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古堡集會
陸寒霜留蕭衍在理事會,帶上一名翻譯, 乘專機前往雄主國, 一下機, 拍照聲齊刷刷響了一片。
腳步微頓。閃光燈刺目,他稍稍眯眼, 看向紅毯盡頭親自來接機的雄主國總統,霍華德。
“感謝您百忙之中造訪我國, 這裏可以用華夏一個成語形容,蓬荜生輝。”霍華德迎上前。
陸寒霜掃視兩側記者,薄唇微啓, “總統盛情難卻。”
陸寒霜與雄主國總統友好會晤的消息立刻傳到網上。
網友展開了探讨:
“恭喜:雄主國BOSS‘霍老狐貍’上線。”
“禍華老狐貍想幹嘛?上次霍常喝茶的新聞就是他煽風點火, 這次又想坑我們陸會長?!”
“笑得跟個彌勒佛似,但願我們不食人間煙火的陸大大別被他套路了。”
“依禍華尿性, 下刀前常以戲弄對手為樂, 但我覺得,他這次大概真被逼急了。”
“+1, 剛去雄主國溜了會兒網, 全網都拿‘霍華演技退步’開涮, 遭到一致群嘲,看來這次不論他打什麽算盤都注定落空, 觀衆不買賬啊。”
“官網新聞下都一水兒刷負, 霍老頭水軍不給力!不過, 敢把手段玩到我男神身上,也是牛逼!”
“啧啧, 戲假的連自己人都看不下去。誰都能瞧出來,換屆關頭他抽空請陸大大耍,可能想借陸大大的好名聲炒一波,也許還藏着試探,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讓他急到坐不住。可惜物極必反,第一次見霍華熱情成這熊樣,大家沒感受到他想表達的溫情倍至,只覺得這老小子又打着什麽鬼主意!”
霍華德與陸寒霜同車,一個“久仰大名”打開話題,一路上借着恭維,不動聲色試探。
可惜不知道是翻譯表達不到位,還是陸寒霜聽不懂,回應寥寥,态度之冷淡讓翻譯人員都捏一把汗。
好在霍華德經驗豐富,獨角戲都能唱得有聲有色,才沒讓車內冷場。
翻譯傳話時,霍華德不着痕跡打量陸寒霜。
白發青年微側腦袋,明顯一心兩用。側耳傾聽着翻譯轉達的意思,目光掃向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等翻譯說完,他點頭示意,表示已知。
直面那張堪稱藝術品的臉,霍華德不得不承認光借着這張讨喜的容貌,青年便能輕易獲得大量支持,更何況還有強悍的實力與為國為民的善舉。霍華德警惕他的同時,亦敬佩他的為人。
可惜,他身為總統,比起整體利益,這點敬佩便微不足道了。
霍華德不了解青年的本性,見他如此态度,只想到一個答案,笑意融融道,“如今這個時代,總有人借着玩弄輿論達成某種目的,或許,某些別有用心的內容造成您對雄主國的誤解……”
青年回過頭來。
霍華德聲音一頓,以為得到回應,等他為此闡述點什麽?
青年啓唇,“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安排。”
副駕的秘書立刻遞出行程表,霍華德笑道,“先送您去酒店休息,晚上我們一起吃個便飯,等明天,我親自帶您游覽首都,感受我雄主國的風俗民情。”
青年點頭,“修行之人不食五谷,晚餐作罷。”
霍華德這次真愣住了,雖然只是一瞬,他很快明白了青年的冷淡完全是本性使然,絕非有什麽誤解。
只見青年敲敲車門,連句“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明日再敘”的客套都沒有,直接道,“停車。”
司機朝霍華德看了一眼,霍華德點頭,車子靠邊停下,霍華德不改溫和,照舊說着告別的社交辭令。
青年全部受下,在霍華德的微笑目送中,打開車門。
當霍華德以為依青年不通人情世故的性格必會轉身就走,他已經想到該怎樣把青年從高壇拉下,在“無禮”“低情商”上大做文章,青年突然回眸,叫了他。
“總統閣下。”
青年一手搭在車頂,微微彎下腰,垂首。車外的陽光把青年高挑的身影勾勒的微微發光,又從青年身體與車門的空隙,射入車內。
這種居高臨下的俯視,讓霍華德幾乎被青年投落的陰影籠罩,霍華德擡頭,卻看不清青年逆光的面容。
微微寒涼的聲音滑進耳道。
“能讓人誤解的不是一個國家,而是國家的執政黨;能賦予一個國家靈魂,代表一個國家形象的卻不是執政黨,而是萬千國民。所以,朝代可以斷絕,黨首可以更替,唯有國魂與民族意志能順着血脈傳承、亘古不變。”
這種寒涼洞穿霍華德的心髒,把種種陰暗算計都盡數凝固。
這一刻,他面對仿佛不是一個人類青年,而是他曾經受邀去華夏參觀時,見過的一座大佛像。
百米高的石像,如山一樣聳立,傾落的陰影籠罩住那時還很年輕的霍華德,他擡頭,石佛深邃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慈悲而洞悉一切,仿佛心底的不堪盡數暴露,卻又被石像陰影掩蓋。目光落于石佛唇角,一抹包容的笑容,似被諒解般,他感到一種安寧,剝落塵世污濁與爾虞我詐,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從青年身上,再次感受到他作為一個凡人的渺小與庸俗。
照樣是肮髒暴露的感覺,但卻沒有上一次的平靜與包容。
他感到難堪。
因為,這次他遇到的不是風雨中只會靜靜承受一切的石佛,青年關門前留下最後一句話,仿佛別有深意。
“我聽說,雄主國的黨派之争似乎很激烈。”
青年合上門離開。
車內,被抛下的翻譯與前排的秘書安靜如雞,都沒敢去看總統的臉色。
陸寒霜從車上下來,周圍已經清道,沒有民衆湊來,他神識探查一圈,一個隐身悄悄朝一個方向跟去。
……
一只巨蜥蜴飄洋渡海,锲而不舍跟随陸寒霜追到雄主國,從海面探出個頭,四下一嗅,居然聞不到恩人的氣息了。
脾氣不好的“小夥子”氣哄哄登錄海岸,一時忘了隐身,甩着五米粗的長尾巴,上面附着鋼一樣堅硬的鱗片,“砰砰砰”砸到橋柱,發洩怒火!
跨海大橋上車流不息,車輛駛過時,突然聽見一聲“吱嘎——”,像是什麽東西晃動傾倒。
一名司機突然驚道,“天哪,路怎麽歪了?!”
滾滾車輪下,橋面驟然間裂開無數條細縫,咯嚓咯嚓,龜裂快速擴大,緊接着伴随轟然一聲巨響,一根粗壯橋柱猛然斷裂,半段路面坍塌,路上行駛的一輛輛車子朝海面墜落,司機們的恐慌尖叫編織成曲……
……
陸寒霜并不知道因他而起的事故。
前方一名年邁老太左手拄着拐棍,右手牽着小女孩,他一路隐身跟随。
路人覺得小女孩異常沉默,瞧上一眼。
老太拍拍小女孩的腦袋,碎叨幾句,“不就是因為你耍性子罵了幾句,還跟奶奶記仇,連話都不肯說了。”
路人只當祖孫鬧脾氣,沒再關注。
陸寒霜穿過街頭巷尾,直到日落黃昏,終于跟着老太太出了市區,來到人煙稀少的偏僻荒郊。
野草漫過膝蓋,前方是一片忘不到盡頭的荒野,若能仔細辨別,必會發現着無數畝荒草有着同樣的數量同樣的姿态,仿佛是把眼前這一畝荒草不斷複制拼接,營造出一片荒野的視覺差。
老太太用拐棍敲了敲地面,嘴裏念念有詞。
當她停下聲音,一股風朝荒草吹拂,所過之處,真實呈現。
荒野中一座猶如鬼屋的古堡顯形,被落日霞光勾勒出朦胧血色,稍顯破敗的古堡前,立着一個海報。
上書:第38屆古堡集會。
老太太瞧了眼牆壁上裝飾的各色氣球,嫌惡地皺眉,道,“又搞這些年輕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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