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卷尾
襄玥:“……”
她覺得一點也不好,她什麽都不知道。
那日周景安看到竹葉,什麽也沒表現出來,她以為蒙混過關,他內心又有多嘲諷看她裝傻。
襄玥悄悄瞪周景安,不想被抓個正着。
周景安逼視着襄玥,唇角上勾不知是怒意還是諷意,眼尾微紅,眸色卻很亮,“這些,玥玥不知道嗎?”
周景安說的是不知道,不是不記得。
襄玥一口氣哽在喉口,氣極也慌,心思流轉間,襄玥面上顯出悲色。
“王爺不是都對我有過處置并且既往不咎了嗎?那我知不知道又有什麽重要的。”襄玥眉目微蹙,哀哀凝着周景安,“還是王爺後悔了。”
周景安較真:“玥玥說的不對,玥玥知不知道很重要。”
襄玥有惱意,幾乎脫口:“不要喚我玥玥。”幸而被理智拉回來。
襄玥上前一步,伸手勾住周景安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住撓了撓,幽怨嬌嗔:“夫君,你是反悔了,現在要和我計較嗎?”
周景安眉目稍動,襄玥垂眼沒有看見周景安凝在她發頂的視線具是柔情,仿佛他一直都在等她主動勾他手,柔柔喚聲夫君。
周景安一時沒有動作,只在襄玥抽回手時不動聲色的捏了捏。
柔弱無骨,如凝脂細膩,周景安眸色稍沉。
襄玥見周景安無動于衷,他面孔在透過窗的光影裏辨不清晰,襄玥眸中狡黠,索性上前出乎意料地勾住周景安的脖子,用身體重量将他壓下。
周景安錯愕,也很快順勢彎下身子,不防唇瓣貼上柔軟濡濕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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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玥也愣住了,近距離呆呆望着周景安暗沉沉翻滾着濃厚情緒的眼眸。
襄玥沒有料到,周景安會這麽配合,下壓的同時她墊腳迎上去。她本是想在周景安耳邊耳語着撒撒嬌,同他講講道理,是他吓着她了。
不想在周景安的配合下,竟正正貼上唇瓣。
現在是不需要再說什麽了。
襄玥腦中走馬觀花般掠過過往總總。她想,在燕國王宮數年,她學的最深的便是如何讨巧,怎麽示弱于人,以何種姿态最能顯得柔弱可依又獨具風情。
她就是在暗搓搓的淤泥裏妖妖綻放的花藤,順勢而攀,帶刺向上。
襄玥眼眸半垂,目光空空的哀婉,偏唇瓣勾起笑,牽動眼眸微彎。襄玥貼着周景安的唇瓣,呼吸相聞,她的話語熾熱依戀又殘忍地直刺人心底:“夫君,你已經害了玥玥一次,還想再來一次嗎。你舍得?”
周景安迷離的眸色驀地清醒,血色褪去,面色慘白。
他幾乎沒有哪刻這般确定,眼前人是他朝朝暮暮念着的人,對方溫柔話語險些讓他沉淪。可她忍耐不住不覺擡眸的一瞬,其中的空洞絕望還是讓他感受到了,最深處的恨意。
周景安猛地站直身,避開襄玥。
襄玥因突然失去着力點,身子微晃幾分狼狽,她不甚在意的一手按在周景安胸口,懶懶站直身,唇瓣輕佻的笑意來不及收起,将将挂在芙蓉面上。
襄玥的面色亦算不上好。
那夢魇般的一幕,從頂端倏然掉落的痛與恨原是深入骨髓。
雖然,她并不該恨他。他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拉她一把而已。
襄玥擡手點點眼角不可能存在的淚痕,她握住周景安的手,輕輕對失神的人道:“王爺,此番馬場一事絕非襄玥有意,襄玥過往如何,所求,不過好好活着。”
秦襄玥是楚國皇帝與賤奴之女,生于夾縫,美貌于她是興亦是不幸。因它,她得以逃離楚宮;也因它,她從楚宮入衛王府,漂泊無依,心無定所,她無立身之本,無處逃脫。許她遇了一人予她心安,她牢牢抓住,卻是不歸路。
襄玥向死而生,活着也是恩賜。
周景安忽然不敢直視襄玥。襄玥退開一步,彎膝朝周景安行大禮,額頭觸地。
“王爺,往事不可追,王爺若要罰要罵襄玥都認。”
周景安躲似的避開。
周景安喉口滾動,彎腰卻在手将将觸到襄玥時頓住,他站直身,轉身向外走去,步伐緩慢,“好。”
他怒過、氣過、失望過,到最後,其實通通是他不願承認的恐慌。恐慌不是襄玥,更恐慌是襄玥,是她想他死。
二十多年,頭一次,他懦弱地想要逃避。半月之久,不見她就不會知道結果。
“好”字定音,他心也落回原處,妥帖安穩的呆在胸腔。
…………
襄玥保持彎腰貼地的姿勢許久許久,滿室寂靜恍惚有絲絲墨香入鼻斷。襄玥細細撥開額發到耳後,露出汗濕的光潔額頭。
一聲好,是妥協。
不咎過往,不咎,她是誰。
襄玥咬了咬紅潤的唇瓣,輕輕眯起眼笑了。
…………
屋外背窗,周景安頓步,他缱绻撫摸過唇瓣,流連在此處的溫熱已經感覺不到但,酥酥麻麻的感覺猶清晰。
一吻換一好,他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