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薛曠先讓了一步,魏明胥心中的惱怒消了一半,便也願意退一步海闊天空,他輕飄飄拍拍陳家男的肩,說:“薛總喜歡你,這頓飯好好陪他吃。”
魏明胥的手落在陳家男的肩上的時候,其實是沒有什麽感覺的,魏明胥甚至沒有用一點力氣。但是陳家男覺得自己的心像是一塊巨石拴在一根很細的繩子上,繩子已經斷了,巨石從懸崖上滾下來,一直落不到底。
如果自己反抗不做呢?陳家男在心裏思索了一瞬間,随即他打消了這個念頭——那結果只可能是他讓魏明胥丢臉,然後魏明胥讓他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既然魏明胥都把他當做毫無尊嚴出來賣給誰都可以的人,那他還有什麽可反抗可別扭的餘地呢?
陳家男打起精神,拿出自己在金盛做服務生時候的勁頭,既妥帖又不過分殷勤地給薛曠布起菜,他沒有朝魏明胥的方向看,他知道魏明胥身邊現在有漂亮柔美的白錦藝,又幾時用得到他來多嘴多事呢。
薛曠越發滿意,一邊同魏明胥說着話,一邊已經攬上了陳家男的腰。
陳家男沒心思去聽魏明胥和薛曠都說了些什麽,他們說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情,自己聽不懂,也不想去聽。他是有些感激敬畏魏明胥的,他知道自己不切實際,但魏明胥看出他的心願,還實現了他的心願,如果世界上有聖誕老人,在陳家男心裏,應該就是魏明胥的樣子。
雖然早就知道聖誕老人不會只給一個虔誠的信徒送去禮物,但是真正體會到的時候,陳家男才知道,原來聖誕老人還會把信徒作為禮物,送給別的人。
金玉堂的包廂很大,餐桌也很大,上面鋪着一層厚厚的桌布,上面有繁複的花紋。陳家男和薛曠離得近,桌上的人熱熱鬧鬧說着生意場上的事情,陳家男卻覺得有一只手伸到了自己褲子裏。
他驚恐地要叫出來了,要不是他在金盛的時候練出的職業操守,現在恐怕早就叫出聲了。陳家男終于忍不住求救似的朝魏明胥那邊看了一眼,但魏明胥并沒有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他專心地同薛曠說着事情,連一絲餘光都沒有分給陳家男。
陳家男心如死灰。魏明胥肯定能看到的,只是他不願意看到,他就是默許了。陳家男不知道要給自己做幾遍心理建設才能說服自己。他甚至在內心暗暗罵起自己下賤,既然早就知道賣屁股的活兒不好幹,自己還在拿個什麽喬。
薛曠在他耳邊低聲說:“你的腿夾這麽緊做什麽,你的老板都默許了,你得敬業一點兒啊小朋友。”
薛曠的手開始隔着內褲揉按陳家男,陳家男被他揉得想呻吟,但強行咬着嘴唇不說話,薛曠便笑,說:“給我剝個蝦吧。”
陳家男剝蝦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他按了按手腕,勉強保持鎮定,給薛曠剝好了蝦。蝦肉用醬翻炒得鮮豔油亮,陳家男正想放進薛曠面前的碗碟裏,誰知薛曠使壞,惡意地捏了一把陳家男的性器,陳家男驚叫一聲,蝦肉落在了薛曠的褲子上。
薛曠在捏完陳家男就已經把手拿了出來,然後他笑着對桌上的人說:“不好意思各位,我可能要去一趟衛生間,失陪一下。”
然後他的眼風輕飄飄斜到陳家男身上,陳家男盡管萬般不情願,但魏明胥依然沒有開口,他只好跟着薛曠去了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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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曠進了衛生間就把門關上了,先不慌不忙地用紙巾沾了點水把褲子上的油漬擦掉,一邊擦,一邊透過鏡子擡頭看着低着頭絞着手指的陳家男。陳家男鼻子很好看,下颌又很精致,低着頭的時候很是有一股我見猶憐的感覺,薛曠是真的感覺到了心動。
“別害怕了,這裏離包間這麽近,還随時都會有人來,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我可不喜歡在不幹淨衛生的地方瞎搞。”薛曠靠在洗手臺前笑着說。
陳家男仍然低着頭,薛曠覺得沒意思,伸手捏着陳家男的下巴讓他擡起頭,這才看到陳家男眼睛裏已經蓄滿了眼淚,只要眨一下眼睛,淚珠就能滾出來。
這太勾人了,薛曠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貼近陳家男,陳家男吓得眨了幾下眼睛,眼淚像珍珠一樣一顆一顆地沿着臉頰落在薛曠的手上。薛曠伸手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說:“這麽委屈嗎?”
然後還沒等陳家男回答,就先含住了陳家男的嘴唇。
陳家男的嘴唇很冰很涼,大概是之前吓的。但是薛曠沿着他的唇形細細地親吻了一遍,像是給陳家男的嘴唇加熱了,薛曠退開一點點,看見陳家男的嘴唇又紅又潤。
“把嘴張開。”薛曠低聲說。
陳家男沒有接過吻,魏明胥不親他,他也不敢自作主張親魏明胥,薛曠的親吻讓陳家男完全懵了。等薛曠說完話,想再次低頭親他的時候,陳家男猛地推開了薛曠。
薛曠身量不比魏明胥矮,要推開他,陳家男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爆發力。他轉身想拉開衛生間的門,但情急之下卻怎麽也擰不開反鎖,薛曠趁機又貼了上來,他沒有再動手動腳,只是攬着陳家男的腰,把自己的名片塞進了他的褲兜裏。
“魏明胥對你不好,趁他還沒抛棄你,別跟他了,來跟我吧。”薛曠說。
陳家男當然知道魏明胥對自己不好,經過剛才的事情,他已經知道魏明胥如何看待他,但是薛曠就是好人嗎?他艱難地把名片塞回薛曠手裏,說:“薛先生,我們出來賣的,也講職業道德。”
薛曠沒有說話,但是他緊緊貼着陳家男的臉,陳家男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裹挾着自己,陳家男僵直身體,動也不敢動一下,但薛曠什麽也沒做,他意義不明地輕笑了一聲,替陳家男打開了門。
包間裏魏明胥仍然巋然不動地坐着,應和着桌上人的恭維和請教,觥籌交錯熱熱鬧鬧,看見薛曠跟在陳家男後面進來,魏明胥也并沒有什麽表示,飯局後半段兩邊的人吃吃喝喝聊了聊,因為第二天是工作日,兩個人都致力于做貼心老板,就沒有再開展飯後party,一桌人就此散席。
薛曠和魏明胥握手的時間比一般來講要長了一些,但是也只是熱絡地表達了對彼此的欣賞,展望了一下不知道過哪個黃歷才能開展的合作,然後各自散去。
魏明胥仿佛是因為飯局的原因顯得有些疲累,他在車上一言不發,陳家男更是不敢展示存在感,恨不得連呼吸都暫停一段時間,化身隐形人才好。
回到家以後魏明胥讓陳家男先去洗澡,陳家男惴惴不安地去了,他今天不在狀态,做潤滑的時候幾次把自己弄得很痛,但是陳家男的第六感非常不好,讓他覺得心裏很慌,手忙腳亂地洗完,頭發都沒擦幹就出來了。
魏明胥沒有去洗澡,陳家男出來的時候,他正坐在酒櫃前喝酒。陳家男磨磨蹭蹭挪到他邊上,魏明胥擡擡下巴,說:“坐。”
陳家男只坐了個椅子邊沿,魏明胥拿了個杯子給陳家男倒了一點酒,說:“喝。”
陳家男端起杯子,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把杯子放回桌上。魏明胥冷笑一聲,站起身來,端起陳家男的杯子,玩味地說:“怎麽,不想喝嗎?”
陳家男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尚且沒有說出話來,下巴就被魏明胥死死攥住,魏明胥強行掐着他的臉頰讓他張開嘴,把酒液灌進陳家男的嘴裏,陳家男防備不及,那酒又很烈,全都嗆了出來,撫着胸口拼命咳嗽。
魏明胥似乎是有點醉了,他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罵道:“給我喝掉!用酒精好好給你的嘴消消毒!”
濕噠噠的酒液順着陳家男的領口流了下去,酒液橙黃,陳家男很白,他咳得眼淚汪汪,擡頭不知所措地看着魏明胥。
魏明胥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中怒火叢生,他再度掐着陳家男的下巴把他推搡到牆邊,惡狠狠地說:“你不願意跟我在車裏搞,就願意跟別的人在廁所搞,你嫌髒是嗎?我看你才夠髒的!”
如果,是說如果,陳家男有再選擇一次的機會,他一定不會在一個月前選擇喝下魏明胥擺在他面前的酒,那樣的話,他也不用在今天,在魏明胥面前喝另一杯酒,吞咽這些難以下咽的羞辱。
但世上的事情沒有如果可言。
魏明胥扯開陳家男的浴袍,把他整個人翻過來,像是警察羁押重刑犯一樣讓他半張臉和整個身體貼着牆面,一只手将他的兩只細白的手腕扣在手裏,然後把自己捅進陳家男的身體裏,掐着他的腰挺動起來。
陳家男覺得自己這種時刻應該流下幾滴應時應景的眼淚,可他大約是今天哭了太多次,眼睛幹澀無比,眨一下眼睛都覺得疲倦。事不過三,我今天不能再哭了,陳家男心想。
魏明胥草草做完,一刻鐘也不想在房間裏多待,穿好衣服摔門而去。陳家男終于從牆上癱軟在地,他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然後伸手去看手機,00:24分,過了零點,可以哭了。
陳家男的眼淚像開了水龍頭一樣淌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