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把酒言歡,推心置腹
“哎!昨晚做噩夢了。”
睡眼惺忪的王思茜坐在床頭,伸了個懶腰,頗為興奮的對站在鏡子面前正梳頭的陳軍霞說道。
陳軍霞好奇的反問道,“說來聽聽”。
王思茜嘆了一口氣,“其實不是什麽噩夢,就是夢見又和她争吵了”。
“和誰啊?”,陳軍霞轉過身,朝坐在床頭的王思茜望去。
“還能有誰啊?”,王思茜神情無奈的朝陳軍霞翻了個白眼。
陳軍霞點了點頭,她明白了王思茜的意思。
王思茜怕隔牆有耳,悄聲的跟陳軍霞講訴了夢裏的情形,說完,王思茜把拳頭握成一團,狠狠的打了出去,“看見她就心煩,看她很不爽”。
陳軍霞以她最樂觀的一面安慰道:“眼不見心不煩,你別煩了,想開點”。
“怎麽男生都這麽好色,看人家長的漂亮,就賴着不走了,想着就來氣”。
王思茜下床後,走到鏡子面前,一邊梳頭,一邊又和陳軍霞談起了昨晚的事,
陳軍霞挑逗的說道,“呀,吃醋了呢”。
王思茜很有默契的昂着頭反駁道:“切,誰吃醋了,我是不想多看那個人一眼,再說了,我說的長的漂亮的那個人又不是她,是人家楚楚”。
“別動,你看你看,分明是吃醋了,還想抵賴”。
陳軍霞看着王思茜一副故作高傲的姿态不禁大笑了起來。
被陳軍霞這麽一戲弄,王思茜什麽氣都消了,她用拳頭輕輕的在陳軍霞背上胡亂一陣捶打,兩個人都開心的笑了,笑的是那麽默契,笑的是那麽誠懇,笑的是那麽純真。
今天是星期三。
上午第一大節課是高數課,廣設四個班在一起上課,唯一不同于往日的是,今天在座的人數是少了點,不,應該說是少了許多,可能是因為高數老師不經常點名的緣故,一些學生就把這事給抛到腦後了,不過也是,大學裏,誰還沒逃過幾次課呢?不是都說不逃課的學生不是好學生嗎?為什麽呢?因為在大學裏不是所有的課程都是适用的,有些只不過是混個學分罷了。這逃課也只能逃選修課啊,這高數課可是明明白白的必修課,這群孩子們也太不像化話了,高數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正在心裏琢磨着要不要考核一下,點個名嗎?也好讓那些沒來上課的學生吃點苦頭,平時成績降低一個百分點。
教室裏,王自強永遠是坐第一排的,那個位置幾乎成了他的專座,誰讓他是學習标兵啊,第一排位置倒是不錯,有一得必有一舍,唯一不好的就是偶爾會受到老師橫沖直撞的唾沫的光顧,算起來還是有點不劃算,不過這唾沫是否降臨,要看是哪個老師了,高數老師至今一直未有過此項試驗。王彪和我坐靠後邊,大半個教室都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坐我斜對面的是李小翠,她和吳萍坐在一起,劉莽軍呢?李小翠的前男友,他坐在教室靠裏面的角落正打着盹呢。
課間五分鐘。
王自強在教室外面碰到了何桂菊,何桂菊主動跟他打了招呼,王自強有些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懷揣着激動的心往教室裏奔了。不巧,這一幕被王彪發現了。
“自強有新情況”,王彪說。
“什麽情況?”,我問。
“你看他的臉紅了”,王彪說。
“啊”,我驚訝道。
“****滴,又瞄上了哪家姑娘,回宿舍問他去!”,王彪奸笑道。
教室裏嗡嗡聲一陣一陣,李小翠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扭頭恰好看見了正趴在桌子上睡的跟死豬似的劉莽軍,心裏恨恨的責罵道:“真像個豬,只知道睡,看見就心煩”。這句話如果放在以前,這是李小翠愛劉莽軍的見證,但是現在呢?顯然,李小翠是恨透了劉莽軍,罵他幾句以解心頭之很。
下課那會時間刷刷的過去了,這不,上課鈴響了,第二小節課開始了,高數老師又開始口若懸河的講課了,感覺沒過多久,三十分鐘就過去了。高數老師申明了今天要考核一下,點個名,她看下今天的考勤。
布置完作業,高數老師拿出了花名冊。
眼看要考核了,同學們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教室裏,放眼望去,個個鬥志昂揚精神抖擻,睡覺的那些同胞們也豎起了耳朵,頓時,睡意全消。
這不考核不知道,一考核,簡直就是氣象萬千。
“快來教室,老師要點名了”,一個正在宿舍睡覺的哥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快來啊,要點名,速度,速度啊”,又一個正在網吧的哥們的手機響了。
。。。
“快來啊,點名了”,一個正在逛超市的MM的手機也響了。
這點名的消息傳播的很快,一片刻的功夫,大家都知道了,教室裏,同學們這會忙的跟啥似的,簡直比總理還忙。
“幫我答道,謝了”,一個哥們收到了一條短信。
“幫我答下道,謝謝了啊”,另一個哥們收到了一條短信。
“來不及了,拜托你了,改天請你吃飯”,又一個哥們收到了一條短信。
。。。
花名冊上的名字是按名字的首字母排列的,點名的順序是一個班挨着一個班的,首先,從廣設1班開始。
。。。
“李小翠”,老師看了一眼花名冊,又看了一眼臺下。
“到”,李小翠響亮的答道。
。。。
“沈芳醇”,老師看了一眼花名冊,又看了一眼臺下。
“到”,沈芳醇的聲音很小,高數老師根本聽不到。
“沈芳醇在嗎?沈芳醇”,高數老師複述了一遍。
“聲音大點,老師聽不見呢,別害怕,嗯”,一旁的何桂菊快速的對沈芳醇說道。
“到”,沈芳醇舉起了右手,聲音還是有些小。
“聲音大點”,高數老師在臺上強調道。
。。。
“王自強”,高數老師點到自強這了。
王自強沒有反應,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
“王自強在不在?”,高數老師想确認一下。
“在,在,我在”,王自強突然醒過神來,慌忙的應了幾聲。
高數老師見“答到”效果不是很好,強調道:大家集中注意,聲音放大點!
“吳朔微”,高數老師喊道。
“到”,吳朔微答道。
。。。
很快,廣設1班點名點完了,高數老師翻過那頁紙,進入了廣設2班的花名冊。
。。。
“李秋平”
“到”,一個不是李秋平的人幫忙答道。
“劉友薛”
“到”,一個不是劉友薛的人幫忙答道。
。。。
“到”,又一個冒名頂替的人幫忙答道。
。。。
點名點完了,下課鈴聲也響了,高數老師最後核查了一下花名冊,大概還有十個名單沒有響應,高數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點名就這樣過去了。
下午繼續照常上課,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麽新意,整個下午,我在渾渾噩噩中度過,思緒如浮萍般四處飄零,盡想些與學習無關的事。
晚上,我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學生會宣傳部要貼海報的事,這事由我和何廣群負責。我按時約出了何廣群,順利的完成了粘貼海報的光榮并艱巨的任務。
“宣傳部原來是貼海報的?”,我問何廣群。
“是。。。是啊”,何廣群回道。
“哎!原來只是個幹苦力的,我。。。我還以為可以讓我在公衆面前鍛煉呢”。
“呵呵”,何廣群笑而不答。
喝酒去,和何廣群一起喝酒去,和他在一起好好聊聊,或許我們之間會找到更多共同點。
我們在江城大學西門找了一家餐館,點了幾個小菜,要了四瓶啤酒,接下來就邊吃邊喝了起來。
飯間,何廣群和我說了很多。
何廣群說他家是一個四口之家,家中還有一個姐姐,前年已經出嫁了,如今,他爸媽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希望他以後能有出息,如此,他自己生活的會好一些,另一方面,也好讓家裏人風光風光。
何廣群還告訴我他母親對他說的一番話,他母親說,廣群啊,你其實是一個各方面都很好的孩子,最大的缺點就是說話這方面,如果你把說話練好了,你的人生一定會有很大的改觀。何廣群當初信誓旦旦的對母親發誓道:媽,我一定把說話練好,我一定要改正這個毛病,不改正這個毛病,我将永無安寧!
何廣群下了決心,他做了努力,在說話這事上用心了,可效果呢,不是很顯著,甚至,“欲速則不達”,他這種情況愈發嚴重了。何廣群說他欲哭無淚,他怎麽就得了這種所謂的“怪病”呢?何廣群說他受夠了口吃,他有時候在想,他想早點結束自己的生命,來生投胎不做一個結巴。
“你怎麽。。。這麽傻啊?”。
聽到何廣群偏激的想法,我責問他道。
“呵呵,我傻嗎?我痛苦啊”。
何廣群說完,舉起一杯脾氣,和我碰了個杯,一口全幹了。
“我知道,這的确很痛苦,因為我能。。。體會的到”。
我和何廣群是同一類人,他的痛苦我心裏清清楚楚。
“你知道嗎?我其實是很想說話的,可是由于這個毛病,我變的沉默寡。。。言了”。
何廣群表情有些沮喪,但內心确很開心,因為他碰到了我這樣一個可以說心裏話的人。
何廣群說他六歲那年,他村裏的一個小孩說話結結巴巴,他覺得很好玩,于是,他跟着他學說話,好玩是好玩,瘾是過足了,可最後,自己也和那小孩一樣了,說話也變的結結巴巴了,他再想改正,仿佛已經很難很難。
何廣群說他這是報應啊,怪就怪當初自己好的不學,還學人家結巴,現世報了吧,這不,自己給折騰成一個結巴了。何廣群心裏恨呀,可恨有什麽用,結巴就是結巴,想改都改不掉,這個毛病折騰了何廣群快14年了,他說痛不欲生的感覺可能就是這種感覺吧。
何廣群自從有了這個毛病後,自從他的自我意識漸漸加強後,他的性格也從此而慢慢的被憋屈了,他以前的性格是內向偏外向,而現在呢,是憋屈着的內向。何廣群對我說,向北,你知道嗎?當我很想和一個女生打招呼時,可礙于這個毛病,我放棄了;當我很想在公衆場合高談闊論一番時,可礙于這個毛病,我放棄了;當我很想反駁別人說明自己的想法時,可礙于這個毛病,我放棄了;當我很想和大家在一起玩耍時,可礙于這個毛病,我又放棄了。。。我仿佛成了一只被這個世界遺棄的棄貓,我想反抗啊,可我反抗了,結果呢?你也看的到,情況越來越嚴重啊。
世人不理解我,就連我最親的家人也不理解我。我媽老是責怪我,迫不及待的要求我,她讓我說話慢點,慢點就能說清楚了,我想慢啊,可慢不等于不結巴,慢了也會結巴,結巴随時都可能出現,它太可怕了,我時時都在提防它,它就像個魔鬼,我害怕它出現,它一出現,我就不高興了,我就無地自容了,我這臉皮越發顯得薄弱了。一次次失敗的經歷,一次次慘痛的往事,我被它徹底的征服了,但我鬥不過它啊,我不想放棄,我還是要跟它鬥,直到有一天,我要戰勝它這個該死的魔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廣群說,我最害怕人們提起我的毛病了,特別是當面提起的時候,我真想找個地洞鑽了進去,永遠躲在裏面,永遠都不要出來。這樣的情況我也碰見過,可是大多數情況,人們都會在背後說我,取笑我,取笑我說話時的好笑情形。我真想扇對方幾個耳光,我給自己打氣說,何廣群啊,你要好好努力,努力改正這個毛病,将來站在演講臺上氣氣派派口若懸河的演講一番,也讓那些在背後取笑你的人好好看看,好好看看我一朝輝煌的日子,也好替自己出一口怨氣。
何廣群苦笑着說他前幾天看到一則這樣的新聞,一個學生面試當場由于緊張,站在臺上說不出話來,臺下的一個考官大笑了一場,說了句,“緊張的人我見過,但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人,我這還是頭一次見”。何廣群說他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感慨了一聲,“哎!什麽不至于,這一點也不奇怪”。何廣群心寒哪,可心寒之餘,又是非常無奈,無奈的只有自己可憐自己的份了。
何廣群懷着憤怒又憂郁的心情對我說,“向北,你知道嗎?那些不看好我的人在背後怎麽說我的嗎?”。他們說我見人說話就緊張,臉紅脖子粗的,一看以後就沒多大出息。當初聽見這話還挺氣憤的,可生氣有個屁用,克服這個毛病,我還得靠自己努力。每天早晨醒來,你知道我腦海裏都會想起什麽嗎?我會想起我這個毛病,我好痛苦,每一天,不管是豔陽天,還是陰雨天,我的心裏都在下雨,我被這個毛病糾纏的快不成樣子了。
那天在系二樓你見到我的時候,我低頭就往外跑,當時我的心情非常難受,像做了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整個人感覺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我覺得我好沒用啊,為什麽就攬上了這個毛病呢?我他媽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啊!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和你一樣,只是我的情況比你好一點點”。
我和何廣群碰了個杯後,一杯酒下肚了。
“你說這毛病是習慣嗎?怎麽習慣越改越壞的,搞不懂”,何廣群好奇的問我。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我早就好了”,我看着何廣群一臉狐疑的樣子,不禁笑了。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夠自信,所以才會有這個毛病,你覺得呢?”,我問。
“嗯,你說的對,可再自信也被它打敗了”,何廣群說完,敬我一杯道。
“自信是自己給的,別人給不了你,多給自己一點,別那麽吝啬好不好,多給一點會死人啊”,我舒心的和何廣群開玩笑道。
頓時,我們倆會心的笑了。
“來,幹完最後一杯”,我們一飲而盡。
“別在乎別人怎麽想你,想開點,努力些,保持樂觀”,我安慰何廣群道。
“你也是,放開點,樂觀些”,何廣群反過來安慰我。
回到宿舍後,我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副畫面,一副令我感到苦惱并凄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