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下)
李邪和陸一鳴大清早在河邊發現的那只被剝皮咬死的猴子。
這之後, 又被李邪一個人給走回去,拿一開始他們包裏帶過來的那支折疊魚竿給撈了上來。
河水上下游,現在一整片都是漂着紅的。
目測是猴子死掉了的屍體從樹枝上掉了下來,又在裏頭過了一夜的血都流幹了。
這水估計也沒人想喝了, 加上陸一鳴看到這個就會覺得怕。
所以李邪之後就用帶來露營生火的報紙和塑料袋包了下,這才一路很随便地滴答着水就拎回來,并把一并撈上來的有些東西丢在地上, 給陳臻和符白龍看了一下。
“這只猴子……一鳴說他之前就在河邊看到過?”
表情凝重地盯着地上那團血糊糊的東西的陳臻問了一句。
“嗯,就是這個,估計是被猛禽之類的半夜咬死的,身子都僵了快半宿了。”
早上天還有點涼, 從兜裏了把打火機坐下, 兩只手上都血淋淋往下滴水的李邪也這麽回答。
“他人呢?要緊嗎?”
并沒有在營地看到陸一鳴的人,符白龍在旁邊又出聲問了句李邪。
而作為給人當大哥的,李邪這顯倒一點不操心的家夥回過神來就指了指後頭拉上的帳篷, 這才一副心大的樣子地開口道,
“嗯?還好,給了包牛肉幹,現在躲起來自己療傷去了, 喂,陸一鳴, 你好點沒?”
“……你, 你們幾個先說會兒話吧, 我等下……緩一緩, 再出來……”
估計是真被那一幕給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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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身體像是漏了氣般,連往常活力都沒了的陸天才同學才在裏面有氣無力地回了他哥一句。
李邪見狀沖面前符白龍和陳臻攤了下手,轉頭暫時也安慰顧不上小孩的其他三個也只能先回到眼前的事來。
這會兒是早上10:05。
按理來說,天該已經徹底亮了。
但今天的房山卻像是被籠罩在大霧中一樣,直到此刻整座山包括他們面前這個營地的能見度,都維持在車子的30-50米範圍內。
在這之外,以一般人的正常視力就根本無法揣測出不遠處的林子裏或者說是灰霧裏到底都有些什麽了。
眼下三個人正坐在把一堆東西重新放下的營地前,三人當中正擺着陳臻方才從車裏找來的一張紙質的房山地圖。
這張版本上,寫着1985年-1994年的房山地圖。
是符白龍剛才去在那個已經沒活人在了的景區商店門口帶回來的。
此外,他還把門口一個貨架上擺的礦泉水,和一些吃的以及日用品都一并拿來了,又在門口的收銀臺和鳥食捐款箱裏放了同等數額的錢。
畢竟,沒人知道,接下來這場山中的信號離奇失聯還會維持多久,只不過,對此有個人的意見就有點大了。
“我說,你想表現自己公德心是可以,但你給錢就給錢,幹嘛拿我的錢包。”
意識到這次是自己倒黴的錢包癟了,李邪當下有點無語。
“因為我身上從來沒有現金,只用支票,而且誰稀罕你那點錢。”
一點沒覺得自己這是在隐形炫富,以及又在下意識‘狗眼看人低’了。
早上和他吵完,目前還沒有找到機會私下和解的符大少爺冷着臉語氣傲慢又刺人地就抱手回了他一句。
“你覺得這是錢的問題嗎?是尊重問題,符白龍,你怎麽活這麽大都這麽無理取鬧,還老學不會尊重一下別人呢。”
“……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活這麽大,學不會尊重別人?你說誰無理取鬧?”
這本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問題。
但陳臻看這八字不合的他們倆一言不合,又是要一塊無理取鬧地上演‘小情侶’鬧別扭了,頓時有些頭痛,趕緊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又無奈地示意他們眼下還有正事要談。
而眼下最主要的情況是,他們四個人的手機,和其餘車上安裝的通訊設備都信號消失了。
當他們想試圖下山,卻發現一開始進入的車道已經被從昨晚開始不斷彌漫下來的灰色霧氣包裹住了。
gps一夜之間失靈,景區商店,休息在附近的其餘游客以及救援隊電話全都失去消息。
這樣蹊跷詭異,又隐約透露出一股不祥的情況。
就是放在一般拍成探險類電影中都不多見,更別說,在此之前從未想過來到來到房山還會出這樣的事的陳臻了。
“李邪,白龍,今天這件事……主要還是我沒提前考慮好,在來之前我應該更仔細确認下那兩個女生給的那些信息,現在這個狀況,真的對你們來說非常不好……”
雖然大家都是朋友。
本不該在眼下這種複雜的情形下說這些,但陳臻皺着眉複雜說這話時,神情明顯還是很自責的。
因為他作為一個實際并不能在這件事上,為另外三個人完全負責的人,卻身不由己地主導了眼前這一幕。
當下,他內心既有點說不出的負擔。
也在試圖說,要盡快想出一些可靠又穩妥的辦法讓四個人的安全能夠得到保障。
而聽到這話,符白龍一時間還沒表示什麽,剛還在那兒和他無理取鬧吵架的李邪把撈屍體時弄得血淋淋的手,用毛巾給擦幹淨來了這麽一句。
“這倒是無所謂,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具體想追究責任也肯定和你無關,這種自然環境下的事,本來就不是人能去自由控制的。”
“先想想怎麽從這兒脫困,還有那兩個失聯了的女學生,也許她們現在就和我們遇上了這種情況也不一定。”
這話倒是一反常态地聽上去不太像他。
一時間連符白龍坐在旁邊覺得,從方才開始,或者說從昨天進山開始,李邪就表現出了點不同于一般人的鎮定和冷靜,或者說對于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他似乎都并不是那麽意外。
這讓符白龍覺得有一絲奇怪。
就是覺得這事想來想去有哪裏顯得不太說通,但那之後,他還是壓下這一切,首先詢問了對方一個他自己比較關心的問題。
“你撈上來的這些是什麽?”
看到地上除了猴子的屍體,另還有一堆雜七雜八的。
潔癖比較重的符白龍雖然覺得這麽看有點惡心,但當下還是拿李邪從旁邊遞過來的魚竿,翻找了一下塑料袋裏裝的東西。
“從猴子的窩裏跟着一起掉進河的,感冒藥,一本寫着很多中英文夾雜筆記的小說,一包沒拆過……嗯,女性衛生用品,還有這個,一本基礎醫學急救指南。”
李邪這麽說着,為了不讓龜毛病嚴重的符白龍繼續犯惡心。
他說完,索性就用手把地上那個血糊糊的屍體給拿塑料布蓋上了。
不過當他說到某件東西時候,在場的另外兩個男同胞還是很自覺地一起別過了眼。
而看上去習以為常的他自己則在那堆又臭又難聞的河流垃圾裏翻找了下後,才看着半山腰的灰色霧氣繼續往下道,
“很多保留了野性的猴子,喜歡收集或是搶奪游客的東西,一般來說在它的窩裏,就能看出來我們周邊是不是還有別人。”
——“這些東西,看上去還不是那麽舊,那麽至少可以猜測下,在這附近或許也有一個隊伍滞留,他們其中有一個路上患上了感冒的人,一個雙語言掌握者或者一個外國人,至少一個或者兩個女的,以及……一個随隊的醫生。”
李邪口中的這些推測,倒是有幾分合理之處。
如果在這附近真的還有其他人。
當下找到這些樹林裏留下的東西也許可以幫助自己的同類,這也是一般來說試圖自救的一種辦法,而這時候,符白龍正好也問了一旁的陳臻一句。
“你把go pro裏,還有陸一鳴相機裏昨天拍到的東西回放了嗎。”
“哦,還沒有,因為沒信號了,重新導入完成至少要一小時以上,我們可以過會兒繼續看,前面主要記錄的都是些小型動物和鳥類擦過樹林的畫面,但應該能幫助我們确定下具體方位的變化……”
“……”
“不過說到這個,我剛剛把你拿來的這本1985年到1994年之間地圖手冊翻了一下,發現這個階段的房山地圖上還有一些之前都沒有記錄,我們也不太了解的事。”
陳臻答。
“什麽事?”
聽出些不尋常,因為往下追問了句,在研究這類資料讀物上算是老本行的陳臻思索了下,才壓着手上一頁手冊道,
“據一個外國游客的翻譯段落說,原來,每一年房山的11月15日到17日,不止是房山單純意義上的群鳥遷徙日,在本地還有一個說法,在這一天,一種名叫‘sutala’音譯為,‘蘇塔拉天神’的山神會把一種自然的力量交給鳥類,并令它們在這兩天一夜裏決定萬物生死,在這個過程中,樹林裏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災難,直到72個小時之後,群鳥離開,帶走了氣候,一切也會回到原點。”
“‘sutala’?”
當下異口同聲地重複了一下這個耳熟的不能再耳熟的單詞,李邪和符白龍一塊說完,才眼神各異地各自看了眼對方。
而眼前并沒有想太多,只當他們倆是覺得這個詞很特別的陳臻接下來就把那本舊版本地圖攤開來,又拿手指給他們看了一下上面的更多奇怪的圖片和标志物。
“嗯,就是sutala,這個說法最早來源于房山的原住民,但九十年代後,貌似就不流傳了,在上世紀,一度和俄羅斯的一件名叫Dyatlov的事件齊名,但如今只有這本地圖上現在能看到,我剛剛根據地圖上提供的日差校對方式,重新調了下自己和你們手上的表,發現距離這本地圖安全提示上所說的‘sutala的遷徙’結束,大概還有47個小時。”
“……”
“這47小時裏,具體會發生什麽不同尋常的事,地圖手冊裏并沒有詳細說明,但是有一點,它用一段寓言的方式暗示着提到了一句話,它說‘在天神給予自然的這場大遷徙中,男人和女人所遭遇的神賜是不一樣的,結果也會完全不一樣,而最後能被看見的,才是sutala真正垂青的對象’。”
“所以說,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只要能活着最後留在這兒,最後就會見到‘sutala’?”
“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上面同時,也說了其實沒有任何科學文獻,能夠說明sutala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古生物,也許那只是一種當地人的杜撰,也許那只是一種對鳥類,或者其他未知猛獸的藝術處理方法,誰也不能證明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而到此為止,既然三個人已經針對手頭所有已知道的信息讨論到這了。
不管這件事是否是真的,真實度又有多少,都得在接下來至少47個小時在山中想辦法自救,甚至是救人的三個人當下都一同看了自己的表。
接着,在三人中到目前為止擔任的都是軍師角色的陳臻才思索地深吸了一口氣,又理性地發表了下自己的看法。
“如果一鳴之前說的那些關于猴子的事真的,那麽夜晚襲擊猴子,并且昨天就在河邊出沒過的‘怪物’應該就在附近觀察着我們。”
“這是所有生活在野外的動物都有在襲擊之前觀察獵物的通病,‘觀察’是捕獵之前最重要的一部,現在山裏一整天都是霧天,沒有信號通知外界的我們最好要做的,就是節省照明燈源,食物,藥品,以及,提防所有接下來有可能在夜晚襲擊我們的‘危險’。”
“最重要的是,如果按照其他野外大型生物襲擊殺死一整個隊伍的順序,它們通常會選擇最弱小的開始襲擊,逐個突破,所以昨晚的猴子就是第一個在這片露營地死亡的,那麽依照這個推測,一鳴,我,然後是你們兩個就是一旦發生危險,即将可能産生危險的順序。”
“所以,不管接下來是否會有什麽事發生,李邪,白龍,我會把現在所有我覺得重要的注意事項,随手寫在車上的這本筆記本上,一旦我和一鳴不幸落單,或是過程中發生什麽,我都希望你們倆能夠看完這些東西,然後自救逃離這裏,或者在能保證自己安全之後再想辦法救人,可以嗎?”
陳臻的這一席話說的格外嚴肅。
在脫離了現代科技手段幫助的野生環境下,沒有什麽是比同伴之間的信任,以及當前共有智力和耐力的合理化分享來的更重要的了。
也因此,一向不服從組織安排管理,各自性格脾氣都很桀骜不馴的某兩個人難得地也沒有反駁。
而是同時做出妥協共同接受了陳臻的建議,并一起定下了關于接下來47個小時的約定。
這之後,他們開始想辦法解決午餐。
因為從山中信號和道路消失的那一刻起,這注定就不是一場愉快的周末露營之旅,但在此前提下,他們是大活人,肯定還是要先吃東西。
……
12:14
四個人按照原定計劃解決了午飯。
李邪中途去把猴子的屍體給埋了,雖然按照他一開始的意思,他是覺得埋了不如留着。
萬一後面沒得吃了,還能有點充饑的,但無奈他的倒黴弟弟一聽他說要煮了猴,比要煮了他還嚎的凄慘,所以這事也就作罷了。
13:02
因為車載 go pro的導入還有最後一點進度條。
為了擔心晚上睡在林子裏,或者是守夜的時候沒有更多精力,陳臻便建議大家說,不如在午後,利用白天這段時間午睡半個小時,在這期間,把帳篷鎖好,注意周圍。
對此,四個人都沒有意見,但這一次換做了符白龍和陸一鳴睡一個帳篷,李邪一個人,以及陳臻在車裏幹活。
2:30
陸一鳴率先醒了過來。
他醒來時,身邊側躺着的符白龍還閉着眼睛,他身上的那件脫下來的沖鋒衣蓋在了陸一鳴身上,而他們的中間放着的那個psp游戲機。
在這之前,作為不久之前還關系很糟的‘情敵’,符大少很不心甘情願地在帳篷裏陪他打了一會兒游戲機。
過程中,親眼看着那一個個被刷新的記錄,陸一鳴淚流滿面地不得不再度證明了自己是全員智商最低的這一事實。
而當下,注意到平時對人兇巴巴的符白龍睡着了,反而神态很懵也可愛的樣子。
捧着臉觀察了下自己英俊俏‘大嫂’的陸一鳴下一秒剛準備站起來,就聽到了頭發被胳膊壓的有點亂的對方閉着眼,下意識卻也難得有點反應遲鈍對自己開了口。
“你去哪兒。”
像是已經醒了,又像是有點累,所以睜不開眼睛。
符白龍看樣子是昨天晚上真的被李邪煩的睡得不好,皺着眉說話的聲音很輕,卻也不太放心地就問了他一句。
“诶,那個,我想去看看外頭陳臻,白龍哥你繼續睡吧……不過你怎麽嗓子聽上去有點怪怪的……”
“我好像,有點感冒。”
聽到他說要出去看車裏看夜間錄像的陳臻,臉有點紅,聲音也很小的符白龍也沒什麽反應。
他此刻确實是有點不太舒服,頭還有點昏,估計是昨晚和李邪‘搏鬥’和‘打鬧’時着了涼,所以半天他才一臉心煩的,慢吞吞又對陸一鳴抱怨着來了句道,
“都怪……李邪這個神經病,你別和他說。”
這後一句自尊心仿佛很強烈的話,頓時把陸一鳴給逗樂了。
但看出來符白龍确實好像不太舒服,我們難得懂事了一次的弟弟同學也趕緊把旁邊的衣服給他蓋上,又小心翼翼地來了句道,
“那你先繼續休息吧,白龍哥,我不和李邪這個大壞蛋說,我先去看看陳臻,再幫看看車上有沒有帶什麽藥,我媽說,感冒要來之前,先趕緊蒙頭睡一覺出出汗也許就好了。”
“嗯,謝謝。”
大概是真的腦子迷糊的有點不太清楚了。
面對陸一鳴這家夥的關心,符白龍這樣脾氣差勁又傲慢的人竟然都會說口氣很軟地閉着眼睛謝謝了。
而當下露出絲微笑,什麽也沒說的陸一鳴轉頭爬出帳篷,等蹑手蹑腳地來到車前又敲了下窗戶,他卻看到裏面的陳臻先是臉色不太好地被吓了一跳,又在看到他之後才勉強松了口氣。
“你怎麽啦,帥哥?”
趴在車窗戶上就笑眯眯地沖他揮揮手。
見是陸一鳴還想上來,陳臻先給他伸手開了車門,又把手上放了一半的車載錄像,以及一開始李邪在河裏發現的那本醫學筆記給放下才開了口。
“沒什麽,就是有點被吓到了……雖然還沒到晚上,但我已經開始擔心一些可能會發生的事了。”
“哇,擔,擔心什麽,你別吓我,我,我剛剛都被吓死了。”
跑到他身邊坐下,陸一鳴聽到陳臻看着窗外臉色沉重地這麽說,頓時也緊張起來了。
“沒有吓你,但眼前的情況确實不太好,自從上次我住院康複之後,雖然我忘掉了有些事,我總覺得我的腦子裏好像殘留着對一些事的記憶……有時候還會做夢夢到一些關在箱子裏的怪物,還有奇怪的機器人之類的……我不可能像你一樣是打游戲打多了,那可能就是我的腦子在對我好心提醒什麽了。”
這話說着,心情其實很忐忑的陳臻也拿起了手中看了一半的車載錄像,又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
“我有點想不通,從昨晚兩點開始,go pro好像就一度陷入了一塊黑幕和雪花狀态,我剛剛用軟件把畫面想辦法調亮了…… 但中途除了咱們車子前面這段有一段時間一直傳來一些像是動物在走動的聲音,好像也沒有別的動靜,這個走動的腳步聲在放大後真的很響,但如果襲擊猴子的是鳥類,是怎麽做到在地上先走來走去,然後飛回到樹上的呢,難倒這種‘鳥’既會像人一樣長着腳掌之類的器官,又能飛嗎?”
這一番集合了眼前各種古怪情況的分析,陳臻說的非常自我懷疑。
坐在副駕駛上的陸一鳴有點聽不懂。
但這不妨礙說,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這一陣陣刮來的冷風,和他們這次遇上的确實是一件很離奇的恐怖事件。
而看到剛剛被只猴子都能吓哭的家夥在緊張兮兮地看着自己,陳臻頓時也明白不該往下說了,所以很快他就轉移了話題又把這事給揭了過去。
這之後,陳臻讓陸一鳴先回去。
自己則留下來把這些相關注意事項和發現,都用墨水筆一點點留在了車裏的另一本幹淨的筆記本上。
到四小時後,夜幕漸漸降臨,身處于一整天都沒散的霧氣中,他們開始張羅在房山露營這一晚的正式晚餐。
這一次,已經睡了快五個小時,只有中途陸一鳴悄悄去看過他一次的符白龍卻沒有出現。
“他感冒了?”
一聽說這事,整整消失一下午,也不知道一個人去哪兒的李邪第一反應是轉頭就往身後的帳篷裏看了一眼,陸一鳴在旁邊,注意到他一臉不像是不關心的彼此的樣子就來了句道,
“對,白龍哥說他現在只想睡覺,但再過一會兒就會準時起來守夜的,讓我不要去煩他,他還說他這輩子從來沒感過冒,所以這次肯定只是小問題,但我看他連說話的力氣都好像沒有了,我說,有些人要不要去趁機……咳咳,那個什麽一下啊。”
“……”
這話,李邪并沒有直接沒回答他。
但陳博士在旁邊聽到還是默默地給陸一鳴從底下比了個大拇指,機靈的陸弟弟對此也得意洋洋當做沒看見。
而吃完飯,雖然中途全程對着別人都是一聲不吭的,轉頭李邪還是去帳篷裏看了眼已經坐起來,但臉色不太好甚至泛着點白的某人。
“你要不要緊?”
“嗯?沒什麽。”
看到進來的原來是他,氣色不好,正在穿外套準備出去的符白龍也皺着眉回了。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手上好像拿着什麽的李邪跨着步走了過來,又在單膝跪在他面前,拿手靠近他的額頭碰了下後來了一句。
“都快發燒了,還沒什麽。”
這動作不知為何顯得有點親密。
李邪這人的手特別涼,體溫也和個冷血動物似的天生就特別低,但是符白龍整個人還是一愣又渾身不自在起來。
他其實不喜歡別人突然就這麽靠近他。
任何意義上的皮膚接觸都會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但在這一瞬間,感覺到摟住他的李邪拿了個溫度計出來讓他先含在嘴裏,又在拿了些保暖衣服仔細墊在睡袋底下後,他這才聽着對方語氣很自然,也很有安全感地開口道,
“你把藥吃了再多睡一會兒,我在外面就行了。”
這句話說完,似乎是猜到了以符白龍往日的脾氣,肯定又會因為自尊心作祟拒絕他,頂着頭放肆邪氣的黃毛的李邪當下也趕在對方開口前,眼神涼薄,一臉戲谑地補充了句。
“放心,我這只是履行合約,不用覺得我這是在助人為樂,不然你還以為是什麽。”
這話一聽又是一股故意挑釁的意思。
符白龍聽了頓時也懶得理他,一副冷漠無比的樣子別過頭咳嗽了聲,就只沉默地當做這是兩人在繼續之前的合約內容了。
而就在當晚,也就是16號這一天夜裏。
因為符白龍這場突然起來的感冒,其他三個人便因此開始了輪流的守夜和休息。
這其中,陸一鳴和陳臻一直呆在帳篷裏,陳臻下午忙了很久,這會兒其實有點困,沒過會兒就有點撐不住打起了瞌睡。
獨自一個人坐在營地外的李邪則從開始,就一直面無表情地保持身體和精神上的的清醒,或者說像個提防着一切的同類的野獸般坐在黑漆漆的夜色中看着遠處的那團霧氣。
失去了正當信號源,也無法命令‘太微’出現的他感覺到了來自山林間的某種異常而詭異的氣息。
那味道是如此的惡心粘稠。
是一種血淋淋,的和早上那只猴子的屍體一模一樣的血腥味道,而當下眯着眼睛眼看着遠處車頂 go pra的紅燈再次閃了一下。
其實早上從河裏,不僅撈出來了猴子的屍體,和那堆雜物,還有一把被他抽空洗幹淨了,并放在行李堆裏的柴刀。
目前就只能找到這麽一件正當防身工具的李邪就這麽和遠處黑漆漆的夜色裏,那一雙雙圓溜溜,滾着血絲,瞪得很大很大要把眼皮都撐開來的‘大眼睛’面無表情地對視着。
又在被這群腳步聲很重,還長着翅膀的‘鬼東西’一點點垂涎詭異地包圍住的一剎那,掄起柴刀就對着頭頂撲上來的那第一個就對準脖子的地方砍了下去——
“——!”
群鳥從林中飛起。
黑夜,殺機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