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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回在衆人面前顯露他真正的功夫

一半,為了醉王。

一半,為了正在馬上看着他的女人。

雲雪裳心中突然湧出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這動作,就像……豹子……

雲雪裳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停滞,心跳猛地加快,像有一根大鼓槌拼命地在敲打。

她早應該想明白的!還有誰能在皇宮裏肆意飛來飛去,不怕人知道?還有誰,敢大喇喇地半夜闖進她的地方,帶她去偷看天龍宮的方向?要知道,整個皇宮的防守,只會比之前更加嚴密,就連沈璃塵都進不來,一個面具男又怎麽可能出入如無人之境,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個人是安陽煜,他們——不會攔着他!

她昨晚居然是和安陽煜一起喝酒,她還說了好多心裏話!

就在她心裏百感閃集亂如麻時,一段白绫突然從天而降,卷住了她的腰,猛的往上一提,她便從馬兒身上飛出,往那碧藍的天空中飛去。

這是她第二次飛翔。頭頂上碧藍的天,潔白的雲,還有清清爽爽的風兒擦過臉頰。

碧荷的尖叫聲響徹雲宵,“不好了,娘娘飛走了。”

安陽煜的怒吼聲随之而起,“雲雪裳,你給朕滾回來!”

雲雪裳茫然地擡頭,只見白绫盡處,一張有着優雅笑容的臉!那炫目的紫,讓她的眼眶一熱,接着,便想也不想,伸手緊緊地摟住了那人的脖子。

“不要怕。”沈璃塵微笑着,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伸手抱住了她嬌軟的小身子。

大大的風筝在空中飛着,她低頭看去,那明黃的身影已經越來越小,越去越遠了。

雲雪裳開始興奮,她出宮了!終于出宮了!她看着沈璃塵的下巴,大聲問:“我們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

沈璃塵的唇角有微笑,眸中有清輝,小指劃過她的臉頰,把被風吹到她唇邊的發攏開,溫柔地說道。

“随我麽?”雲雪裳咯咯地笑了起來,眼兒彎彎,笑意醉人。她太興奮了,在藍天上俯瞰一切的感覺,如此的美妙,已經把她心中那一點點惆帳沖淡。

沈璃塵慢慢俯過身來,呼喚陡然急促,她怔怔地看着在面前放大,卻依然俊美無比的臉,他的唇慢慢地從她的唇上滑過,到了她的額上,輕輕地印上了一個吻。

風聲陡然小了,天地如此安靜。

她聽到沈璃塵輕輕地說道:“随你!”

一瞬間,陽光如此的燦爛,照亮她身體中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胞都為了這個詞而興奮了起來。

江湖,一雙璧人,一生一世……她夢裏的生活就要實現了嗎?

難道陪她的人就是沈璃塵?

她羞澀地一笑,小聲說:“謝謝你。”

沈璃塵依然只是微笑,捉住她的冰涼的小手揣進了自己的懷裏。

這風筝穿過風,越過雲,慢慢落在了一個空地上。

一匹黑色的俊馬正等在草地上,一見沈璃塵便立刻揚起了前蹄,嘶鳴起來。

“他叫荊棘。”

沈璃塵扶她站穩,又彎下腰去,替她整理好身上的衣裙,這才站直,牽着她的手,往那邊走去。

不知道那沒血性的汗血寶馬叫什麽名字?陡然間雲雪裳腦中閃過了那匹狂傲的紅色的大馬,還有高坐馬上那唇邊含着譏诮的男子、安陽煜!

一時間,她有些恍惚。她這是真出宮了,還是在作夢?

沈璃塵連喚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地說道:“好多風裝在耳朵裏了,聽不到你說話。”

沈璃塵低笑了起來,側過身

來,把她擁進了懷裏,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良久,并不說話,只是越來越用力地抱緊她。

“王爺,我透不過氣來了。”雲雪裳被他摟得太緊,尴尬地說道。

沈璃塵這才放了手,俊美的臉上透出幾絲羞赧來,眨眼時,仿佛千朵萬朵鮮花在他眼底驟然盛開。

造物主,怎麽會造出如此美的男人來?

雲雪裳越加迷茫。她的夢想來得如此之快,而且還給了她如此天人一般的人物,擁抱了她。真實嗎?怎麽比夢還像夢?

這個男人,英俊,有權,又武功超群。更重要的是,他肯為她不娶公主,肯為她造出這樣一只大大的風筝來,帶她去萬水千山快活逍遙。

這樣的人,誰不愛?

“走了。”他低低地說了一聲,快馬加鞭,往前飛馳。

馬不停蹄,一路塵土飛揚。

一日疾奔,将那大越皇城丢到了千山萬水的身後。

荊棘山莊。

原本以為,這多金的主,一定私藏了一座龐大如皇宮的大宅院。

卻不料,只是三間木屋,在山野蔥籠中擺出了遺世而獨立的姿态,慵懶而倨傲地看着這位外來之客。

☆、就你和我,可好【107】

“進來。”他拉着她,推開了中間一扇門。

小木屋,有着粗粗的木頭紮的牆,裏面卻有着精美的一切。

一張精美的,看上去便想撲上去大睡一覺的大木床,柔軟的棉被,枕頭,還有一套簇新的衣衫。

“你休息一會兒,我出去辦點事。”沈璃塵指了指那床,溫柔地說道。

雲雪裳立刻拉住了他的袖子,小聲問道:“去多久?”

“餓麽?我去給你買吃的回來。”沈璃塵笑着問道坼。

雲雪裳的肚皮立刻無限配合地咕嚕了一聲,她不好意思地放開了手,沈璃塵拍了拍她的臉頰,轉身走了出去。

那華麗的紫色身影躍上荊棘的背,往那落日的方向奔去。

一直到那身影再也看不到,雲雪裳才關上門,舒展開了四肢,重重地往那床上倒去。

深深地,她陷進了柔軟的床榻中,陷進了,他的柔情。

海闊天空的自由,她終于擁有了!

“小姐,用膳了。”

似乎是碧葉的聲音!

她睜開朦朦胧胧的雙眼,看向了眼前的女子,那星點燭光中,卻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你是誰?”她坐起來,看着那女子,奇怪地問道:“沈璃塵呢?”

女子轉過臉來,眼神溫溫柔柔如一汪春|水。

“奴婢慧兒,王爺正在外面等着小姐。”

他回來了!雲雪裳從床上躍起,快速換上了那套新衣,往外跑去。

拉開門,沈璃塵正坐在月光下,修長的手指間,一只淡青色的玉杯和他玉白的手相映襯,以柔和對着柔美的光澤。

聽到門開的聲音,沈璃塵轉過頭來,看到門邊那一襲淺藍色衣裙的她,眼中頓時有了兩朵明亮。

“你回來了。”她走過去,不好意思地說道:“居然一覺睡到了晚上。”

沈璃塵低低地笑了起來,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了身邊,輕聲說道:“是第二天晚上。”

呃?聽錯了?開玩笑?

“你吸進了太多的血羅煙,又中過……七夜之||媚,體內還有碧清毒,所以你現在開始嗜睡了。”沈璃塵的語氣沉了沉。

雲雪裳怔住了,自己有這麽多毛病麽?那血羅煙,自己也只聞了幾夜而已,這七||夜之||媚不是發作過就沒了麽?碧清毒又是什麽東西?莫非就是那臭狐貍塞給自己吃的,所謂的增強體質的藥丸?

“只是嗜睡?”她怔怔地看着他。

“不要怕,有我。”沈璃塵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放到她的手中,低聲說道。

是,有你,我不害怕。雲雪裳的心靜了下來,看向桌上,只三碟菜,卻全是她愛吃的。

沈璃塵,總是知道她的一切。

“我能喝點麽?”雲雪裳看向他面前那只瓷白的酒壺,輕聲問道。

沈璃塵往自己杯中倒滿,遞到了她的手中,低聲說:“只許一杯。”

她抿唇一笑,仰頭,把那酒送入喉中,清香微辣,不似昨日晚間那壺酒來得猛烈。

“王爺。”

她放下酒杯,剛開口,便聽沈璃塵說:

“你可以叫我沈璃塵。”

“沈璃塵……謝謝你。”雲雪裳笑起來,輕聲問道:“軒轅辰風說去接我娘了,我娘是在你那裏麽?”

“她很安全,你放心。”

“我什麽時候可以見我娘?還有碧荷是你的人麽?是你用小餃子給我傳信息麽?還有……你真的不娶公主了麽?”

她想了一下,又丢出了一大堆問題。若碧荷不是他的人,又怎會一直催着她去看使臣?又偏巧這使臣要去比武?最巧的,為何安陽煜又偏要帶她去?

沈璃塵只低笑,唇若弦月,眸子裏飄飄渺渺的暮霭微光,他笑過,再不答話,筷起筷落,她的碗裏已經堆得小山一般了。

“吃飯。”

他捧起碗來,四周皆靜。

雲雪裳吃了她這輩子最安靜的一頓飯,連風聲,都不聞。

稀碎的星光,穿透了密密的山林,砸到了她的腳下,又游離着,往她身上晃去。

這山林中的小屋,靜靜矗立着,那幾扇窗,就像幾只大大的眼睛,像她一樣,好奇地把目光投向沈璃塵。

“看夠了?”

沈璃塵終是忍不住,放下筷子,握拳,擋在唇上輕咳了兩聲,面上又染上一分紅暈。

雲雪裳輕嘆了一聲,伸出那白淨的手指,還未待沈璃塵反應過來,已經輕輕地戳到了他的面皮之上,只聽得她半分哀怨半分沮喪地說道:“好歹,也不應該比我漂亮呀!”

一陣壓抑的呼吸,沈璃塵的目光變得倉惶無措起來,只一瞬間,那眸中又清朗如月輝。他低低地笑,伸手拉把她往懷裏拉來。

雲雪裳偎在他的懷裏,他身上有好聞的香味,讓她有些迷醉。

血羅煙,不如沈璃塵來得讓人迷醉!

她愛死這種戀愛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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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鳥鳴,攪碎清晨的寧靜。

雲雪裳沒睡,她睡了一天一夜,這晚上再也無法入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一大早便跑到了林子裏練習起她的點穴功來。

這裏沒有人給她搖動樹枝,也不會有那落葉蜻蜓般飛舞的場面出現,她胡亂在樹枝上戳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起來。

沈璃塵說,要給她解了這毒,過幾天才能去見娘親,否則她的嗜睡症會越來越嚴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着了。

那樣可不行,若她正在上茅房……一頭栽下去,我的天,那後果會很嚴重!

她擦了擦汗,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反複看起自己的手指來,纖細,白*皙,指甲圓潤卻有些缺乏光澤。

她想到了沈璃塵的那雙手,真正如同玉雕般的一雙手,就連指甲都漂亮得讓人随時随地都想觸摸一把。

小木屋的門吱呀一聲拉開了,她擡頭望過去。

沈璃塵已經穿戴得整整齊齊,走了出來。

優雅的人,無論何時都優雅,不像安狐貍那厮,她腦中恨恨地閃過那張臉龐,又用手指在樹幹上狠狠戳了幾下。這回子,你欺負不到我了,我遠走高飛,我天高皇帝遠,我和優雅的沈璃塵笑傲江湖,你只得在那金碧輝煌中,當你的破落戶臭皇帝!

“樹都被你戳破了。”

正戳得起勁,沈璃塵已經到了面前。

她側過頭來,仰眸,看他。這太過漂亮的男人,比那輪太陽要耀眼得多。

“雪裳?”

沈璃塵見她不言語,便托起她那只手,微擰了眉,看着那戳得紅紅腫腫的指尖。

“你這到底是作什麽?”

“練功!”雲雪裳不好意思地說道。

“什麽功?”沈璃塵愕然地問。

“看不出來麽?點穴呀!”雲雪裳縮回手來,擺出了一個姿勢,對着他的胸膛,撲撲就是幾下子。

“點穴……”沈璃塵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說,她這是亂點。

雲雪裳發現沈璃塵一動不動地盯着她,不由得慌了起來,莫不是誤打誤撞,點中了?她連忙在剛剛點過的那些位置又撲撲地點了起來,嘴裏慌慌地說道:“不會吧,這也點得中?你有沒有事啊,沈璃塵?”

低笑聲從頭頂飄了下來,沈璃塵拉開她的手,搖了搖頭說道:“誰教你的?”

“呆頭鵝,傻小子。”

雲雪裳想着軒轅辰風那傻小子,也笑了起來,和那小子做朋友的人,倒真真是有福氣的,那臭狐貍就是有福氣的人。可惜,以後看到那呆小子,就得當仇人了。

看着雲雪裳有些恍惚的雙眸,沈璃塵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雲雪裳那糾結的心思。

他右手輕輕一擡,食指緩緩伸出,雲雪裳只覺得眼前折光一閃,如同一道細細的閃電劃過眼前,那樹上便多了一個寸多深的小洞。

“你用了暗器?”她拎着裙角跑過去,在小洞上左右地看。

沈璃塵看着雲雪裳那微張的小嘴,微怔的雙目,還有對他滔滔湧來的仰慕之情……有些小驕傲了,走過來,把一顆小石子放在她的掌心,輕笑着說道:“嗯,點穴不一定非用手指,小石子,葉片,花瓣,只要功力夠,什麽都可以。不過學點穴,要先識人的穴位。”

“學,現在就學。”雲雪裳來了精神,拉着他就往小木屋裏跑:“你畫出來,把人體的穴位統統畫出來。”

一面說,一面在屋裏快速地翻找起來,丫頭慧兒連忙過來幫忙,不多會兒筆硯墨全擺在了沈璃塵的面前。

“主子。”

慧兒看了一眼雲雪裳欲言又止。

“你有事麽?”

雲雪裳正欲塞進他手裏的筆停在了半空中,尴尬地問道,自己這番急切會不會太優雅?

“退下。”

沈璃塵淡地看了一眼慧兒,又對雲雪裳一笑,接過了筆,蘸了墨,在宣紙上落下細細的一笑。

優雅的璃王,有一手潇灑飄逸如同游龍穿行的好字,畫的青山綠水江湖河山是萬金難求,這是第一次畫……人體穴位圖!

畫了一個男子的形狀……自然只是形狀,那小女人卻是不滿足的模樣,不停地指着,這裏應該鼓一點,這裏應該再粗一點……他那俊透的臉皮漸漸地,又泛起了幾分紅緋意。

怎麽會在她面前如此、如此的輕而易舉跌進手足無措中?

密密的黑色小點落下來,那人形圖畫上漸漸被填滿了,陽光也穿過了枝枝蔓蔓,從窗戶裏撲了進來。

雲雪裳一直趴在邊上,不停地指着那黑黑的小點問道:

“這是什麽穴?”

“發白。”

“這個呢?”

“迎香。”

“這個?”

“攢竹。”

“名字這麽好聽……沈璃塵,我想改個名字,我不想姓雲了。”

雲雪裳盯着那攢竹穴,輕聲說道。

“哦,為何?”

沈璃塵驚訝地看向了她。

“沈璃塵,我沒有爹爹了,他不是我爹爹。”

雲雪裳秀眉輕蹙,陽光照在她的側面上,那薄薄的肌膚宛若透明,微翹的唇角,一線淡愁凝聚。

“雪裳很好聽。”

沈璃塵又繼續在那圖上畫了起來,垂下的眼簾裏,悄悄地,有幾分憂郁,幾分冷凜。

“不要,是他取的名字,我不想要,沈璃塵,我想叫來喜。”

呃……

沈璃塵定住,石化,半天才問:“為何要叫來喜?”

“來喜來喜,今後只喜不憂,所有的喜事統統都沖我來!金子銀子全都往我的懷裏落!”

雲雪裳展顏一笑,沈璃塵又微微怔住,看着那比春光還明媚的笑容,放下了筆,伸手拉起她來,擁進了懷裏。

呃,又抱!這樣的擁抱,抱多了會上瘾的!雲雪裳依在他的懷裏,深深地吸了口氣,鼻中有些酸酸的,輕輕地問道:“沈璃塵,你不會欺負我的,對不對?”

“是。”

“也不會騙我。”

“是。”

“那,你還有多少家底?可以供我們玩多久?”

雲雪裳從他懷裏鑽出來,眼眸裏那興奮的星兒直跳躍,請原諒,生存是第一要素,她必須保證兩個人游山玩水的時候不會餓肚子。況且,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看那軒轅辰風不過是個大将軍,身上都挂了五顆雞蛋,這沈璃塵恐怕剝片手指甲下來,也能賣個一萬兩萬金!

慧兒在外面一下扭了腳,清脆的,茶碗碗蓋碰撞的聲音響起來。

“我冒昧了麽,或者,你不是那個意思?”

雲雪裳慢慢矮下去,是自己在自作多情?還有,她倒忘了,他是有五個老婆的人……還有,也別忘了,她也做過了安狐貍的老婆,也不是玉潔冰清的人物了。尴尬地一笑,她便坐到了椅子上面,低頭注視着那點滿了黑點的“男人”。

沈璃塵微微揚了揚下巴,低笑聲從他那片弦月似的唇裏透出來,醇得像一碗糯米甜酒。

“都給你管着,餓不死,也凍不着你。”

他又拉起她來,抱緊了她,在她的額上,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

雲雪裳羞澀地笑着,踮起腳尖來,卻只夠到他的鼻尖,于是便在他的鼻尖上,輕輕地,烙下一吻。

她想,她真是戀愛了!

這蜻蜓點水般的,唇在鼻尖上的觸碰,讓沈璃塵怔住了。

雲雪裳羞澀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長長的呼吸聲,從頭頂飄來,她嬌小的身子又被沈璃塵攬進了懷中。

窗外,枝葉沙沙地響着,屋裏,只有心跳和呼吸的聲音,織在一起,像一簾夢。

“主子,人都到了。”

慧兒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沈璃塵這才緩緩松開了她的腰,看向了窗外。

一群紫衣男子正跪在屋外的空地上,這麽多人,居然來得悄無聲息!還有,這麽一大片的紫,就像一片正怒放的錦癸,神秘而且炫目。

“主子。”整齊的聲音,從窗戶傳進來。

沈璃塵拉開門走了出去,沉聲說道:“起來。”

“謝主子。”錦谫男們站了起來,領頭的一位上前來,抱拳說道:“紫玄門十二堂堂主向主子請安,恭賀我主迎回王妃。”

“恭賀我主迎回王妃。”

沈璃塵微微側臉往她站的方向看來,目光微熏,像兩汪月光。

王妃,是說我麽?雲雪裳面上飛了紅,她抿唇向沈璃塵一笑,便轉過身去,盯着那桌上的穴位圖咬起了自己的手指頭。

身後安靜了下來,她轉身去看,只見有一群人已經擁簇着沈璃塵往林中走去,其餘的人便守在木屋的四周,警惕地看着四面八方。

其實,這樣的小山林,小木屋,沒有這些紫衣人的出現,更完美。

雲雪裳聳了聳肩,坐下去,開始記起那密密麻麻的穴位來。

“小姐,午膳想吃點什麽?奴婢去給主子做。”慧兒走進來,客氣卻并不如昨日熱絡。

“你們主子喜歡吃什麽?”雲雪裳擱下筆,好奇地問道。

“主子并不挑嘴,只要是奴婢做的,他都愛吃。”

慧兒陡然來了精神,昂道挺胸如同那院中的一株木棉樹,眼中盛開了光芒萬朵。

這丫頭暗戀沈璃塵呀?雲雪裳怔了怔,接着便連連點起了頭:“那是自然,姐姐蘭心惠質,做出來的東西,一定和

姐姐的模樣一般,漂亮又可口。”

慧兒聽了贊美,便一扭腰往屋外去了,并沒再問雲雪裳想吃什麽。

看向了那樹林裏,沈璃塵還在和他們說些什麽,或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突然擡頭往這邊看來,隔太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那紫色優雅得突然間就不真實了起來。

下午,一行人便從這小木屋裏出發了。

這馬車很簡陋,車裏只兩個棉墊,靠在身後,臀下的墊子又薄,不多會兒,她便覺得渾身的骨頭都疼起來。

“一定要去那裏麽?這個血羅也不是很能解,我自己都會,只是這碧晴到底是啥玩藝兒?還有,那七夜發作完了,不就沒事了麽?”雲雪裳說到七夜,臉色便漲紅起來,沈璃塵雖未提,但自己那夜的模樣,他也是看到了的,實在是……太不賢良淑德的表現。

“這世間只有藥王會解碧晴之毒,待解了你的毒,便帶你去接雲夫人,然後我們便回荊棘山莊。”沈璃塵低低地說道,往前微微俯了一點,抽出自己身後的墊子放到了她的身後。

“不用不用,你自己墊着吧。”

雲雪裳連忙說道。

“安陽帝的勢力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為了不讓他發現,只能委屈你,堅持兩天便可以改水路了,那時,雇條舒适的小船,讓你好好休息。”

沈璃塵沉聲說着,又把手墊到了她的腰後,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雲雪裳心中便有些過意不去了。沈璃塵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人,他過的日子要比自己奢華上十倍百倍千倍,他能坐這樣的馬車,自己為何不能?

“那個……那個事……”雲雪裳咬了咬牙,擡頭看着他問道:“你會在意麽?”

“嗯?”沈璃塵不解地看向了她。

“我,那……七|||夜之媚……你知道的,他……”

她開始結結巴巴,吭吭哧哧,好半天都沒把一句話繞明白,只沮喪地皺起了小臉,心一橫小聲說:“我已經不是……那個……如果你在意,我們就、就算了。”

“雪裳。”沈璃塵打斷了她的話,微蹙着眉,低聲說道:“我做不到的,我不會要求你做到。”

雲雪裳微怔了一下,便明白了過來,她之前問過他有多少房妻妾,正悵然,又聽他說道:

“就你和我,可好?”

那喜悅又排山倒海山呼海嘯般地向她湧來。

☆、臭狐貍,你別追我【107】

【囧,我的章節數又标錯了,這才到107啊。】

“主子,進了羅公谷地界了,再有一個時辰便到。”

護衛在外面低聲說道。

“今日歇在這裏,來喜……趟”

他低低地笑起來,來喜這個名字,确實有夠喜慶的,也不錯,他想。雲雪裳笑眯眯地湊過來,貼着他的手臂坐着,輕聲說:

“呃,你要不要改一個,我幫你改吧……我叫來喜,你叫來樂,如何?夂”

沈來樂?他啞然,驟然搖起了頭:“我對我自己的名字非常滿意,不用改了。”

“喜和樂才是一對兒呀,沈來樂!”

雲雪裳笑起來,外面馬鞭兒突然揚得更急了,啪啪啪地幾聲,馬兒就是一個颠簸,雲雪裳沒坐穩,就直接滾進了沈璃塵的懷裏。

“放肆!”沈璃塵接穩了雲雪裳,對着外面一聲低斥。

“回主子,路不好走。”

外面委委屈屈地傳進了一句。

雲雪裳心裏隐隐有些明白,丫頭暗戀主子的事多的是,又因為常年跟在主子身邊,身份自是與旁人不同,女人可常換,合脾性的丫頭可能就這麽一個。

“掌嘴。”沈璃塵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冷的兩個字。

外面安靜了一下,接着便是兩聲清脆的聲音,很重。

車內立時就安靜了下來,慧兒為自己挨了打,雲雪裳也不好再說笑了,便靠在一邊裝睡起來。

沈璃塵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愛說話,見她睡着,便解下了披風,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他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在車內彌漫着,倒比那血羅更容易讓人入睡。

恍惚中,有幾把明媚的光線在眼前肆意潑灑開來,她似乎看到自己正躺在那棵大樹下的搖椅上,安狐貍正皺着眉,拿腳尖輕挑着她的裙角,唇角兩抹譏笑,見她不動,便俯下身來,開始拉扯她的衣衫,手指便按在她原本有守宮砂的地方,重重地碾着。

“走開。”

她伸手拍開那只正在身上游走的手,尖叫着,猛地坐了起來。

頭頂碰到了硬硬的東西,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正捂着下巴,擰着眉的沈璃塵,急喘了一會兒,終是反應了過來。

“什噩夢了麽?”沈璃塵放下手來,輕拍着她的手背安慰着。

“唔,撞痛你了?”

她不好意思地說着,伸出手指去輕撫着他的下巴。

他捉住了她的手指,垂眸看了半天,才小聲說:“已經到了鎮上了,下車吧,我們去用膳。”

“好。”

雲雪裳點點頭,縮回手來一整理着自己皺了的衣裙,目光落在衣領處,便有些發怔,她系衣帶有個習慣,喜歡把右邊的帶子雙着系,可是,現在這帶子是單的,輕飄飄地垂着。

那個夢?

擡眸,看沈璃塵。

他已經掀開了車簾,往下躍去。

或許是自己記錯了罷,沈璃塵又不是安狐貍,怎麽會想着占自己的便宜?

可是,又可是虹兒姐說過,男人看中女人的,總是容貌和身體,若長得稱意了,便總是想着往榻上拐的……男人就是這樣的動物。

沈璃塵,是嗎?

普通的小酒樓,臨河而立。

沈璃塵要了一間靠窗的小包間,有一個露天的小臺,坐在那欄杆邊上,探手,便能掬到這清清的河水。

河并不寬,不過倒是挺熱鬧。

羅公谷是大越國連通南北的交通要塞,這條河是先祖時人工開鑿出的運河,南來北往的貨船挺多。沿河的小商小販擺了長長的一溜兒,從窗口看過去,那些花樣繁多的小物件兒确實吸人眼球。

“雪裳……”

“來喜!”雲雪裳掩唇偷笑。新生活,新名字,她要全新的開始。

“來喜,過來用膳。”沈璃塵淡淡地一笑,喚着她的名字。

雲雪裳扭過頭來,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自然又是她喜歡吃的,她從小露臺上快步走回來,剛剛伸手抓起了筷子,便有一聲金屬铮鳴聲響起,那一道急促的閃光電般地射到了手邊上,把那剛剛握到手裏的筷子擊斷,落在了地上。

紫色的身影迅速躍起,把雲雪裳護到了身後。

每一扇窗戶都被踢開,十數白衣人從窗口躍進來,兵刃寒寒,對準了沈璃塵和雲雪裳。

“嫂嫂為何要跑?”

惱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随着熟悉的聲音,沈璃塵的侍衛和門一起飛了進來,重重地跌在二人面前。

軒轅辰風黑着臉色,握着一柄長刀立于門口,瞪着那雙虎目,怒視着沈璃塵:“沈璃塵,你叛國不提,居然還拐走我嫂嫂,今日我定不放過你!”

“軒轅辰風,你別胡說,快點出去!”雲雪裳見是他立于門口,便略略松了點氣。這呆頭鵝還算好對付,哄他走了完事。

“嫂嫂,你快過來,不要讓這厮騙了,臉皮生得白,不會是好男人!”

軒轅辰風将刀提起,又重重一頓,木質地板生生被他砸出一個洞來,刀柄深入,附近地板都發出了嘎嘎的聲間,裂成了一朵碩大的蛛網。

“軒轅辰風,本王今日不和你計較,退出去。”

沈璃塵揚了揚下巴,皺起眉來,輕描淡寫地說着,仿佛面前站的不是威風凜凜的大将軍,只是一個小破孩兒。

“嫂嫂快過來!”軒轅辰風冷哼了一聲,大聲說道。

“軒轅辰風,我不是你嫂嫂,別忘了你還欠我的承諾,快點帶着你的這些白無常走吧。”雲雪裳從沈璃塵身後探出頭來,快速地說道。

“你是我八臺大轎擡進宮的,還賴得掉麽?雲雪裳!”

安陽煜的聲音冷冷地從走廊上傳來,雲雪裳怔了一下,連忙轉頭看向了那聲音來的方向。

一襲白衣,腰間銀制的白色殘月,桃花眼斜斜入鬓,唇角兩抹譏诮,更顯得肆意張揚。

“滾過來,恕你不死。”安陽煜慢步走到了軒轅辰風的前面,他擡手指向了雲雪裳。

“你滾!”

雲雪裳沖他擠了擠鼻子,清脆地說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沈璃塵的胳膊,往他身後縮去。安狐貍這厮倒真是厲害,居然只幾天便找到了自己,和順兒一樣,長了狗鼻子麽?

原本氣氛緊張,如同一張拉滿弦的弓,生生被雲雪裳脆嘣嘣的一聲“你滾”弄得有些喜慶起來,沈璃塵的唇邊也浮起了笑意,他将雲雪裳拉到身邊,低聲說道:

“安陽煜,你要你的江山,我要我的雪裳,你我二人各走各的。”

安陽煜看向沈璃塵,冷笑着說道:“沈璃塵,你知道,我心裏也明白,你到底是要她,還是要什麽?”

“嫂嫂快些來,這沈璃塵不是什麽好東西!”軒轅辰風又大扯着嗓子吼叫起來,震得人耳朵發麻。

沈璃塵臉色沉了沉,用手攬緊了雲雪裳的腰,低低地說道:“走!”

音落,人起。

幾道紫光撲向最近的一扇窗,窗邊的白衣人應聲而倒,沈璃塵帶着雲雪裳從那窗中穿出,往河中躍去。

“追!”

安陽煜和軒轅辰風一白一青,一前一後,如兩道閃電,筆直往窗外射去,落在那河面上,又是幾次輕點,沖向了前面的那雙人兒。

雲雪裳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呼作響,沈璃塵的手牢牢地鎖在她的腰上,到了河中,那水面突然翻騰起來,從幾艘大船中射出一只小船兒來,沈璃塵躍起,帶着雲雪裳落在那烏篷的小船之上。

轉身看向了河中,翻騰的水中,躍出幾十位紫衣男子持劍,直撲向了安陽煜和軒轅辰風。軒轅辰風不擅水性,很快便被紫衣人拖進了水裏,安陽煜又被一群紫衣人糾纏着,救他不得。

“沈璃塵,這呆頭鵝人挺好的,別傷了他,讓他們別再追着我們便是了。”

雲雪裳見狀,連忙說道。

沈璃塵未出聲,只見軒轅辰風緊握着刀的手都沒進了水裏,他才緩緩地說道:

“不會讓他死的,放心。”

風掀起他的紫袍,他的臉上,有雲雪裳未見過的恻恻涼意。

其實,每一個人,都有另一面,就像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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