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陳家男在門外聽着,臉都要黑成鍋盔了,他恨恨地轉開臉,不再偷聽俊男靓女約會吃飯的事情,轉而坐在辦公室門前的接待區沙發上。
等魏明胥出來,我把媽媽要說的事情告訴他我就走,陳家男原本是這樣想的。但魏明胥辦公室的門始終緊閉着,裏邊的說笑聲卻是一點也沒停。陳家男越想越氣,索性站起身,走到Laura面前。
“你告訴他,假期記得回家祭祖,我走了。”陳家男硬邦邦說完這句話,掉頭就要走。
Laura哪裏敢真的讓陳家男走了。她心中暗罵老板這拿腔拿調也太沒個度了,之前看到夫人的電話,老板原本在開會沒接到,想回撥的時候突然想到家裏還有陳家男這麽個跑腿的小孩兒,估摸着陳家男會來跑這一趟,又因為日程表上安排了吳枚的來訪,這才有了這一出。
老板想這一招的時候Laura就在跟前,她已經提醒過老板,小心玩砸了,老板言之鑿鑿自己有準備,顯然他的準備和陳家男的反應并不是一回事。他只覺得假如這趟不是陳家男過來,自己準備這些也沒什麽,卻沒想過陳家男不吃他這一套了。
Laura叫住陳家男,刻意大聲道:“小公子,您等等,你剛才說的我沒太聽清。是這次假期讓魏總回家祭祖是嗎?”
陳家男一聽什麽少爺公子之類的稱呼,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皺起眉頭不悅地說:“別別別,我可不是什麽公子,我叫陳家男。”
魏明胥和吳枚的寒暄終于停了,陳家男就看到那扇實木的門被打開,他才不想打擾魏明胥的浪漫西餐,掉頭就走,還沒走兩步,就被魏明胥追上了。
魏明胥顯得極為驚訝,問:“喲,小寶怎麽過來了,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吃飯了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西餐?”看着陳家男擡頭瞪他的眼神,魏明胥像才想起來似的,說:“瞧瞧,我忘了,你不喜歡吃西餐。”
魏明胥做出一副左思右想的架勢,然後說:“這樣吧,你想吃什麽跟Laura說,讓她給你買,我這會兒要去跟吳記者一起吃飯。”
陳家男冷笑一聲,說:“怎麽不吃呢,免費的晚餐不吃白不吃。”
于是一行三人便上路了,魏明胥開車,吳枚坐在副駕駛,陳家男一個人像個電燈泡似的坐在後排,看着吳枚和魏明胥有說有笑
這次吳枚依然妝容得體大方,看得出她已經和魏明胥比較熟悉了,無論是表情還是狀态,都是非常放松愉悅的。
陳家男氣得頭都痛,他想起自己坐車來的時候那副欣喜若狂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傻,魏明胥生活多麽有滋有味多姿多彩,哪會像自己一樣總是惦記着他怎麽還不回家。
但這回他比以前聰明了,上次就在吳枚面前丢臉,這次他總算能好好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壞情緒再表露在吳枚面前。吳枚努力地暖場調氣氛找話題,陳家男也都積極配合了,可奈何他實在是閱歷有限,吳枚的話題繞在他身上了,他也不懂怎麽回答。
吳枚身為財經類記者,總有些職業病在身上,又想把話題往陳家男身上引,便找了個話頭問他:“小魏先生還是很熱門的網紅呢,對于自己賬號的運營有沒有什麽技巧,在制造話題引起流量帶動數據方面,又有沒有什麽經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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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男聽得似懂非懂,他哪有什麽經驗之談,他完全是憑運氣才混了個小網紅。只是他現在忙于學業疏于打理自己的社交賬號,并不知道自從他富二代的身份得到衡潤集團官方和魏明胥的親自認證以後,随風倒的網友們早已将他奉為所謂“不走尋常路的貴婦”。
因此關注陳家男的人不少,大家也都想知道一下真正的名媛貴婦到底都過着什麽日子。陳家男偶爾po出一個自己做的甜點,也有人感嘆他照片背景板上的烤箱多少錢、榨汁機多少錢。
陳家男被罵怕了,不太敢看評論區,基本都是發完就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水平。他倒也不是三天兩頭上熱搜上新聞的水平,只是身份不一樣了,在觀衆眼中,一下就跟衆多打腫臉充富豪、擠破頭當小三的群體劃分開來,固定流量倒也不小。
但吳枚說的這些問題他真的回答不上,一時氣憤又尴尬起來,吳枚察言觀色,知道自己問錯問題了,剛想及時補救,魏明胥便開口了:“沒有經驗,全靠天賦,我們家小孩兒都聰明。”
他這種自吹自擂式的回答,理應是讓氣氛顯得更尴尬的,但魏明胥說得既正經又有趣,吳枚也跟着笑了,道:“魏總這話說得倒是有道理,聰明人到哪裏都發光發熱,小魏先生也一樣。”
這話不過是吹捧應和魏明胥,聽在陳家男耳中卻總算有些安慰,他這段時間一直有事沒事就開始探索自我的價值和意義,這件事他在價值觀形成時期沒去考慮,反倒留到現在開始苦思冥想,因為一直沒想出什麽結果,吳枚的一句話倒是也讓他感到萬分安慰。
到了吃飯的地方,因為顧忌陳家男的口味,魏明胥拿着菜單跟服務員做了不少改動。既要求牛排做得又軟又爛,要不是新店開業怕砸人招牌,魏明胥恐怕能說出你給我炖成土豆牛肉那種牛肉。翻了翻菜單沒點幾個菜,他又要求把例湯換成最符合國人口味的,格式要求奇葩到極致,服務員的點單平板都不管用了,掏出個小本子嘩嘩嘩地記。
吳枚坐在旁邊看着,意味不明地笑着說:“魏總真疼你。”
陳家男擡眼看向魏明胥,魏明胥這會兒跟服務員交代完,也看向陳家男,陳家男立刻朝他翻了個白眼,從鼻孔裏哼了一聲。
魏明胥湊近了點,用一種顯得他們倆格外親昵但是又能讓所有人聽清的語氣說:“怎麽,還生我的氣呢?”
陳家男沒理會他,拿着叉子把贈送的水果沙拉裏的葡萄粒當成洩憤解藥一般一口一個地吞。
菜很快就上齊了,陳家男一點也沒客氣,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魏明胥和吳枚面對面坐着,他就像是橫叉在兩人中間一樣,伸長了胳膊去叉那盤涼拌海蜇。
“這家店味道真不錯,我下次還想來吃。”陳家男咬着叉子尖嘟嘟囔囔地說。
“好,你想來什麽時候都帶你來吃。”魏明胥給他把涼拌海蜇換了個位置,擺在他面前。
陳家男翻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飯店又不是你開的,我如果想吃,還非得需要你帶我來嗎?”
魏明胥被他嗆了一句,倒也不惱,反而轉頭向吳枚道:“小孩子脾氣,讓吳小姐見笑了。”
吳枚會講話又會打圓場,很快就和魏明胥攀談起來,陳家男冷眼瞧着他們兩人聊天,招招手又點了份意面。
魏明胥提醒他說:“晚上了,少吃一些,不然不消化了。”
陳家男頭也不擡,說:“我年紀還小,長身體呢。”
陳家男說完這話便不去理會魏明胥了,西餐又不像中餐,還得有人布菜照顧,陳家男一個人自得其樂。
魏明胥看他這樣子,便又去和吳枚講話了。雖然魏明胥自帶高壓氣場,但是如果樂意與人交談,實際上也是讓人感到很舒服的。他年歲長,閱歷豐富,講話沉穩可靠,又充滿魅力,陳家男覺得要不是自己是個礙眼的燈泡,吳枚看向魏明胥的眼睛都是閃着星星的。
這當然有些誇張,但強者之間互相吸引,優秀的人之間彼此欣賞,這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陳家男倒是想得很明白,哪怕是自己這樣十分不優秀的人,不也是被魏明胥的魅力所吸引嗎?
公孔雀,瞎放電!陳家男一邊吸溜吸溜吃意面,一邊在心裏罵魏明胥。
一頓飯吃得還算賓主盡歡,陳家男沒鬧什麽幺蛾子,吳枚也歡歡喜喜回家去了,魏明胥目送吳枚上車,轉身對陳家男說:“走吧,咱們也上車。”
陳家男倒也沒說什麽便跟他上了車,上車以後也沒說什麽話,這倒讓魏明胥顯得極為不習慣,他以為陳家男又要像之前一樣秋後算賬。誰知秋後已至,他這臨時養出的螞蚱卻還能蹦跶。
一直開着車進了家門的院子,魏明胥剛把車停下,就聽陳家男冷冷地說:“搞什麽讓人吃醋的戲碼一次就夠了,多來幾次也不嫌膩得慌。”
魏明胥這才知道小祖宗不吃這一套了,他回想起吃飯時他像個開屏孔雀似的和吳枚言笑晏晏,簡直想穿越回去掐死自己。
但是這會兒已經晚了,陳家男啪嗒啪嗒就進了房,魏明胥只好扶着車門嘆氣。陳家男變機靈了,不再是那個被他說兩句話就氣得跳腳的小孩兒。陳家男原本就是個機靈鬼,是魏明胥自己在感情中智商為負,才想一直用這樣的方法刺激他。
魏明胥狠狠拍了把車門,遺憾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蠢笨。他現在失了主動權,指不定要被陳家男怎麽埋汰。陳家男的不發作只是暫時的,他知道陳家男總有一天會拿出這件事說事兒。
魏明胥更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