下來。
好像,真的有個人站在那裏。
這個認知令李邪一下子停下了。
他有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什麽,但很奇怪,這一刻,黑暗中連自己臉上表情都不太看清楚的他還是冥冥中感知到什麽般停下了。
偏就在這時,深夜的巷子,樓房的一縷剛好劃過的微弱星光化作點亮頭頂的光亮從那人頭頂劃過。
注意到這一幕,那個獨自站在巷子裏,好像等了很久的人也跟着擡起頭看了起來。
目及之處,站在盡頭的黑發男人仰着頭看着兩人頭頂共同的那片天空。
星星照亮了他的眼睛。
将他的每一寸發絲染上光芒,奪目地像個王子。
他的模樣像是在等着什麽人,也沒發現有個人就在自己身後,神情平靜而耐心,溫柔美好到不可思議。
他站在光當中。
就像是光本身。
撲通,撲通。
心跳好像快的有點不正常。
原來,在這世界上有一個人始終在深夜等着你,是這樣的感覺。
有點奇妙,有點陌生,卻也不壞。
這一秒,一個人插兜站在黑暗中的李邪像是回到自己了自己的少年時代,第一次發現了讓自己心動驚豔。到不可思議的人。
他滿心滿眼裏都是對方。
再容不下任何他人,只有他,唯有他。
真漂亮。
真的很漂亮。
撲通,撲通。
心跳好像還在繼續,但呼吸已經回到正常了,也是這正常心跳終于回到胸口當中的李邪終于看清楚了那個在盡頭等着他的人是誰——
是符白龍,是符白龍在等着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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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明白自己真的愛上某個人的瞬間,就是看到他在一次次義無反顧地等着自己的那一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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