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年
相識時你還是個小姑娘,
和你一起飛翔是我的願望。
自從背着行囊離開家鄉，
就把這個願望深深珍藏。
你不知道我經歷了多少創傷,
也不會知道我已經變得堅強,
自從走在回家回家路上,
就不敢想象面對你時的憂傷。
十年啊十年十年寒窗，
一切都在淡忘；
十年啊十年回到故鄉,
不知從何感傷。
樓對面的商場在辦活動, 一個青澀的男歌手用清澈的嗓音唱着并不熱鬧的歌，在鬧市中顯得有些突兀。劣質的喇叭提高他的分貝，讓過往的人都有種耳膜發顫的感覺。
殷小美可憐巴巴地歪在休息室的躺椅上, 淚目盈盈。這十年來, 她也跟媽媽回國看望過家裏的人，但都是趁着殷哲飛上學忙得分身乏術的時候回去的, 回來，也就呆個三四天就趕緊跑。為此媽媽還一直感嘆她總是見不到哥哥。
那哪是真的見不到！分明是她機智啊！
可千算萬算沒想到，她還是被這頭豬要了賬回來！還被領了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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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經紀人Shawn已經氣到發狂，沖着萬忠手舞足蹈叽裏咕嚕說了一大串英語。
張向一英語退步得厲害，連忙問：“阿忠, 他說什麽啊！”
萬忠腦門冒汗，顫顫道：“他說, 他要去起訴小殷總，因為他的行為已經構成了x侵犯。”
“什麽？！”他連忙轉向殷小美，而後者正哀怨地盯着他，仿佛是他直接導致了她的不幸, 讓張向一瞬間內心盈滿了罪惡感。
他仍難以置信：“你……真的是小美？”
“是又怎麽樣？！殷哲飛已經打過我了，你還要再來一遍麽？！來啊，你倆一起去把牢底坐穿吧！”反正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她再怎麽隐瞞也沒有用。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美人發怒，張向一連忙賠笑，“我哪有他那麽幼稚……”
此刻幾乎沒有語言可以形容殷小美的憤怒，她在英國的時候，oma和opa簡直把她當成了心頭寶，各種寵愛，舅舅是個不折不扣的英倫紳士，将她當成小公主。媽媽就更不用說了，那樣溫柔的一個人，連重話都沒有對她說過！
可是現在一回來，她就遭受了這種待遇！
她好恨！她更讨厭殷哲飛了！！！
經紀人還在唧唧呱呱地表示憤怒，休息室門一晃，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和殷哲飛一起走了進來。
“爸爸……”殷小美一呆。
“小美！你回來了！”他激動地走上前來，之前雖也看過她的照片，但是當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殷若即還是感到眼眶濕潤。尤其她比三年前回來時更高了，看着更像一個大姑娘了。
“爸爸！”小美尖叫一聲，沖過去抱住他，雖然說爸爸還是那麽帥，但是和殷哲飛一比可以明顯看出來他的年紀有些大了，就連兩鬓都變成了灰黑色。
經紀人意外地盯着眼前的一幕，好像他漏掉了什麽重要的環節呢！
“你這孩子，真是越變越漂亮了！怎麽樣，已經見過哥哥了吧？”殷若即連忙追問，“這次沒有再錯過，你開心麽？”
她尴尬笑一聲，沒什麽誠意道：“開心。”
殷若即轉身對兒子道：“阿飛，你和小美總是見不到面，你肯定沒想到新産品的代言人是她吧！怎麽樣，喜歡我給你的這個驚喜麽？”
他唇角一彎，“喜歡。”
說着，還将指關節摁響了一下。
殷小美的屁股當即隐隐作疼，在心裏對着他豎了無數個中指！
殷若即見到一雙兒女如此“相見恨晚”，欣慰道：“小美，今天晚上回老宅，我讓阿春給你做好吃的！”
“太好啦，謝謝爸爸……哦，對了，這是我老和您提起的經濟人，他叫肖恩。”她挽着肖恩的胳膊做介紹。
殷哲飛見她與肖恩舉止如此親昵，眉頭微微一皺。
而肖恩全然沒了剛才的狂躁，變得彬彬有禮了起來：“您好，殷先生，我是Fiona的專屬經紀人。我對你也是久仰大名，我在國外看過您很多報道，但Fiona從沒說過您是她父親。”
準備着翻譯的萬忠突然回頭看向肖恩：“你會說中文？！”
肖恩聳聳肩：“當然，Fiona原來是說中文的，我自然要好好學。”
這個做作的家夥，那他剛才還故意說那麽一大串的英語！萬忠簡直氣到七竅生煙了。
簽約儀式後就是記者發布會，肖恩因為知道殷小美還沒有倒過時差來，把無效時間壓縮了又壓縮，總算給她提前半個小時結束了。
“怎麽樣寶貝兒，我是不是心疼你？”他得意道。
“Shawn你就是我的救世主， 辛苦你了，你和Sally他們先回Hotel吧，我住到老宅去。”殷小美困得簡直睜不開眼了。
肖恩提防地看着等在車邊的殷哲飛，小聲道：“那個中國男人，不是個好東西，我送你回去！”
小美哈欠打到一半樂了，聳聳肩道：“好吧！”
兩人上了車後座，殷小美便一下子癱軟在肖恩肩膀上，呼呼大睡了起來。而肖恩則将手裏的外套，小心地披在她的身上。
正在開車的殷哲飛從鏡子裏看到了，眉頭又皺在了一起。
“你和小美認識很久了？”他突然發問。
肖恩急忙“噓”道，“小點聲，沒看到Fiona在睡覺麽！”
殷哲飛莫名有些氣燥，又多看了兩眼。随即他還是放低了聲音問道：“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肖恩碧綠的眼眸一彎：“四年前，那時候她剛高中畢業去面試《福爾摩斯探案集》裏的角色沒面試上，就被我發現了。”他珍重地為小美理了理頭發，“我那時候也是個新人，Fiona是個天生的好演員，能做她的經紀人，我很榮幸。”
這個經紀人，不會是暗戀小美吧……
但是看小美對他如此信任，如此大剌剌地睡在他懷裏，仿佛對他也有好感？
“你多大了。”
“29。”
殷哲飛心裏越發覺得，比小美大那麽多，他上高中的時候，小美還在上小學吧！
可他又不能否認肖恩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碧綠的眼睛，棕色的頭發，薄薄的嘴唇，身高大概有182，只比殷哲飛矮小半頭，另外肖恩一身剪裁得體的英式西裝，看得出他時常健身，身材極好。
殷哲飛不自覺地吸了吸肚子，繃出了腹肌來。
一路安靜到了家，他長腿一邁跳下車來，粗魯地打開後車門道：“豬，醒醒。”
“Hey！”肖恩譴責地望着他，“你這個人好沒禮貌！”他輕輕推了推殷小美，柔聲道，“Fiona，我們到了，你好好休息兩天，有什麽事等你倒過時差來再說。”
殷小美哼哼唧唧地用頭發擋住眼睛，繼續睡着。
“哎，你啊……”肖恩嘆了口氣，預備将她抱了起來。
看出了他企圖的殷哲飛突然彎腰進車，一伸手，搶似的把她接了過來。
殷小美聞到了久違的熟悉味道，乖乖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诶？你幹嘛？”肖恩詫異。
“到了我家了，我來就好了，車送你了。慢走。”他說着，抱着殷小美進了院門。
肖恩楞在原地，這個男人，人格怎麽這麽不穩定！
居然還送他車？！中國這是送紅包的禮節改了？
殷哲飛一路走進家裏，裏面靜悄悄的，顯然阿春為了準備大餐，還沒買完菜回來。
懷裏的小女人睡得香甜，不自覺地環住了他的脖子，嘀咕道：“肖恩，記得明天帶劇本給我選……”
他抱着她上了樓，來到了她小時候的房間。
這裏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一直維持着她走的時候的樣子——米色的衣帽間一面方形的大鏡子對着一個圓形的矮高臺，原來殷小美最喜歡拉着全家人看她在這裏時裝表演；偌大的粉色公主床簡直是一個大城堡，下面是床，上面是她的娃娃屋，足足高有五米，藏着她各種寶貝；另外半面牆都是各種書籍，她要是某天心血來潮看書，能坐在粉色的毛椅子裏一看一整天，家裏也能因此享受一天安靜。
常美這些年奔波于中美英三國，卻還是不忘叮囑阿春保持屋內整潔，後來老宅重新裝修，這個屋子的格局也沒有變。
他知道殷小美中間其實回來過很多次，她的寫字臺上擺着西班牙帶回來的聖家堂的小模型，瑞士帶回來的樣式精致的懷表，凳子上是芬蘭帶回來的鹿皮，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各國紀念品……他記得她從小就愛買這類東西。
他慢慢将她放在公主床上，小心着不要弄醒她，誰知她卻突然傻笑一下，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了！
她的小臉還在他臉上貼着、蹭着，夢呓道：“Ruby……”
殷哲飛被她蹭得一臉不耐煩，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Ruby是她在英國養的一只棕紅色的貴賓犬。
她從小就喜歡動物，到了英國後終于如願了。
“Ruby，I miss you so much.”她說着，忽而臉一轉，嘴唇在他臉上蹭了過去。
好軟的嘴唇……
殷哲飛依舊面無表情地支着胳膊避免壓到她，等着她放開自己。
一秒
兩秒
三秒
一點紅突然從他的耳根和脖子蔓延上來，随即不可遏制地，一直燒去了他的臉上，給他眼圈都燒得發漲。
他一驚，手忙腳亂地掙脫了她的束縛，逃一樣快步走出門去了。
殷小美被驚動了，她稀裏糊塗地撐着眼皮睜開一條縫，只看到他關門出去的背影。
她再度墜入夢鄉，還手腳并用地扯過一邊的松軟枕頭來，繼續迷糊道：“Ruby……Mummy loves you.”
從樓上下來時，殷哲飛的心跳得很厲害，手也在微微發抖，他洗了兩把臉，但臉上的紅非但沒下去！還更紅了！
就跟一點紅顏料掉在衣服上似的，越想擦掉，反而暈染得越大！
這時阿春買了菜回來，見他紅得跟只龍蝦似的，驚道：“阿飛啊，你發燒了？”
“額……沒有。”他上前幫她拿菜，眼神閃爍，避之不及。
“哎呀，別躲，我摸摸額頭。”阿春追上來，“這麽燙，還說沒有！是不是又給自己累病了？”
“真的沒有！春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急忙接過菜放去了廚房。
阿春見他如此，只得跟上去碎碎念道：“你啊，打小就怕打針輸液，可要真的生病了，可得快點治呢！”正說着，她猛地一頓，問道：“是不是小美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殷小美：這麽不禁撩？
殷哲飛：……（///°＿°///）
（oma和opa是德語裏爺爺奶奶的意思）
肖恩：你還嫌棄我年紀大！你年紀才大呢！
殷哲飛：不好意思，但我不止年紀大！
肖恩：……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是我沒有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