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困擾。”
孟毓大窘,難道說大雨中她嗫喏喊着的“卲荀”兩字果真被蘇哲翊聽了去?
杜恒又說,“卲荀是你的,沒有人會否認。但蘇哲翊是米苒的,他們倆以後會結婚,會生兒育女,若是你繼續糾纏不清下去,誰都不會幸福。難道你想被那些媒體描述成第三者的角色?”
他已将話說得十分清楚,孟毓豈會不明白,他擔心她将對卲荀的感情轉移到蘇哲翊身上。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說,“我已經決定離開了,今天我就是要走的。”
“可是你又回來了,不是麽?”
“這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今天會有大暴雨。”天氣預報都是玩假的麽?
“這世界到處充滿意外,如果你沒有打電話給阿翊,他便不會丢下米苒來救你。”
孟毓怔忪,“我……沒有給他打電話……”
杜恒似乎也愣了一愣。
因為大雨的關系,這晚孟毓沒能離開,蘇哲翊帶她到酒店去住。
孟毓想不通為什麽杜恒要反對,并且說:“我那裏還有空房間,她可以去我那邊住!”
孟毓大驚,而蘇哲翊冷眼睨他:“但凡是進了你家門的女人哪個不上了你的床?”
杜恒讪讪的摸了摸鼻尖。
蘇哲翊在九層的總統套房。
孟毓在六層的大床房。
疾風驟雨終于停歇,打開電視機,新聞頻道的女主播正在播報暴雨即時新聞。看了眼腕表,已經到晚上八點鐘了,因為中午只吃了包蘇打餅幹,所以這會兒肚子餓極了。她想了想,決定到酒店餐廳去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可是天大的事,是誰說的,胃足,才會心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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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走到房間門口,門鈴突然響了,開門,孟毓眨巴眨巴眼睛,猶疑的說:“你……怎麽會在這裏?”其實她想問的是,這人怎麽神出鬼沒的,總是在她不經意的時刻出現,然後揮一揮衣袖潇灑的離開,就像今天,他怎麽會在如此緊急的、恰當的關頭打電話給她,然後又及時的出現,救她于危難之中。
“你發燒了?”蘇哲翊微微眯起眼睛。
“嗯?”孟毓疑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是冰冰涼涼的,于是咕哝道:“沒有啊。”
“臉很紅。”他說話依然保持着簡潔至極的風格。她已經換上一身粉紅色的運動套裝,修身的長衣長褲更襯得人身姿窈窕,亦或者是因衣服粉嫩的緣故,映襯着臉頰也紅紅的。
她露出一絲尴尬的表情,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臉頰的熱度,立刻轉移話題:“你找我,有事?”
“餐廳已經備好餐,下去吃飯。”
話音一落,尚未等她答話,蘇哲翊已經轉身,孟毓用了短暫的時間消化他傳達的訊息後,迅速踏出門追上去。
兩個人到餐廳去,是靠窗的位置,玻璃窗上覆了薄薄的霧氣,看不清外面的世界,然而落入耳畔的雨聲卻已經小下來。
豐盛而清淡的晚餐,白灼魚片,金瓜海參粥,黑椒牛仔盞,琉璃蓮菜,牛髓湯。
大約是餓極了,所以連米飯都覺得香噴噴,孟毓吃了不少魚片,這魚肉鮮而嫩,又去了刺,吃起來口感極好。一轉眼,米飯竟然被她吃掉一大半,正準備去盛湯,不曾想對面坐着的蘇哲翊叫來了服務生,說:“把牛髓湯換了。”
那侍應生立刻去端大大的炖盅,孟毓出聲阻攔:“等一下,換它做什麽?我還沒喝呢!”她看見蘇哲翊面前擺着的瓷碗裏盛着半份湯,他倒是嘗過了,大約是不合胃口。
侍應生左右為難,蘇哲翊長居酒店,侍應生自然是知曉他身份的,而蘇哲翊帶來的女人……他向蘇哲翊投去征詢的目光,蘇哲翊點了點下颚,“換份綠豆百合湯來。”
孟毓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為何蘇哲翊要多此一舉,而且她方才已經聞到了牛髓湯的香味,正覺得嘴饞呢,于是說:“我不要,我就要喝着個!”
侍應生左瞅瞅,右看看,手指都開始打顫。
“這湯你喝不了,綠豆百合湯清熱去火,最适合你。”
孟毓嘴角重重地抽了抽,什麽叫做“清熱去火最适合她”,她火氣很大麽?脾氣爆差的那位明明是他才對吧?她不滿的努了努嘴,說:“我大姨媽探訪,不能吃綠豆!”
待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神經大條的話,适才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燙,好糗。蘇哲翊果然臭了臉,一副嫌棄至極的表情,而侍應生則憋着笑,站在桌邊。蘇哲翊按了按眉心,随即道:“牛髓湯裏有菌菇。如果你不害怕,随意喝,我會叫廚房多做兩份,給你打包帶走。”
她對菌菇過敏,是很嚴重的程度。曾經因誤吃了香菇,胃疼了一夜,她毫不知情,只以為是普通的肚子痛,第二天早上疼得下不了床,才打電話給卲荀,他立刻駕車來接她,送到醫院裏檢查,才發現是過敏了。她總是這樣粗心大意的,卲荀對此也無可奈何,不止一次搖頭又嘆氣,故意取笑她:“怎麽辦?我怎麽讨了個這麽沒腦筋的女朋友?人家都說胸大才無腦……”說着話,壞兮兮的眼神已經瞄向她瘦弱的胸部,“照這麽個道理,你應該聰明絕頂才是啊……”孟毓氣急,撲上去咬他。
而蘇哲翊竟然知道她對菌類過敏,孟毓抿了抿唇,說:“卲荀連這都告訴你了?”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的神思似乎也滞了一秒,然後表情變得有些無可奈何,“你忘記了,柏耀曾經帶你跟我吃過一次飯。你的飲食習慣,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提起蘇柏耀,孟毓關心的重點被轉移,她思索兩秒,問道:“他在國外怎麽樣?”蘇柏耀也曾電聯她,在簡短的對話後,她便會以工作繁忙将通話切斷。那樣短暫的交談,蘇柏耀也大都是詢問她的近況,所以孟毓對他的生活了解的少之又少。
“挺好的。”蘇哲翊輕勾了唇角,露出淺淺的笑容,“學習、生活、心态都不錯,所以出國于他而言是個不錯的選擇。”
孟毓點點頭。
沒多久,侍者端來一份木瓜炖雪蛤,黃橙橙的木瓜味道鮮甜,孟毓吃了幾口後,把瓷勺放下,十分真摯的向他道謝。“今天,謝謝你救了我。”
他端一杯檸檬水,薄薄的檸檬片沉在杯底,水的顏色是淺淺淡淡的黃。印象中,他幾乎不曾飲酒,倒是與卲荀有天壤之別,要知道,卲荀可是從小就泡在酒缸裏長大的,雖說并無酒瘾,但是酒量驚人,傳言是千杯不醉。“可以當做是你答應離開的附加利益,所以,不用覺得有負擔。”
孟毓心裏不是滋味,怎麽他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跟利益畫上等號?她想了一想,而後詢問,“可是……你怎麽會突然打電話給我?”
關于這點,杜恒驚訝,孟毓的錯愕絕不小于他。
蘇哲翊觑着她,眼神深邃,仿佛是帶着魔力的黑洞,他慢慢地彎起唇角,是高深莫測的笑意,至少孟毓猜不透他這笑容的意味,只聽得他說,“很簡單,确認一下,你是否真的遵守承諾離開。”
吊在嗓子眼的一顆心倏然墜落,不知為何,她覺得失落。
第三天,雨徹底停了,老王來接她,孟毓說:“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駕車回去。”
老王仍舊是最常說的那句話,“孟小姐,蘇總特地叮囑,讓我務必将您安全送到家,請不要為難我好麽?”
孟毓無奈,只好拉開後座門,蘇哲翊也太低估她的人格了吧,她既然答應了,就會信守承諾,至于安排老王監視麽?
作者有話要說: 乃們居然忘了蘇二少,小小蘇公子嘛~蘇柏耀呀~
☆、Part 14
Part14
【幸福都是別人的,她不過是個旁觀者,遠遠地看着別人幸福,連羨慕都覺得奢侈。】
孟毓憋着口氣,一路上車窗大開,風呼啦啦的灌進來,吹得她的及肩黑發胡亂翻飛,然而心卻沒有靜下來,實在是忍不住了,就發短信給蘇哲翊。“請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原意不過是說叨幾句洩憤罷了,這種無聊至極的憤慨短信,也以為蘇哲翊是會選擇視而不見的,沒想到手機很快便響起短消息提示音。
她攥着手機,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翻開收信箱,他一貫是言簡意赅,沒想到這次倒發來長長一句文字,他說:你是女子,不是君子,俗語說,唯女子難養也。
車子向北環外駛去,她即将告別這個熟悉的城市,視線緊緊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小字,忿忿不平的癟了嘴角,她幾乎可以想象到蘇哲翊敲打出這行字時的表情--必定是唇角微勾,些許嘲弄。
真可惡。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孟毓将車窗搖下來,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然後垂頭,十指在鍵盤上翻飛,寫到:友情提醒,你笑起來真的像極了京劇裏的白臉大奸臣。
呼,想象着蘇哲翊看到這條消息擰眉生氣的模樣,還真是……過瘾呢。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是半掩着的,秘書方靜走回座位時途徑辦公室門口時,随意掃了一眼,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若不是她眼花,那就是她高貴冷豔的大蘇總吃錯了藥,否則怎麽會拿着副小鏡子、一面照着一面扯着唇角笑容靥靥。方靜讀不懂唇語,又離得太遠,只看得到蘇哲翊上下唇龛動、自言自語,仿佛是有些困惑的模樣。
百思不得其解的方靜一個上午都被好奇心所折磨,下午,杜恒上來找蘇哲翊,方靜攔住他,悄悄地向他套取“內幕”,“蘇總和米苒小姐好事将近了?”
杜恒揚了揚眉,屈指彈方靜的額,方靜沒躲開,被他彈個正着,“你想死啊!”反腳便送他一記無影腳,被杜恒輕易躲避,他挑釁的笑了一下,說,“不如我介紹你去八卦周刊上班?做個小小的秘書,實在是太屈才了!”
方靜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乖乖地閉口。
杜恒之所以到三十七層來,是因為半個小時前接到米苒的電話。幾個人一同長大,米苒素來與蘇哲翊更為親近,自幼起便愛黏在蘇哲翊的身後,甜甜的叫他阿翊哥,她從小便備受寵愛,脾氣難免有幾分驕縱,這在杜恒看來也算情有可原,更何況米苒漂亮、又會哄長輩開心,是頂讨長輩們喜歡的。米苒主動聯系杜恒的次數少之又少,十有八九也是為了蘇哲翊。方才那通電話中,米苒的心煩顯而易見。“杜恒,你跟他最交好,你最了解他!他是不是不愛我了?他有跟你說過什麽?”
一連串的問題倒豆子似的說出來,杜恒也明白,這丫頭大約是終于覺察到危機、無法淡定了。杜恒盡可能的安撫她:“你瞎想什麽?他不愛你愛誰?你們倆要結婚那是板上釘釘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米苒的情緒卻不似以往那般高亢,失落之色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她甚至覺得後悔了,“若是我當初不是一意孤行的要闖進娛樂圈,說不定我跟阿翊哥早就結婚了,現在就是蘇太太了!”
杜恒笑她:“喲,怎麽,恨嫁了?”
米苒哼了一聲:“我就是恨嫁了,不行麽?”
杜恒拿她最是沒辦法,順着她的話接下去,“誰敢說不行?就算是你們倆現在沒結婚,蘇太太的位置也必定是你的囊中之物,不是麽?”
這話深得米苒之心,她笑得開懷。
第二天,在片場趕戲的米苒收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堆滿了整間化妝室。她出道四年多,從未有緋聞纏身,像今天這般明目張膽示愛的男人也不是沒有,但米苒通常連正眼都不會瞧一下,更別提像此時這樣露出嬌媚會心的笑容了。
中場休息時,各路人馬都前來打聽,米苒盈盈的笑,經紀人見她那副傻樣,着實無奈,一面又替她覺得開心,又圓滑的将八卦人士敷衍一通。
下午三點多米苒便收工,在化妝間卸妝時,經紀人瞧着她迫不及待的模樣,啧啧的搖頭:“你表現得這麽迫切激動,小心把人家蘇少爺給吓走了!”
化妝間現在只有她們兩個人,所以說起話來,也百無顧忌的。米苒一邊摘着耳環頭飾,一邊笑眯眯地說:“他敢!”
經紀人噗嗤一笑:“他自然是不敢,你一生氣就咬人,除非他不介意再多幾處傷疤!”
晚餐定在市中心最高層的旋轉餐廳,整個餐廳被包下來,米苒俯瞰着窗外的夜景,只覺得心神蕩漾,反觀蘇哲翊,卻仿佛是心不在焉。待米苒與他交談,蘇哲翊時不時的走神,神游之态越發明顯起來。
“噔”的一聲,高腳杯重重地掼在餐桌上。
米苒咬着下唇埋怨似的望着蘇哲翊,他這時才終于擡眸,視線落在她身上,而後輕輕擰起眉頭,“飯菜不合胃口?”依照杜恒那般細心妥帖的做派,這種小事不大可能出錯。
“阿翊哥,你究竟在想什麽?”米苒語氣急切,“明明是你約我吃飯,卻幾乎不說話,只顧着發呆,拿我當透明人!”
她大小姐脾氣上來的話,沒幾個人吃得消,蘇哲翊有過幾次慘痛的經歷,至今難忘。他捏了捏眉心,呼出一口氣,語氣溫和道:“這幾天在劇組怎麽樣?”
米苒咬着下唇不說話,蘇哲翊只好夾了菜放在她面前的骨碟裏,說:“你最近膚色怎麽發黃?多吃點皮凍,膠原蛋白足。”
這一下算是點中了米苒的七寸,要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這張臉,立刻緊張兮兮的掏出小鏡子左右端詳,“怎麽可能?我每天都有做面膜!”
蘇哲翊笑了笑:“那就是胡思亂想太多。”
吃晚飯又送她回去,離開前,米苒抱住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他不禁怔了怔,攤開的手掌在半空中頓了半晌,最後才緩緩地落在她背上:“怎麽了?”
他輕和的語氣讓她漸漸安心,米苒緊緊摟着他,說:“我們公開關系好不好?”
他沒有立刻回答,任由她抱了會兒,四周很安靜,呼吸聲清晰可見,杜恒的那些話在耳邊響起,他是認真思考了的,所以思量須臾後問她:“這樣做你會開心?”
“對。”
“好,那就依你。”
她終于大笑,神采飛揚,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踮着腳在他頰邊親了一口,“我就知道阿翊哥對我最好了!”
一個禮拜後,各大辦刊争相報道當紅花旦米苒與永鑫集團接班人蘇哲翊好事将近的消息。
微博熱度持續上升。
孟毓關掉新聞界面,把手機扔到床角,抱着被子埋着腦袋睡覺,不知是不是盯着手機屏幕時間太久,這會兒連眼睛都開始發澀。
一場戀情原來可以如此轟動,可幸福都是別人的,她不過是個旁觀者,遠遠地看着別人幸福,連羨慕都覺得奢侈。
回程時的那幾條短消息是她與蘇哲翊最後的聯系。躺了一會兒,她突然坐起來,将手機撿回來,翻開收信箱,把那幾條消息一一删去,适才緩了口氣。
她在家不過幾日的時間,已經被邱靜娴搞得精神焦躁,若是一件幾千塊錢的大衣能堵得住邱靜娴的嘴,孟毓絕對會去燒香拜佛還願。然而,邱靜娴胃口大得很,第二天就拉着她去相親,還是那位中年喪妻一子一女的有錢男人,孟毓自是不肯點頭,被邱靜娴擰着耳朵罵了許久。
“不要仗着自己年輕漂亮,就耗時間!現在不趕緊嫁人,等過兩年黃花菜都涼了,搞不好我收不到聘禮反倒還要陪送不少嫁妝!”
很顯然,邱靜娴對女婿的要求只有一個--錢。
孟毓自以為牙尖嘴利,然而在邱靜娴面前,她那點功力簡直是不堪一擊。
在争吵中,度過了十月,十月底是母女倆戰争最白熱化的階段,因為孟毓不肯去見那男人,邱靜娴竟然把人請到家裏來。
從外歸來的孟毓看見沙發上的陌生男人,還以為是孟國凡的哪位朋友,十分禮貌的叫了聲:“叔叔好。”
男人露出尴尬的神色。
邱靜娴恨鐵不成鋼的戳孟毓的腦門:“什麽叔叔,叫汪哥!”
作者有話要說: part 12 紅包已送 共18個O(∩_∩)O
乃們多多撒花,俺這兩天就會灰常努力滴碼字!!然後周五更個超級大肥章,肥到那種程度……我覺得乃們會被吓到,哈哈哈……撒花花,快,哈哈哈~~~~(≧▽≦)/~
ps:我前面說過的,邱媽媽非常滴奇葩……
然後吧,看來蘇二少人氣不高啊,要不然我把易序的弟弟拉過來溜溜,腫麽樣?哇咔咔~~
☆、Part 15
Part 15
【我的心上人是一個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披着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在一個萬衆矚目的場合來娶我。】
邱靜娴嫁女心切,恨不得孟毓立刻卷起鋪蓋卷嫁到汪海洋家裏去。
作為當事人的孟毓表現得極為冷淡而敷衍,倘若汪海洋是她的工作客戶,叫他一聲汪哥那是工作需要,無可厚非。而汪海洋如今是被邱靜娴當作“女婿”的人選,孟毓無法想象——跟大自己二十幾歲的男人如何共同生活。
邱靜娴罵她:“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講些情情愛愛的?愛情能給你什麽?能讓你吃飽飯?還是能讓你青春不老?”
孟國凡是出了名的妻管嚴,懼內,自始至終都恍若置身事外,悶不吭聲,只祈禱戰火不要綿延到自己身上才好。孟毓深知邱靜娴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個性,邱靜娴的數落聽得她頭腦發懵。“愛情不能的确讓我青春不老,但是媽,你也不能讓我嫁給一個過兩年逛街都得拄拐的老男人吧?”
邱靜娴只恨孟毓不開竅,恨不得一巴掌拍醒她:“年齡大點怎麽了?這種男人才足夠成熟、穩重、才會寵你疼你!再說了,等過個幾年人要是沒了,那家産不都是你的?”
越說越離譜了,孟毓耐着性子聽到這裏,也終是沒辦法忍耐,于是說:“人家有兒子有女兒,憑什麽把家産留給我呀?更何況,我有手有腳,養活的起自己!”
孟毓起身往卧室裏去,一把将門阖上,隔着一扇木門,邱靜娴的高嗓門依舊勞作着:“孟毓,你給我長點心,我看得出來,汪海洋很喜歡你!這到嘴的肥鴨子你要是給我整飛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整個世界都喧鬧不堪,孟毓把自己裹在被子裏,雙手堵住耳朵。不知為何,腦海裏又浮現蘇哲翊和米苒即将訂婚的消息。別人那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她呢,她的愛情注定是一場悲劇,她的婚姻即将成為一場鬧劇。
很久以前看大話西游,紫霞仙子滿懷期待的幻想:我的心上人是一個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披着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在一個萬衆矚目的場合來娶我。
那樣美的一句話,那樣美的場景,然而,她終究沒有等到她的蓋世英雄,沒等到她的至尊寶。
正如今天的孟毓,她失去了卲荀,失去了唯一幸福的可能。
接下來的幾日,邱靜娴的狂熱程度實在是讓孟毓瞠目結舌,孟毓原本就沒打算在家待多久,如今經由邱靜娴這麽一鬧騰,她索性就某天半夜收拾了行李,連夜逃了出去。
目的地,西班牙,巴塞羅那。
長時間的飛行讓孟毓頭昏腦漲,下了飛機有人接她去旅館,她一進房間倒頭大睡,一直到翌日清晨才醒來。窗簾未拉上,巴塞羅那幹燥的天氣裏,陽光格外的明媚,透過玻璃窗子照進來,空氣裏四處跳動的塵埃都清晰可見。孟毓呼吸着久違的空氣,那種暖暖的感覺又回來了,每一縷陽光都仿佛帶着卲荀的味道。
她所住的旅社比較偏僻,環境也一般,但勝在幹淨整潔,更重要的是——免費,因為是她當初在西班牙讀書時的舍友Fiona所開,Fiona是西班牙華僑,雖然在西班牙居住多年,但漢語竟然說得比西班牙語還流利。
午餐是在著名的步行街LaRambla一家特色餐館吃的,Fiona男友亦在場,Fiona熱情又火辣,讀書時代素有舞會皇後之稱,男友可以以卡車裝量,讓孟毓驚訝的是,Fiona竟然沒有秀恩愛。Fiona笑說:“你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怎麽好親親喔喔的刺激你呢?”
孟毓無奈,攤手笑了笑:“若不是我當機立斷逃出來,怕是沒幾日你看到我的結婚照,才會真的笑死!”
Fiona十分好奇,孟毓簡單的把邱靜娴逼她相親的事說了一通,Fiona氣憤的差點拍桌子,“你媽媽是瘋了麽?”
孟毓點頭,“瘋了很多年了。”
Fiona攬着孟毓的肩頭,鄭重其事的安撫她,說:“要不然你就待在西班牙?我養你嘛!”
孟毓笑,“那我這趟西班牙之旅豈不是太劃算了?”
兩個人漫天漫地的聊了會兒,而後,沉默須臾,Fiona拿手肘戳了戳孟毓,小心翼翼的問她:“小魚,都快六年了,真的打算一個人繼續下去呢?”
侍者端來瑪卡龍,圓形小巧的甜點,夾層的水果醬甜的發膩,孟毓吃了兩塊,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一時間竟然沖散了心底的苦楚,她又撿了一塊,撚在指間,恍惚的笑笑,說:“我也不是刻意不去忘了他,可是他占據了我記憶裏所有美好的地方,如果忘了他,我過往的生活就會變成一片空白,那麽——又有什麽東西證明我曾經活過呢?”對卲荀的愛,是她曾真真切切的愛過、活過的最好證明。
Fiona輕輕嘆了口氣,塗滿紅色丹蔻的手指取了塊兒瑪卡龍喂進口中,嚼了,立刻蹙起眉頭,“太甜了,真不明白,你怎麽都吃不膩呢?”
孟毓笑起來眉眼溫柔,因為生活中的凄苦需要甜蜜來填補,所以她鐘愛甜食。而Fiona太幸福,幸福多到刻意肆意揮霍。
“那麽,你這次回來是作何打算?”
“11月16號,是卲荀的生日。”孟毓雙手交握抵着下颚,目光閃爍,“我想陪他過生日。”
11月16日,晴,微風,陽光美好。
孟毓獨自出門,行至加泰羅尼亞廣場時,正趕上廣場上年輕的男男女女跳着踢踏舞,許多路人加進去,所以腳步淩亂,踢踢踏踏的響着,只覺得熱鬧非凡,每個人臉上都飽含笑意,甚至比着陽光更暖。
孟毓不自覺的勾起唇角,她走近了,全神貫注的觀看,忽然有人伸展長臂一把拉住她,她被拖到踢踏舞隊伍中,藍眼睛白皮膚的外國帥哥用流利的英語邀請她加入,孟毓無奈的聳了聳肩,已身在隊伍之中,她還能有別的選擇麽?
可是既來之,則安之,這是孟毓一貫的行為準則。她幼時學過幾年舞蹈,雖比不上專業舞蹈演員,但一點皮毛用來唬人尚可。
她跟随着節奏,随意的跳着,只覺得心情都跟着飛快的舞步好了起來。
所有人的圍成一個圈,一邊跳着,圓圈滾動,恍惚間,孟毓竟然在對面的人群中搜索到卲荀的身影,她呆住,驚愕,停下來,被快速移動的人群給撞到,兩只手掌按在地面,竟被人無意中踩到,男士皮鞋重重的踩下去,她只覺得疼,五指連心,指尖的疼痛叫她差點掉下眼淚。
有人将她扶起來,用英語詢問她,“小姐,你沒事吧?”
孟毓搖了搖頭,“I'm OK.”簡單的道謝後,撥開湧動的人群跑出去。廣場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她四處尋找,卻根本不見卲荀的蹤影,停下來,在石凳上坐下,心跳慢慢地穩下來,才覺得自己是瘋了,對,她一定是太想念卲荀了,他明明已經不在了,又怎麽可能大白天的出現在廣場上呢?
金色的陽光鋪灑下來,發心被烘烤的暖暖的,孟毓垂着頭,坐在石凳上,心卻涼成一片。她眼前被陽光照亮的地面,漸漸地被陰影籠罩着,她有些詫異,擡起頭來,呆呆的念了句,“卲荀……”
不對,他不是卲荀,他是蘇哲翊。
蘇哲翊帶着大大的黑色墨鏡,颀長的身形立在她眼前,遮去了大片的陽光。她猶處在震驚之中,“你怎麽會來巴塞羅那?”
“怎麽?這裏是你家開的?你來得,我就來不得?”他又是那副慣有的強調。
“我不是這意思,只是覺得驚訝。”
孟毓站在起來,她只有一六五,又穿一雙帆布鞋,站在一八五的蘇哲翊身邊,身形差距着實太大。墨鏡遮去他半張臉,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緒,孟毓只能從他的聲音分析他心情似乎很是一般。
“孟毓,你還能做什麽呢?除了讓自己受傷,你還能做什麽?”他聲音裏透着不耐。
孟毓不知道自己又哪裏招惹他了?明明她已經走得遠遠地了,他叫她走,她便乖乖離開,不再打擾,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蘇哲翊,你很奇怪,這裏不是B城,不是你的地盤。”
他輕笑,卻仿佛有一分咬牙啓齒,“不管在哪兒,不管我想說什麽,要做什麽,孟毓你只能照做,沒有半點反抗的機會!你認命吧!”
簡直是……不可理喻。
即便是他有一張跟卲荀一模一樣的臉,但他這樣的語氣,孟毓無法接受。他突然拉起她的手腕,孟毓掙紮,卻抵不過他的力氣,只能跟着他的腳步跌跌撞撞走着,“蘇哲翊,你做什麽?你放開我!”
“你的手指還想不想要了?”蘇哲翊兇狠的嚷她。
孟毓怔了一怔,一會兒工夫已經被蘇哲翊塞到車上去。坐在後座,孟毓才發現駕駛座上的男人竟是杜恒。蘇哲翊沒好氣的說:“開車!”杜恒問:“去哪兒?”“醫院。”
杜恒略顯疑惑,孟毓抿了抿唇,将手指頭揚起來,杜恒看到,眼皮跳了跳,立刻踩油門。
孟毓也驚嘆于自己方才的感官遲鈍,大約是沉浸在對卲荀的思念中,所以手指疼痛都忽略了。那一腳踩得實在是不輕,右手尤其嚴重,食指和中指腫起來,指尖的血液凝固成駭人的紫色。
到醫院也不過是簡單的包紮,幾根指頭被裹上厚厚的紗布,孟毓只覺得滑稽,忍不住撲哧一樂,同樣身在急診室的蘇哲翊瞥了她一眼,“你瘋了是不是?”
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怎麽随時随地都好像要發火似的?孟毓扭頭看他,他仍然沒有摘掉墨鏡,孟毓就更樂了,笑着反擊:“你才瘋了,屋子裏還戴墨鏡!又不是在演007。”
墨鏡後的蘇哲翊立刻皺起眉頭,孟毓一反常态的繼續抨擊他,“你知不知道自己皺眉時真的很醜,像個小老頭一樣!又不是生活凄苦,何必每天都苦大仇深?”
隔着墨鏡去看她,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印象裏,她的确是十分愛笑,只除了提及卲荀時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大多時候都唇角挂笑,她笑起來應該是好看的,溫暖的如同冬日裏難得的陽光。
然而,那又如何?
她的笑容再溫暖,都不可能照亮他晦暗的世界。他所承受的、背負的,無人能懂、亦不需要人懂。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愛朱茵的紫霞仙子,(^o^)/~
昨天乃們都很給力呀,給了俺那麽多花花,好愛你們!(づ ̄3 ̄)づ╭?~
今兒也表吝啬呀,多給我點花花正能量!花花多了,我碼字就有勁兒!然後乃們看到我周五更新滴字數,一定會愛死我的,哈哈哈哈~~~我非常自信~~哈哈~~~
ps:蘇二少就這麽被乃們集體給pass掉了,他表示很難過,我如果再放出個優質溫柔男二,他會不會更難過,抱着我的腿撒丫子哭?
謝謝魚魚的地雷,愛你,麽麽噠^o^
☆、part 16
part 16
【失去比得不到更痛苦,因為,得不到的永遠是幻化的美好,甚至連痛都不真實,但是,曾經擁有而後失去,才會讓你感覺到真正的痛及後悔。】
出了醫院,孟毓适才想起來問他:“你為什麽會在巴塞羅那?”
“出差。”蘇哲翊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回答。
孟毓點點頭,并未懷疑,想了想,又覺得出于道義應該提醒他,“你……最好還是不要在巴塞羅那待太久,既然你想讓卲荀的存在成為秘密,就應該盡量不跟他從前的生活圈子産生交集。萬一碰上他從前的朋友、或是敵人,那怎麽辦?”
他卻輕松的笑了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是難得的美好,“怎麽?擔心我像卲荀那樣--遭遇不測?”
孟毓臉色微微一變,“不吉利的話就不要說了。”
蘇哲翊斂起淺笑,若有所思的看她兩眼,而後掏出根煙,點燃,眯着眼睛抽了一口,須臾後,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既然你也清楚卲荀樹敵不少,你還回這裏做什麽?”
孟毓有一瞬的錯愣,她沒有深想,只是下意識的回答:“他今天生日。”
這下倒輪到蘇哲翊訝然了,兩個人一時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