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NPC收徒
剩餘玩家累得神經一抽一抽,頭疼、腰酸、腿麻,下了線都沒消除那股子難受勁,不适感好似刻進了骨子裏。
一覺睡醒,吃着早餐冷靜想想,深覺昨晚幹了蠢事。
怎麽就鬼迷心竅信了陸寒霜那厮的鬼話,由着他折騰?試問數年網齡也不是沒遇到隐藏門派,但絕對沒有哪個游戲公司敢這麽折騰玩家還沒個解釋,一個個及時懸崖勒馬!氣憤投訴GM!
等陸寒霜再次集合準徒弟,只剩一百人不到。
九十來位還心存希望的玩家再次重複了早上打坐,下午站樁的悲催拜師路,每一分每一秒毫不作假、實打實的訓練,一點點消磨掉玩家的僥幸。
坑壁呢!
這TM還真是一點獎勵沒有!一點說明不給!一點經驗不漲!
NPC師父撐着傘吹着涼支着腦袋,日日欣賞他們汗流浃背的辛苦醜态。
……
一日,兩日,三日……
一天天過去,越來越多的人認清事實。
能集合到的玩家越來越少,論壇裏怨聲遍帖,“陸寒霜”三字日日滾在置頂帖标題上,被一些終于堪破美色的男玩家罵得狗血噴頭,再高的顏值都補償不了這些男同胞被狠狠傷害的心!
到了第四日,陸寒霜只剩兩位徒弟,都是少年,一個是【淩波一點】,另一個是【板寸頭】。
陸寒霜逐漸延長打坐時間,十倍百倍加高木樁高度,到了第六日,已高至萬丈與雲鳥作伴,兩位徒弟抱着木樁哆哆嗦嗦往上爬,待到了木樁圓頂,已是兩股顫顫,沒有恐高症都吓出恐高症!
站了足足四個小時。
快結束時,板寸頭突然身形一閃,掉了線。陸寒霜讓主腦連外線,游戲外的板寸頭沒有任何回應。陸寒霜沒再深究,盯着碩果僅存的【淩波一點】孤零零立在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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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個看上去有點輕浮腦缺的少年能堅持到最後,讓他有點意外。陸寒霜瞄着時間,揮手示意少年下來,隔得太遠,少年看不清手勢還傻站着,身體搖搖欲墜。陸寒霜卷起一陣風把人裹住,送出山外。
山下玩家路過,有佩服淩波一點的毅力,更多玩家想到他過往“求仙”的黑歷史,嘟囔了句,“果真傻逼一個!”
翌日,淩波一點按時來,另外一位板寸頭沒在,可能也放棄了。淩波一點不用陸寒霜吩咐,老實打坐一早上,到了飯點下線。
……
淩波一點本名宋展飛,住在軍區大院,有個當司令的爺爺,有個嬌小玲珑身為富商獨女的媽。
早年他父親殉職,他爺爺心疼他媽不願改嫁,各種照顧,連做菜的阿姨都是從南方特意雇來,專門服務她媽的口味。滿桌菜不管做什麽都要加糖,甜得齁人,他不願陪着受這份罪,穿上衣服匆匆去隔壁蹭飯,免得被她媽逮到。
吃完午飯,離下午上線還有一段時間,他跟發小許微進了娛樂室。許微鐘愛複古電玩,室內沒有全息設備,全是各類游戲機。
許微選了一臺格鬥模拟機玩人機對戰,搖着杆拍着鍵,霸氣外洩。宋展飛百無聊賴拿着充氣榔頭,咚咚咚敲着鼹鼠。
“……你那個隐藏師門的訓練還堅持着呢?”許微邊玩邊問。
“嗯。”宋展飛随口敷衍。
“還剩幾個玩家?”
“就我一個。”
“靠!”許微操縱的人物迅速撲街,重開一局的間隙,瞟了眼宋展飛,“我說你平時也算精明,想坑你都被你扮豬吃老虎了,怎麽一遇到修仙的事腦子就跟進了水一樣,遇一次傻一次,從來不長記性。”
“你不懂。”
宋展飛從小聽着仙隐宗的睡前故事,幼小心靈紮了根,随着年歲漸長發芽,十六歲從爺爺那習得養生吐納法,徹底開花結果,一頭栽進了求仙問道的不歸路,現今十七歲正值中二高峰,不撞個千八百回的南牆,哪那麽容易清醒?
“你又懂個屁!都快成年了,整天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我還不知道你麽?妄想天上掉下個仙人,說你是良才美玉,哭着喊着要收你為徒?之前還鬧着不想高考要去深山尋仙,被老司令抽個半死都沒半點悔悟,我也是一個大寫的服氣!”
許微啧嘆幾聲,又勸宋展飛別再犯傻,網上那個狗屁NPC師父丢了就丢了,再求仙問道也求不到NPC頭上。
宋展飛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等時間耗得差不多,匆匆一揮手趕緊回去上線,令許微頗為無語。
……
陸寒霜等在殿前,中午這段時間器靈終于有了消息。宋展飛趕來,正打算去站樁,NPC師父一反常态帶他往打坐的大殿走。
“坐。”陸寒霜少有的表現讓宋展飛心中一跳,有種等待已久的東西即将到來的感覺。
陸寒霜沒管他心海翻湧,鑒于他表現良好,在離開前,給他講解了靈氣運轉的要點,眉宇間仍帶出不滿。這裏的人資質太過愚鈍,先前給出示範影像只要資質不是太差,都能入了煉氣的門,放在洪荒那些偷師的,只觀他徒子徒孫們打坐的動作便能領會一二。
陸寒霜語氣平平,甚至含着一絲不耐,內容含金量卻極高,還是在蕭衍身上實驗過符合當下靈氣運轉狀态的。
內容過于艱深陌生,宋展飛難以理解,趕忙打開錄音。陸寒霜一說完就起身離開,讓他接下來一段時間自己琢磨不用再來報道,等陸寒霜回歸通知他再上線,宋展飛滿懷激動下了線。
許微造訪宋宅,先去游戲室裏沒尋到宋展飛,才去了卧室。
推門進去,king size智能保健床上團着一坨刺瞎人眼的生物。
宋展飛頂着挑染成橘、紅兩色的短毛,穿着亮片背心熒光短褲,帶着耳機,雙腿盤坐。一手擱在膝頭掐着怪模怪樣的指訣,掌心朝上。另一只手翻着膝蓋攤開的一本經脈穴位大全,吭哧吭哧艱難辨認。
已經試了一下午,邊認邊練,除了背酸、腰僵、腿麻、屁股疼,沒有絲毫收獲。
許微推了推犯病的宋展飛,“別練了,有事找你,正經事。”
“別随便動手動腳。”差點被從床上推下去的宋展飛穩住身子,不耐煩道,“什麽事快說!”
許微看不慣宋展飛這樣,一巴掌扇彎宋展飛的背,罵了聲,“德行。”
宋展飛佯裝發怒,兩人你來我往鬧了一會兒,才回歸正題。許微道,“你還記得之前‘聖水’那事不?”
“聽說派了好幾批特種兵過去,怎麽,還沒弄回水?”
“別說弄回水,全國十個特種兵大隊折進去三個,這次連咱們軍區的尖刀都出動了。”
許微坐到宋展飛對面,“咱院裏跟你不對付的崔二傻選拔特種兵不是被刷下來了,要搞特權進去,被教官狠整了一頓,這不,憋着口氣,說要去找那個移動湖泊打尖刀的臉,咱們院一群傻逼跟着附和,崔二傻還把挑戰書下到我這,說讓你也去,誰不去誰慫!”
宋展飛倒不在意崔家老二的挑釁,只要不碰到修仙,他腦子還是很清醒的,“……那片沙漠不是早封了嗎?”
許微冷笑,“還犯傻呢你?崔二傻家什麽身份,還拿不到一張軍方通行證?”
宋展飛之前跟崔家老二校內聚衆群毆,各停學一個月,想到最近不用上線,打坐也沒進度,不介意找點樂子,詢問詳情。許微道,“他那邊定下了,大概四五個人吧,又請了個當地向導,十來位保镖。”
不遠處另一棟房子裏,人稱崔二傻的崔陳剛也正讨論去金河沙漠的事。該準備的裝備準備了,該疏通的疏通了,該打聽也打聽了,事情還真有點詭異。
前面三批兵剛進金河沙漠,還定期有信號往來,指揮部每隔三日派直升機運送食物,一旦尋湖有了進展,反饋坐标沒多久,特種兵必然全部失聯,人失湖空。
一個小跟班提議,“我覺得這事光請保镖不成。”
“——你的意思?”
“《異人》不是準備錄制最後一個環節,探查古城遺跡,好幾回想進金河沙漠都被拒絕了。咱們出力把人帶進去,他們出幾個人幫咱們找湖,雙贏!”
“什麽異人?”
“國內女首富投資的那個。”
崔陳剛還是沒印象,小跟班又道,“混政圈的齊家記得吧,她老公是齊家老幺,石市副市長。你要還不清楚,總該記得市委大院的小劉吧。以前他不是跟咱們說起他們院的一個事兒,齊市長的獨子偷改志願那個。本來是要上政法大學,結果收到央戲的錄取通知書,齊家老爺子氣中風了,差點沒釀成家庭慘劇!”
“……齊星博?”這也是個人物,崔陳剛有點印象。
“就是齊星博,他不是學的導演嗎?今年剛畢業,他媽為了捧他,一聽說有個全球首創全息錄制的真人秀企劃就舉着鈔票湊過去了,讓他帶資進組當了第一期導演。《異人》以最神秘有爆點的玄術為主題,全球錄制,開機第一站就選在華夏,請來俄英美等國好些個通靈算卦風水節目的冠軍。”
崔陳剛道,“就這麽辦。”
……
器靈入侵軍方內部,得到靈泉資料。
湖泊移動範圍位于金河沙漠內,已被軍方控制列為禁區,來往道路皆被封鎖。陸寒霜讓器靈把他的個人信息加入一群尋湖的軍二代招收的保镖行列。
閉關一下午,他用山上的藥材煉制了一些基礎常用藥丸和雙份半月量的辟谷丹,常用藥是出行自用,辟谷丹丢給蕭衍道童兩人,宣布準備離開半個月的消息。
蕭衍捧着藥瓶,很是無奈。陸寒霜是真得很不會照顧人,一點不覺得讓自個孫子和稚齡兒童吃辟谷丹熬過半個月的行為多麽不人道!他再次慶幸,從不把養家糊口的期望寄托這人身上。
陸寒霜知會蕭衍一聲,便問蕭衍借衣服。
打開衣櫃,沒見到符合時下年輕人風格的服裝,一整排懸挂的春裝,全是死氣沉沉的黑灰藏藍色調,一絲不茍由淺色排列到深色。
陸寒霜偏好鮮活自然的色調,如山青湖綠天藍雲白。他颦眉許久,勉強挑了黑色運動鞋、藏藍工裝褲、灰色兜帽衫換上。又再翻了翻,抓起一個遮陽墨鏡塞進左褲兜,拿起一個防霧霾口罩裝進右褲兜。
蕭衍薄唇微張,目視陸寒霜回房取了備用帽子,又去庫房轉了一圈,取了一柄生鏽沒有鞘的青色鐵劍,裝進長款漆盒裏背上。直到青年揮手下山,再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