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追方思明
“這怎麽猜啊!”
“別人都是猜一個字猜成語的,就你家猜八個字!”
“太古怪了!什麽玩意兒嘛!”
“喂,剛剛這小子說你能猜中,你說,謎底是什麽?”
浥輕塵專心致志地想着謎底,這時被人一問,突然回過神,他又将這八句話在心中想了一遍,而後慢慢說道:“生死無憂,全為有你。”
他說這話時神情極專注,漫天燈火下眉目又俊俏得能讓人失去呼吸,翩翩少年,惑人至極。
那出題人正要說什麽,這時人群散開,走來兩個衣飾極為華貴的年青人。
一人眉眼看來極為淡漠,一人面上帶着極有威勢的笑,這人應是做上位者習慣了,所以即使想要一團和氣,然而給人的感覺仍是一團威懾。
那笑着的年青人拍了拍手,道:“妙,小兄弟又是如何猜出的?”
浥輕塵心道這樣的燈謎太簡單了,只是猜話而已,那出題人一說謎語他心中就有了謎底,只是為了不出錯,所以格外仔細而已。
“沒有,這燈謎很簡單。”
那出題人不樂意了,道:“這位白衣公子,你只猜對了七個字,并非八個字!這花燈我可不能給你。”
浥輕塵很客氣地回道:“敢問謎底是什麽?”
出題人大聲道:“生死無悔,全為有你!”
他這一句喊得極大聲,全沒了燈謎裏原本的纏綿意味,聽着讓人有些掃興,遠不如浥輕塵方才說出“生死無憂,全為有你”時的纏綿感,聽着讓人心尖直顫。
那冷面青年道:“悔與憂,一字之差而已。”
出題人道:“一字之差也是差,人一生想要無悔,可比無憂難多了!”
這麽一說,圍觀人群皆寂靜。
冷面青年道:“即使如此,你這彩頭花燈多少錢,我買予這少年便是。”
出題人道:“這是猜中謎底的彩頭,不賣的!”
接着出題人又出了三四個燈謎,皆是些七八個字,溫柔纏綿的謎底,浥輕塵一個一個去猜,每次總是錯了一個字。
這個字一錯,其中缱绻味道便淡了幾分。
最終冷面青年道:“店家,我出一百兩買這花燈,給這白衣青年,如何?”
浥輕塵捧着一個巨大的花燈,想跟那冷面青年說幾句話,例如我們素未謀面,為何要送花燈給我,那華服微笑的青年又是誰?
但這二人來無影去無蹤,人潮洶湧中,便尋不到了。
江白看着花燈,感嘆道:“浥哥哥真是讨所有人喜歡,出門猜個燈謎都有人願意為你買花燈。”
浥輕塵道:“你若喜歡,我送給你便是。”
江白搖了搖頭,自己買了一個小一些的花燈,對浥輕塵道:“哥哥,我們去放花燈吧,可以許下今年的願望。”
浥輕塵點頭。
到了護城河旁,浥輕塵尋了毛筆,在花燈上寫了二字——
方瑩。
而後讓這個巨大的花燈慢慢升上天空。
只見那彩燈琉璃,分外明朗溫暖。
浥輕塵仰頭看燈,只見對面房頂上有一個人影,一身黑白華麗長袍,臉上帶着半面黃金面具。
浥輕塵看向他,那青年也看着他。
四目相對,不知怎的,浥輕塵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就像是,自己和這個人已經很熟悉了。
但,和方思明分明是第二次相見。
第一次還是自己是蝴蝶的時候。
這時城中傳出一陣歡呼,原來是天子降臨,大設宴席,命司命官抛灑制錢慶祝上元,一時金陵如下錢雨,人群紛紛接錢,喧鬧不已。
就在那一晃神的瞬間,不見了方思明的身影。
另一個彩燈自地面緩緩升起,上面寫着——
輕塵。
只是浥輕塵看不到罷了。
江白問他:“浥哥哥,方瑩是誰啊?”
浥輕塵微笑道:“哥哥的心上人。”
作者有話要說: 撒糖。方哥哥和一位神秘人物一起出現一丢丢~
先過個節給小哥哥換換心情。
☆、第 30 章 三十 克夫克子克門派
江白抿唇不語,過了一會兒,才悶悶地道:“浥哥哥今年許了什麽願望?”
“嗯?”浥輕塵有些沒想到他會這麽問,微笑着道,“放花燈的時候腦中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想,沒來得及許願。”其實是思路被突然出現在房頂上的方思明打斷,原本想給今年許下祝願,也都忘了。
江白道:“我許的願望是,希望今年一年裏,浥哥哥都能生死無憂,只為有……有我。”
浥輕塵聽了,撲哧一聲笑出來,道:“那我就許今年一年小白都能萬事勝意,開開心心好了。”
江白很用力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浥輕塵向來孩子緣特別好,雖然他不怎麽會讨好小孩子,但是他記得每年過年的時候,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小孩都吵着要見他,要他帶着出去玩。
所以對待江白的态度,浥輕塵就把他當成那些過年時的小孩子,沒有多想。
放了花燈,雖然中途出現了一些變故,浥輕塵還是覺得輕松多了。想起自己想做的事情,例如讓齊無悔教他兩招,齊無悔是真的給了他一招,不過是給在胸上,還好不是一擊斃命。
想做的事情,總是因為有着各種各樣的變故,最終不能達成。
但是因禍得福,有了有匪,又知道了華山秘籍的事情,相信之後的事會變好。
浥輕塵高興,路過一個糖人攤子,從心窩裏摸出一點碎銀子,買了兩個,随手給了江白一個。
江白特別高興,浥哥哥浥哥哥叫個不停。
兩人就吃着糖人回華山了。
說起來,那點銀子還是楚留香當時給他銀票,他買夜行衣剩下的。
我可真窮。浥輕塵咬着糖人的臉這麽想着。
回到華山,浥輕塵大驚失色。因為,不少華山弟子都穿了平時根本不會穿的衣服!
例如,這時高亞男穿着一身勁帥男裝笑意盈盈地給華山派其他弟子發元宵,其他人也都穿的奇形怪狀,有女子扮做男子的,也有男子扮做女子的。
不過這就看化妝水平和原本的相貌如何了,長得粗犷一些,穿上女裝真的叫人驚吓。
高亞男見他們回來,端着兩碗元宵走過來,浥輕塵看着她,愣愣地接過元宵:“謝謝……師……兄?”
江白從善如流地接過元宵,左手元宵,右手糖人,一邊吃一邊道:“浥哥哥,你今年剛來華山,所以不知道。華山每年上元節的時候都這樣的,因為華山地勢很高,外出不是很方便,為了讓華山像金陵一樣熱鬧,所以每年大家都會穿上各式各樣的衣服,這樣很熱鬧的。”
浥輕塵:“原……原來如此。”
他的微笑微微有些僵硬,但面向高亞男時已經變得正常,他道:“師兄這樣子,真是教人心折,英姿飒爽、風華明朗。”
高亞男笑道:“整個華山就屬你嘴最甜。”
浥輕塵默默吃了一個元宵,突然咬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吐出來一看,竟是一枚銅錢。
江白道:“啊呀!浥哥哥,你吃到銅錢啦!這代表今年一年都會有好運的!”
浥輕塵笑道:“啊……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高亞男道:“小師弟,你來華山,是不是也要入門派随門派風俗啊?”
浥輕塵道:“啊?好啊。”
高亞男道:“那好,姑娘們,來為華山最俊的少年打扮啦!務必将這個小師弟化妝成一位絕世佳人,叫今年那天機子算不出來!”
浥輕塵:“啊???”
他不解的目光轉向江白,江白只是咬着糖人朝他微笑,笑容裏盡是狡黠。
就這樣,浥輕塵被一群姑娘按到了梳妝臺前,看着黃銅鏡中的自己被姑娘們摸上胭脂,長發被盤起插入簪子,唇上抹上朱紅,心中不知自己該有什麽感想。
只見鏡中面貌精致清冷到有些涼薄的少年,逐漸變成一個帶着清冷的美人,浥輕塵想要默默地蒙住自己的眼睛。
江白吃完了糖人,在一旁吃着元宵樂呵呵地看,邊看邊說:“浥哥哥,每年上元節,我們不僅會化妝,還有一個特殊節目。”
浥輕塵抿了抿唇,朱紅的胭脂讓他豔色絕倫,眉目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那是什麽?”他道,嗓音還是如雪山冷泉一般,泠泠動人。
高亞男道:“小師弟,你的嗓音得換換,不然不符合你的臉呀。”
浥輕塵道:“我試試。”
他試着收緊喉嚨,回想自己在電視臺混過的經歷,最終壓低聲音說:“這樣如何?”
聲音果然似女孩子了些,乍一聽果真是個女孩兒。
高亞男道:“妙啊!”
浥輕塵:“……”
江白道:“每年天機子都會來華山,為其中一個人算命,天機子算得可準了,十多年來從沒有算錯過!”
高亞男道:“對,他還能算出化妝之人是男是女,往年都被他發現,今年他可算不出你了!”
浥輕塵:“……那,上次天機子為誰算了命?”
江白道:“……風師兄。”
浥輕塵:“……那他算的命如何?”
江白:“被最好的朋友所傷,空有一身上好武功,卻無用武之地。”
浥輕塵:“……”
真是準的吓人。
話題有些敏感,浥輕塵就沒有繼續了。
終于,姑娘們的妝化得大功告成,其中一位姑娘獻出了自己的長裙,浥輕塵僵着臉穿上了,走出來時,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華山派男弟子紛紛議論,這姑娘好俊,從前怎麽沒見過!
一片喧嘩的議論聲最終停止,只聽有人喊道:“天機先生到啦!天機先生到啦!”
在衆人的簇擁中,一位須發皆白、佝偻着身子、眉目看來極其精明的瘦小老人走上了華山廣場。
高亞男将浥輕塵推出去,對天機子道:“先生,今年是他,您給他算算。”
天機子懶懶擡眸看了一眼浥輕塵,原本閑适慵懶的表情陡然變色。
他指着浥輕塵,雙手顫抖着大喊:“兇!兇到了極點!這是怎樣的命啊,紅顏禍水,禍國殃民,克夫克子克門派,留在華山,遲早華山派會因他滅門!”
浥輕塵愣在原地,看着天機子,腦中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哥哥的女裝,真正的高顏值少年女裝也能成功Hold住。
(?﹃?)
☆、第 31 章 三十一 自棄華山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天機子仍未停下,繼續說道:“你的面相太過精細涼薄,美到極致即為妖,厄運最喜歡你這樣的樣貌的人。歷史上的楊貴妃、褒姒與你同樣的命格,都是紅顏禍水,會給你周圍的人招致不幸。縱使你有貴人相助,但命是改不了的,反而會害死相助于你的人。可以說是行走的災星,走到哪兒就會把禍事帶到哪兒。”
浥輕塵站在原地,良久沒有說話。
天機子看向華山派其他人,振振有聲道:“若是貴派想要長治久安,此人不能留在華山!華山本就處在天險之地,命格已經兇險,每五年都有一劫,若是留此人在華山,十年之內,華山門派必滅!”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只是看着浥輕塵。
而後是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這人是誰?”
“還能是誰,一月前來投奔華山的那個窮小子,據說和楚留香是好友,但楚留香一結交他,金陵就出現了僵屍。”
“可不是,你看他一來,齊無悔原本與華山相安無事,怎麽就和那血衣幫一起攻打我華山了?”
“可他不是幫着應對齊無悔了嗎?”
“誰知道他安的什麽心,之前我就看見他在山下和齊無悔喝酒,兩人稱兄道弟的,齊無悔這樣傷了風師兄的人,他居然結交甚密,能有什麽好!”
“你看他這副模樣,一個大男人卻扮作一個女子,不是禍水還是什麽?”
“天機子算的命從來沒有失真過,他說華山每五年有一劫,這麽多年了,确實如此,為了華山,可不能讓這人繼續留在這裏了。”
“對對!”
“你們都別說了!天機子,你看清楚,這個人是個男孩,并非你口中的紅顏禍水,一個男人,怎麽能拿來與褒姒楊貴妃作比較?”高亞男道。
她的話一出,華山弟子都安靜些了。
但是仍有許多人看向浥輕塵的目光,審慎中帶着避之不及。
也是,誰願意和一個行走的災星走近呢?簡直避之不及了。
天機子睜大了眼睛道:“我怎不知他是個男子,正因他是個男子,有着這樣涼薄的面相,才叫人震悚!老夫行走江湖為這麽多人算過命,無一失算。若你們不信,我便問他幾個問題。老夫在這之前可從未見過這個人!”
浥輕塵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了,他用原本的聲音平靜地說:“您問吧。”
他這一說話,華山派其他弟子看向他的目光頓時詭異起來。
“真是個男的!”
“不男不女!”
“要扮女人就扮得好一點,哪有這樣的!”
“災星!災星!”
議論聲起,高亞男一個眼神橫過去,這些人便安靜下來,只是看向浥輕塵的目光中仍然帶着鄙夷。
是這樣的。浥輕塵想,人們喜歡你的時候,什麽都願意給你,什麽好聽的話都願意告訴你,一旦你和他們想象中的人不一樣,他們立馬就會站在你的對立面。
他習慣了。
“浥哥哥,不要!”江白手中捧着元宵,整個人都有些呆了,吃在嘴裏熱騰騰的元宵也覺得涼了起來。
浥輕塵朝他微笑了一笑,笑容裏卻有點蒼白的味道。
“你看他還笑,真是不要臉!”
浥輕塵再度對天機子說:“您問吧。”
天機子道:“你近些日子裏多次身受重傷,是也不是?”
浥輕塵道:“是。”
“你近些日子裏,曾去過煙花之地尋歡作樂,是也不是?”
浥輕塵道:“是。”
“你身懷蠱蟲,日日疼痛難忍,需服藥才能緩解,是也不是?”
浥輕塵道:“是。”
“楚留香與你曾是好友,但你因與他坦白自我,兩人恩斷義絕,是也不是?”
浥輕塵道:“……是。”
……
天機子一一詢問,他每問一個問題,浥輕塵便回一個是字。
華山派衆人的臉色也越來越黑,所有人看他的表情已經和看災星無異了。
天機子道:“我問完了。”
浥輕塵平靜地微笑着道:“不愧是天機先生,您算的很準。”
高亞男失聲喊道:“小師弟!”
她的威嚴此刻也失去了作用,華山派弟子群情湧動,朝着浥輕塵喊道:“滾出華山!”
“離開華山!”
“華山派容不了你這樣的災星!”
“我才不要讓華山派因為你的存在而滅門!”
……
甚至有人将未吃完的湯圓扔到浥輕塵身上,不多時,浥輕塵已經一身湯湯水水。
這時風無涯被推着出來了,道:“誰在此吵吵鬧鬧?!”
衆人七嘴八舌向他說明原委,風無涯皺起眉頭,道:“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誰都沒個定論,你們這麽快就要趕小師弟出去幹什麽?”
這時有人說了:“風師兄,去年天機先生也為你算過命的!最後都應驗了。”
風無涯:“……那是意外事件,大家都散了,小師弟是華山的人,華山不會因為這樣的事趕他出去的。”
江白應和道:“不能因為這樣的事趕浥哥哥走!”
這一說,華山派炸開了鍋,大家七嘴八舌的說着,盡管有高亞男和風無涯保他,大部分看他的目光已經很厭惡了。
浥輕塵朝着所有人舉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靜。
他看着嘈雜的衆人,很平靜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麽……我浥輕塵,從此以後,與華山派恩絕義斷,從此再也不是華山派弟子,絕不會讓華山派因我而滅門。我在此叨擾大家多日,如此,浥輕塵謝過大家了,大家,江湖再見吧。”
所有人都安靜了,看着他,沒有說話。
浥輕塵看過所有人,點了點頭,對天機子說道:“您看這樣如何?”
天機呵呵一笑:“如此華山派可保。”
浥輕塵再度點了點頭,在衆目睽睽之下回了自己的屋子,脫下汁水淋漓的裙子,換了之前買的、曾被仰慕他的華山女弟子洗幹淨的夜行衣,拿了有匪,這便要離開。
他原本想将裙子還給給他的女孩子,但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沒有什麽立場做這種事了。
他在衆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離開華山,最終走出華山派的門。
江白抓住他的袖子直搖頭,浥輕塵微笑着道:“你若是想我,給我寫信就是,我收得到的。
江白道:“浥哥哥!”
浥輕塵摸了摸他的頭,道:“乖。”
然後他施展輕功,離開了華山。
作者有話要說: 嗯……
小哥哥還會回華山的。
☆、第 32 章 三十二 投奔點香閣
浥輕塵走的時候,把自己沒吃完的糖人也帶上了,現在離開華山,他可以說是流離失所,不知道今晚要睡在哪。
而且,也已經夜深了,夜行衣雖然黑,但是一點也不保暖,之前那套華山祖傳冬衣也因為避嫌,他沒有帶上。
華山對面就是暗香,但他已經從暗香滾出來了,不可能再回去,他也不想給蘭花先生添堵。雖然他知道蘭花先生還是願意收留他的,但是肯定會問原因。
他該怎麽說,因為被天機子批命克與他接觸的所有人?
估計會故境重演,然後再次被暗香所有人轟出來。
即使蘭花先生不介意,暗香其他人也會介意的。
浥輕塵想得心中煩躁,随便找了個山坡,上面有着厚厚的草坪,躺了下去,一邊吃糖人一邊看月亮。
其實今天過的,怎麽說呢,得到了有匪,在金陵被贈與花燈,女裝,而後被趕出華山……
吃了元宵,據說會有一年的好運氣,這種事,向來都是一種美好祝願而已,當不得真。
以後,該去哪呢……
江湖這麽大,能去哪呢?
楚留香可以說和自己恩斷義絕了,自己也拉不下那個臉去煩擾楚留香,自己都說了那種話,無論誰聽到都會覺得十分過分。至少在他看來,從邏輯上來講,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忍得了。
如此向來,自己真的誰也投奔不了,身上只有幾兩碎銀子,去金陵住客棧也住不了幾天,真的有點……不知道怎麽活了。
不,不能這樣。
浥輕塵咬了一口糖人,看着滿天星辰,他是個活人,總是有辦法的。
總之……總之……
總之如何?
總要找個落腳的地方,總得有個歸屬,金陵房價貴,要是能賺點錢,去鄉下建房子種地養豬,每年夏天摘西瓜桃子吃也行。
這麽想着,浥輕塵差點對自己笑出聲來。
“我這可怎麽辦呀……”浥輕塵喃喃,滿天的星星朝着自己紮眼,自己朝着滿天的星星訴說。
“啊……好煩啊……暗香去不了,華山去不了,剩下的幾大門派,雲夢不在考慮範圍內,這就只剩下武當和少林了。武當……向來和華山有隙,但少林,要……要剃頭。”
浥輕塵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心中有些悲涼。
“不,我不要剃光頭。”浥輕塵心道。
煩惱了一段時間,浥輕塵心中好受些了,這又前往金陵,來到了——
點香閣。
秦媽媽看到他極為驚訝,道:“這麽晚了,浥少俠來我這裏作甚?”
浥輕塵臉上帶着僵硬的微笑道:“秦媽媽,你有沒有……有沒有什麽賺錢的法子推薦?”
秦媽媽道:“浥少俠,你這是怎麽了?突然問我這種問題。”
浥輕塵假笑道:“最近缺錢花。缺錢花。”
秦媽媽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她從前就覺得這位浥少俠是個當頭牌的好苗子,現在來看,還是覺得好,覺得自己的判斷正确。
秦媽媽鄭重地道:“浥少俠,賺錢的法子我這裏有,不過,少俠可能接受不了。”
浥輕塵道:“秦媽媽請說。”
秦媽媽道:“不知道浥少俠是否願意來點香閣?”
浥輕塵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但他更多的是不可思議:“我?我怎麽可能……”
秦媽媽道:“少俠這樣好看,毫不誇張地說,走在大街上就是對人間的貢獻,來我點香閣,必然會成為最紅的頭牌!”
秦媽媽思考着,方瑩突然消失,來一個人補充一下點香閣的新鮮血液也是好事。
浥輕塵:“……”
最終浥輕塵和秦媽媽做了協議,自己來點香閣,不過不賣身,得到的賞錢與點香閣五五分賬,他什麽時候想走就能什麽時候走。秦媽媽原本不情願極了,但是浥輕塵巧舌如簧,和人談判的經驗極多,最終還是談成功了。
只是比較尴尬的是,他的房間安排在蔡居誠房間旁邊。
浥輕塵:“……”
真是人生的大起大落,讓人難以預料。浥輕塵原本的打算是來問問秦媽媽自己有沒有什麽活可以幹,掙點創業的本金,哪知道秦媽媽提供的唯一一個機會就是,來這裏幹活。
不過也算是,有一個落腳的地方,賺點小錢了他便在金陵城搞一下調研,然後寫個創業計劃書,希望能得到富商的融資吧。到時候将自己學的那些什麽PEST分析法、SWOT分析法、與競争者的比較以及創業項目的可行性分析都展示給這些富商,早日賺足夠的錢到鄉下買田種地養豬種西瓜。
浥輕塵憧憬了一下未來,只覺得十分美好。
他躺在床上,看着紅紗帳頂,又猛地坐起身,方瑩怎麽辦?
他要去哪裏找方瑩?
華山論劍馬上也要開始了,他不能不去,他要找到秘籍還風無涯的人情。
他身上的蠱蟲的毒,也要定期找妙手去解。
翻來覆去睡不着,最終浥輕塵精疲力盡時,總算睡了過去。
清晨起床,浥輕塵洗完了臉,打開門打算曬曬太陽,然後一眼看到了蔡居誠。
蔡居誠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浥輕塵朝着他微笑,擡手招了招,道:“早上好,居誠。”
作者有話要說: 淪落風塵的小哥哥,hhhhhhh
想寫這個梗已經很久了!
想嫖他!
☆、第 33 章 三十三 公子逐墨
蔡居誠表情十分古怪,他道:“你怎麽又在這裏?”
浥輕塵微笑道:“與居誠是同樣的原因。”
蔡居誠道:“什麽同樣的原因,你總不可能是因為陷害同門被逐出來,然後不小心欠了秦媽媽的帳留在這裏不得脫身吧……呸,我為什麽要和你說這些!”
浥輕塵雷打不動地微笑道:“我确實是被逐出華山了,不過并沒有陷害同門,也沒欠媽媽的帳。”
蔡居誠臉色黑了:“那你是為了什麽到了這裏?”
浥輕塵十分坦誠地道:“我缺錢。”
蔡居誠:“……”
浥輕塵覺得蔡居誠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怪物,想起自己從前與這個人的尴尬經歷,雖然他不介意,不過他覺得蔡居誠可能會很介意。
浥輕塵道:“那麽,居誠,現在大家都同門了,請多多指教才是。”
蔡居誠看他的目光更古怪了,而後拂袖而去。
浥輕塵:“……”
他的嘴角仍舊帶着微笑,只是這笑容有些僵硬。
天色漸漸明亮下來,這時也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客人。
秦媽媽不遺餘力地向來這裏的恩客們推薦浥輕塵,讓人給他化了淡妝後,來到堂前。
秦媽媽道:“大家看,這是我點香閣的新人,名為浥輕塵,容貌絕佳,必定讓人滿意。”
說着秦媽媽看向浥輕塵,道:“輕塵,和大家說說你會些什麽?”
浥輕塵微笑道:“寫字。”
秦媽媽:“……”
衆人:“……”
氣氛十分尴尬,浥輕塵補救道:“在下不才,會一點書法。”
秦媽媽面子好歹挽回一些,道:“要說這輕塵啊,可是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不是,輕塵?”
浥輕塵道:“只會點書法,琴棋一竅不通。”
秦媽媽:“……”
衆人:“……”
浥輕塵心道,這不能怪我,要說OFFICE軟件他的确精通,吉他電子琴鋼琴也能玩一點,古琴古筝之類的樂器他是碰都沒碰過。
其中一名男子道:“既然如此,那就給大家寫幅字吧。”
浥輕塵微笑道:“好。”
筆墨備好,浥輕塵用狼毫蘸濃墨,大筆一揮狂草書就一行大字——
生命不可承受之輕。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他人即是地獄。
然後,這幅書法就算完成了。
秦媽媽:“……”
衆人:“……”
這時一位男子走出來,浥輕塵認得他,就是昨晚在猜燈謎的攤子上遇到的那兩個年青人中的一個,正是那個極有威勢的年青人。
他看着這幅字,淡聲道:“此句何意?”
浥輕塵道:“我這些天,過得不太好,想起以後,只覺得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輕。有感覺到了身處世界他人的惡意,所以他人即是地獄。”
男子撫掌笑道:“你倒是挺有趣,今天便來陪我吧。”
秦媽媽擔憂的神色這才轉霁,笑道:“既然如此,輕塵,你便好好服侍逐墨公子吧。”
浥輕塵道:“是。”
逐墨命人将那副字拿走,說是要出一百兩銀子買回去裝裱在自己的屋子裏,浥輕塵心道,家裏裱什麽不好,裱這麽兩句話,會帶來厄運的。
但是一想到,這一百兩銀子裏有五十兩是他的,也就什麽話都不說了。
逐墨随着浥輕塵進了浥輕塵的屋子,蔡居誠看到這一幕,極為驚訝,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着逐墨想要指他但又不敢伸手,最後只是畢恭畢敬地退回自己的屋裏了。
浥輕塵觀察到他的驚訝神色,猜想這位逐墨公子可能是什麽大人物,但他現在猜這些沒什麽用,多讨點賞錢才是正道。
請逐墨坐下了,浥輕塵為他倒了一杯酒,笑道:“公子喝酒。”
逐墨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輕塵為何不喝?”
浥輕塵極坦誠地說:“我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容易出事,發酒瘋。逐墨公子既然點了我,我也就要盡心盡力招待才是,不能因為喝酒誤了大事。”
逐墨笑了笑,端着酒杯食指有意無意地摩挲着杯壁,他淡聲道:“昨夜我見你猜那燈謎,風華令人欽佩,怎麽今日便到了這裏?”
浥輕塵張了張口,想了一會兒,才到:“一言難盡。”
之後他便又與逐墨聊了些事情,知道逐墨曾經竟然在少林待過一段時間,後來還了俗,便在金陵做起生意,成了一位富商。
浥輕塵聽了,十分欽佩發自真心道:“逐墨真是妙人,我也曾想過要不要去少林,但是我不想剃頭。”
逐墨聽了笑出聲:“也不全是這樣的,你也可做個俗家弟子,不過難度極高,要獲得方丈的賞識才行。”
浥輕塵道:“逐墨當時也是俗家弟子嗎?”
逐墨搖了搖頭,道:“我當時處境十分艱難,能入少林對我來說就已經是一件極大的幸事了。”
浥輕塵道:“原來如此。”
逐墨又道:“我看你天資極聰穎,怎麽不去科考,弄個官做做?”
浥輕塵愣了愣,看向逐墨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他激動道:“逐墨真是妙人!我從前只想種田養豬,卻從沒想過在這裏還可以做官!”
逐墨看他如此,笑出聲來:“輕塵為人天真直率,真是非常可愛,我很期待看到輕塵高中的那一天。”
浥輕塵一拱手道:“多謝逐墨指點!”
于是,二人談了一下午,浥輕塵聽了逐墨說了許多不如意之事,一一疏導對方,最終天色漸暗,逐墨便離開了。
走之前給浥輕塵留了五十兩銀子,并交代這是只給他的。
浥輕塵心中更是非常感激。
心道逐墨真是個好人,他的創業本金快賺夠了。
逐墨走之前對他道:“我明日再來。”
浥輕塵自然開心,道:“歡迎之至。”
将銀票放在心窩處擱好,浥輕塵心中開心,便開了門在庭前賞月。
這時蔡居誠走至他身旁,幽幽地說:“你可知今日進你房門的是誰?”
浥輕塵很快回答:“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有錢,也能指點我,是個妙人。”
蔡居誠被他噎了一下,道:“你個蠢貨!不能招惹的人就不該招惹!算了,你的事我也沒必要去管!”
浥輕塵奇怪地道:“逐墨究竟是何人,你反應這麽大?”
蔡居誠咬了咬牙,看了看天,最終幽幽地說:“不可說。”
浥輕塵微笑道:“那邊算了,我只知道,我與他談話十分投機,如此便可做朋友,身份之說,都可抛棄不顧。”
蔡居誠看他,嘆了口氣,道:“你可真是個傻子。”
浥輕塵點點頭,道:“居誠真是個好人,這樣擔心我。”
蔡居誠曳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同樣看向空中明月。
深藍的天空中,橫着一輪金黃的圓月,讓浥輕塵不禁想起小時候語文課本裏的少年閏土,還有猹和被偷的西瓜。
作者有話要說: 233333
寫的很開心~
☆、第 34 章 三十四 掉馬甲
翌日,逐墨果然如約前來。不僅如此,還帶着上次那位冷面青年。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