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歲餘

第15章 拾伍

越淵連着幾日就去顧恩那邊，顧恩煩的不行，不到晚上都不敢回去。

“他找你有事？”思遙被顧恩拽的也回不去，就坐在外面用細布擦拭着輕劍。

“沒事。閑的。別理他一會兒就走了。”

既然他說沒事，思遙也不多問。

“那批兵器馬上就做出來了，再過幾日我讓人運過來。”

“好，到時候我讓他們放進來。”

“調令下來了嗎。”

“還有幾日吧。”

“那我這幾日回去收拾收拾吧。”

顧恩低頭看着她那溫婉模樣，心下不免悸動。

“還是不與你哥說嗎。”

思遙停下手裏的動作，淺笑着搖了搖頭，

“不啦。都要走了，不想和他弄得不愉快。你說我要不要拜托越淵記得照顧一下我哥。”

“我去與他說吧。”

“不用了，我去說吧，托付我哥這種事情怎麽也得我來才顯的有誠意嘛。”

顧恩聽得出是個玩笑，也便附和的笑了起來。而後卻聽着思遙輕嘆了一聲，

“當初是他一句話未說就上了戰場，沒想到現在換成我了。”

“他會理解的。”

“其實我哥心還在戰場上一直就沒回來，小時候嘛，就總想勸他回來，生怕他會沒了，他只是會安慰我說沒事，有朝一日，他總會回來的。後來想想也對，人啊，各走各的路，左右不得的。”

思遙語氣釋然，“我想他知道那份感受的，我若真去了，他定然不會過于阻攔。”

顧恩印象裏，葉逾一直溫溫和和的，偶爾會跟着插科打诨，為人爽朗而健談，他若是越淵，估計也喜愛的緊。只是他看不到的地方，葉逾時常一個人一言不發的靜靜坐在屋裏，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天，天黑了也不燃蠟，思遙時常以為屋裏沒人，推門進去想看看卻發現他就那麽對着門口一個人坐着。

她知道葉逾有心結沒解開，但她沒過問過那些年發生了什麽。她怕揭了葉逾的傷疤，卻看着他如此心裏總是不落忍，思來想去，最後卻是只能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好在後來有了越淵，有事沒事就來找他，葉逾也多數時間都在外面有人陪着。再後來越淵索性賴着住了進來，葉逾每日不出院子就能看見他，也沒空再東想西想的。思遙路過時，也總能看到葉逾在院裏陪着越淵，有時候什麽也不做，就懶懶散散的兩人坐一起曬太陽。越淵晃着酒葫蘆在旁邊給他講江湖轶事，葉逾笑的和煦，認認真真的聽着。

每每這時，思遙就舍不得進去，只是在院外看一眼，就笑着離開了。

如果越淵真的能撫平葉逾的心結就好了。

“我這幾日都回去的早些了，畢竟也相處不了幾日了。”

“也好，多陪陪他吧。”

顧恩這邊送回去了思遙，那邊還是硬着頭皮回屋裏找了越淵。

葉逾不知道他們這邊□□叨他，此時的他還在馬廄裏陪他的赤兔。

他們最近相處的不錯，葉逾每日別的不幹，就縮在這裏喂馬。他自己養的馬就在旁邊眼巴巴的看着他喂另一只馬。

好歹也是只品相相當不錯的裏飛沙，就這麽被冷落了。

葉逾輕輕撫着它脖子，又給他順了鬃毛，自己小聲念叨着，“明天給你洗個澡吧。”

越淵這幾日也不知道忙什麽，整日整日找不到人，有時候比自己起的早，似是不想吵了他，也不打招呼就走了。

越淵自己也着急，這邊想寸步不離的跟着葉逾，那邊不得不天天去纏顧恩。

“行了行了，馬到了，你別煩我了行嗎。”

他就等着這句話了。

“快走快走，我們去看馬。”

顧恩被他拖着就出去了。“別拽了，馬拴着又跑不了。”

越淵這才放開他，但自己格外興奮的跑在前面，一直在言語催促着他，“快點快點。”

顧恩不清不願就跟着他過去了，“你…有點心裏準備啊。”

“怎麽，三條腿？”

“那不至于…”顧恩也不明說，越淵突然覺着心慌了一下。他剛想再問什麽，顧恩卻讓他等在這兒，他去牽馬。

“…”越淵見他出來，沉思了半晌，猶豫的開口道，“這什麽。”

“你的赤兔。”

“他是不是小了那麽一點。”

顧恩牽出來的是一匹馬駒，是赤兔倒是沒問題，就是這晃晃悠悠的估計剛斷奶。

“長長就大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

“誰都跟你一樣閑嗎，真的沒了，就這一匹了。”

“不能換貨嗎。”

“不能。”

越淵突然委屈兮兮眼含淚光的看向他，“換一匹吧。”

“愛要不要，不要我退回去了。”

“要！要要要！”越淵上去一把奪過缰繩，半跪下身子，把小馬駒攬在懷裏，“走走走，我們回家。”

顧恩古怪的看着他，倒也沒說什麽話，能這麽打發了最好，他是受不了這麽個人天天往自己屋裏一賴，趕又趕不走，說兩句就去找思遙告狀。

“別再來了啊。”

“沒事誰稀罕來啊，山莊不比你這兒吃的好。”越淵頗為不屑的扭頭，也不等顧恩出聲反駁，牽着他的小馬駒就跑了。

顧恩看着他的背影啧的一聲，怎麽沒人，思遙就樂意來啊。

越淵雖是回去了，但走半路上還是覺着送只馬駒不合适，更何況葉逾看着思遙那匹馬眼神裏都是愛憐之意。

所以此時的他又心生一計。

“求你了，跟我換換吧。”越淵拖着小馬就進了葉思遙屋子。

思遙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什麽事了，随而冷淡的拒絕了他。

“不換。”

“這匹養一養就大了，你看你那匹一直也沒認主是不是，又和你哥相處的那麽好，你拆散他們忍心嗎。”

“忍心啊。”思遙理所當然般的。

“我不忍心嘛，你看他每天心心念念的樣子，我也舍不得委屈他。”

那就來委屈我？

思遙把重劍卸了立在腳邊，吓的越淵抱着小馬駒往後挪了一丈。

“好不好嘛。”

思遙這才知道顧恩這幾日死活不樂意見他是為了啥，這沒皮沒臉起來是真的挺煩人的。

“要不我給你養着這個小馬，養大給你騎。你那匹先讓你哥騎着。”

“…”

“或者你有什麽想要的，我托人去給你找。”

“…”

“你還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

思遙哭笑不得的瞧他，她本就是想着，葉逾若是非要死乞白賴的跟他要，給他就給他了，自己這一走，本就覺着虧欠他，說到底一匹馬而已，怎麽也不會比兄妹情誼重。雖是顧恩送她的，但問過顧恩意見，也說随她就好。

只是她與葉逾的關系，讓她着實不想自己上趕着把馬送過去。倒是越淵來找她要了，順水推舟也就給了吧。

“顧恩和你說了嗎。”思遙淡淡說道。

越淵見她沒半分玩笑的意思，自己也就收斂了嬉笑之意，正經起來。

“你要跟他上戰場那事啊，說了。他還拜托我看住你哥，別去把你逮回來。”

“…嗯。”微微蹙眉後，還是帶着微微笑意與他說，“那我還得拜托你，我走這期間，照顧好我哥。”

越淵稍稍怔愣了片刻，随即朗聲笑道，“這事啊！你放心！你不說我也會的。”

思遙覺着自己應當是托付對人了，但越淵緊接着就是一句，

“那我的馬。”

“換換換。”思遙無奈的趕緊答應下來，“這匹小的我也帶不走了，你們替我養着吧。”

顧恩聽得出她語氣裏惆悵，不假思索就答應她。

“好，那我等你回來。”

思遙抱拳，“那有勞了。”

越淵也笑着還禮回去，“定不負所托。”

倆人辭別後，越淵就準備去馬廄裏給葉逾牽馬去。

卻并不怎麽出乎意料的，發現葉逾果然還是在那裏坐着。

“你是就打算這麽陪着它嗎。”

葉逾也沒回頭看越淵，就那麽直勾勾盯着赤兔，應了個嗯。

越淵無奈笑着嘆了一聲，走過去彎腰拍了拍他，“起來啦。”說着就走過去把拴着的繩子解開了。

“你做什麽。”

“我用另一只赤兔和思遙換了，她把這只給你了。出來試試吧。”

葉逾突然眸子放光，噌的就站起身子，跟上越淵就興沖沖的跑了出去，“你哪來的赤兔。”

“顧恩買多了。”

“會不會不太合适啊。”

“沒事沒事，他不在乎。”

葉逾聽他這麽說，自然不會懷疑他們之間的情誼，也就放心下來。跑上去就從越淵手裏把缰繩奪了過來。越淵還沒反應過來，那一人一馬已經離自己十幾丈開外了。

越淵也只能是跟着跑上去，那急急忙忙的樣子總怕他出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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