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歲餘

第34章 卅肆

越淵把包好的餃子端了出去，發現煮餃子的是顧恩。

“您親自給煮啊。”越淵嘆服的看着他。

“那有什麽的，又不是煮不熟。”

“那成，我放這兒了，一會兒過來拿。別給我弄錯了啊。”

“知道了，大過年的話那麽多。”

越淵再回去時，發現唐碩已經不在了，那些小面偶也都不見了。

而葉逾正在案前，給方才捏的那只隼上色。

“你這麽喜歡小孩兒？”越淵洗淨了手這才攔腰抱住葉逾。

“也還好吧。”葉逾笑着答道，“以前還想着将來安穩下來了，就去開個書院學堂來着。小孩子叽叽喳喳一片，倒也熱鬧。”

“诶…我倒是覺着開個武館比較好。”越淵順着葉逾的設想，自己也跟着想起來。“你想啊，開書院的話只能你教他們，開武館的話我就可以和你一起教了。”

“你教什麽，教出一群小叫花子？”

越淵梗了一下，邊笑着在葉逾臉上扯了一下，“不許這麽侮辱我丐幫武學啊。”

葉逾也跟着他笑，但還是寸步不讓的不許他開武館。他不認為越淵能教好孩子，到時候估摸着也是一天到晚就帶着孩子們上山打獵下河摸魚去了，要是真什麽都沒學着，葉逾怎麽跟孩子父母交代去。

不能夠不能夠。

越淵不聽，他極力辯解着自己不是葉逾想的那樣。辯解不成功就癞皮狗一樣黏到葉逾身上，逼着葉逾承認。

最後還就真讓葉逾同意了，将來開個武館。

越淵開心的一蹦三尺高，已經琢磨着給武館起個什麽名字了，琢磨來琢磨去也想不到好的，不如趕明讓方訣給想一個吧。

“你知道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回去嗎。”葉逾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越淵卻像是被潑了盆冷水，整個人又頹回了葉逾身邊。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葉逾也怪自己大過年的又提起這事，但思及此，情緒确實很難再高漲起來了。

“很快的。”越淵安慰着他，雖然自己也沒什麽底氣。

“但願吧。”

“嗳…這拴着紅繩的是誰家的餃子。”

顧恩湊過去看了眼就道，“越淵的，那幾個纏着紅繩的裏面估計包了銅錢，別給他弄散了。不然一會兒又得叫喚起來。”

“好嘞。”

…

“這又是誰的，這也太…”難看了點吧。

顧恩又湊過去，憋了半天只能說句，“唐淮的，煮了吧，熟了能吃就行。”

“方訣可真有意思。”顧恩如是想着。

越淵和葉逾又溫存了會兒，越淵盤算着應當是煮出來了，就跑出去端餃子了。

“來嘞來嘞。燙燙燙。”餃子冒着熱氣，越淵一路小跑就回來了。

“趁熱吃趁熱吃。你要醋嗎，我去拿。”越淵把盤子放桌子上，被燙到的手指趕忙放到耳垂上。

“你坐着吧，我去拿。”葉逾去拿碗筷的時候順便取了醋過來。

餃子基本都是越淵包的，他就顧着逗孩子玩了。

“快嘗嘗，快嘗嘗。”越淵忙着給他夾，葉逾坐還沒坐穩，就已經受不了他那急不可耐的樣子了。

葉逾嘗了嘗，确實不錯。可想了想，這餡也不是他們調的，皮也不是他們擀的，煮也不是他們煮的。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誇。可越淵那讨好等誇的表情，他實在無法拒絕。

“好吃。”

越淵聽他這麽說，如釋重負一樣。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我還怕他們和的餡你吃不慣。”

“你也吃啊。”

越淵這才顧起自己來，餃子不着急，先喝了兩碗酒。大過年的，葉逾也不掃他興，樂意喝多少喝多少去吧。

“好像一年了也沒吃頓餃子。”越淵念叨着，又給葉逾夾了兩個。

“我自己夾，吃你自己的。”

葉逾把他筷子打一邊去。

“哎呀…那不是怕你——”越淵說着就看見葉逾眼睛往外瞥，緊接着就聽着。

“葉少爺！我可不可以來這裏吃。”

“出去出去出去，你怎麽又來了。”越淵抱着碗，試圖把小孩兒踹出去，可伸出去的腳又停在半空中，小孩兒順利的從腿底下鑽了過來，徑直就跑進葉逾懷裏。

葉逾也不煩他，單手就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先喂了半個餃子給他。

越淵瞪了一眼過去，發現并沒有人看他。自己氣呼呼的就拿了碗筷摔到桌子上。

“自己下來吃。抱什麽抱。”

唐碩沖着越淵吐舌頭，人卻乖覺的從葉逾身上爬了下來，自己乖乖坐到了凳子上。兩只腳也夠不到地，歡歡快快的晃悠着兩只小短腿。

“還是葉少爺包的好看。”

“是我包的！”剛坐下的越淵沖着小孩兒後腦勺就給了一下。

唐碩塞了滿嘴的餃子，含混的和他說，“你包的就你包的嘛，兇什麽。”

“怎麽不去師父那裏吃。”葉逾怕他夠不到，還把盤子往孩子那邊推了推。

“方先生…方先生把我師父包的餃子都煮了。”

越淵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哈的前仰後合大笑起來。餃子也不吃了，站起來就要出去。

“哪去。”

“不行，我得看看唐淮是把餃子包成什麽樣了。”

葉逾就看着他大笑着跑出去，又瘋子似的大笑的跑進來。

“吃吧吃吧，是你師父的原因。唐門是不是從來不吃餃子。”

葉逾看着他和傻子一樣，笑着搖頭，揉了揉唐碩腦袋，“別理他，快吃，別等涼了。”

“方訣真是，不浪費啊。”

“你好好坐下來吃飯了。”大過年的還非得逼着葉逾念叨他。

越淵見他兇自己，立刻塞了兩個餃子進嘴裏。手裏也不嫌着給葉逾夾着。

“吃吃吃，吃這個。”

葉逾橫了他一眼，夾起餃子咬了一口。“嘶——”

“什麽什麽。”越淵假模假樣大叫着。

唐碩聽見也湊上去喊着，“什麽什麽。”

葉逾吐出來嘴裏的銅錢，看了看他，後者一副好厲害的表情，還真說出來了，“好厲害呀。”

“銅錢诶…”唐碩樂呵起來，“我師父說吃出銅錢新的一年發大財。”

葉逾聽他說的，扭頭盯着越淵，越淵沒敢出聲，張嘴示意他，看他幹嘛。

葉逾也沒說話，用目光指了指正埋頭吃餃子的唐碩。

越淵哪能不知道他啥意思啊，本來就煮了三個包銅錢的，想着都騙葉逾吃的，還得分小兔崽子一個。但葉逾那眼神，他也不能不聽，不情願的悄悄指了指餃子，就又縮回了筷子。

葉逾還不敢直接騙他，只能先給他夾幾個沒有的，又給他把有銅錢的放碗裏的。

“我吃飽啦。”小孩兒推了推碗。

那哪行。

“再吃一個，興許有銅錢呢。”

畢竟是別人家，小孩兒好像也不好不聽，要是在唐淮那兒，說不吃就要往外跑。當然方訣在的話他就不敢。

小孩兒稍微有些不情願的小口咬着，戳了戳卻發現裏面不對。直接用筷子把餃子戳爛了，笨手笨腳的硬是把裏面亮亮的銅錢扒拉了出來。“葉少爺！我也吃到啦！”

小手伸進碗裏把銅錢亮出來給葉逾看，眼睛裏亮亮的，絲毫沒懷疑葉逾和越淵那些把戲。

“不想吃了就出去玩吧。”

“那我要把銅錢給師父看。”

葉逾點了點頭，就看着唐碩跳下凳子，倒騰着小步子就跑出去了。

光顧着照顧小孩兒了，葉逾見孩子走了，這才又開始吃自己的。碗裏的餃子也不知道越淵什麽時候又給他自己夾的。葉逾沒多想一口覓進去——

“怎麽又一個！”葉逾沒想着還有一個，突然一下硌着牙疼。

“多吃幾個多發財嘛。”越淵在他腮幫子上給揉了揉，好聲給哄着。

葉逾也不知道是讓他去哪發財去。把兩枚銅錢疊在一起，在伸着夾餃子的時候忍不住問他，“還有沒了。”

“沒啦沒啦真沒啦，就包了三個。”越淵趕緊安撫道。

那葉逾又不情願了。“那你呢。”

“啊？”

“三個都吃出來了，你吃什麽。”

越淵沒想着他會這麽問自己，“丐幫弟子發財了多奇怪啊。你發財了我跟着蹭蹭就行了。反正你吃到了我也沾點喜氣就好了嘛。”

葉逾習慣了他這樣無時無刻的油嘴滑舌，再多說什麽就像是拂了他心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