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壽宴請的人不多,但到場的都是魏家幾十年積攢下的夥伴。對外人而言,赴一場老爺子的壽宴,更重要的是給自己的親戚女兒物色物色魏家那位當家人。
魏明胥如今三十六歲,雖然年紀的确大了些,但是男兒不怕晚,越老越疼人,何況他還俊朗多金,早已是一枚響當當的鑽石王老五。
魏明胥陪着魏太太聊了好幾輪,聽了好幾家閨秀的名字學歷和年齡,魏太太趁無人注意的時候小聲問他:“有沒有你相中的?”
魏明胥笑着答:“今天的正經事是給爸爸過壽,過後再說。”
過後再說就是有門兒,魏太太給魏明胥籌劃了好幾回相親,但魏明胥眼光高得很,普通的都瞧不上,多說一句都不樂意,如今願意松這個口,魏太太喜不自勝。
魏明胥總算得以脫身,他從女眷們聚集的廂房離開,站在院子裏準備抽根煙。此刻已經月上柳梢,院子裏亮着燈,魏明胥正低着頭撣煙灰,忽而看見一道優美的影子。
“白小姐。”魏明胥擡起頭,禮貌地打招呼。
白錦藝是方才在他面前做過自我介紹的閨秀之一,聞言嬌俏一笑,露出一排細白如貝的牙齒,“魏總還記得我的姓麽,我當魏總早就暈了頭。”
魏明胥将剩下的半截煙頭碾滅,笑道:“旁人記不得,白小姐可是得記住。”
白錦藝十分矜持,只盯着半截煙頭說:“這樣貴的煙,才嘗了一半的滋味就放棄了嗎?”
“女士面前抽煙不雅。”魏明胥說。
熄了煙就是有長談的意思,白錦藝不卑不亢,一點也瞧不出家裏挖煤礦出身的暴發戶氣質,她微微颔首,仿佛樂不可支的樣子:“魏先生是真紳士風度。”
魏明胥喜歡玩小男孩不假,但是對自己的責任總歸還是清楚的,而且也确實到了該收收心的時候,他覺得白錦藝是個不錯的人選。
白錦藝剛從國外留學回來,鍍了一身資本主義的金。而且白家挖礦起家,雖然是暴發戶無疑,但是眼光顯然是絕佳,白家的掌舵人頭腦很清晰,早就搭上了內部的快船,不僅在整治污染前做了模範,還在後續順利轉型升級,可謂是在一片能源行業的哀嚎當中金雞獨立。
魏明胥不缺有錢有勢的岳丈,但是他需要能跟他共進退、能開拓江山的聯姻。
陳家男實在閑得無聊,只好又找上陳茂,好在陳茂基本能算得上是随叫随到,這讓陳家男的日子變得有趣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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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男已經是第三次跟陳茂一起直播了,除了第二次陳茂直播了自己的衣櫃以外,剩下兩次陳茂都在直播化妝,準确地說應該是,給陳家男化妝。
陳茂說本來都是直播自己化妝的,但是他的粉絲們顯然對他已經有點審美疲勞,正在他愁着怎麽樣推陳出新的時候,陳家男湊上來了,那他可得把陳家男物盡其用。
陳家男不敢在魏明胥面前塗塗抹抹,但是在陳茂面前卻很乖巧地做起模特,陳茂用他用得比自己的臉還順手。
陳家男跟着陳茂直播了幾次,覺得自己愧為曾經從事過洗剪吹行業的一員,相比陳茂,自己對行業的觸類旁通也實在是太匮乏了。
陳家男一邊聽着陳茂嘴裏一咕嚕一咕嚕蹦出來的專業詞彙,一邊想,自己能被包養真是踩了狗屎運,陳茂這種才叫做天道酬勤,功夫不負有心人。
陳茂的店裏也開設化妝業務,陳家男在店裏待了兩年,除了做過免費模特讓店員練手修眉以外,每天敷了面膜就覺得自己是天仙,不僅沒有後天努力,連這門手藝都沒學到。
他翻着白眼想朝上看看陳茂是怎麽給自己打扮的,結果被陳茂啪地拍了下腦袋,說:“別亂動,待會兒再臭美。”
陳家男是邀請陳茂提着他的化妝包來自己的金屋子玩的,所以兩個人直播完,陳家男一邊美滋滋地照鏡子,一邊打開了之前點的外賣盒子。
陳茂看着陳家男沒心沒肺地吃麻辣燙,心裏泛起一陣多管閑事般的憂心:“陳家男,不是我說你,你還有心思在這兒吃麻辣燙,你老板幾天沒來你這裏了?”
陳家男呼哧呼哧直喘氣,說:“來不來是他的事兒,吃不吃爽不爽可是我自己的事兒,再說了,他錢都打我卡裏了,雖然只打了一部分吧,但是數字也不少了,我可沒虧本兒。”
陳茂翻了一個令人拍案叫絕的白眼,說:“你怎麽吃過山珍海味還能咽得下窩窩頭啊?大房子住着不爽啊?家政阿姨用着不順手啊?VIP黑卡刷起來沒意思啊?你現在就是沒吃過虧,你要真吃了虧就會知道現在不未雨綢缪,以後得多慘。”
“能有多慘啊?”陳家男嬉皮笑臉地跟陳茂說:“再慘我還能沒地方去不成?你的理發店不要我了啊?”
嘴上這樣說着,陳家男內心到底還是被陳茂給吓着了,陳茂說起這些事的時候總是帶着過來人的居高臨下,但陳家男猜想陳茂一定是受過很重的傷害,才會如此耿耿于懷。
被魏明胥包養了一個月的時候,陳家男終于收到了魏明胥的短信,依舊言簡意赅:“晚上九點司機去接你。”
陳家男收到短信,總算松了口氣,确認自己沒有被抛棄,從床上蹦跶起來開始收拾打扮。他整天閑着沒事,魏明胥又不找他,所以他幹脆報名了一個駕校,準備先用魏明胥的錢把自己想學的東西都學到手再說。
最近正好在練科目二,陳家男早出晚歸,每天都要被教練罵得狗血淋頭,挨完罵以後悲憤的陳家男會在回家路上去商場瘋狂掃購,化憤怒為購物欲。
陳家男買了一大堆亂七八糟各式各樣的新衣服,但每天練車一直灰頭土臉沒機會穿,魏明胥總算讓自己出門了,陳家男打開衣櫃開始挑新衣服。
司機七點半準時到了樓下,陳家男坐上車以後,司機開着車又回到集團大樓下的停車場熄了火安安靜靜待着。
魏明胥的司機恪守本分,陳家男坐上車以後除了聽他說了句“陳先生,我是魏總的司機,姓劉”之外,再沒有聽到他多說一句話。陳家男難免會有些茫然,但推測劉司機不會跟他聊天,于是就也老老實實閉上嘴。
在車上坐了不到十分鐘,标注着領導專用的一部電梯就亮起燈,随後電梯門打開,從陳家男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魏明胥和一位女士走出來,他們有說有笑,看着很是熱鬧。
老爺子壽宴過完的這些天,魏明胥一直在和白錦藝兜圈子,魏明胥只是覺得白錦藝比較合适,又好奇她家裏背後的人,真要說起對白錦藝有多麽動心,那倒還不至于。只是白錦藝也很會繞彎,避重就輕弄得魏明胥這幾天很不耐煩。
不耐煩的時候他就想起了陳家男,想起自己還有這麽個專門給自己尋樂子解悶兒的小情人,魏明胥又覺得不那麽煩躁,他準備晚上帶陳家男去吃個大餐,再做點舒坦的事情。
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Laura過來告訴他陳家男已經到樓下之後,白錦藝突然來了,說晚上約了飯局,在金玉堂,是她家那邊的合作夥伴聽說自己跟魏總認識,也想跟魏總攀個交情。
魏明胥想着這算是個什麽由頭,他摸不準對方是誰,心裏還惦記着可心的小情人,但白錦藝緊接着就說:“魏總前些日子大手筆在西南那邊動土開建汽車産業基地的事兒還上了財經板塊頭條,今天的客人是做新能源産品的,也想等魏總的基地建成了以後,站在魏總的地皮上吆喝兩句,賺點辛苦費。”
魏明胥心裏一動,轉而應了下來,心想不然待會兒就讓陳家男先回去,自己跟白錦藝去赴飯局。
兩個人走到電梯口,司機劉叔正站在車門邊抽煙,車窗都開着,白錦藝眼睛尖,一眼看到了坐在後座的陳家男,她莞爾一笑:“魏總車裏有人等着,我們就不站在這兒幹聊了,你們先出發,我自己開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