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上)
天體氣象局的第五起亞種任務, 和武裝暴力組織對他的人頭懸賞竟然同時出現了。
這樣罕見的情況,符白龍還是第一次遇上。
但不可否認,當看到外面的電視新聞第一時間就把市內貼的四處都是血紅色大叉的追殺懸賞令和他的照片報道出來。
他還是直觀地感覺到了,自己過往在普通人眼中的公衆形象到底有多糟。
因為大部分人, 似乎都認為符白龍這一次會碰上這種事就是咎由自取。
長久以來,他這個姓符的都在龍江作威作福。
當年秦江地震後,龍江市一度也發生災難性地殼變動。
那時候全市上下, 只有符白龍他們家這樣才過得算是人的日子,其餘人的生活,不過是籠罩在災難後各種貧窮,疾病和暴力的噩夢罷了。
從他的父輩開始, 就享盡了富人階級特有的優待和特權。
他本人還和各種之前被鏟除黑暗勢力的人‘同流合污’, 并且一次次最終逃脫,想來這次也只是‘黑吃黑’罷了。
對此,符白龍沒去理會。
關于他父母的事他不想去解釋。
但從他成為城市英雄的那一刻開始。
有些他在暗處所做的事就注定不能在曝光, 他人對他的看法, 不可能說阻礙他內心堅持的那些立場和原則。
一切,無非就再被別人繼續多誤解幾次而已。
“老板,按照曹雪梅的供詞, 我調取了三個月前,原子能生物研究所大樓的所有內部監控錄像, 發現孫博士之前真的有将三個盒子, 和一個奇怪的主機程序提前轉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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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市內的某個地下車庫內。
車內亮着懸浮電子藍屏的地方, 一個個以分秒化為小窗口的監控錄像正在撐着頭,坐在後排的符白龍眼前展示着。
這些信息,都是前排坐着的女秘書幫他搜集來的可靠情報。
利用今天來市政府中心,出席一次公開活動的間隙,還沒入場的他們正在車內短暫地針對眼前的情況發生一次談話。
這幾天,符白龍出門都是被瑞秋張,和各路專業保镖前呼後擁地保護着的。
雖然這一定程度,也算保障了他的個人安全了。
但他的女秘書對此卻還是不放心,生怕這次自家老板真的遭遇不測,被隐藏在暗中的武裝組織勢力傷害到一絲一毫。
可說來也怪,盡管那張恐吓性質的人頭懸賞令已經在黑市上發布快兩天了。
但除了最初,有一幫雜魚般的街頭流氓混混試圖來騷擾過。
之後,卻也沒有什麽真正的強大的黑暗勢力過來真正地找他們的麻煩。
趕上她老板這兩天由于不知名原因,似乎心情一直很暴躁,當下,他也毫不留情地就針對這場公開懸賞自己的人頭的行為藝術開嘲諷了。
“可能是錢太少了,這種來了就丢命的事,換做是我,我也不想幹。”
“一群可笑之極,腦子短路的不法分子,這年頭這麽點錢還能幹些什麽,當我的命這麽不值錢麽,這是在看不起誰。”
瑞秋張:“……”
就算坐在前面不敢擡頭也不敢吭聲,都能直觀感覺到符總本人這兩天身上這股不分對象,誰來就罵誰的殺氣。
瑞秋張不禁有點心累地想着。
這個價格也就您覺得錢少啊。
一般小老百姓肯定都覺得還不錯啦,咱們也不能不顧當代人的生活質量以及貧富差距啊,人家真的很看得起您的啦。
好在,有錢任性的符總講完這幾句。
就繼續回到兩個人之間正經公事的讨論上了,也因此,眼看他最近間歇性地,就開始莫名其妙地發火的瑞秋張也只能望天裝傻了。
自從十天前,天神會覆滅。
她就私底下接手了這個非法組織內部的一切過往信息儲備裝置的清點工作。
其中需要大量的精力時間來收尾,因此能被他們抓到的尼人都被處理了,其餘的一些罪證則需要被單獨保存下來交給天體氣象生命局處理。
對此,符白龍是沒什麽不放心的。
可因為丹東槍手組,作為一支秘密黑暗勢力已經隐藏在地下快二十多年了。
暫且,符白龍也無法确定孫博士當初手下的尼人,是否有将一些東西運到了他們手中。
但根據瑞秋張目前能查到車牌電子監控儲備信息,之前那輛裝載了特殊貨物的快遞車最後經過的地方,是本市地下黑/幫聚集地——白虎口。
更很巧合的是,現在外頭對他的那張追殺懸賞令。
也就是這一次他們要密切留意動向的丹東槍手組勢力,最開始也是曾經出現在——白虎口這個地方。
“所以,你現在的意思是……最近一切事件的源頭很有可能,都來自這個叫白虎口的地方是麽。”
聽到這個目前唯一能找到的重要線索,意識到有些事怕是符白龍這樣冷冷地問。
“是的。”
瑞秋張轉頭回答。
“這是個什麽地方?”
他又問。
“秘密黑/幫,電子妓/院,賭/博/機,殺人鬥毆什麽都有。”
“……”
“一個,只有惡棍,瘾/君/子,還有喜歡殺人放火的暴徒們才能真正找到進入的地方,或者,還有很多躲藏在那裏,暫且沒有露出真面目的尼人會在那兒。”
“但我向您保證,那絕對會是個您會非常不喜歡的地方。”
女秘書這番并未轉身,語氣卻也相當無奈沉重的話。
似乎也說明了,這個叫做白虎口的地方本身存在的神秘,兇險和極度的危險性。
在這之前,在夢舞臺的那段混跡在尼人當中的經歷。
仿佛,在這樣真正且純粹的地下暴/力組織面前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鬧。
但他現在最需要的,還是在這場全城性的暗殺襲擊正式拉響警報前,搞清楚到底他這次的對手躲在那裏。
也因此,這天結束公開行程後,符白龍回到家還是難得地沒有立刻躺下,而是單獨晚睡了一會兒。
他将手中所有關于成立于1994的丹東槍手組的電子資料都找了出來。
電子屏幕上的那一張張黑白舊照片在他的眼底折射出冷光,就如曹雪梅之前所說的,這個組織确實背後有着龐大而恐怖的勢力。
關于這個歷史悠久的本土黑/道幫派。
和照片裏那一個個穿着貂皮大衣,臉上套着金屬防護面罩,手上抓着一把标志性獵/槍的暴徒們的各種資料也被顯示了出來。
打頭的,赫然就是這樣一行出現在當年《龍江日報》打頭的一句觸目驚心的社會新聞标題。
1994年,龍江監獄大型死刑犯劫獄事件
11月2日,秦江大地震後三天。
龍江監獄上方曾有一夜出現不明飛行物降臨。
3名原本天黑之後,就将被判處死刑的暴徒連夜刺殺監獄長,用拳頭捶碎其他獄警的的顱骨,并将撬下的頭骨打開了監獄的大門。
一夜之間,原本安靜的監獄內化身屍山血海。
三個突然化身為吃人的怪物的囚徒,像瘋了般劫持了獄中所有槍/支,一舉釋放了四百多名重刑犯,并因此在本市創立了龍江最大/幫/派的前身。
這一夜之後,丹東槍手組一夜成名,但随後他們又神秘消失多年,一直以隐藏勢力來往全國。
至于符白龍目前所能找到的。
關于他們的最高首領,也就是那晚徒手殺死監獄長的那個神秘罪犯的資料——便是從1994年,此人開始唯一的公開信仰,就是天神會。
而他們的發家之地,自然就是那臭名昭著,現如今卻還活躍在地下的罪惡之地——白虎口了。
這使得符白龍不免對那名為白虎口的地方更好奇了。
以至于這一夜,他都沒睡,而是久坐在書房中直到天亮才将這件事重新壓了下去。
12月19日
這天夜裏,龍江又開始半夜降霜了。
‘東方之星’燈塔今夜按照往年的慣例開始進入節能狀态。
大樓當中的那束藍色的燈光微弱了許多,也将城市上空的星辰都襯托黯淡了許多。
午夜時分,路上的正常行人都很少。
唯有盡頭的一家挂着紅燈籠的電子小當鋪,正在在這座被現代科技包圍的都市中亮着霓虹燈。
龍江市,鮮少有人知的白虎口秘密入口,就在此處。
就如那山中大白虎的血盆大口一樣,越是危險到不可思議的地方,越需要這城市當中尋找一個常人找不到的入口,供它的忠實信徒們來往。
只有滅絕人性,最邪惡最暴力的犯罪分子,才能找到這裏,投入地下黑暗勢力的懷抱。
也只有這裏,才是‘天神’給予舍棄人類身份的信徒們的伊甸園樂土。
“松嫩平原闊千裏物産豐饒,”
“長白興安高百仞野味山珍。”
眼下,這白虎口地下城的入口當鋪前的對聯上正寫着這樣兩行龍飛鳳舞的毛筆字。
在這深夜當鋪的內裏隔間中,熄滅了燈的屋裏。
正坐着一個帶着金屬防護罩,身着人類服裝的‘老板’,它灰色的半透明手指正在電腦上清點着今天的收成,‘嘴裏’還依稀念叨着。
【‘這生意是越來越不不景氣了,都怪這幫該死的人類,該死的的‘衛兵鳥’,還有早晚要人頭落地的符白龍……殺了他們,白虎口的生意怕是才能好起來……’】
這顱內傳來的沙啞磁場聲音。
似乎預示着作為低等尼人一名的老板也知曉了前日發生在天神會的事,和現如今符白龍還被在黑暗勢力追殺的事。
畢竟之前發生的這些事,這兩天已經傳遍了地下世界。
‘衛兵鳥’殺死了talatala,符白龍則背叛了天神會。
眼下他們都是龍江地下黑暗勢力的眼中釘。
早晚是要被頭頂的‘天神’想辦法處決掉的,想來好日子也離他們不遠了。
可就在這時,門口被訪客電子裝置被人用帶着皮手套的手指摁了下。
等确認來人的身份從系統中搜查過後并無問題,人口戶籍檔案還顯示為一名30歲的尋常王姓男子後,接着,這連日來的第一單生意,才算是主動走進門來了。
【‘歡迎,王……先生?您想典當什麽?’】
“我找蛇皮,他欠了我很多錢,是他當年告訴我如果要債來白虎口找他的。”
這話,令坐在堂前的尼人店主一頓。
等透過金屬防護罩陰冷地就打量了眼進來的這眼睛上還扣着個獨眼龍眼罩,黑色大風衣的男人。
又眼看着他渾身上下都是寒氣,放下自己手裏那只銀色的手提箱子,店主這才警惕性很強地古怪張口道,
【‘蛇皮已經死了幾年了,他欠的錢都不算數了,我不會替他負責的,現在要債不必來我們這兒。’】
“他死了?看來我白來了,那如果我想殺個人,賺點錢呢?”
那大半夜怎麽回事能膽子這麽大找到這來,面容模糊,語氣冰冷的來人摘掉一只手頭想了想又問道。
【‘哦?你想殺誰?你這樣的犯過法?’】
尼人‘桀桀’地笑了。
“犯過,炸過大樓,還惹過很多人,不少人現在都想殺了我。”
這話聽上去像是喝多了的人故意在吹噓。
但這個人偏偏又說的很平淡,就像是在說着自己的親身經歷一樣,一點不顯浮誇,而緊接着,他又話鋒一轉突然問了句道,
“你覺得,殺了符白龍怎麽樣,聽說這個人最近在黑/市值點錢,雖然不多,卻也夠糊口了。”
【‘嘶,你的口氣挺大啊,那麽多錢都不算多少,這可是丹東槍手組二十多年來出的的懸賞最高價了……】
“我很有錢,至少比你想象的有,要給你親眼見識一下麽。”
聽到這話,這來客似乎更狂妄了。
尼人店主環抱着灰色的手,奚落且藐視地不吭聲就只這麽盯着這個一進來,就占據了店內所有昏暗光線的怪人。
可緊接着,這家夥卻只一聲不吭地拿起地上那箱子,又一下子打開,将裏面映照出來的刺傷人眼睛的光芒對準那已經目瞪口呆的尼人又冷冷地道,
“這些夠了?現在,我能進去轉轉了嗎?”
【‘夠……夠,哈哈哈……非常夠,不過進去之後,你的安全我可無法保證,每天都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死在裏頭,連骨頭可都不剩……’
這一句話落下,被那整整一箱紅通通的錢給沖暈了大腦的低等尼人店主哪裏還有理智。
暈暈乎乎地一下抱過這箱子。
又警告了一句就從底下抓了個電子手環就扔給了對面那來頭不小的人,見狀,那用眼罩擋着臉的男人似乎是無所謂。
當下面無表情就一擡手接了那特殊手環過去,又随着當鋪後面的一扇金屬門打開,緩緩進入了內裏的那個地下空間。
等一聲‘滴’的電子門關閉聲響起。
随着頭頂視角奇妙的轉換,伴着霓虹燈和紅色磁場線條交叉而過。
他的身影就這樣迎着風雪,穿過一個用被人為創造的虛拟電子通道,又一下子踏入了旋轉門下方被各種金屬長梯和90年代複古建築物充斥着的地下幫/派街區當中。
說來也怪。
從外面看,這裏明明只是個很小的入口。
但越往下走,光線越暗的地方,屬于這地下藏着的那個像是地底城一樣的世界就越來越清晰。
白虎口。
傳說中的地下幫派世界比他此前想象的還要陰冷,古怪,或者說混亂肮髒不堪些。
肉眼可及,下方是一條條酷似老舊城區的組合街道,左邊有大量諸如龍虎洗浴城,阿明電玩店,遼省家常菜館這樣的招牌肮髒模糊的老式建築。
街頭,是那種老式賭/博機,上方一圈紅色蘋果在轉動的金錢籌碼閃的人簡直眼睛都痛。
如瑞秋張所說的,那種只有才能看見的電/子妓.女們此刻在花枝招展地穿着白貂皮和旗袍站在街邊招攬着生意。
“客人,吃頓飯喝杯酒,也進來坐一坐吧……”
嘴裏只會重複這一句虛拟設定好的臺詞。
她們的身後,是可供春客們過夜的妓/院。
也只有這種地方,才是這些犯罪分子們除了打架,防火,殺人們少有的一處能躲避仇家追殺的過夜之地了。
等再往前走,黑漆漆的街道上,很少有會露出自己面孔,或者是打扮正常的普通人出沒。
大部分都是頭上戴着各種頭套,一後背青龍白虎紋身,腰上背上還攜帶各種地下武裝幫派的武器的黑暗世界/犯/罪者。
底下各種現代金屬通道,電子燈,還有類似龍江普通市區的那般電子投屏閃着幽幽的光。
也是這時,從入口進來,本想進來後先自己打探下情況的‘闖入者’先生才發現,竟然連這裏都在循環播放着他那張人模狗樣有錢人打扮的人頭通緝令。
【人頭任務】
懸賞1000W,槍殺符白龍
——丹東槍手組
見狀,穿過妓/院和賭/場,停下腳步在這詭異無比的底下街區的符白龍本人也不吭聲。
他的前頭,站立着不少同樣在圍觀這一幕的幫派勢力和黑暗信徒們。
但很奇怪,就連這裏,也沒什麽人敢輕易地去揭那張電子牆上的高價通緝令。
每個人的臉上還充斥着一股陰森而緊張的氛圍,卻沒有一個人敢動。
……果然,他就知道他猜對了。
一定是價格太便宜了,所以之前才一直沒有人來殺他的。
見狀,嫌棄地皺了皺眉的符大少爺盯着電子牆上那張因為畫了個血紅大叉,連他臉都看不太清楚的白癡通緝令就冷冷地在心裏腹議了一句。
可就在他認定丹東槍手組就是個窮光蛋組成的二流組織時,就在他前面,有兩個幫派分子之間奇怪的對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今晚,那個瘋子沒出現?”
正說着呢,似乎還有點警惕,環視了周圍,那站在前頭的中年光頭地下成員壓低着聲音如是問道。
“誰知道……連續十天了,他都主動在咱們這兒挑釁了白虎口七八個幫派了吧,而且,只要誰上去揭這個符白龍的人頭任務,他當晚就去把人家老大的腿和肋骨打斷,這麽一搞,誰他媽還敢上去揭……”
聞言,他的同伴,一個臉上脖子上都是紋身的瘦條條男子也陰冷地這麽回答道。
這話,讓站在每個人都神色冰冷乖戾的人群之後的符白龍本人疑惑地沉默了。
他總覺得這個描述,聽上去很有一種微妙又詭異的熟悉感。
只是……一個十天前起,就四處發瘋揍別人老大,還不準別人揭賞金榜的瘋子?
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倒有人之前先他一步,就已經提前找到了白虎口這裏?
只可惜,他還沒能解答完自己的疑惑,下一秒,前面這兩位看樣子還挺八卦的黑幫分子又接下去湊在一塊道,
“啧,這人怎麽這麽有病,就沒一個人能想辦法收拾他?”
“我看是難,除非丹東槍手組現在出手殺了他,反正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腦子不正常的人。”
“……”
“我勸你最好也小心點這個神經病,聽說,他主動找別人麻煩之前的都是這樣的,他自己先直勾勾盯着別人看,別人不爽了問你瞅啥瞅,他就說瞅你咋地,別人又問我殺符白龍拿賞金關你什麽事,他說符白龍是他男朋友就關他的事。”
“然後,他就把被別人的腿和肋骨打斷了……你說,這人是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
符白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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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寫到後面自己都笑抽抽。
所以,大家知道李邪之前人突然不見了都在哪兒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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