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一
你的冷面是高傲, 你的笑意是陰謀, 你的平淡則是埋在風平浪靜下的殺意濤濤。沒人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只有你大概是這麽在想吧, 沒人明白你是怎樣的人,只有你那殘暴無情的形象深入人心。有人滅過門, 就是你滅人滿門, 有人搶過民女, 就是你強搶民女。你從山上走來, 還未确定自己是否喜歡這個江湖,就在武林大會上被人重傷,那位令你見到諸多可能的姑娘也被吓跑——你将被人這麽一路陷害直到同歸于盡,從此成為世上最大的魔頭, 衆人為你的消失而興高采烈, 沒人在你的祭日上過一柱清香, 你,喜歡這個命運嗎?
——不喜歡。
于是, 任務開始。
傳聞魔教教主兇殘可怖,動不動就一刀一個小朋友。
傳聞魔教教主燒殺搶掠, 興起就去把人門派滅來玩玩。
傳聞魔教教主好色貪花, 每次出行必會掠回幾個貌美嬌娘。
傳聞……
傳聞這位魔教教主年方十九, 正值少年, 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驚天動地大魔頭!
江湖中人人知曉他的惡名, 人人離越發猖狂的魔教遠遠的, 人人都不願意沾惹那座山, 那處水,甚至是魔教所在的那片區域,生怕被瞧幾眼就短壽十年,只有那些走不遠或者已經被轄住的,才會留在那裏接受魔教的摧殘,在日複一日的日子中茍延殘喘。
這一日,又是魔教衆人征收保護費的日子,魔教附近一個搬不動的凄苦小教在交出最後的餘糧後被逼着簽下保證書,發誓十日之內必定湊齊餘款,而那些征收費用的人則在路上晃半天後才回到教中,其中一人彙報道:“破爛老頭又偷奸耍滑!”
記賬的人沒像以前一樣順嘴聊兩句,而是叮囑這個新來的:“正經點,最近幾日別到處亂晃,教中出事了。”
李二狗小心謝過便躲回房間不敢吱聲,又從別人的閑談裏知道:他們那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兇殘教主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失憶了,正對着副教主發脾氣!
李二狗聽到這消息後瑟瑟發抖,不敢想象副教主會被懲罰成什麽樣,而在山上最高處的房間內,則是葉思眠伸手讓人給他診着脈。
白發蒼蒼的老大夫說着與之前類似的話,又在不知道怎麽醫治之後被副教主一聲令下就要帶下去。
葉思眠伸手就拽了一根胡子:“別啊,留下來給我玩。”
說着又拽一根胡子,疼得老大夫臉抽抽卻不敢出聲:這不出聲還只是拔胡子,出聲了又要怎麽凄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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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魔頭就是魔頭呢,失憶了也是頑劣不堪,想必從小就是個壞小孩……
葉·失憶·大魔頭·思眠:拔你胡子。
再一根下來,副教主看葉思眠一臉興致盎然,當然還是說:“是。”
葉思眠就揮揮手讓他下去,一點不在意他。
副教主臉色陰沉,讓人好好看着這裏,吩咐別讓人知道教主失憶的事。
說完他回頭看一眼,見葉思眠牽着老大夫的胡子就到處跑,心裏還是不敢信:就這麽巧?
剛好回來就失憶,剛好在鬧翻後一臉茫然,一點不記得我,不記得我教過的所有事,不再像我教導的那樣面冷心熱,只像別人口裏的大魔頭一樣肆意妄為,不顧他人?
——我不信。
就算真是失憶了,我也要繼續治。
副教主在又看一眼後走出,得到消息的守衛守着門則說“是”。
房間裏的葉思眠在這之後喊着傷口疼,讓老大夫去給他熬一點也不苦的藥。
老大夫顫顫巍巍逃過一劫,葉思眠笑嘻嘻地關上門就說:“下一個誰呢?”
長元試探出聲:“副教主?”
副教主從小将白蓮花拘在山上,不讓他見人,不讓他出門,又代為掌管整個門派,将所有事情握在手心,表面上,別人以為他是忠心耿耿殚精竭慮,實際上,他卻是大權獨握偷天換日。白蓮花從小到大都被他約束着,之前之後的所有黑鍋也都是被他扣的,要論仇恨值,肯定是這位第一了。
“等我傷好,毒死算了。”葉思眠聽到後一頓,随即頭也不回就從桌子上拿出一個花瓶,然後往地上一砸。
這次也就是情況特殊加來的不湊巧,除了少數幾個人誰都以為白蓮花是大魔王,而劇情又直接到了反目成仇兩敗俱傷的地步,不然,他還真不想來個裝失憶的老套路就打草驚蛇。
——白蓮花從小被副教主在山上養大,從來都只能偷偷出山,又在每一次出山後都被帶回山上,再被潑一盆髒水,周而複始。他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眼中是洪水猛獸般的存在,也不清楚那個把他教養長大的副教主是個什麽人,直到這次,他在出行的時候遇到女主,被身為穿越者的女主一下激發對于外界的向往,期待那個充滿自由的世界:他在再次被找到的時候拒絕回來,又在跟女主一起參加武林大會湊熱鬧的時候被揭穿身份。
其他人把他打成重傷,這倒還是小事,女主被吓到一退三丈遠,那也只能算是打擊,真正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在争吵後發現自己的一切污名都是副教主導致的,而當初那些他多瞧幾眼的姑娘,死了,他多看幾眼的動物,死了,他誇過幾句的廚子,則在他厭倦那幾樣食物之後也死了……
所有他感興趣的乃至可是說是喜愛的東西,全部都在消失在他眼前之後被毀掉。
他的喜愛,對于別人來說就是災難。
白蓮花在意識到這點後,發現副教主以前教給他的仁愛善良全部都是笑話——
他是沒有殺過誰,可是誰又不是因為他死的呢?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次出行後變了模樣,白蓮花也在接受不了後和副教主打鬥起來,又在傷上加傷後迎來葉思眠。
——雖然我死掉就不會再傷害到任何人了,可是我不甘心。
葉思眠就在花瓶的碎裂聲裏随便想了下白蓮花最後的想法,又踩着進門守衛的手說:“為什麽要撿?是不是覺得我摔得不好看嗎?”
“沒有,好看,教主摔得當然好看……”
葉思眠這才笑眯眯地遞出一顆糖:“賞你的。”
守衛就這麽傷了一個換下一個,葉思眠則在這之後關上門要休息,又掰着手指頭轉身戳……
沒戳下去,畢竟系……
畢竟長元現在也不是個光球了,一個大活人的樣子,戳哪裏都下不了手。
自從來到新世界見系統興沖沖地表示自己有身體之後的葉思眠一下轉身回去,躺到床上,有點想嘆氣。
“好久不見呀~看我!”當時長元一臉興奮地轉圈圈,整個都是飄的,“啦啦啦~我設定好身體啦~十七歲,黑發,白皮膚,淚痣……”
葉思眠則在剛睜開眼睛後,在見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的時候就見到一個陌生人飄在旁邊,還一臉興高采烈——差點沒随手拿個枕頭就砸過去。
長元還樂滋滋地指着眼睛下面那點湊近說:“好看嗎?我當時想了好久才确認要點,現在越看越喜歡,覺得當時學着那副面具點一點簡直明智,聰明極了!”
雖然是熟悉的語氣和表現,但是……
葉思眠在那之後對着進門的人應付起來,又在副教主一臉鐵青的時候表示不認識,咬死自己就是不記得過去,不再繼續和他起沖突,一直裝作忙到無暇搭理長元。
長元倒是在那個時候閉嘴,安靜等在一邊。
但是等到衆人離開,副教主去抓大夫的時候,長元又跑過來把憋了好久的話說個滔滔不絕:
他對着他自己指着說這裏為什麽這麽設定,第一次真的睡覺是什麽感覺,在茶樓喝的那那杯茶也不知道有沒有比太華宗裏的好喝,倒是那裏的茶點看起來特別精致,花費不少也算值了……
“嗯。”應一聲後葉思眠閉眼。
靜默片刻後,長元問了一句:“你睡着了嗎?”
“還沒。”葉思眠轉過來睜眼,又在看到長元後垂眸,裝作困倦。
“我突然想起來還沒自我介紹過,你可能也還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長元在得到回應後正看着自己的腳,走了幾步,沒見到葉思眠的神色,只是頗有些後知後覺地道,“我叫長元,今年……大概是十七歲——以後也會是十七歲——長是長短的長,元是元宵的元,名字是我進培訓的時候随機搖出來的,但是我很喜歡,覺得又長又圓還蠻可愛的,應該挺不錯,我是……”
“葉思眠,做任務時候的第一個身體叫這個名字,我就這麽叫了。”自我介紹完後,葉思眠直接說,“我睡了。”
長元閉嘴不再多言,那天就那麽過去。
接下來的很多天,每天都還是那麽過去。
葉思眠背對着外面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心裏還是覺得別扭,長元則是在又一天的天黑裏再次猶豫:
今晚睡哪裏?
他看了看睡在床上正中央的葉思眠,确認自己現在真的已經找不到位置後,又四處瞄了幾下,照舊趴到桌子上。
晚安,好夢。
長元閉眼後很久,葉思眠睜開眼睛,在見身邊沒人後才舒了口氣。
——最開始在旁邊見到個人的時候,他都要被吓死了,長元卻還在定點醒來後高興說一聲:“早安~”
于是之後他都睡得占據大半張床,知道長元會裝作他自己是普通人的思考位置夠不夠用,又會在那之後放棄上來:這麽些天來,也确實一直如此。
伸手摸摸旁邊,葉思眠沉思一會悄悄轉身,照舊看到長元趴在桌子上裝睡,又垂眸看向空空如也的地面。
窗外月色入房,但是地上不會有他的影子。
擡眼看了好一會,葉思眠又把手縮回被子裏。
就算不是現在,也會是以後。
系……長元總會有自己的人形,總會像以前的系統一樣長着某張臉,有着某個種族的身份,像所有人一樣有着普通模樣的外貌。
之前那麽一點大的原貌,本來就是新手在還沒确認外形時候的臨時狀态,誰也不會一輩子就那樣。
只是,自己不喜歡和人走得太近。
僅此而已。
第二天早晨,長元照舊迎着陽光就喊:“早安~”
葉思眠:“早。”
外面天色正好,葉思眠則在老大夫的湯藥端過來的時候一起吃了長元提供的療傷藥物——
之前的世界裏,受不受傷無所謂,受傷了還能拿來博同情,或者讓人放下戒備心,但是這個魔教裏可不行。
這裏要麽有靠譜的下屬,要麽自己能打,否則,就只能等着麻煩接肘而至。
于是暫時兩樣都沒有的葉思眠,選擇暫時讓副教主多活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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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名的奇是奇葩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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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徵铮的地雷,夜逸流離、跳起來有5米高、徵铮的營養液,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