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喜歡的到底是誰
“你先冷靜下來。”司風宿藏起眼中的驚訝, 他伸手扶住南門修。
“冷靜?”南門修冷笑一聲,“怎麽冷靜, 你告訴朕,朕該怎麽冷靜?”
如今這樣的情況下,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夠冷靜,也希望有個人能告訴他該怎麽冷靜。
“告訴朕吧!”南門修抓住司風宿的手臂,他手指用力, 力氣大到幾乎要刺進司風宿的手臂中。
“可是……”司風宿猶豫。
司風宿回頭看向一旁的大宮女, 後者眼中也和他一樣滿是驚訝,他們都沒想到南門修這麽快就察覺到。
畢竟都已經這麽多年了, 南門修一直都沒察覺到,最近一段時間他情況又特別的穩定, 按道理來說他不應該察覺到才是。
想到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情,司風宿臉色黑了下去。
王丞相和那李将軍的那些話, 毫無疑問成了刺激到南門修的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他們,南門修肯定不會這麽早就察覺到不對。
早知道那兩人留下是禍害,他就應該早一點讓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思及至此, 司風宿雙手緊握成全,骨節都捏得咔嚓作響,恨不能現在就去天牢當中,把那還活着的李将軍碎屍萬段。
司風宿心中有氣, 眼底更多的卻是不安。
他看向南門修,見南門修臉色煞白,他喉間一片苦澀。
“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司風宿放柔和了聲音安撫道。
若是可以直接告訴南門修, 他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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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修如今狀态不好,他要真的說了,反而會刺激到南門修,搞不好到時候情況只會變得更加糟糕,這是司風宿最不願意看到的。
與其事情變成那樣,司風宿寧可什麽都不說,哪怕是會讓南門修憎恨他。
因為即使變成那樣,也總好過南門修被刺激到,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屋裏收拾東西的那些下人被大宮女揮退,房門被關上,一時間屋裏就只剩下他們三人。
四周安靜下來。
南門修兩只眼睛一直牢牢盯着司風宿,他把司風宿臉上的表情盡收眼。
看着司風宿臉上的表情從動搖變成堅定狠絕,南門修也明白,司風宿不會告訴他。
南門修咬牙,恨不能直接撬開司風宿的嘴,逼他把一切都說出來。
“你之前說,你從翼國離開時,朕曾經安慰過你,曾經說過也希望有人能救救朕,那是真的對吧?”南門修帶着幾分顫抖的聲音傳來。
他聲音不如平時,更顯低沉沙啞,但也更多了幾分不容拒絕的強勢。
此時的南門修身體不再顫抖,臉色雖然依舊慘白,但已更多了幾分在翼國殿上時的帝王之勢。
面對着這樣的南門修,就算同為帝王的司風宿,都不由得有幾分發怵。
“沒錯。”司風宿應道。
他不知道南門修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不過這是事實,而且南門修也早就已經知道,他沒什麽好隐瞞的。
南門修點了點頭,随後他低沉的嗓音又傳來,他又問:“你之前說你喜歡朕,那也是真的?”
司風宿眉頭瞬間緊皺,被南門修用那種帶着幾分懷疑的視線注視,讓司風宿心中一陣刺痛。
“當然是真的,其它事情不說,唯獨這一點,朕不許你懷疑!”司風宿咬着牙,他直直望着南門修的眼睛,目光如炬。
南門修可以恨他,可以想要殺了他,可以對他做任何事情,但絕對不可以懷疑這一點!
聽着司風宿的話,南門修嘴角動了動,露出一道笑容來。
“那好,你告訴朕,你喜歡的到底是朕,還是其他的誰?”南門修目光灼灼,他目光緊鎖在司風宿臉上,不願錯過絲毫。
司風宿啞然,他嘴唇微張,一時間發不出聲音來。
南門修這個問題該讓他怎麽回答?
司風宿猶豫,也有些無措。
南門修話裏的話他聽出來了,他話裏那個其他什麽人,并不是指其他人,而是……
南門修看出司風宿的猶豫,他苦笑起來,“果然如此,哈哈……”
他早就應該察覺到,可他卻如此愚笨,竟然直到現在才有所察覺。
思及至此,南門修心中越發苦痛,他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因為他近在自己心中察覺到幾分失落。
司風宿喜歡的人不是他,所以他在失落嗎?
可他為什麽要失落,司風宿喜歡誰與他有什麽關系?
南門修放開拉住司風宿手臂的手,他靜靜站在原地。
“不是的。”司風宿立刻反手拉住了南門修,“不是的,朕喜歡的人是你,不是什麽其他人,是你,只有你!”
像是害怕南門修不相信他,司風宿急于證明,語氣十分急促,聲音也大了不少。
司風宿一遍遍說着,南門修靜靜站在那裏,看着司風宿失态。
他面無表情,漆黑的眸中亦無任何情緒波動,直把司風宿都看得逐漸說不出話來,安靜下來。
屋子中再次安靜,什麽聲音都不剩,落針可聞。
大宮女擡眸看了看兩人,她原本一直擔心南門修會出事,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卻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繼續擔心。
南門修看上去很是冷靜的樣子,倒是比之前從李将軍、王丞相他們口中知道那些事情時,要鎮定得多。
寂靜之中,南門修擡手覆蓋在了司風宿的手背上,他慢慢的把司風宿握住他手臂的手推開。
做完這些,依舊面無表情的他這才緩緩開了口,他道:“所以确實還有另外一個朕,對嗎?”
南門修這話無甚情緒,聽不出他是生氣還是難過,但卻聽得屋裏另外兩人身體都是一震。
大宮女越發緊張地看着南門修,南門修情況有些不對。
司風宿則是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眼中再無鎮定,皆是慌亂與不安,“朕……”
他說不出話來,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司風宿不語,南門修卻已經明白。
南門修轉身,向着一旁走去,他來到凳子前坐下。
他側頭朝着窗口的方向看去,窗外的世界無比絢爛。
盛夏的陽光,開得正盛的花圃,成蔭的樹冠,還有時不時傳來的知了的叫聲,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但屋內的一切,卻讓他覺得遍體生寒。
他不只是手腳冰涼,甚至就連五髒內腑都透着寒氣,連喘出的氣都冰冷。
南門修長長籲出一口氣,卻并未能把心中的郁氣一起吐出。
其實他早就應該察覺到才對,從一開始李将軍跟他說那些話時,他就應該察覺到。
李将軍說他是昏君濫殺無辜,若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僅憑李将軍一人之言,又怎麽可能讓外面的人都這麽認為,甚至就連大宮女都說他昏庸無道。
只是那時候的他一直不願意承認,所以他一直覺得是李将軍在故意騙他,為此他甚至還覺得是司風宿故意編排。
想到這些,南門修扯起嘴角笑了笑。
他一開始那般的憎恨司風宿,因為他覺得是司風宿害得他成了階下囚,害得他滅國,害得他母妃逝去皇兄慘死。
如今看着就站在面前的司風宿,他卻已經一點都恨不起來。
且不說司風宿做這些到底是為了誰,光是翼國的那些事情,就已經讓南門修再沒了理由憎恨。
一個昏庸無道濫殺無辜的君主,又怎麽可能會讓百姓安樂幸福?
與其讓翼國的百姓生活在這樣的君主的統治下,還不如如今這樣。
司風宿這人雖然有些瘋瘋癫癫,可是在政事上,他卻比他要好得多。
身為帝王,能讓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這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好的帝王。
南門修向後仰去,靠在了椅背上。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卻不得不承認,身為帝王,司風宿要比他出色得多。
“你沒事吧?”司風宿上前兩步。
南門修如今的面無表情,讓他害怕。
看着如此的南門修,他倒是更希望南門修能夠做些什麽說些什麽,哪怕是崩潰的大吼大叫,也比如今這樣強的多,也讓他安心得多。
南門修看得他一眼,笑了笑。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賢明帝君,司風宿則是個瘋子,沒想到原來瘋的人竟然是他。
“說說看吧。”南門修開了口,“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司風宿呼吸一滞,他有些猶豫,但還是開了口,說了起來,“朕不知道你還記得多少?”
“那就從頭說起。”
司風宿從旁邊拉了凳子,在南門修身旁坐下,大宮女見狀連忙出門讓人送的茶過來。
這些事情,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
茶上桌,大宮女也退了出去。
司風宿又擔心地看了一眼南門修,這才道:“你打小就天資聰慧,十分的聰明,說話走路都比常人要早些,長大些後也比常人更早識字。”
司風宿現在都還隐約記得一些,當初他還沒被選中去翼國做質子時,就已經聽過南門修的名字。
因為南門修可以算得上是他們這一代的皇子當中,最為出色的一個。
小時那些事情不說,稍長大些之後,他的天賦便越發光芒閃爍。
他過目不忘,年紀輕輕就能寫出讓太傅都贊嘆的小論來,甚至就連朝堂上的事情,他都能說出一些與常人不同的理解。
正是因此,在翼國,他一直備受期待與矚目。
特別是他父王,在他自己所有的孩子當中他格外喜歡南門修,甚至會讓年紀還尚小的南門修陪着他批閱奏折。
那段時間,南門修風頭十足,甚至被譽為幾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私下裏更是直接被說成下一代帝王的不二人選。
變化要從什麽時候開始說呢?
要真說起來,大概也是在南門修差不多十三歲,司風宿被選中作為質子送到翼國的時候。
一切的起端,都在他的母妃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