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的歌詞……
反差萌簡直不要太棒好嗎!
百年一遇的場景不拿手機錄下來以後時時拿出來看簡直天地都不容啊!
見着好友的窘态,陶夭也十分沒有同情心地滿臉都是舒心的笑容,扭頭看了眼也在悄悄偷笑的秦離,心裏難得充滿了毫無負擔的,純粹自然的快樂。
餐桌附近,鄭廣拿着酒杯,大口大口往嘴裏灌着酒,一雙眼睛死死盯着舞臺上站在一起顯得十分融洽的三人。
近幾天經歷的流言蜚語和同學會上所見的情形在腦中如走馬燈一般一幀幀播放。
最後定格在他人對自己異樣的目光中。
鄭廣的眼睛,此時已被酒精燒得通紅一片。
☆、所謂溫柔
狄孔用快速得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念完歌詞後,就黑着臉拎着秦離和陶夭下臺,直接無視了群衆們的“再來一個”的呼聲。
“其實哥哥也是很溫柔的人啊。”
到了下面後,秦離摸了摸後頸肉,道。
狄孔一愣。
從前的秦離,後來的主人格,以及現在的秦離都從來沒說過他很溫柔這種話。
就算之前曾經的次人格說過,但也多半是用來打趣的當不得真的話。
狄孔總是覺得,自己對秦離的好,他都知道,但他還是不怎麽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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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便把原因歸根為自己性格不夠好。
也因此,現在聽到秦離這句話,竟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陶夭似笑非笑的一眼瞥過來。
“才知道你哥有顆溫柔少男心麽?不過我好奇的是你為什麽突然在聽完他念威風堂堂後發出這樣的感想?”
秦離神色卻極為認真,望着狄孔道:“盡管他們提出了那樣的要求,可是哥哥卻依然為了不壞大家的興致,把歌詞念了一遍……之前在公司裏總能聽到抱怨哥哥太嚴厲沒人性的聲音,可是我知道,哥哥心裏其實是非常溫柔的。”
狄孔聽着這話簡直要感動的哭出來,但為了形象和人設,他還是十分堅強地保持着一張“毫無波動”的裝逼臉,頗為感慨地嘆道:“小離,真正溫柔的,其實是你。”
“喂喂你們兄弟兩不要每次一煽起情來就忘記了別人啊,兩個大男人溫柔來溫柔去的好意思麽——而且我自認我性情也挺溫柔的不如咱仨組個溫柔三人組如何?”
有陶夭在,再好的氣氛都會被他那張嘴給破壞光。
秦離失笑:“嗯,你也溫柔。”
陶夭勾了勾嘴角:“果然還是你給面子。不過這兩字在這章裏出現得這麽頻繁都讓我快忘了原本是什麽意思了,咱還是別再糟蹋溫柔這詞兒了。
狄孔隐晦地給了陶夭一個眼刀,然後見秦離揉了揉眼,有些困乏的樣子,便道:“既然節目表演完了,年會也快結束了,我們就回去了吧。”
陶夭看了看時間,不置可否。
于是,三人和接着下了臺來的鮑霂打了個招呼,便低調地離開了會場。
他們前腳剛走,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也邁出了大廳——
秦離和陶夭站在馬路旁,邊等着去了停車場的狄孔把車開過來邊聊着天。
“……今天回去後,我收拾下東西,就搬回到我自己那了。”
聞言,秦離驚訝地看向陶夭,卻見他神色平淡,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為什麽?”
陶夭卻笑:“本來就是因為狄孔出差我才搬過去照顧你的,現在他都回來這麽久了,我還賴在你們那算怎麽回事?”
秦離忙道:“你完全可以一直住下去,哥哥一定也不會介意的。”
這可不一定。陶夭心說。
但為了安撫已經有些急了的秦離,他只好放慢了語調,放柔了聲氣,用哄小孩子一般的口吻道:“但我本來就有自己住所的啊……而且又不是不住一起了就不能見到了,你忘了咱們是同事了?就算不上班了我也可以去你們那玩啊,我還怕你到時候會膩了我呢。”
似是被他說服,秦離情緒也平緩下來。
“不會的。”
他望着陶夭,眼神是那種很讓人心軟的真誠執着。
“永遠都不會膩了你的,永遠。”
陶夭心裏微動,“不要輕易許諾永遠啊笨蛋。”
話一出口,他又想起自己曾經,也在心裏對一個人許過永遠。
【“一輩子都不許忘記我哦前輩。”
“好。”
——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明明是并不遙遠的一段記憶。
在此時此刻被想起卻像是無法觸及的另一個世界。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陶夭只覺得自己左肩上那個牙印也隐隐作痛起來。
而全然不知他內心所想的秦離卻也和他一起望向夜空,口裏道:
“我從不會輕易許諾,每次如果許諾了什麽,就一定會盡全力去實現。”
果然是很單純認真的人啊。
陶夭想。
然後順從自己的心意微笑起來。
“秦離,我是不是忘了說,和你認識後的這段日子,非常快樂。”
無論是白日,還是夜晚。
秦離一聽,慢慢把目光挪到陶夭臉上。
“那,你幸福嗎?”
陶夭肯定:“嗯,幸福。”
秦離在心裏輕笑起來:任務完成。
金手指生生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出了不可置信的味道:
[您竟然……]
秦離心情頗好地在心裏道:你當初可沒講那句話不能分兩次說。再說了,這次我扮演的是雙人格,一個讓他愛上,一個讓他幸福,不很合适嗎?
他說的是事實,金手指當初只說了秦離讓每個世界的主角受說出“我愛你,我很幸福”這樣的話就可以完成任務,并沒有強調要讓主角受一次說全。也因此金手指此時也無法反駁什麽。
[……算了,您開心就好。]面對這麽熊的“救世主”,“他”也不想多說什麽了。
難道你不開心嗎?要知道通過獎勵卷後你可是會有實體了。
秦離在心裏問道。
金手指: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這茬……
不管平時秦離怎麽表現得讓金手指各種擔心自己有實體後的貞操,此時突然發現自己很快就能擁有實體了,金手指還是有點小激動。
[您的能力果然很棒。]
激動之下,金手指真心實意地贊道。
秦離繼續笑:當然,到時候讓你試試?
[……]
金手指那點激動的小火苗又被冷水嘩啦給澆滅了。
再誇他就封嘴!
☆、所謂離開
鄭廣身體已經被酒精麻痹得有些遲鈍了,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神智非常清醒,清醒到在別人的車旁嘔吐後還能記得立馬逃離現場——雖然他忘了這裏裝有攝像頭。
在開着車即将駛過拐角時,鄭廣瞥了眼後視鏡,看到因為在電梯被員工碰到聊了幾句所以此時才到停車場的狄孔正對着自己車蓋上的嘔吐物皺眉。
似乎後視鏡裏的男人也能感受到鄭廣的目光,狄孔遙遙地看了過來。
雖然距離這麽遠,他的面容神情都看不太清楚,但鄭廣卻依然能感受到他視線裏的冷意。
忽略掉心裏因此生出的一點悚然和慌亂,鄭廣把目光收回,微微眯着眼,含糊不清而飽含不屑地冷笑一聲。
“呵,陶夭的男人。”
他之前對狄孔并沒有多麽強烈的惡感,只是心裏難免對他的優秀産生一點小嫉妒。但在知道這位嚴肅冷淡的總經理和陶夭關系非同一般後,鄭廣就對他生出了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今晚見他和秦離陶夭二人站在臺上,被臺下那麽多人贊嘆讨論時,那種感覺更是上升至了頂點,讓從前醉酒後也從不失态的他做出了這種事情。
車已經開到路面上來,鄭廣醉意醺然地瞥了眼窗外,視線兀然定格——
而等着狄孔把車開過來的秦離陶夭二人并不知道狄孔此時正在停車場對着車上的濁物抓狂,由于時間過長,兩人臉上都帶了點憂色。
秦離狀似找狄孔般四處環視了一圈,再收回視線時嘴角已掀起一道隐秘的弧度,但口氣聽起來卻很是焦慮:
“哥哥怎麽還沒來啊。”
“別着急,狄孔他可能被什麽事情絆住了吧。”
陶夭佯裝不在意地笑了笑,想借此讓秦離放寬心。
秦離緊張地快速抿了抿唇:“真的嗎……可是,我總覺得很慌。”
陶夭拍拍他的頭:“慌什麽,難不成怕他被哪個美女纏住不要你了?”
他見秦離神色不大對勁,伸手想要去拉他手,卻發現他一手心的汗。
冰涼,濕滑,沾得指尖都膩乎乎的。
陶夭想到他之前曾說過“一緊張就會手心出汗”,不免顯出詫異的神色。
“你怎麽這麽大反應?”
只是狄孔出來得晚些而已,就緊張成這樣,難不成秦離也是個隐性兄控?
秦離低着頭,眉頭已經緊緊蹙了起來,聲音沉悶而無措。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一樣……心裏總是平靜不下來。”
聽了這話,陶夭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他覺得秦離這“預感”來得很莫名其妙,但也不好對此作什麽回應,便看了看周圍,道:“可能他已經出來了,只是沒看到我們。我們過馬路對面去吧,那邊燈光亮些。”
秦離滿臉茫然不安地望了眼馬路對面,又看了眼陶夭,似乎想說什麽,但猶豫了一會,還是只點了點頭。
“嗯。”——
鄭廣中了魔般,什麽都不顧了,滿眼只是那道矮些的身影。
腦子裏似乎閃過了很多東西,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他就這麽怔怔地看着他。
不再站在璀璨燈光下讓人覺得難以觸及,可此時融于黑暗間卻依舊離得遙遠。
陶夭……
白天在茶水間外聽到的話不期然在耳邊想起。
——你知道嗎,剛剛鄭廣,就是那個以前業績月月前三的那個鄭廣,竟然在工作的時候睡着了,而且嘴裏還念着陶夭的名字!陶夭你知道是誰吧?……就是啊,別看他平時對gay那麽深惡痛疾的樣子,竟然自己就是個……嗨,更別提陶夭估計根本看不上他這麽無趣的人了,哈,這次公司裏又有新的八卦了……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鄭廣原本呆愣的神情頓時變得憤恨,從車窗外射進來的朦胧光線裏,顯出幾分扭曲。
眼白處的紅色愈加濃烈。
握着方向盤的手都要暴出青筋來。
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當初,是你主動招惹我的啊,陶夭……”
“——可現在你又把我當垃圾給扔了。”
想到同學會上曾經的室友現在那生疏冷淡的樣子,鄭廣的身子都在微微發抖。
這是當初逃避的結局。
陶夭那漫不經心的嘲弄笑容又現在他眼前。
這是如今沾染的後果。
做什麽都是錯。
青澀的年華,正常的生活,美好的未來。
全沒了,全毀了。
可是,為什麽除了他,一個個都還過得那麽好?
鄭廣低着頭,神情全埋在陰影裏,車內只能聽見他神經質的喃喃自語:“多不公平啊,對我真是太不公平……不應該只有我得到懲罰的,陶夭,你說對嗎?你也是罪人啊……”
被酒精腐蝕得理智全失的大腦下了一個決定。
鄭廣慢慢擡起頭,眼裏閃着瘋狂的光芒。
“所以一起毀滅吧,陶夭……”
一起死吧。
死了就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怕了。
看着那兩人走上馬路,鄭廣微微一笑,毅然踩下了腳下的踏板——
輪胎急速摩擦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分外刺耳。
整個人暴露在突來的強烈車燈中,陶夭還什麽都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被狠狠推了一把,踉跄着往前沖了幾步後跌倒在地上。
“砰——”
肉體被撞開的低沉而厚重的聲音。
陶夭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因為推開他自己卻閃避不及的秦離,被疾馳的汽車高高地撞起,然後又重重地跌在地上。
“秦離!”
他從沒想過自己能發出這樣凄厲的聲音。
讓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陶夭手腳并用地爬起來跑過去,跪在秦離身邊想把他抱起卻又怕碰到他傷處,于是滿眼驚惶地顫抖着懸在半空的雙手不知如何落下。
由于頭被撞破,身上也因為摔到地上而多處損傷,鮮紅的血跡從秦離身體上湧出,他更是由于身體受到的巨大撞擊而痛得微微蜷縮,已經半昏迷了。
看着秦離身下已經聚了一小灘血泊,陶夭心都揪成了一團。
但他也知道他此時怎麽大哭大叫也都沒有意義,于是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拿出手機撥急救電話,報發生事故地點時口吻簡直理智清晰得讓人難以置信。
簡單說明了情況後,陶夭把手機一丢,餘光瞥到肇事者已經下了車,跌跌撞撞地走過這邊來。
當他看清那人是鄭廣時,已經連驚訝或憤恨的心思都無力升起了,只是冷靜地撐着地面站起來,然後使出最大力氣往鄭廣肚子上踹了一腳,便再也懶得理會痛得蹲下的鄭廣,又安靜地回到秦離身邊,眼睛再也沒有離開過他遍布血跡,眼睛都快睜不開的臉。
陶夭強行壓抑着自己快要爆發出來的悲痛,伸出冰冷的手掌,輕撫在他的臉側,掌心也沾染上了斑駁血跡。
“為什麽要這麽做?秦離,你真是我見過的,最蠢的家夥了。”
而秦離努力睜着眼睛,癡癡地望着陶夭的臉,半晌,才發出微弱的聲音。
“……你、你哭了。”
陶夭粗暴地抹了把臉,摸到了滿臉冰冷的水漬。
他上次這麽狼狽地哭得滿臉淚水時,是什麽時候來着……五歲?十歲?
陶夭恍惚地想。
手上的秦離的血也被抹到臉上,和淚水混雜着,顯得陶夭看上去十分可怖,又可笑。
但秦離望着他臉的目光卻很認真,是一種近乎虔誠的愛戀。
“前、輩……”
陶夭一愣。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秦離這樣叫他了。
自從他當初讓秦離叫他陶夭後,也只有次人格才會如此稱呼他。
秦離依舊努力發聲,嘴唇顫動着,嘴角湧出了大量的血沫。
看着躺在地上望着自己的秦離,陶夭捏了把酸澀的鼻子,眨了眨眼把眼裏的淚水壓下,努力露出個破碎的微笑。
“別說話了,留點力氣。有什麽話,等以後再和我說吧。”
可秦離卻依舊執着地說道:“……沒有……以……了。”
陶夭明白他的意思:沒有以後了,再不說,就永遠都說不出了。
可正是因為如此明白,才如此心痛。
“不會的,不會的。”
他握着秦離的手,想要給他力量一般。
“有以後,我們還有好長的時間,很多的以後呢。”
可秦離只是扯了扯嘴角,恍惚地笑了笑。
眼神已經漸漸渙散,但卻依舊堅持着不肯昏過去。
“呵……當、當初……難得……想……要,相信……”
說到這裏,他艱難地喘了幾口氣,咳出喉間湧上的血,繼續道:“傳……言……果然……都……騙人……”
陶夭一時沒聽懂他說什麽,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片段,是——
“你有那天晚上的記憶!”
陶夭實在沒想到,原來人格融合後,秦離是保留了次人格的記憶的。
那是不是說,其實那之後,秦離性格裏一直是有次人格的存在的?
但一想到在摩天輪上那個輕淺的吻,陶夭的心又扭了起來。
是啊,不是早就知道傳言都是騙人的麽,可是當初,為什麽潛意識裏竟然還信了呢?
以至于現在讓他這樣痛苦不堪。
“眼睛……”
秦離的聲音已經虛弱得快要聽不見了。
陶夭連忙俯下頭,細心捕捉着他的每個語句。
“……捐……讓我……能……永遠……看見……前輩……”
——既然不能永遠在一起,但總可以,留下我的眼睛,永遠看着你。
因為他這交代後事的語氣,陶夭眉深深地擰在一起。
“別胡說,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你會沒事的。你的眼角膜自然還是由你自己保管。”
“前、前輩……拜……托……”
望着秦離努力聚焦的懇切的目光,陶夭怎麽還能狠心拒絕,口上應道:“好。”實則早已心如刀絞。
救護車終于開了過來。
陶夭連忙站起來,看着匆匆下車的醫護人員把秦離小心地搬上擔架,支着發抖的雙腿跟着上了車——
狄孔趕到醫院時,手術室的燈還沒有熄滅。
他之前叫人把車上的東西處理幹淨時,才想起要打個電話給陶夭說明一下情況。
但電話打過去,卻是通話中。
之後再打,雖不是通話中,卻怎麽也沒人接。
他心生焦慮,卻也想不到是發生了什麽。
只認為陶夭秦離沒等到他,先打車回去了。
他終究還是忍受不了自己那輛被弄髒的車,雖然只是車蓋,而且已經被清理得一點痕跡都沒有了,但他覺得總有一股子怪味。
于是他就向一個下屬借了車先開回去,在路上看到了一輛車停在馬路中間,已經被交警圍了起來,車前還有一灘血。
他當時只是瞥了一眼,并沒在意。
可他回到家裏,發現陶夭秦離并沒回來,疑慮心慌中突然想到了什麽——
那輛看着有些眼熟的車,是鄭廣的!之前在停車場裏他還看了一眼。
車上的嘔吐物、打不通的電話、馬路上的血泊……
一切串聯在一起,狄孔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讓他害怕的想法。
該不會……
他雖然拼命在心裏反駁事情不可能那麽巧,但卻還是開車往最近的醫院前去。
一所所醫院,一間間手術室……
當狄孔看到癱坐在地板上背靠着牆,滿臉失魂落魄的陶夭時,身心都已經非常疲憊了。
找到了人,他本應松口氣,可是想到現在所處的是何地,心卻提得更高了。
狄孔快走到陶夭面前,提着他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小離他……”
剩下的話語在看到陶夭臉上的淚痕和血跡後頓時無聲。
狄孔松開手,扭頭看了眼頭頂的“手術中”的指示燈。
所有的驚恐憤怒都化作自責無力。
俯視着重新癱軟在地上的男人,狄孔神色有些猙獰。
“我把小離留在原地,就是因為還相信你,可你為什麽總是無法保護好他!”
陶夭失神地擡起頭,眼神直直望向狄孔身後的手術室,聲音輕若呢喃:
“別大聲……會吵到他。”
見他這番表現,原本還抱着些許希望的狄孔突然意識到,或許秦離的傷勢,要比他想象的重得多。
但他卻是沒有力氣再對陶夭吼什麽了。
靠在牆壁上,閉了眼,臉上難得顯出頹唐的神色。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門終于開了。
狄孔猛地睜開眼,看着率先出來的主刀醫生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迅速走到連口罩還沒來得及摘下的醫生面前,什麽沉穩內斂都丢掉了,急聲問道:“我弟弟怎麽樣了?”
醫生半張臉隐藏在口罩後面,但眼睛卻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抱歉,病人送來時生命體征已經趨于微弱。而且病人內髒大部分都已破碎移位,大腦也受到了嚴重的撞擊,所以……請節哀!”
狄孔眼裏的光迅速地灰暗下來。
不說,也不動。
原本掙紮着起身的陶夭也像是被抽去了剩下最後一絲生命力,僵硬在原地。
幾位護士拉着手術臺走了出來。
手術臺上的身體已經蓋上了白布——
雙手插兜站在衆人旁邊,卻沒有一人能看見的秦離看了看各人臉上的神色,笑了笑,就欲離去。
手術臺上的身體自然不是秦離的身體,而是和上個世界高家發現的屍體一樣,是金手指做的。
上個世界由于秦離任務失敗,金手指只能簡單依着他的相貌做了個身體,導致最後被高钺拆穿了。
但現在金手指有了更大的能力,便按着他的基因做了個身體,一切都與秦離毫無差別,任誰也看不出來那不是秦離。
那具身體既然是金手指做出來的,他自然怎麽處置也不心疼,況且把眼角膜捐獻也是做好事,還能讓陶夭一看到被捐獻者就能記起他,兩全其美。
[您就這樣離開嗎。]
秦離勾起嘴角:怎麽,難道你想讓我詐屍?
金手指為自己剛剛的嘴賤保持沉默。
“他”怎麽能忘了這個男人究竟有多麽渣呢!
然後又安慰自己:不過這個任務也就是需要這麽渣的人嘛。
但“他”這麽一說,秦離還真沒急着走。
先是走到陶夭面前,伸手撫摸着陶夭臉上已經幹涸的淚和血,嘴裏輕聲道:“再見咯,前輩。”
是真的,再也無法相見了。
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陶夭也慢慢伸手覆上自己的臉,正好和秦離無形的手重疊。
“是你在說話嗎……”
他突然笑了起來。
神色有些癫狂。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旁邊的護士對病人親友的這種表現也是屢見不鮮,但還是生起幾分感嘆。
哎,世事無常,果然還是要珍惜當下啊。
秦離卻依然毫無所動,挂着散漫的笑意從他前面走到狄孔身邊,拍了拍狄孔的手臂。
“吶,再見了。”
這個倒的确能夠再見,只是到時,對方的這段記憶可是會被清除得一幹二淨。
秦離彎着眼,心情十分愉悅。
多好,再見面時,就不需要演戲了。
虛假的兄友弟恭沒有了,又會是什麽樣的情景呢。
我很期待哦。
哥哥。
秦離微笑着離開了。
☆、第五個世界:娛樂圈文都是“救世主”的錯
“金手指,這就是你的……實體?”
看着眼前這一團朦朦胧胧的煙霧,秦離抱胸挑眉,語氣略微妙。
“當然——不是。”
或許是因為脫離了秦離思維的緣故,金手指的聲音直接在房間裏響起而不是在秦離腦子裏,當然,對于秦離來說都沒差。
“那麽,”秦離好笑地看着那團煙霧,“現在的你,是什麽?”
“非實體狀态吧,大概。”
那團煙霧動了動,然後繼續發出聲音。
“忘了告訴您,作為您的向導,您可以根據自己心意來選擇我實體狀态的形象。”
“是這樣啊……怎麽選擇?”
秦離臉上笑容更大,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只需要在內心想象就行了。我會根據您構想出的形象自動變幻的。”
“真不錯的方式。什麽樣都可以嗎?”
面對他的追問,金手指一板一眼答道:“是的。”
同時隐隐感受到了來自眼前這人的某種惡意。
秦離笑眯眯地閉上眼,沉吟道:“既然什麽樣都可以的話……”
待他再次睜開眼時,眼前的那團煙霧已經預料之中地消散了。像是刻意一般,他慢慢将視線下移,最後定格在地板上那小小的一團。
“啧啧,果然是一模一樣呢,真是太可愛了!”
金手指困難地擡起頭,瞪着那個臉上挂着令人不爽的笑容正低頭繞着自己轉圈的人類。
“我果然低估了您的幼稚程度。”
毫無起伏的聲音從一只荷蘭豬的嘴裏發出來的景象實在是太過詭異,秦離看着“它”充滿控訴的兩只小眼睛,笑意不減,“什麽樣都可以——你親口答應的喲。”
金手指簡直不想搭理這個惡劣得令人發指的人類,扭了扭圓滾滾的屁股,不去看他。
秦離蹲下來,伸出食指戳了戳“它”,“生氣了?”
對方一動不動。
秦離用了幾分力氣,繼續戳,嘴裏裝模作樣地說道:“唉,真難伺候,說什麽都可以的是你,結果生氣的也是你,只是一只荷蘭豬而已,挺可愛的不是嗎?”
金手指被他戳得一個踉跄,盡管努力穩住但還是由于四肢太短身子又太圓“啪”地一下摔在地上,幹脆順勢往秦離相反的方向滾了兩圈,然後趴在地上把腦袋埋在前肢裏,生怕秦離再戳去“它”。
哼,既然覺得可愛的話你自己怎麽不變!向導也是有尊嚴的好嗎!
秦離被“它”的蠢樣逗得發笑,但還是輕咳一聲,收回了手指,用十分正經的口氣道。
“其實我本來還想要不要給你加個蝴蝶結,但最後還是只在心裏想了一個普普通通的。”
言外之意:知足吧,我已經放你一馬了。
“哦,謝主隆恩。”
秦離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然後大發慈悲地決定不再捉弄“它”了……才怪。
于是,接下來的情景——
金發微卷,粉色公主裙下擺蓬松,粉雕玉琢般的少女面無表情地開口:“您敢讓我變成個男性人類嗎?”
秦離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打了個響指。
眼前的少女頓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過兩三歲的小男孩,小男孩低頭看了看自己,冷靜地扯下圍兜遮住重點部位,然後拿開嘴裏的奶嘴,“您真是個磨人的老妖精。”
老妖精?
秦離挑眉,又打了個響指。
小男孩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顫巍巍地擡起皺巴巴的幹枯樹皮般的臉,看着秦離,“我為您的尊老愛幼而感動。”
秦離沒有一點愧色地接受了這個毫無誠意的贊揚,“過獎。”
不過看着眼前這個衰老病弱得好像下一口氣就喘不上來的老人,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舉起了手——
黑色的燕尾服,淺灰色背心,雪白的襯衫,黑色的領結,筆直的褲管和锃亮的皮鞋。
墨色短發被打理得一絲不茍,深邃眼眶中那對有着淺色瞳孔的眼睛好像天生透着股冷淡的情緒。
男人從秦離眼裏看到自己的倒影,抿得很緊的唇終于放松了些。
這個形象,雖然還是有些不接地氣。
但,比起前幾個來簡直正常得讓人落淚啊!
心情恢複了些的男人學着漫畫裏的內容,背着手,優雅地朝坐在沙發上的秦離鞠了個躬。
“日安,我的‘救世主’。”
翹着二郎腿靠着沙發背的秦離漫不經心地挑起個笑容,下巴微揚,眯着眼,目光不經意流露出幾分淩厲。
一張軟綿綿的懶人沙發硬生生被他高貴冷豔地坐出了王座的味道。
“叫我Lord。”
聲線微低,輕描淡寫,帶着淺淡笑意而顯得慵懶。
哪怕是并不客氣的命令語氣,卻讓人聽在耳裏就忍不住順從。
如果他面前站着的是個聲控或忠犬執事的話,此時恐怕都恨不得跪舔了。
不過很可惜,金手指以上兩者都不是。
于是——
對上金手指寫滿了無語的眼神,秦離輕咳一聲,聳了聳肩,“開個玩笑。”
那自然而随性的樣子好像剛剛真的不過一時興起罷了。
不過,深谙他本性的金手指此時已在心裏咆哮:你剛才一定是真心這麽想的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日漫中毒的中二癌晚期!
玩鬧——其實只是秦離單方面的戲弄過後,兩人開始談論起了正事。
秦離将小說原文看完後,金手指道:“由于您目前的進度很不錯,所以這個世界開始,您可以提前進入世界,但依舊不能在劇情開始前出現在主角面前。”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等他們在一起——至少受愛上渣攻後我才能介入?”
“是的。不然CP都還沒有您拆什麽。”
秦離表示了解,合上原文,磨挲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長:“哎,我有預感,這個世界會很有趣呢。”
娛樂圈,最光鮮燦爛的地方,最黑暗肮髒的地方。
在這個染缸裏,肯定能碰到很多好玩的事情吧。
人生吶,就是這樣的豐富多彩啊~
金手指瞥了眼一臉蕩漾的秦離,頗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哦終于能用行動表達出自己的心情了好開心。
所以說,面對這麽一個不省心“救世主”,擁有必須要時刻看着熊孩子以防他調皮使壞的保姆心理也不奇怪吧!反正一切都是“救世主”的錯!——
五官猶帶着幾分稚嫩的少年站在走廊上,呆呆地站在一扇門旁。
“小棠,你原來在這裏啊。”
拿着器材的年輕男子匆匆從另一頭小跑過來,看到少年後松了口氣,看了看門旁的挂牌,問道:“你站在練習生的練舞室門口幹嘛?”
“啊?”
少年回過神來,有些不舍地把目光從未關緊的門縫上挪開。
“剛剛你被那位大叔叫走了後,我想等你,但等了很久沒等到,所以找到這裏來了。”
“哎那是我們部的總監啦你可別當面叫他大叔不然他會生氣的……”對上少年茫然的眼神,男子反應過來,“對了你只不過來幫我一天的我跟你說這個幹嘛……好了好了快走吧別打擾他們訓練了,我那邊還很多事呢。”
“哦。”
少年連忙跟上他,但腦子裏還是剛剛那個汗水都濕透了背心卻依舊在重複着動作的年輕男孩。
和那張帥氣面孔上不符合年齡的堅毅。
是練習生嗎……
他回過頭看了眼那個金光閃閃的門牌。
心裏也因此埋下了個種子。
☆、都是夢想惹的禍
“你……為了我,你值得嗎?”
一襲本應纖塵不染的白裙沾染上了大片塵土和已凝固的烏黑色的血痕,及地的裙擺被利落地撕開,堪堪垂到腳踝,層疊得十分細致的衣擺也早已淩亂不堪,但女子什麽都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