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下)
sutala的這一聲鳥鳴, 瞬間化作一圈巨大波紋狀的透明磁場穿透了房山霧蒙蒙的半個半空。
無數個電子神經反應鏈在同一種特殊聲調的大腦指令作用下,使整座山上的鳥都聽令于它。
樹的分叉化作森林密密麻麻的大腦分支。
頃刻間,‘樹’周圍所有大大小小的電子鳥,都像是收到了同樣的電腦指令般尖銳的叫了起來, 又撲騰着金屬質感的翅膀就向着山底下開始旋轉彙聚。
這股鳥翅膀帶動的隐形氣流,形成了廣義上的屬于大自然的‘氣候大遷徙’。
自古傳說的,15日-17日的房山遷徙之謎, 原因就來源于此。
【‘找到他們——找到他們’——絕不能放過他們——’】
所有鳥類的共享的那枚大腦顱內神經當中。
那只體型巨大,瘋狂揮舞着綠色羽毛翅膀的人面sutala還在風雪的樹上鳴叫咆哮。
成群結隊的電子鳥們聞言叫的更刺耳了,将渾身上下那一根根金屬羽毛立起來就一頭紮進叢林中開始更瘋狂地尋找着活人身上的味道。
3:35
此刻,一眼望去, 半個天空, 到處都是黑壓壓的鳥群。
氣候的遷徙結束前,最後的大捕殺開始。
它們像是瘋狂而血腥的叢林屠殺者一樣穿過暴雪,風穴, 從一片片雪花和樹林中傳過, 尋找着那兩個不幸落入異常磁場當中的獵物。
可是說來也怪,無論這些眼睛亮着紅光的電子鳥如何飛在半空中,那輛一開始明明在山腰上十分顯眼的車都在山中無法找尋到。
可與此同時, 就在底下林子裏的一棵樹上,一個渾身漆黑的身影正在迎着風雪默不作聲觀察着天空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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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
眼下, 靠在樹上的那個黑色影子的手指正落在膝蓋上敲打着節奏的樣子并耐心等待着什麽。
他那一頭嚣張放肆的頭發被風雪吹得有點亂。
從電子鳥身上拆下來的那枚能源裝置, 被臨時裝在了左手的那個人機的電池糟中。
因此, 被迫斷電了十多小時的‘太微右垣一’終于是在他的手臂上閃爍了黑色的金屬光芒。
【‘滴——歡迎啓動北鬥戰鬥裝置, 1,2,3——’】
這一刻,北鬥星中最奪目的那塊星盤的光芒,閃耀在這深夜的半山腰上,也使他很久都沒露出來的真實面容顯現在夜色當中。
好在這會兒,這裏也就剩他一個了。
其他人并不在周圍,所以他也就無所顧忌,也不用繼續想辦法僞裝了。
從過去到現在,每當戰鬥的聲音即将來臨,他總喜歡這樣計算着開始時間。
在他的眼中,只要是他的個人時間內,這世上總沒有人能打敗他的可能。
這麽想着,李邪像頭習慣于呆在暗處的野獸般歪着頭,那雙黑色的,過于明亮的眼珠子,竟比這幫樹林裏恐怖猙獰的電子鳥本身帶來的危險野性感還要強烈。
“太微,瞄準好,時間差不多快到了。”
這一聲落下,人機咔嚓一聲就響了。
黑暗中,無論是鳥,還是人似乎都在一個對方暴露藏身之處,徹底發起攻擊的時機。
偏就這時,一只鳥群中,眼睛邊緣是褐色的電子白鷹突然像是發現在身後的山道上什麽異常的動靜,又擰過頭嘶吼了一下。
叢林中,一聲令下,一群善于在樹上滑翔的小型猛禽頓時紮堆俯朝着不遠處的那個目标沖了過來。
見狀,下半張臉還暴露在月光下的黑影一擡手就拉下自己頭上的半張金屬面具,又在對着山那邊吹了口響亮的哨,揮揮手瞬間就把所有林子裏的鳥都吸引了過來。
“吱呀——”
群鳥憤怒的尖叫聲響徹半空。
背後刮起的氣流一下子吹開了黑影背後朦胧的霧,也将樹上躲着的那人身後的那輪巨大的月亮暴露在半空。
月光下,踩在樹上的那個身影高瘦而神秘。
一眼望去,第一眼能看到就是他那明顯,到任憑是誰都清晰地感覺到的冰冷和挑釁。
而在察覺到一聽到口哨聲,這幫窮兇極惡的殺人電子鳥當下就調轉了個方向,從自己的後頭跟了上來。
就是故意引起它們注意的李邪踩着腳下的樹杈,當即一下子躍過前方叢林的阻攔,又像是豹子般在這一棵顆間距很密的樹林間就穿梭了起來——
①【‘Finally the hills are without eyes’】
【‘最終山丘不被注視’】
【‘They are tired of painting a dead man's face red’】
【‘疲于繪畫亡者的紅臉’】
【‘With their own blood’】
【‘以他們的血液’】
血淋淋的鳥和樹林中,殘影厮殺。
這是注定屬于獵殺者與反獵殺者的一場游戲。
只要飛翔的慢一些,或許下一秒就會淪為食物。
肉眼可見,這幫在李邪身後兇惡俯沖着的電子鳥的鳥喙每個都閃着猩紅的光芒。
它們的口腔中,小型自/爆裝置正在随時地亮着。
而當它們快速劃過一排排電子編碼的眼珠子在分析着前方那個人形生物的弱點所在,更在試圖從兩側快速包抄打算一起圍攻将其直接殺死。
而身形化作一道夜風般,帶着黑色金屬面具的李邪見狀一個側身,就喚出手臂上‘太微’,眯眼對準旁邊的一只即将追上他的白鷹就發射了一道小型追蹤彈——
一道白色氣流上升的爆破聲‘嗖’地一下炸開在叢林中。
聽到巨大爆炸聲,頭也不回地繼續朝前奔跑的李邪伸手抓着一根上方的樹枝,接着一個閃身踩着腳下的一處枝條,張開金屬手臂上的北鬥星盤發射裝置。
“太微,把後面收拾幹淨。”
一瞬間,咔嚓咔嚓的人機變形聲音在夜色中清脆響起。
十幾個從手掌發射器中快速飛出的小型追蹤彈跟上那幫殺人狂般死追着不放的鳥群,又一下子鑽進它們的身體零件當中,刺啦一聲就冒着火光引爆了開來。
【‘They used to love having so much to lose’】
【‘他們過去常喜歡失去如此之多’】
【‘Blink your eyes just once and see everything in ruins’】
【‘眨眼間看見一切于毀滅中’】
“碰——碰——碰!”
如同一個系統的神經連鎖反應般,一整片身後追殺着他的林子的電子鳥像是一個個顏色各異的禮/花/彈一樣炸裂在樹枝當中。
伊甸園的歌聲在回響。
殺人鳥在尖叫。
魔鬼在歌唱。
下一秒,從白色的爆破氣流中一下子飛出,人機狀态下的李邪踩着樹枝就繼續縱身躍出了叢林中。
在他身後,被集體反殺的綠色的鳥怪血液屍體一個個炸開在半空。
像是血腥的雨水一樣齊齊落下,周遭一切充滿了一種殘酷的暴力美學,是一種真正的依靠戰鬥才能體現的張狂放肆的美感。
而就在這時候,感覺到自己在林子裏制造的這一系列動靜,已經成功地引來了神經終端的那個控制着一切的‘元兇’。
站着茂密的樹上,仰頭看着那只巨大的鳥盤旋在自己頭頂的李邪只不置可否地擡手捏了捏後頸,又側耳聽着那終于離開巢穴的‘天神’在自己顱內發出了凄厲的悲鳴。
【‘我要殺死你——叢林中的獵物——我一定要殺死你——’】
因為樹林間的爆炸,和神經鏈條的嚴重損壞。
作為信號塔看守者的‘天神’最終還是離開了自己的巢穴,朝作為襲擊者的李邪這裏飛來。
按照一般常識中,習慣将一切重要食物和‘寶物’儲藏在巢中不随便離開的大鳥已經被激怒,想來現在磁場源頭那邊是終于是無人把守了。
眼下,第三個天神——sutala已經在夜幕中降臨。
這個由人類和尼人基因組合而成的多維度古老生命,自天空向地面上渺小的人類發出叢林霸主般的怒吼,又第一次地正視起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生命。
這麽想着,站在夜色中隔着金屬面具看了眼遠處還籠罩在半山腰的房山,透過霧氣卻仿佛還能看到離去時那身影的李邪也不再言語,而是低頭召喚出了‘太微’,又在心裏默念了一句。
好了,小打小鬧結束了,今晚關于‘遷徙’的厮殺到此才真正地開始。
但他所能做到也已經到這兒了。
接下來,另一邊就只能看你的……符白龍。
4:30
“吱呀——”
林子裏的大遷徙還在繼續。
一輛車頂上蓋着塊對于鳥類而言,帶着天然僞裝色防風步的灰色家庭車正飛馳在山林間。
開着車載地圖,卻關了燈的符白龍踩着油門,就抓緊時間向山頂自己鎖定的那個綠色亮光的‘磁場發射源’進發,一路上,他都能聽到來自身後林子裏刺耳的鳥叫。
因為外頭的暴風雪還在變大。
下雪的聲音隔斷了他後路的一切正常聲音。
他并無法得知一個人留在林子裏的李邪到底打算用什麽辦法引開那群頭頂的鳥。
但在兩個人分開前,一直以來作風都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對方還是頭也不回地就對他來了這麽一句。
“死不了的。”
“……”
“要是晚了,就誰也救不出陳臻陸一鳴,還有消失的其他人了,所以接下來就看咱倆分工的了,回見。”
這話說完,插着兜的李邪就這麽揮揮手走了。
這話令面色相對凝重的符白龍當下看着越來越接近山頂,與此同時,那陣回蕩在山間的綠色神秘光亮也越發地吸引人的注意。
在他的視線中,還在車裏的他能隐約看到一棵類似古老樹木的仿真‘樹塔’正屹立在房山的中央。
神秘的光輝沐浴在那顆遠古電子植物的周遭。
身着綠色裙擺的森林之母的歌聲,和一群在半空中的漩渦裏不斷飛翔的鳥類也徜徉在整個電子信號塔的周圍。
這座不知道何年何月被不明生物建造在山林中的‘樹塔’上方回響着神經電子元的反應信號。
就連樹木上的金屬枝葉被次聲波震得叮當作響。
而大概是李邪方才在林子裏引起的那些能快速引開來鳥類的動靜,也使原本守在這裏的‘sutala’跟着飛離開了巢穴。
’它‘離開時,在地上的人能夠很清楚地看到這是只罕見的人面鳥的臉。
那是個男人的臉。
除了頭,‘它’的脖子下部分開始已經完全是恐龍至鳥類的中間過度了。
沒有人知道這只sutala到底是由人轉換的生物,還是天生如此,但不可否認,只要在這片林子中,‘它’就是一切自然的主宰。
而當車子裏的符白龍仔細想了想,他竟覺得這張飛翔在半空中,已經失去人類意識的面孔有點眼熟。
——是趙博。
這個認知讓他一下子驚醒,背後發涼的同時瞬間響起了在那個七人登山故事中,趙博同樣從此下落不明,也無法返回秦江完成任務的事。
原來,他竟然是……變成了一只sutala被永遠地留在房山。
那麽,一旦他今天和李邪無法在遷徙日結束前逃離房山。
即便他們最終都沒死,看來也會被這裏的異常磁場改造,影響免疫力,進而變成下一個sutala。
這個猜測,讓開着車就闖進這裏的符白龍顧不得太多,就橫沖直撞來到這下着大雪的山中,又在将車停在懸崖前,就一個人快速冒着風雪接近了那‘樹塔’。
按照一般常識中,習慣将一切重要食物和‘寶物’儲藏在巢中不随便離開的大鳥已經被激怒。
那麽現在就是,符白龍來到這裏停下異常磁場源,并救出被捉來,有很多可能就作為食物藏在巢穴中的其他人類的時刻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靠近了幹擾信號的磁場源頭的緣故。
當符白龍出現在茂密翠綠的‘樹塔’下的那一刻,之前一直影響他無法發出正常信號的‘瑞秋’也終于是恢複了正常。
而感覺到自己右手手臂上那道熟悉的銀色光芒閃爍着,嘗試着說借助‘瑞秋’來定下位的符白龍也一伸手抓着樹塔的電子樹幹就朝着上方攀爬了上去。
“呵……呵……”
因為還在感冒,臉色有點白的符白龍上去的時候動作比平時要慢了點。
但即便如此,當他冒着頭頂即将到來的暴雪爬上去,又變出銀色金屬手掌,一下揮手斬斷了上方的第一個神經元鏈接樹杈——
伴着一陣仿真感十足的綠色汁液從樹枝上流出,他只看着樹塔上的一顆‘果實’就這樣開始腐爛,接着裏面被包裹着的兩個昏迷不醒的女生也掉落在了地上。
看她們的衣着打扮和脫水的瘦黃面頰。
想來就是之前陳臻說的那兩個研究所裏提前來露營的女學生了。
她們消失的時間是13號,在多日斷水斷食的情況下,如果再不被救,怕是真要活活餓死在這裏了。
符白龍見狀也不多言,上去用自己的衣服包着,就抱着人先送回了車上,等他再度返回樹上之時,不遠處的林子裏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爆炸聲和巨鳥的嘶吼聲。
聞言,當即心裏一跳的他有點煩躁地轉過頭看了眼,又想起了離開時的某人,但緊接着,右手上的‘瑞秋’的警報卻再次響起——
【‘滴——前方‘鳥群’再次大規模出沒,最後十分鐘倒計時——’】
這個提醒,使難受咳嗽了一聲的符白龍臉色頓時更難看了,皺着眉換了只手就繼續向頭頂更高的‘樹塔’上方爬。
而這一次,當他的背後都開始冒冷汗時,他總算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陳臻。
并在轉移完自己手臂上明顯被鳥類咬傷的好友回車裏,并替他快速地簡單包紮了一下之後。
又在回到那樹上最接近大腦樹杈的頂端,冒着最奪目綠色光芒的那顆‘果實’裏找到了陸一鳴這個倒黴孩子,并把他給背下來。
4:34
“呼——呼——”
頭頂的風雪越來越大,一路上背着陸一鳴從樹上下來時,趴在符白龍身後的臭小子也逐漸被凍醒了。
他被鳥襲擊後的意識還有些模糊。
只能嘴唇有點白地睜開一點眼睛,又看着眼前‘樹塔’下的萬丈深淵,自己依靠着那個溫暖後背斷斷續續地喊了一句。
“嫂……嫂子?”
“叫白龍哥。”
眼下這種情況,不遠處失去果實供養,閃着磁場的電流‘樹塔’眼看着就要倒了。
所以身後背着這小子的符白龍也懶得和他計較稱呼問題了,冷冰冰地就把他直接背起來,又一躍而下,直接把還沒清醒的陸一鳴給塞進了已經停在安全地帶的車裏,又在幫他把安全帶系上才拍了拍他的臉。
“陸一鳴,會開車嗎。”
符白龍問他。
“會……會一點。”
這個回答還算靠譜。
“嗯,那帶着陳臻和其他人下山吧,拿出玩游戲的精力一路往下開。”
“那……那你呢,白龍哥?”
一臉茫然懵逼的臭小子到現在好像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而隔着車窗的符白龍見狀只是轉身看了眼頭頂的大雪又語氣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我等有個人,還有做完我該做的。”
到此為止,所有在磁場樹塔上生長的‘果實’都已經被他找到了。
下一步,他的任務就是盡可能停下這座異常磁場的‘樹塔’,讓房山上空的一切大霧和漩渦都停下。
而這麽想着,衣擺都被吹開,一個人站立在身後萬丈懸崖上的符白龍只一下揮開手臂上的銀色人機,又強撐着腦子裏因為發燒,越來越模糊的一時就變出金屬手臂,迎着風就一下子襲上上去——
4:35
“碰——”
‘樹塔’上方爆炸聲驟然間在夜空響起。
半空當中的那個巨大的灰色漩渦發出自然界被嚴重冒犯的咆哮,樹林裏的電子鳥也因為神經中樞被破壞而陷入了大型混亂。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伴着遠處林子裏的‘sutala’的一聲尖銳嘶鳴,被毀壞的神經樹徹底癱瘓,又一下子使整座房山陷入了氣候混亂。
眼前,山裏的雪下的越來越大。
大自然環境下,呼嘯着風暴掩蓋住閃着磁場電流的綠色樹頂的一切。
鷹,鹫,枭,鹞,鳶各個種類的電子鳥都将房山的這座電子樹下,都當做了如同計算機中樞般的存在,遵照起發出的指令喊來越來越多的同類。
遠處,那一棵顆曾經遍布在房山,控制着這裏自然氣候的‘樹塔’枝芽正在一個個爆炸開來。
與此同時,一個毀掉了上方信號源,就已經脫力到只想吃了藥昏睡過去的銀色身影正在從上方的樹枝上掉落下來。
這個銀色影子下落的速度很快。
如果沒有人中途再接住他,那麽他也将和其他迷失在森林裏的動物一樣很快墜入‘樹塔’下方的萬丈深淵。
偏就這時,月光下,一個也已經完成了自己那邊任務的人終于是出現了。
山崖上,一棵僥幸存活的紫色丁香花在風雪中被吹散開一片片淡紫色的花瓣。
而就在這被風掀起的巨大的雪與花當中,黑色人機包裹下的那個身影就這樣從半空中接住了他,又眼看着面具碎裂,那個還在發着燒,皺眉閉着眼睛的家夥的真容第一次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這一晚,符白龍做了個夢。
他再次夢到了他記憶的那個英雄了。
這一次,他感覺到自己又變成了那個小時候剛失去父母時陷入絕境的少年,與此同時,那個他夢裏的英雄卻變成了一只‘鳥’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在被兩塊風刮得表面都鼓起來,卻還是死死擋住車窗的防風布下。
寒冬凜冽,暴雪将至。
大自然的這場由億萬年留下的磁場而引起的異常而神秘的氣候遷徙下。
這場怪異的大雪,正在殘酷而冰冷地試圖帶走山中所有暴露在外的生靈的生命。
那只眼珠子黑亮發光,羽毛也是全黑色的‘鳥’像是衛兵一般擋在帳篷裏暈倒的符白龍身邊,并在這一夜一次次銜來吹倒這旁邊的雨布蓋在了他的身上。
風雪将雨布連塊刮走。
‘它’就一次次執着地重新飛回到符白龍的身邊,又将自己的羽毛死死地捂着對方的身體。
翅膀下捂着的人的皮膚是溫熱的。
在‘它’已經完全動物化的腦袋裏,‘它’仿佛還本能地記得一件事,那就是人只要沒有失去體溫,那麽還是能活下去的。
雪越下越大了,一片片白色的雪花堆積在了山頂。
被帳篷和雨布包裹住身體的符白龍正在這場自然遷徙中僥幸地生存下來,但那只‘鳥’卻在後半夜便已經一點點飛不動,又趴在雪地上。
成片成片的雪花開始落下來。
躺在雪上的‘鳥’的翅膀一點點凍得僵硬。
‘它’漂亮靈性,盯着天空的黑色眼珠在一點點徹底失去光亮。
而就在生命的氣息要終于離開那蓬亂黑色羽毛下的身體時。
這只為了救活一個人,而飛翔在天空一夜的‘鳥’終于還是支撐着最後一點力氣艱難飛起來,又一點點迎着風雪來到山中的一處即便是下雪,依舊結着花骨朵的樹上。
這是一種叫做紫丁香的花。
眼下,這棵彌漫着淡淡的花香味,枝桠上還結着一個個淡紫色花骨朵的丁香樹就長在半山腰上。
據說當花朵在這場冬天前出現,便意味着風雪即将離去,春天快要來臨。
那麽,這是否意味着那個人能活下去了呢。
‘鳥’的腦子裏此刻并不清楚。
但‘它’眼下只有最後一絲力氣了,所以‘它’只能為對方做到這一步了。
這麽想着,這只黑色眼珠子的‘衛兵鳥’只撲騰着翅膀最後飛上枝頭,又叼着最上面一朵紫丁香花就回到了符白龍的身邊。
輕輕的花朵落在人類的眼睛上,也将那張總是因為不開心而皺着眉的臉襯托的很柔軟。
他覺得身體正在不斷下墜的自己的眼睛模糊一片。
唯有那只在半空中擁抱着,并背着他飛在半空中的鳥隔着一朵紫丁香在低頭親吻着他的感覺是那麽真實,直到頭頂一股的光芒刺穿天際——
11月17日
19:00
房山山腳的森林救援隊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中是兩名自稱蘇麗,姚姍姍的女大學生說迷失在大雪的叢林中,現在在山腳得救蘇醒的電話。
當救援隊趕到時,卻發現在現場的不止有兩名學生,還有另外一批南方來的登山客和看樣子也受驚不小的護林員。
但當救援隊詢問是誰救出他們時,在場的所有游客卻都一無所知。
“我們……好像看到了一只鳥,一只黑色的衛兵鳥,其他就什麽都忘了。”
19:15
還位于龍江市的瑞秋張也接到了一條短信。
這條短信的內容除了她無人知曉。
但一小時後,符氏還是派了專門的車隊和醫療隊,又一同趕往了房山,之後又秘密離開。
11月18日
房山的群鳥遷徙日結束。
籠罩山林兩天一夜的霧霾也徹底散去。
龍江電視臺也一天後播報了關于房山一天兩夜登山事故的新聞。
本地新聞中根據龍江公民隐私法,隐去了具體幫助救援的四名游客的姓名。
只報道了說房山時隔二十多年再次發生了同樣事故,而與此同時,就在市中心一處大樓上,門口照例挂着一個水藍色分割地球符號的原子能生物研究所中。
一身白色制服,帶着銀邊框眼鏡的中年男子只眼看着自己的冷面女秘書将大屏幕上房山的新聞報道停了下來,又在望着自己手上那枚原子能生物研究所的勳章發出一絲笑聲後,才交叉着雙手緩緩開口道,
“二十多年了,沒想到我當年殺了那六個研究所的創始人後,都沒辦法在房山找到的那個‘秘密’,居然就這樣被別人找到了。”
“……”
“雪梅,我的興趣徹底被那只衛兵鳥和他要保護的那個人勾起了……不如,接下來,就讓我們把他們一塊從龍江抓出來吧?”
……
【中國航天局—論壇版塊—信息發布區】
【時間:2018年11月19日19:31】
【主題】:
亞種計劃重啓,論壇信息更新。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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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對象:尋找talatala亞種标本
任務等級:S
首要任務:保護自身性命,英雄捕殺計劃開始
任務人:【樹】,【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