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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回在衆人面前顯露他真正的功夫

問道:“嫂嫂今天下廚麽?做點好吃的吧,我想吃嫂嫂做的飯。”

雲雪裳停下來,叉着腰,仰頭看着他問道:

“敢情你是找一個挨打的靶子,一個陪聊,一個廚子,一個傭人,再加上一個陪你|睡的老婆!我說呆子,這是後宮,我是你三哥,大越皇帝封的海棠美人,大越國的娘娘,你就這樣跟在我屁股後面跑,也不怕掉腦袋?”

“這有什麽,我們結拜的時候說了,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難不成還要有老婆共享?”

雲雪裳白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這呆子!

軒轅辰風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連連擺手說道:“不是,沒有……那我回去辦差了。”

說完,他又逃一般地跑掉了。其實他只是見她剛才臉色不好看,以為她是見着了雲菲霜心裏不痛快,才想着陪她說會兒話,哪裏想到就繞到這上面來了。

雲雪裳總能輕而易舉地便讓他臉紅心跳,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子?怎的就和一般的姑娘都不同呢?步子越跑越快,就像後面有怪獸追着他一樣。

“大将軍好有趣。”碧葉掩嘴輕笑了起來。

“有趣?把你給他作老婆好不好?五分之一!”雲雪裳沒好氣地說道。

“可是,大将軍也算是光明磊落,五分之一,并不多了。”碧葉嘆了口氣,又說道:“像他這般有權勢的人,何止五分之一,五十分之一,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會趨之若鹜呢!”

雲雪裳卻怔住了,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那漸漸遠去的軒轅辰風,連這般老實的人,都想着要娶五個老婆,自己這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夢想,怕是——永遠實現不了了!

心情瞬間到了谷底。

默默地回了飛雲宮,天色愈發地陰暗了,到了晚上便刮起了風,呼呼地,扇得窗戶嘩嘩地響。

雲雪裳胡亂扒了一碗飯,就去看宮女們給小饅頭小餃子洗澡了,這兩個小東西到了水裏還不肯安靜,你拍我,我踢你,濺起了一地的水珠兒,她的繡鞋都被打濕了。

可是,平日裏可以讓她看得笑眯眯的場面,今兒也讓她笑不出來。悶悶地起了身,回到了屋子裏,打開自己那只箱子,把那雙月白的繡鞋拿了出來,這是她逼着軒轅辰風回錢莊給她拿回來的。

輕撫着上面的蝴蝶兒,心中無限惆悵起來。好久都沒聽到沈璃塵的消息了,這大越皇宮中,是禁止提及沈璃塵的名字的,她也曾向軒轅辰風打聽過,可是那呆子的嘴卻像是被縫上了一般,怎麽威脅利誘也不肯開口。

好多話,好多事,想問問他。

問他,真的喜歡自己麽?

可是,自己卻和安陽煜幾次三番有了這樣的事情,一切,還回得去麽?

啪啦……風把後窗吹得重重地關上,碧葉連忙走了進來,仔細檢查了所有的窗戶,又服侍她上了榻,這才退了出去。

她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只小竹籮,兩只納好的鞋底,一只繡到一半的鞋面兒,深紫色的緞面,拿起繡針,在那緞面上飛針走線。

如此專注,連門推開了都不知道。

直到安陽煜的影

子投到了那鞋上面,她才回過神來,擡頭看去,安陽煜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團紫色上面。

雲雪裳擡眸看了他一眼,繼續繡着手裏的鞋面。

他奪走,只瞟一眼,便知道不是自己腳的尺寸!他瞧着這紫色頓時覺得得紮眼,依着往日的性子,定要是立即撕個稀巴爛的,可是雲雪裳卻嘟了嘟嘴,輕聲丢了一句話來,他就把脾氣強行咽了回去。

“今兒我看過那種血羅的土了,我試試,看能不能種得出。”

雲雪裳一面說着,一面把繡線收好,伸手過去,管他要那鞋面兒。

安陽煜皺了皺眉,把這紮眼的物件抛到了榻上,揮手讓碧葉過來服侍他更衣梳洗。

“幹嘛天天擠我這裏來睡,我榻小,擠得我腿痛。”

雲雪裳腦中閃過白日在天龍宮看到的畫面,又拉下了臉,扯下了帳幔,自己四仰八叉地躺下,幾乎把個小床給占滿了。

“進去些。”

安陽煜不耐煩地拉開帳幔,把她往裏面扒了扒,毫不客氣地擠上了榻,手枕在腦後,一腿翹起擱在另一腿上,晃悠着,半眯着眼睛,盯着那淺緋色的帳幔。

這榻很小,而他是很占地方的,雲雪裳被擠得貼着了牆,又推他不動,重重地翻身,又碰痛了自己的腿,便懊惱地坐起來去看腿上的傷口。

已經在結疤了,草藥把皮膚染得墨綠墨綠,極醜,小心地用手心觸了觸那攢得扭曲的暗褐之花,他的手就從旁邊伸了過來,輕捏着她的小腿,又慢慢往上滑去,覆在了那傷上,低低地說道:“亂跑,不聽話的下場。”

☆、你給朕掏耳朵【125】

“你滾出去。”

雲雪裳惱火地拍開他的手,都這時候了,還來教訓她!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用力一拉,讓她跌在了自己的胸前,按住了她的臉,讓她的耳朵緊貼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的心髒撲嗵撲嗵地跳着。

“你作什麽?”

她才掙紮了一下,就被他一翻身,一條健壯的腿直接把腰給壓住了,讓她的身子扭成一個極彎的曲線,姿勢很難受,臉又被悶在他的胸上,她喘不過氣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聲音惡狠狠地傳了過來攔:

“這是最後一次,我允許你在我面前放肆,再讓我發現你在這裏給他做什麽鞋襪——雲雪裳,我一定讓你後悔惹了我。”

“你松開我,就許你左擁右抱,就許你想你的夢兒,就許你這樣!泫”

她氣得恨不能抓爛他的臉,腰被他扭得生痛,這個不講道理的男人,霸道的臭狐貍,壞脾氣,只會欺負人。

他慢慢松開了腿,翻身,回到最初的姿勢,繼續去晃他的腿了。燭光搖曳,影子在床幔上輕晃着,暗黑的一團。不可否認,他的心情在聽到她那句半酸半嗔半委屈的話之後,陡然間就變好了。

她急喘了會兒氣,突然間,只覺得鼻頭酸酸的,心裏一陣委屈,他說過再也不欺負自己,可是這回回來,還是和以前一樣,根本沒改變!

“髒死了!”突然,他伸出了手指,徑直鑽進了她的耳朵裏,然後便聽到他低聲說道:“你都不洗耳朵的麽?髒東西堵得滿滿的,難怪都聽不進去朕說的話。”

雲雪裳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懊惱地扒開了他的手,這個人今兒是魔障了吧,盡找麻煩,這也叫事兒,值得他一個大男人在這裏說,而且哪裏有髒?轉過身,伸出了手指就往他的耳朵裏鑽,一面小聲罵道:“你才髒,髒死了!”

不料他卻閉上了眼睛,微微偏過了腦袋,低聲說:“再掏掏,真舒服!”

“呸!”

待哪日我用這小尖刺刺得你更舒服!雲雪裳恨恨地抽出了手指,不願意再理會他。

可是,安陽煜卻來了精神,睡了一天,又有美人在懷,溫|香軟|玉地在旁邊伺侯着,這時候手腳都不安份了,在她身上左右突襲。

雲雪裳把手指在他身上狠狠擦了擦,倒頭便睡。

他想了想,沖着外面大聲說道:“拿耳掏子過來。”

不多會兒,碧葉便捧了一根翠綠的玉掏子過來了。安陽煜把雲雪裳拉起來,把耳掏子往她手裏一塞,自己就在她的腿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了,低聲說道:“快些,給朕掏耳朵。”

他一定是魔障了,今兒真是古裏古怪得厲害!雲雪裳怔了一下,又只得扳了一下他的臉,不情不願地把耳掏子慢慢探進了他的耳中,瞧他這得意洋洋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若用點兒力,他便可以成聾子了吧?

他卻一點也不怕這耳聾的危險,眯着眼睛,惬意享受的模樣。

風拍打着新糊的淺綠窗紗,垂幔搖成了一層層微波,他躺在她未傷的那只腿上,草藥味兒不停地往他的鼻中鑽着,稍睜眼,就能看到她那圓|潤的胸|脯正氣得一起一伏,不用想,也知道在心裏,又不知道把他罵成了什麽樣的混世魔王!可是,這感覺真好!

他低笑起來,伸手輕撫着她腿上的傷處,低低地說道:

“小貓兒,朕要立你為後!”

手下一抖,就紮得他猛地睜大了雙眼。

他捉住了她的手,擰着眉,翻身坐了起來,盯着她有些驚慌失措的眼睛,緩緩地說道:

“朕要立你為後,小貓兒,今後不許再對朕沒大沒小,要有後宮之主、母儀天下的樣子。”

“我無嗣,不得為後,你還是立皇貴妃吧。”雲雪裳用力抽回了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扭開頭,不去看他的眼睛。

“讓你做就做。”他玉掏子丢開,托起了她的下巴,盯着她的水霧朦胧的眼睛,低聲說道:“可你再敢想他,朕……要讓你爬不起床!”

“你真厚臉皮!”

雲雪裳頓時又被他的大膽言論給吓到了,剛才只是驚慌,現在簡直是恐懼了,這個男人,真真是說到色到,絕不會在這方面手下留情。她推開他的手,飛快地鑽進被子裏,手腳緊緊地壓着棉被的四個角,又把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完全把自己弄成了一只大粽子,連蒼蠅也是沒法子鑽進去的。

“你也不怕悶死?”

他好笑地看着在面前出現的這個巨大棉團兒,突然覺得她就像只繭寶寶一般,她郁悶的聲音從被子裏飄了出來:

“悶死比被你色|死強。”

“朕還是舍不得你悶死的,出來,讓朕色|死你!”

他拉着被子,聽着她在被中小聲尖叫着,臉上的笑容就越發快活了。一天下來,只有在她這裏,才能有這樣的開心的笑。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這開心予他來說,居然也是奢侈的事情了,很久都不知道快活的笑是什麽滋哧。

但自這小東西進了宮之後,每每和她這樣鬧鬧,總可以時時讓他從心底裏想大笑。

雲雪裳悶得太久,又和他扯了半天被子,出了滿身大汗,實在忍不住了,掀開了被子,大口喘起氣來。

安陽煜坐在一邊笑看着她,寵溺地伸手,輕撫着她額上的汗,小聲說:“笨貓兒!”

她斜了他一眼,不悅地說道:“別叫我貓兒,我有名字!”

“你的名字就是貓兒!”他唇角一揚,提高了聲音。

“你是狗兒!賴皮狗……唔……”

她的聲音被他的吻堵住了,接着,又聽他諷刺道:

“還來喜呢,你怎麽不幹脆叫來金、來銀、來財寶?”

他說完,心裏就憋悶了起來,她管那個男人叫來樂的,來喜來樂是一對兒,她還在這裏為那人男人做鞋,怎麽心就收不回來呢……想着,他的臉又黑了下來,掐住她的小臉兒,就狠狠地吻起來。

外面,碧葉和順兒聽着裏面越說越可笑的對話,互相看了一眼,掩着嘴輕手輕腳地往院中走遠了些。他們在宮裏呆得久了,這樣的皇帝,這樣的妃子,倒是第一回見着,不說大越幾百年,怕是赤月國,南金國幾百年都沒人見過這樣的帝妃吧?

順兒回頭看了一眼那從窗戶裏撲出來的暖暖的燈光,也開心地笑了起來,雙後合十,仰頭看了看天幕,小聲說道:“菩薩保佑,讓皇上永遠這樣開心,讓娘娘永遠陪着皇上。”

碧葉聽了,側過臉來怔怔地看着順兒,好半天才默默地坐了下去。

突然,殿中傳出了一聲安陽煜的低吼聲:

“說過,不許再揪朕的耳朵!”

“說過,不許你這樣,你弄痛我了,喂,小狗,你怎麽就這樣進去了……”

“你說朕臉皮厚,你才臉皮厚,你聽自己說的什麽話!”

裏面吵半天,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再突然,便是雲雪裳的尖叫聲,床|榻的搖晃聲,再到最後,便成了夜色中那纏纏繞繞,讓人面|紅心跳的喘|息聲。

細雨飄落下來,慢慢地大了,嘩啦啦地往下傾倒着。

幾聲雷突然炸響,閃電劃破了夜空,寝宮籠罩在大雨之中。

幾名侍衛匆匆跑向了飛雲宮,神色慌張,順兒連忙出去問了幾句話,臉色也變了,轉身就跑向了二人的房間門口,放大了聲音說道:“皇上,又有人見着夢兒姑娘了。”

安陽煜躍下榻,飛快地穿上了衣就往外走去。

“你先睡着,朕去瞧瞧,到底誰在搞鬼!”

雲雪裳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心裏又是一陣郁悶,這到底算什麽呢?剛剛還在自己這裏笑得歡快,轉臉就要去找老情|人,跑得比兔子還快。

雲雪裳,他說你笨,你還真是笨!

罷了,罷了,使勁兒的人是他,勉強地,就想成是自己睡了他吧,總算,心裏好想了些,蒙上頭,卻再也無法入眠了。

他說,在她這裏總能睡得香,可是,他來了,她卻總是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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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雨總算停下了。

安狐貍昨兒一去,就沒回來,可是,他不回來自己不是應該高興麽?幹嘛無精打彩?放下了手裏的鏟子,把血羅種子仔細地放進剛挖好的小坑裏。

這裏是暗室,雖然不明白為何在這陰冷的環境下也能長出血羅來,可是,既然答應了軒轅辰風要為那臭狐貍種出血羅來,再怎麽也要試試,她要言而有信,不像那安狐貍,從來不守信用!

研究了一會兒那土壤,又澆上了特別配制的水,忙了好幾個時辰,才揉着酸脹的腰,提起自己的東西,招呼着碧葉等人一起上去。這腰,昨兒晚上快被他折斷了,他自是快活的,從來不理會自己的感受,還敢厚臉皮問她舒不舒服!她臉紅了紅,把東西交到了宮婢手中,扶着碧葉的手出了暗室。

“姐姐,可累着了麽?”

暗室外,在一邊等侯的雲菲霜連忙迎了過來,拿着絹帕就要給她擦額上的汗。雲雪裳下意識地偏了下頭,躲過了她的手,驚訝地問道:

“皇貴妃什麽時候來的?你們這些奴才,怎麽讓皇貴妃在這裏吹冷風?”

雲菲霜尴尬地收回了手,垂下了頭,雙手擰着帕子,好半天才小聲說:

“我來了一會兒了,是我不讓她們去告訴姐姐的,姐姐在為皇上的事操心,我不敢打擾你。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可是皇上不許我去飛去宮煩你,聽說你到這裏來了,我……”

停了下,怯生生地擡着看了雲雪裳一眼,接着又說道;

“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皇貴妃,我是菲霜。”

雲雪裳眼角不由自主地瞟了瞟她的肚子,似乎又隆起了一些,她的身上有一股蘭

花草的香味兒,她自小就喜歡這種香的。

“皇貴妃有了身孕,這些脂粉香水還是少用些吧,宮裏人多手雜的。”

擰了擰眉,提醒起她來,前朝為此事丢了性命的宮嫔還少麽?偏雲菲霜又膽小怯懦,連和宮女們說話都是輕言細語,生怕讓人不高興。

雲菲霜輕嘆了一聲,輕撫着自己小腹苦笑起來:

“也不敢常用,只是怕皇上哪天高興了,去我那裏時看到我篷頭塌面的模樣不喜歡。姐姐,有空就去看看妹妹吧,偌大個大越後宮,妹妹竟是……說話的人也沒一個的。”

“娘娘,回吧,天晚了。”碧葉在後面小聲說道:“皇上說要過來用晚膳的。”

雲菲霜的臉色黯了黯,便揮手讓人擡過了她的小轎,擠出了笑容對雲雪裳說道:“姐姐還要侍奉皇上,妹妹就不叨擾姐姐了。”

安陽煜從未說過晚上要來用晚膳!小轎去遠了,雲雪裳才看了一眼碧葉,小聲問道:“你素日裏不是這樣刻薄的,這是為何?”

“娘娘冰雪聰慧,今日既進了宮,姐妹也不是姐妹了。”碧葉淡淡地說道,扶起她的手,坐到了辇上。

雲雪裳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出一絲半點的情緒來,可惜這碧葉向來表情沉靜,從她眼睛裏什麽都看不出來。

“娘娘,她有孩子,她就要作娘了,作娘的人,會為了孩子不顧一切,再怯懦的女人,也會變得和獅子一樣,去争,去搶,去打敗所有的敵人。你得當心!”小辇前行着,碧葉又輕輕地說了一句。

雲雪裳又看了她一眼,這回,碧葉的眼眸裏,盈盈的全是哀愁。

“瞧瞧,怎說的像你作過娘似的!”雲雪裳笑了笑,拍了拍碧葉的肩,小聲說道。

碧葉也笑起來,讓人加快了步子,往飛雲宮而去。

小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碧葉撐開了傘,盡力舉高了,遮在雲雪裳的頭頂,自己的半邊肩膀卻在雨中漸漸被淋濕。

進了門,雲雪裳打發走了衆人,推說自己腿疼,躺到了榻上,緩緩地伸開手掌,一片白絹在手心被捏成了團。

展開來,她認真地看着上面那一行娟秀的字,然後重新把那絹揉成一團,用火折子燒了,仔細地灑在了花盆裏。

菲霜,你在提醒我什麽?你在說碧葉要害我麽?

你處于深宮,又從哪裏知道碧葉會對我不利?碧葉不過一小小宮婢,為何要對我不利?

還有,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防人,被防,争鬥,被争鬥……她閉上了眼睛,攤開了四肢,似乎自己身上就是那只風筝,正帶着自己在天空中飛翔。

一夜紛雜夢,夢中,居然還出現了安狐貍!

第二日。

雷雨下個不停,大越的雨季已經進了高峰期了,依着往日的例子,一直會延續到四月末才會結束這惱人的雨水。

她坐在窗前,輕撫着膝上的小饅頭,小餃子不知道又鑽去哪裏了,這小野貓兒,并不和她親厚,倒喜歡跟着碧葉跑。

安陽煜昨日也未來,她心裏有些煩悶起來,那色到家的,昨兒晚上又色到哪宮的榻上去了呢?

正想着,順兒的聲音便穿過了風雨聲,傳了進來:“啓禀娘娘,皇上請娘娘過去。”

“有事麽?”她懶懶地擡起頭來,看向了殿外。

順兒舉着一把墨綠色的油紙傘,站在門口,笑眯眯的模樣。

“我不去,腿痛。”

她又趴了下去,摟緊了小饅頭,為何他要讓自己去,自己就得過去?他卻想來就來?皇上,皇上便了不起麽?

可是,皇上就是了不起的!他掌握了別人的生殺大權,所以,沈璃塵才想做皇帝的吧?

雨淅淅瀝瀝的,越下越大,如瓢潑一般,砸得屋檐輕響,小饅頭喵了一聲,便從她的懷裏掙脫出去,跑去自己的小碟子裏吃東西,扭頭往外一看,順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娘娘,腿上蓋個毯子吧,別凍着了。”

碧葉拿着錦毯過來,給她搭在了腿上,又給她換了杯熱茶,擺上了一碟瓜子兒,把她的針線拿了過來。

雲雪裳看她忙來忙去的,想着菲霜給自己的那只小白絹上寫的話:

“請防碧葉。”

她的海棠木镯子,她的玉扣兒,都是悄悄消失了的,只有身邊人才能做到,碧荷已經死了,碧葉,是你麽?你想作什麽?

正發怔時,一雙手從背後抱住了她,慢慢往上,到了她的喉間,稍和了力,便聽安陽煜低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

“小貓兒,居然敢抗旨!”

他的袖子都帶了濕意,雲雪裳掙開他的手,輕聲說:

“你別動手動腳的。”

他俯身,又掐着她的下巴,強行在唇上吻了一下,這時碧葉已經拿着幹毛巾和鞋子走了過來,仔細服侍他換了,關上門退了出去。

“這丫

頭好細心,又長得漂亮,你怎麽看不中?”

雲雪裳小聲問道:

“你不是都把雲菲霜宮裏的一個宮女收了作貴人麽?你又不忌諱宮女為妃為嫔的,封了好些個,怎麽我這裏的,你一個都瞧不中?”

“胡說。”

他有些尴尬,坐下來,端起了茶碗小口啜了一口,耳朵上還有她前晚上掐破的印子,暗紅的,抹了點藥膏在上面,有股淡淡的藥味兒。

“你不要去商量國事?雨這麽大,你如何出征?”

雲雪裳擡眸看出去,突然間覺得這讨厭的雨有時候也是大好事,起碼可以讓這兩個蓄勢待發的男人暫時打不起來。

“南金帝和赤月帝做調和,打的事,可能要緩一緩。”

安陽煜的臉色有些難看,說是調和,實際上卻是兩國向他施壓,若他出兵南城,這兩國可能就要攻打大越,他們巴不得大越分成兩半,再分而蠶食。

沈璃塵是有能耐的人,給他時間,他就有可能讓勢力迅速壯大起來,越拖,對他就越不利!沒坐上這大越寶座的時候,他仰頭看,覺得坐上去的人一定擁有着至尊的權力,可以操控整個世界,可是,真正坐到了上面,他才發覺遠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

除開外患,就連這朝中的大臣的平衡也是一件讓他頭疼的事,一個朝廷,不可能只有他和軒轅辰風兩個人撐着,他需要更多的有識之士為他辦差,可是,要控制這些人,又不能只憑武力。所以,歷來的皇帝都會采取用後宮立妃的方式來安撫朝中大臣,用這種方法把皇室和朝臣的利益連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今兒,有人向他提議了,和南金國聯姻,讓他迎娶南金公主為後。

後位,他想給小貓兒,作為不能實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補償。他心裏明白着,她願意離開沈璃塵,并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因為太喜歡!沈璃塵至今不願意迎娶司空靜雅,甚至用答應了司空慎其他更加苛刻的條件的方式,換來了短暫的和赤月的聯手。他若連後位也不能給小貓兒,小貓兒遲早有一天,還會奔向沈璃塵。

☆、要用夢兒做交換【126】

他擰了擰眉,看着她的竹籮裏,不是那紫色的緞面兒了,她不是怕他生氣,而是怕他的折騰,所以換了一副錦帕在這裏繡着,答應他繡的鞋還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岑。

“吃飯了麽?又要在這裏吃?”

雲雪裳低下頭去,做起了針線,閃亮的繡針在帕子上輕盈飛舞着,口裏輕聲問道。

“嗯。”

他用腳尖扒開了想往長椅上爬的小饅頭,這小畜|牲極愛往雲雪裳懷裏鑽,又巧不巧的是只公貓兒……一切雄|性,只要沾着雲雪裳,他就渾身不得勁兒,酸得不行。

他換了個方向,又躺到了她的腿上,手探進了她的衣裳中,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輕撫着。

“別壓着我,難受。”

她要挪動位置,他卻勾住了她的脖子,強迫她低下頭來,霸道地吻了一下才低笑着放開她。

雲雪裳覺得有些奇怪,這人的心情看上去極好,似是有什麽開心的事一樣。對了,前兒不是說有人看到了夢兒麽?難不成是找到她了,所以他才這樣開心?

“找着她了?”她放下了針線,認真地問道。

“嗯?”他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歡。

雲雪裳皺了皺眉,小聲說道:“若找着她了,就讓我走吧,我實在是不喜歡這裏。”

安陽煜的笑容慢慢地斂去了,他高興,是因為朝臣們最終同意立她為後!這些天來,他以為她已經有一點點向他靠近了,起碼願意和他纏|綿,也願意和他說說笑笑了,起碼,願意留下來了。

“沒找着麽?”

雲雪裳看着他的臉色,微微有幾分失落,可是似乎又微微有幾分……放心。這念頭竄過腦海,她猛地怔住,天,她怎麽會又有這種感覺?

“皇上,娘娘,可以傳膳了麽?”順兒推開門,笑眯眯地問道。

“不吃了,回宮。”

他翻身下了長長的躺椅,黑着臉,大步往外走去。

“皇上,皇上!”

順兒連忙撐開了傘,大步追了出去。

碧葉滿臉無奈地走了過來,把飯菜擺在她面前的小桌上,輕聲問道:

“好好的,怎麽又惹皇上生氣了呢?聽順公公說,皇上今兒跟朝臣們辯了一天,過幾日就能下旨,準備冊立娘娘為後了!”

他為這事高興麽?

雲雪裳又怔住了,從窗口望出去,他高大的身影正匆匆往外走去,順兒個兒矮,那傘歪歪的,只堪堪遮到他的頭頂,半邊肩膀都被那大雨淋濕了。

心中一動,不由得想起了前晚上的事,他纏着她,讓她給他掏耳朵,他的笑容中有着小小的驕傲,告訴她,要立她為後。

她不懂,難不成安狐貍真的喜歡她?可是,安狐貍的老婆如此多,這喜歡能維持多久?何況他的心裏,還有一個夢兒,若夢兒回來了,她又要怎麽辦?

她不喜歡,愛人的愛被分成若幹份!請原諒,她想要的,是這世間可能永遠都不會出現的,一雙人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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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殿裏,一片議論紛紛。

安陽煜面色鐵青,盯着殿中那昂首挺胸的使者,手緊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憤怒暴起,骨節的脆響清晰傳入耳中。

來者是沈璃塵身邊的貼身護衛,鐵奕。

“我們皇上說了,若大越皇同意,便盡快确定交換日期,交換地點,赤月和南金國,大越皇可以自行選擇。”鐵奕抱拳,沖着南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大聲說道。

“放肆!大越只有一個聖上,沈璃塵背國叛主,居然敢自立為王,亂臣賊子有何面目在這裏和聖上談條件?來人,拿下!”一位将軍氣咻咻地出了列,斷喝道。

“我今日敢來,自然就沒打算能活着回去,大越皇自可自行決定,鐵奕的命可以随時奉上。”鐵奕傲然一笑,一臉無畏。

“帶下去。”安陽煜一揮手,讓人押着鐵奕出了大殿。

“你們也退下!”

待鐵奕出了大殿,他又揮手,讓衆臣都退出了大殿。

軒轅辰風緊走了兩步,壓低了聲音說道:“皇上,這根本就是個陷阱,不管那邊的人是不是崔夢姑娘,皇上都不應該去冒這個險,而且,沈璃塵這厮實在太陰險,居然用崔夢姑娘來換太後,你有沒有想過,嫂嫂知道了會怎麽想?崔夢姑娘就算是回來了,嫂嫂又要怎麽想?依着嫂嫂的性格,必不會争,必會和三哥越離越遠!說實話,我是喜歡這嫂嫂多一些的,若那崔夢喜歡三哥,為何這麽多年來都不來看三哥?”

“出去吧。”安陽煜打斷了他的話,閉上了眼睛,靠在龍椅的靠背上。

鐵奕說,他們找到了夢兒,要用夢兒換回太後軒轅芙琳。沈璃塵的心思,永遠都是這麽缜密,太後于他來說已經是雞肋,完全可以拿着去換夢兒。可是,若夢兒回宮,就像辰風說的,雲雪裳必會再次想方設法出走。沈璃塵的目的還是達到了,而他的這邊,卻會亂成一團,衆臣勢必再次提出和南金聯姻的事情,他将被後宮之事纏得頭暈腦漲,無法專心朝政。

可若不換人……他也是做不到的,他那麽想知道當年發生的事!糾纏了他五年之久的真相!

天色一點一點沉下去。

大殿外面還在争吵不休,朝臣們各執一方,像前些日子讨論打或不打之時一樣,換和不換地争執又開始了。

從沈璃塵自立之後,他似乎就不停地陷進這些不應該出現的麻煩裏,處處被動。

他站了起來,慢慢地從階梯走下,心裏,漸漸有了主意。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被人牽着鼻子走的人,他會讓沈璃塵得到很好的“回報”。從側門出了大殿,獨自一人慢慢往前走去。

突然,一個嬌俏的身影從前面的拐角處探了出來,他快速地閃到一邊,從另一條路上,繞到了她的身後,站在高高的宮牆之後,遠遠的,向她冷眼看去。

一把墨色的小油紙傘,一件遮住了頭臉的鬥篷,雲雪裳躲在這裏很久了,早間就聽碧葉說起沈璃塵派了鐵奕過來談判,出宮的時候必要經過這裏。

遠遠的,那身着深紫色衣衫的茄子隊長出現在視線裏,她心中激動了起來,快步走了出去,攔在了幾人面前。侍衛們認出她來,一時無措起來,安陽煜為了雲雪裳萬裏追蹤,還以自己的鮮血救她性命的事,他們都知曉,足知她在安陽煜心中的地位,她要和鐵奕說話,是阻止,還是放任?

“幾位大哥,我只說幾句話,通融一下吧。”雲雪裳輕聲說着,一手拉着鐵奕走到了一邊。

“雲小姐!”鐵奕驚喜地看着她,連忙抱拳行禮。

“茄子,好久不見。”雲雪裳微笑着說道。

“是,皇上一直惦着雲小姐,皇上也一直未娶司空公主,不僅如此,皇上的後宮,無一嫔妃。”鐵奕上前了一步,小聲說道:“皇上說了,答應了小姐的事,他一定會做到。”

雲雪裳心中微嘆了一聲,輕聲說道:“打起來,是要生靈塗炭,百姓遭殃的。”

鐵奕沉吟起來,不知道如何答才好,雲雪裳又說道:

“他的傷都好了麽?”

“都好了。”鐵奕連忙答道。

雲雪裳的聲音輕了下來,慢慢地說道:“你告訴他,我現在知道夢兒是誰了。”

鐵奕抱了抱拳,低聲說道:“皇上有皇上的苦衷,只期望雲小姐能不計較這些,待他日大業得成,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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