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死了
念淮安知道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
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不幸,她原本就是已經死掉的人,偏偏因為莫名的原因精神意識卻一直執意的存在着。
換句更貼切的形容的話,應該是靈魂狀态的情況親眼看着為謀出路将自己害死的那位方浩前輩步步高升,還有的就是那些将自己害死的始作俑者們或是活着離開島嶼,或是如同自己一樣被同伴處理掉。
真是諷刺。
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的念淮安寡淡的想着。
如果控制好自己那份子好奇心,自己也許就不會遇到那樣的災難吧。
公元2XXX年,地球罕見的迎來一次大範圍的流星雨,多地更是有目擊者見到隕石墜落。據當時不完全數據顯示,同天,全球共計高達60多起隕石墜落。雖沒造成嚴重傷亡,但有關世界末日的言亂再一次闖入人們視線。之後的三年,全球開始出現覺醒異能的人類,相關機關做了數據顯示,估算在隕石事件結束後,全球約有0.0002%的人覺醒了異能,同時一項關于被驗證此次墜落和異變均與亞特蘭蒂斯文明有關的報告引起全球嘩然。
作為失落大陸大西洲的超時空文明,亞特蘭蒂斯顯然引起了各國的注意,經多年的科研和各國的相互配合,亞特蘭蒂斯超時空文明核心遺跡區域雖被确認,但具體方位依舊沒有發現。
因為好奇與專業要求,她念淮安作為語言專家和和同事因調研原因參加去往探索亞特蘭斯蒂文明周邊島嶼附近,試圖通過民俗來獲得相關線索,不料卻在乘坐去往附近一座距離亞特蘭蒂斯文明遺跡偏遠島嶼的游輪上遭遇沉船。
應該說是萬幸吧,她最終在一座巨大的島嶼上蘇醒了過來,之後又遇見了前輩方浩和其他的同事,同時也讓他們發現這座島嶼存在着着類似于白垩紀時期的植物和動物。
不,那應該已經不算是動物了。
如同在古老話本中存在的神話異獸頻繁的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而恐龍一樣的史前動物大多數反而成為這些神話動物中的糧食。
這樣的發現讓人心驚的同時作為科研人員沒有不激動的吧。
可後來一次次的死亡邊緣,隊伍中人員的不斷死亡,讓他們對這裏越加的恐懼。
後來呢。
後來她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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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死在異獸的口中。
而是人心。
念淮安已經分不清自己這樣的狀态到底存在了多久,正确的說死後的她以靈魂的狀态也是時而清醒時而陷入昏迷,所以直到她跟在那些人身後離開島嶼時,也是渾渾噩噩,片段零散的記憶讓她只記着被方浩暗戀的蕭韻帶領着追随她的人成功的獲得了營救。
至于表現出衆的方浩在島上搭建的基地裏步步高升,以及方浩苦苦暗戀着,以壓倒性優勢在回歸人類社會後成為最年輕上将的蕭韻和她的情人在島嶼上如何的虐戀情深,作為旁觀者的念淮安除了拿這件雙方看來感情都不怎麽順利的事解恨外,還真不知道該作如何表情。
恨嗎?任誰被害死都會恨着吧。
哪怕在外人眼裏她是死有餘辜。
是的,在外人眼裏她念淮安是個死有餘辜的人。
只因為她念淮安是蕭韻拒絕加入基地的人,也因此連累了她所在小隊的隊員和身為組長的方浩。
她甚至下跪來哀求蕭韻,抱着微小的希望,懇請得到不知什麽緣由對自己厭惡的蕭韻的原諒。
即使之前她的記憶中不曾得罪過蕭韻半分。
那樣的環境所謂的尊嚴的她已經不在乎,她只想活着回家,回到父母的身邊,并且都是她的原因,他們隊伍才會被拒之門外。
不過,蕭韻還是拒絕了。
她是如此弱小的人。
盡管她也是為數不多的異能者之一,不過在那些人看來,相比于得到身為基地首領能同時使用雙屬性電異能和水異能蕭韻的庇護,她一個只能和植物進行短暫精神溝通的異能者算不得什麽。
只是她太害怕,弱小到自私,所以在當時蕭韻拒絕後才不敢主動離開隊伍。
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在當時,隊伍內已經有人提出要把她剔除,畢竟那樣的環境,如果能找到安全的地方,任誰也不會希望有這麽一個累贅在隊伍裏耽誤所有人的安全。
但即使如此蕭韻還是拒絕了那些人的加入,卻收留了另外幾支同時過來希望得到庇護的隊伍。哪怕那支隊伍中連異能者都沒有,有的還有剛出生不久小孩和無法行動的老人。
任誰的看得出來,蕭韻統領的基地并不排斥任何人,只不過是排斥有她念淮安存在的隊伍。
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在被蕭韻攆出去後隊員們看着她時怨恨的樣子。
她不是沒有做出貢獻,在最初大家都沒有力量和這裏的兇獸抗衡時,都是通過她對植物進行精神溝通才得以知道哪裏存在兇獸進而大家可以避免碰到,以及區分什麽植物能夠食用,什麽植物含有劇毒。
但是她的這方面唯一的優勢在後來越來也變得沒用。和自己一同負責尋找能食用的植物食材的隊員漸漸知道哪些植物可以食用,并且通過集體作戰捕獵,有些人也已經通過糞便和氣味來躲避他們無力抗衡的兇獸,而後來陸續兩位覺醒異能者,讓她的存在也變得無足輕重。
為了自保,她和隊伍中的武師學習攻擊技能和防身術,盡管她知道在異常兇悍的異獸面前,她的這些攻擊無足輕重,但在當時,只要能多少存在保命的方法,她不介意去嘗試。
不過好在,一方面她之前并沒有做出欺負他人的舉動,另一方面還有前輩方浩的關照,使得即使在後來她這方面和植物溝通的能力并不突出甚至遲遲沒有提升,也仍舊和他人相處融洽。
可是這一切,都因為蕭韻的拒絕打破了。
如果知道後面發生的事,她一定會在蕭韻拒絕後離開隊伍吧。
因迫切希望得到蕭韻的庇護,她被取了首級,來作為對蕭韻的投誠。
而取她首級将她殺死的人正是方浩。
被刀子紮進胸口的疼痛,她念淮安這輩子都忘不了。
就在她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時,她感覺到胸口被血溫熱的越來越滾燙,意識被什麽東西吞入吸附了一樣,像是浸泡在藍色的水紋中,下一瞬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她就以靈魂的狀态站在了自己的屍體旁,繼而看到自己的頭被方浩割下。
原本挂在胸口只有拇指大小的形似金字塔的小物件消失,反而挂在了靈魂的上,散發柔和天藍色的光亮。
念淮安記得這個小物件,那是她大學畢業後她爸爸在一次科考回來後送給她的禮物。
她以靈魂的狀态一路跟在方浩他們身後,看到蕭韻在見到自己頭顱時一瞬間的厭惡後的再次拒絕。看到方浩等人一直守在基地外面幾次幫助基地的人後,終于被允許進入。
更看到了站在蕭韻身邊的名叫李媛年輕女人,兩人親昵的舉動以及蕭韻對其的寵溺。
後來她從旁人談話中才知道,她之所以被蕭韻拒絕,完全是因為李媛曾經在密林中被人當做誘餌,若不是蕭韻及時趕到,恐怕早成為兇獸口中的盤中餐。
而那個把李媛當做誘餌的人就是她念淮安。
那時候她才忽然想起,她唯一一次将她人當做誘餌,為的就是救同樣陷入困境的方浩。
那是她第一次做壞事,也是最後一次。
只是沒想到,她卻因此喪了命。
在別人看來她是罪有應得,但理應知道真相的方浩卻坦然的接受。
也許是報應吧。
她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她重來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壞人。
那種情況,每天想着是如何活下去,怎麽可能考慮陌生人的想法。
她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死前含着怨恨,所以一直都跟在方浩的身後。意識時而清醒時而變得模糊,她記不清發生在基地的很多事,卻好像又記得一部分。
胸口的金字塔挂件一直散發淡藍色的光暈,而在蕭韻等人獲得外面世界的營救,她跟在方浩的身後離開那座島嶼時,金字塔藍色的光暈才變得稍淡。
她想回家,卻像是迷失迷宮裏,完全的陌生,哪怕這是她活了小三十年的世界。
直至她看到站在接機口的父母,看到在得知自己死時母親失聲痛哭,父親一瞬間蒼老的模樣,她除了站在他們身邊,竟是什麽也做不了的了。
也是在那一刻,她能離開方浩,轉而跟着父母回到了家。
她看着母親總是捧着她的小衣服流淚,和過來探望的人,一遍遍說着她小時候的事,說她有多乖,說她多優秀,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而父親變得沉默,一個人的時候會在書房裏,時而摸着她小時候和他站在一起的相片無力的哭泣,明明正值壯年的他,幾天後卻白了頭發。她拼了命的想要觸摸到他們,卻每一次的穿體而過。
她徘徊在父母的身邊陪着他們,即使他們并不能看到她。
不過她想着,這樣也好,只要,只要在爸媽身邊就好了。
就這樣守着他們,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母親最終還是病倒了,醫生說是精神受了刺激。
她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清醒的時間也變得少得可憐,胸口原本散發藍色光亮的金字塔挂件越加的透明。
直到。
她終于感覺到自己這次怕是真的要消失了。
她最後一次的跪在父母面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即使父母是看不到她的。
她沒報什麽希望的擡起頭,看到的就是母親驚慌的從病床上向她撲過來的樣子,父親則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而她親耳聽到母親嘶啞的喊着安安。
那是她的小名,只有爸爸和媽媽叫她的小名。
她重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更不覺得是個壞人。
她只想回家而已,回到爸媽的家中。
如果,如果可以回到最初的時候。
如果一切都還沒開始。
該多好。
真的。
真的好不甘心!
憑什麽,憑什麽死的是她!
淡藍色光暈在胸口即将消散時霍然在她的胸口綻放出耀眼的光亮,濃郁的色彩如同藍色的海洋瞬間将她淹沒。
等到念淮安再次有意識時,周圍的環境有些昏暗,搖搖晃晃中腳下虛浮,她定下神來去看,望不到天際的海平面,夕陽搖搖欲墜的半挂在天際的邊緣。
念淮安覺得頭腦昏沉沉的,認真的想東西,便覺得頭痛欲裂,這時一雙手及時的扶住了她的身體。
“念老師,念老師?”
念淮安轉頭去看,就見着一張年輕人面帶關心的看着她。
“念老師您還好嗎?”
念淮安眯着眼細細打量着對方,胸口的沉悶以及頭痛的問題讓她變得異常焦躁。哪怕她根本分不清這到底是哪裏。
“念老師,一會兒還有晚宴,主任要我問您晚上您還參加嗎?”
一陣冷風沿着沉寂的海面,從甲板上一路飄來,把念淮安吹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整個人也清醒了幾分,她打量着周圍的環境以及船上熟悉的印記。在和記憶裏的對一對,這分明是她乘坐的那艘遇險的游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