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魏明胥的神色痛苦極了,煙燒到末端,燙着他的手指,他才摁滅煙頭,啞聲說:“真的對不起。”
陳家男長舒一口氣,有點解脫後的俏皮可愛,他很平靜,一直很平靜,問魏明胥:“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到底為什麽會默許薛曠呢?我以為做霸道總裁的,占有欲總是很強,就算你把我當個小玩意兒小物件,就算要拱手送人,也不該是那樣的場景吧,是我誤解了嗎?”
陳家男問到後面,尾音可愛地翹起,他配合地歪了歪腦袋,看起來是一副真的求知若渴的樣子。魏明胥自己也茫然,是啊,為什麽呢。
“那個時候,白錦藝暗示我薛曠是他們家的消息源。集團想做能源方面的項目,薛曠是能源部門前一把手的私生子。”
“那我懂了。”陳家男說。他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想法和感受,輕飄飄一句話就結束了先前令他耿耿于懷許久的問題。陳家男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意外,他在這件事剛發生的時候,甚至還會暗示自己,是魏明胥想先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老老實實才會這樣做。但是現在聽到真實的理由,陳家男突然沒什麽可說的了。
陳家男什麽也沒再說,轉身想打開陽臺的門出去,但魏明胥惶恐不安地拉住了他。魏明胥知道不能讓陳家男在這個時候抱着這種心情離開,否則他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可言了,這是一種失望到極致的沉默無言,魏明胥比誰都更明白這一點。
身體要比思想更快,魏明胥從陳家男身後抱住他,按住了他想要開門的手。
“別出去,別出去家男,你聽我說。”魏明胥緊緊貼在陳家男身後,每一句話都讓他費盡全力。
陳家男有些費力地掙了掙,發現掙不脫魏明胥的懷抱,他便不再動了,只平靜地說:“你總說你錯了你真的錯了,總說以後會怎麽樣,但是你看,這麽久了,你仍然不知道尊重是什麽意思。”停了兩秒,陳家男又笑了:“別說尊重了,你連坦誠是什麽都不懂。”
陳家男嘆了口氣,說:“不然算了吧。你看,我也并不是什麽寬宏大量的聖人君子,我就是心眼比針尖麥芒還小,我沒辦法說服我自己,還很會蹬鼻子上臉。雖然那些事都是你我都在不知情的時候,處在包養合約裏的時候做出的事情,但是這一頁我真的掀不過去。”
陳家男說完,又想要開門,他忽略了身後魏明胥猶如一頭震怒的雄獅子一樣滔天怒火,陳家男是掙不開魏明胥的,他當然沒能打開門。
魏明胥一把将陳家男轉向面對自己,然後對着他的嘴唇狠狠地親了下去,陳家男又是驚又是懼,兩個人唇舌交纏,陳家男甚至還在懵的時候就被魏明胥掐着下巴擡起頭,被迫承受魏明胥的兇狠攻勢。
如果不說這是一個親吻,陳家男幾乎要以為魏明胥會吃了他,因為魏明胥的架勢太可怖了,那完全是一種茹毛飲血式的攻伐。陳家男害怕極了,他既害怕這樣強勢的魏明胥,又害怕父母突然從房間出來看到陽臺上親在一起的兩個兒子。
陳家男被魏明胥掐着下巴,魏明胥的唇重重地碾過陳家男的唇,陳家男覺得自己的嘴巴都要沒有知覺了,更可怕的是,魏明胥的手順着陳家男的腰一路摸到了他的下邊。陳家男害怕極了,他真的恨,恨魏明胥無恥,也恨自己怎麽如此禁不起撩撥。
魏明胥終于退開了一些,但他還是和陳家男保持鼻尖對着鼻尖的親昵姿态,魏明胥笑着問陳家男:“算了什麽算了呢,我的寶寶?你看,你硬了。”
盡管魏明胥笑着,但陳家男在魏明胥的笑容裏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玩笑意味,魏明胥還是那只震怒的獅子,陳家男幾乎要瑟縮了,可他還是強撐着罵道:“你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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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胥頗為認可地點點頭,說:“是,我無恥。”他摸摸陳家男的臉,給他擦了擦方才因為激動和害怕而在眼角滲出的一點點眼淚,低聲說:“我之前總期望你自己能想明白,但現在看來你想不明白了。那也好,那就讓我來吧。”
陳家男驚慌地閉上了眼睛,魏明胥便低頭在他眼皮上親了親,說:“我的寶貝,你要永遠記得,我不光是找了你十幾年最寵你最疼你的哥哥,我還是你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你怨我恨我也好,打我罵我也罷,這都無所謂,但是你永遠不要再想什麽算了的事情,我跟你之間沒有算了。”
魏明胥說完,終于退開一步,摸了摸陳家男的頭發,說:“去洗洗臉吧。”
陳家男慌不擇路地離開陽臺沖進衛生間,他把水龍頭開到最大,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臉,為什麽還會懼怕魏明胥,為什麽還是一聽到他說話就腿軟,陳家男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
聽到響動,魏衡遠夫婦也從房間裏出來了,看魏明胥站在衛生間門口,魏夫人皺着眉問道:“小寶怎麽了?”
“沒什麽,我跟他說讓他這回跟咱們一起回去,我給他聯系了一個效率更高的補習班,他不想走。”魏明胥糊弄起父母來臉不紅心不跳。
魏夫人才不相信他,質疑道:“小寶剛才明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丢的,他知道了這些,還會跟你讨論要不要上補習班的問題嗎?”
魏明胥已然破罐子破摔,繼續睜着眼睛說瞎話:“就是跟他說了,所以他才不肯走,這不是在跟我發脾氣嗎?”他笑了笑,把父母往房間裏哄:“你們二老別操心了,我來吧,人不大脾氣挺大,犟着呢。”
衛生間薄薄一扇門并不隔音,陳家男把門口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簡直不敢相信魏明胥居然是這種人,憤怒之下他立刻打開門,皺着眉沖魏明胥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魏明胥還沒開口,魏衡遠就發話了:“小寶,你來跟我們說,剛才你們倆怎麽回事?”
陳家男要怎麽說,他難道要告訴父母,你們的大兒子把小兒子按在牆上強吻嗎?這太荒謬了,哪怕魏明胥已經做了,可陳家男還是說不出口。
魏夫人看陳家男皺着眉頭猶猶豫豫,便哄陳家男道:“明胥如果欺負你,你告訴爸爸媽媽,看媽媽不打斷他的腿。”
魏明胥臉皮厚如城牆,繞到魏夫人身後捏着她的肩笑道:“喲!母親大人!您可手下留情饒了兒子這一回吧,您老人家把我的腿打斷了,誰把小寶貝兒子給你帶回家呢?”
陳家男被魏明胥的無恥氣得手抖,他不想再跟魏明胥講話了,轉身就要回自己房間。但魏衡遠叫住了他,說:“小寶,你到爸爸這裏來,爸爸有事情跟你商量。”
跟在父母身邊要比跟在魏明胥身邊有安全感得多,陳家男立刻便跟着父母回了房間,然後把魏明胥扣在門外,魏明胥吃了碗閉門羹也絲毫不以為忤,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邊還殘留着陳家男唇舌柔軟的觸感,他不由自主地便笑了笑,随後更深地皺起眉頭,緊盯着面前的房門。
魏衡遠并沒有糾纏于魏明胥方才做過什麽的問題,都是過來人了,更何況魏明胥是他的親兒子,他對魏明胥的了解遠勝于魏明胥內心以為的了解。他看着魏明胥那一臉既得意又憋屈、既痛苦又開心的表情,就能猜到魏明胥一定是跟小兒子談崩了,又用暴力壓制了些什麽。
陳家男一臉茫然地坐在床沿上,顯然他沒想到魏明胥居然真能做出這種事來,別說自己已經說了要跟他斷了,父母還在家裏,他居然敢這麽大膽,這遠遠超出陳家男對魏明胥那一丁點可憐的了解。
直到現在陳家男才又把跟他同處一室的魏明胥和當初那個冷峻嚴酷的魏明胥聯系在一起,魏明胥根本沒有任何改變,在這之前他所有的做小伏低,其實都是在裝大尾巴狼,一想到這一點,陳家男更加生氣了。
“小寶,其實這次我跟你媽媽過來,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回家的事情。”魏衡遠摸了摸陳家男的頭發,讓陳家男回過神來。
見陳家男沒有再胡思亂想了,魏衡遠接着說:“離考試沒多久了,我們聯系了一家效率更高的輔導機構,畢竟是B市,教育水平肯定比這邊要強。而且你現在再去公司兼職也很耽誤時間,如果你覺得每天悶在家裏讀書很沒趣,回到B市以後可以抽空去集團轉一轉。”
陳家男沒說話,魏夫人只好上前勸他:“小寶,爸爸媽媽真的很想你,你看,以前沒找到你的時候,爸爸媽媽總想着什麽時候才能找回咱們小寶,要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補償給你,讓你每天都被爸爸媽媽疼着寵着。可你現在找回來了,爸爸媽媽還是不能每天跟你在一起,這時不時飛過來看你,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呀!”
陳家男其實也很喜歡跟父母待在一起的感覺,他擔心的說到底仍然只有一個魏明胥,可父母明明清楚這一點,還要勸說他讓他回家,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嗎,想到這裏,陳家男的語氣也有些不好:“可你們剛才也看到了,他那個樣子,我怎麽能在家裏待!”
魏夫人笑了:“媽媽不是之前就說了嗎,不讓他回家!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讓他幹瞪眼去吧!”
魏明胥站在門口,房間裏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家裏的陣營劃分很明顯了,父母并沒有在他和陳家男的問題上達成一致,父親傾向于讓他去追求所想要追求的,至于結果如果都需要他自己承擔,實際上是一種變相的勸他知難而退。而母親呢,魏夫人顯然更偏疼陳家男,一切以陳家男的意思為重。
魏明胥絲毫不懷疑,如果有一天陳家男說想要天上的星星,那母親一定也會滿口答應甚至讓陳家男選一顆自己喜歡的星星,而父親呢,父親會幫陳家男摘到這顆星星。總之二老都很寵他,魏明胥樂得見到這個結果——陳家男被捧在手心裏,父母多年心事也終于放下。
不過聽到魏夫人說的不讓回家這話,魏明胥又笑了,不回就不回吧,本來他也不打算再跟陳家男扮演什麽溫情脈脈居家戲碼以求感化陳家男了。陳家男這麽軸,這麽愛鑽牛角尖,那就讓他來用點非常手段改變陳家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