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境遷,有些感情本來就是應該随着塵埃落入回憶深處,不再提起。
“好美。”
淺淺的一聲感嘆,從回憶的長河裏回過神來,葉林舒才發現自己竟然發了很長時間的呆,林安夏站在窗口轉過身朝他微笑,她還是那麽瘦小,那麽蒼白,她有貧血,但是那抹微笑似乎還是如記憶裏那般從來都沒有變過,一直那麽溫暖人心,一直讓他念念不忘。
“咳咳--”
莫白雨的咳嗽聲将兩人之間的對話打斷,林安夏連忙走過去,莫白雨醒了,但是臉很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
“小心點。”把莫白雨扶起來墊高了枕頭,林安夏從旁邊的飲水機裏接了熱水:“來,喝點水,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莫白雨搖搖頭,不說話,嗓子沙啞的難受。
“小舒,麻煩你了,這裏也沒什麽事情了,我來照顧白雨就好。”林安夏坐在床邊,皺了皺眉,微微蜷縮起手指。
葉林舒看出林安夏眼裏的不舒服:“你還好吧。”
“還好。”林安夏點點頭,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從包裏翻出手機:“晨曲。”
“哦,在201室。你走到走廊盡頭就能看到了。”
應該是駱晨曲到醫院了,林安夏挂了電話,不一會兒人就找到了。
駱晨曲進門,看到葉林舒似乎也沒有驚訝,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朝林安夏那邊走去:
“怎麽了,安夏。”
駱晨曲握着林安夏的手,看着她緊皺的雙眉,兩人生活那麽多年,林安夏的一點點變化他也能看得出來。
林安夏握緊她的手,再也支撐不住:“晨曲,我肚子有點難受。”
“你先坐着,我去叫醫生。”
看到駱晨曲慌慌張張的跑出去,一旁的莫白雨也急了,想要下床,這才發現自己打着吊瓶,手一動,撕拉一聲扯得生疼,林安夏笑笑:“沒事。”
“是不是急性盲腸炎?”葉林舒看到她額頭上的汗,突然間疼起來,而且還是疼的那麽厲害,這症狀和盲腸炎太像了。
“小夏……”
莫白雨茫然的叫着她的名字,目光落到林安夏的小腿上,此時,鮮紅的血正順着林安夏的小腿流下來。
“這裏這裏。”
駱晨曲帶着醫生趕來,一會兒一幫醫生護士就手腳麻利的把林安夏擡了出去,駱晨曲也跟着出去,莫白雨很想跟着去看看,可吊瓶還有一半沒打完,急的皺緊了眉。
一定是昨晚太操勞了。
林安夏懷孕還在自己旁邊忙七忙八,一瞬間滿滿的自責沖上心頭。
過了一會兒,駱晨曲匆忙進來從林安夏的包裏面翻出了病歷本,走的時候,莫白雨有些自責: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
“沒事,不用那麽自責,是我沒照顧好她。”
說完,匆匆離開病房。
其實莫白雨一直不怎麽喜歡駱晨曲,可能是因為在她的心裏,葉林舒才是最适合林安夏的那個人,但是自從知道林安夏已經下定決心和駱晨曲在一起,莫白雨也沒說什麽。
剛剛駱晨曲說因為自己沒照顧好林安夏,反倒讓莫白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駱晨曲給莫白雨的印象,一直是個不成熟的男人。林安夏第一胎,駱晨曲丢下他們母子跑了,林安夏在城海生了孩子駱晨曲才知道回來,林安夏第二胎卻因為自己流産了。想到這裏,莫白雨嘆了口氣。
腦海裏卻無端端的想起一個人的名字,顧熙白。
莫白雨為什麽會想起他?
她不知道,只是記得顧熙白那晚很認真的跟他說:
我希望你好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林安夏和葉林舒的故事,《你不在回憶深處》裏有寫,感興趣的親可以去看看。
☆、晨曦的光芒
南方的秋天總是這樣,即便晝夜溫差有些大,但是午後卻有些夏天的炎熱感覺。莫白雨站在街口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心裏卻有些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距離上一次見到顧熙白,是兩個月之前,距離上一次見到葉林舒,同樣是兩個月之前。莫白雨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自從對葉林舒表白失敗後他再也沒有出現過,其實,自己在葉林舒的眼裏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若是葉林舒的真的關心他,早就想法設法的來找她了,何必這樣什麽話也不說,其實,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這兩個月以來,莫白雨呆在林安夏家裏,過得行屍走肉一般,林安夏經常找她聊天,可她覺得自己的人生過的毫無意義,每天就是睡覺,吃飯,睡覺,她過得都不像曾經的那個自己了。
仿佛在那一天,那個堅強樂觀的莫白雨就已經死掉了。
她關了手機不再開機,無論葉林舒還是顧熙白,她一個也不想見到,一個是她暗戀七年的男人,一個是險些成為他弟弟的顧熙白。
她不想去理清她和他們之間的關系,那時候,林安夏在醫院待了三天,總算是把肚子裏的孩子保住了,也只有那時候葉林舒還每天過來看莫白雨,當然更多的也許只是為了看看林安夏。除此以外,生活依舊邁着平穩的步伐向前走着。
那時候,莫白雨在醫院做了個夢,父親在海裏掙紮,伸出一雙蒼白的滿是皺紋的手:
“白雨,爸爸愛你。”
莫白雨在夢裏喊着爸爸,卻怎麽也挪不動步伐,像是被無形的藤蔓束縛住身體,沒辦法喊出來也沒辦法走動,急促的呼吸着,夢裏洶湧而來的海水似乎要将她淹沒:
“爸——”
莫白雨掙紮着從夢裏醒來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
葉林舒,林安夏,駱晨曲。
莫白雨沉默了一會兒,捂着臉哭了,她沒辦法從失去父親的痛苦裏出來,過了很久,林安夏走過去抱着她:
“白雨,沒事的,都會過去的,我還在你身邊。”
明明是句很正常的安慰,卻讓莫白雨怎麽也沒辦法止住自己的眼淚。
來到林安夏家裏之後,莫白雨卻沒在做過那樣的夢。時間會淡化一切過往,包括傷痛和回憶,但是,莫白雨卻沒辦法從那個低谷裏爬起來。
※※※
這天,莫白雨帶了大大的遮陽帽和林安夏一起出門逛街。
本來是不想出門的,硬被林安夏強行拉了出來,呆在房間的兩個月裏面莫白雨沒見到陽光,她有些不習慣,撐了一把太陽傘還要帶個大大的遮陽帽,林安夏卻趁莫白雨不注意的時候,把她的帽子摘掉:
“別像個吸血鬼一樣啦。”林安夏笑笑,把帽子放在身後:“看看陽光,看看這些川流不息的車流,再看看鳥語花香,是不是覺得世界很神奇。”
莫白雨知道林安夏在安慰自己,點了點頭勉強的笑笑:“是啦,是啦,在你眼裏什麽都是神奇的。”
林安夏看着街邊的風景,車來車往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微風裏飄揚的紅色旗幟以及路邊小店散發出的玉米香味,一切都那麽陌生可是卻又那麽熟悉。可是想到這麽大的地方,卻沒有一個容身之所,不免悲觀。
林安夏看着眼神淡然的莫白雨,在路邊買了棉花糖遞給莫白雨:“給。”
“我又不是小孩子。”莫白雨皺皺眉,但還是接受了。
兩個人走走停停,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是午後,莫白雨找了個露天飲品店,她怕林安夏的身體受不了,索性找個地方坐坐,也讓自己喘口氣。
“小夏,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林安夏的身體比之前要好很多,肚子裏的孩子也快四個月了:“醫生也說要多出去走走,對孩子好。”
莫白雨擡起面前的果汁:“那就好。”莫白雨有些羨慕,林安夏本來就帶着些文文弱弱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懷了這個孩子,感覺她的性格更加溫柔了:“小夏,不是說懷孕會讓女人脾氣暴躁麽,難道是騙人的?”
“懷的應該是個溫柔的女孩……”林安夏皺了皺眉,摸着自己的肚子。
莫白雨吓了一跳:“沒事吧。”
“沒,剛剛寶寶在肚子裏踢了我一下。”
“你吓死我了。”莫白雨長松一口氣,自打懷孕以來林安夏的臉色就一直不好,還以為又出什麽問題了,看着林安夏臉上莫名的微笑,莫白雨覺得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好像這個世界只有林安夏和她的孩子,那樣幸福的微笑讓莫白雨有些羨慕。
“顧先生,請你說說你參加這次展會的感想?”
“作為這次展銷會的主辦,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是什麽讓你把在風雨中倒下的莫氏商貿扶正?”
莫氏商貿?莫白雨從回憶裏回過神來:
“最近這附近在辦一個商品展銷會,好像很熱鬧。”林安夏看莫白雨好像很感興趣,又說道:“一會兒我們去看看吧……”
聲音戛然而止,林安夏看到莫白雨眼裏湧出來的驚訝目光,順着莫白雨的視線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襲黑衣的少年格外搶眼,那少年很年輕,膚色白暫,卻是一臉陽光的樣子,最特別的是那個少年的眼睛,黑色的眼眸猶如一樣望不到底的深潭。
顧熙白被人群包圍,似乎感覺到有人看着自己,尋着目光望去:
四目相對。
好像周圍的空氣也變得凝固起來,莫白雨突然想起那句話:
我希望你好好的。
顧熙白那晚的話還歷歷在目。
然而,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有人附在顧熙白耳邊說了什麽,路邊開來一輛林肯。
顧熙白上了車,關上車門的一剎那,莫白雨似乎看到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裏露出一絲笑意。
這真的是顧熙白麽?莫白雨有些驚愕,以前的顧熙白一定不是這樣的,以前的顧熙白,是個嬌生慣養的混小子,不務正業,喜歡偷偷跑出家門,什麽時候,他也會穿上正裝,像一個事業有成的商人,這絕對不是顧熙白。
“白雨?白雨。”
聽到林安夏在叫自己,莫白雨回過神來:“怎麽了?”
“你兩眼發愣,再不叫你要靈魂出竅了。”
“沒有啦。”林安夏攪着面前的果汁。
“你認識顧熙白?”
莫白雨一愣:“你怎麽知道他叫顧熙白?”
“最近報紙上都是他的新聞啊,顧氏集團的公子哥,商界的一匹黑馬。”林安夏停頓了一會兒:“本來,我是想給你說的,聽說他把倒閉的莫氏商貿賣下重新讓莫氏商貿起死回生了,但是我怕你生氣,就一直沒和你說這件事情……”
莫白雨點了點頭,再也沒有心思聽林安夏講了些什麽。
※※※
林安夏沒弄明白,莫白雨自從見了顧熙白之後總是魂不守舍。
一回到家,莫白雨翻了幾天前關于顧熙白報到的報紙就把自己鎖在房間。
直到第二天,林安夏在餐桌上吃早餐。畫着淡妝突然出現的莫白雨把林安夏吓了一跳:
“你幹嘛?”
林安夏拿起桌上的三明治:“我出去辦點事情。”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林安夏愣了半響,這兩個月以來,莫白雨還從來沒有主動提出要出門,今天是怎麽了?
※※※
秋天的空氣裏多了些幹燥的感覺,顧熙白站在落地窗邊,看着腳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昨天,他見到莫白雨了,兩個月沒見,比起那晚,莫白雨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只是那雙眼眸,再也沒有當初那樣驕傲動人的生氣,不知道她有沒有從陰影裏走出來?這兩個月以來,顧熙白打過無數個電話給她,但是從最開始的關機到最近的不在服務區,顧熙白有些失落,他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這兩個月的忙碌裏了,他要和命運賭一把。
啪——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助理小桃看了一眼顧熙白,又看看莫白雨。小桃是之前白昊天身邊的助理,三十多歲,算是公司比較有資質的員工了。顧熙白接手公司後,依然聘用了這個願意留下來的老員工小桃。顯然,等的就是今天這一幕,莫白雨認識小桃,所以小桃自然不會阻攔,這一步顧熙白料到了,顧熙白眼裏沒有驚訝,而是看着莫白雨,等着她說什麽:
“顧熙白。”
一開口就是連名帶姓的叫他,顧熙白好久沒聽到這個聲音了,依然是帶着一如既往的傲慢和倔強作風。
“好久不見,莫白雨。”顧熙白揚起嘴角,坐到椅子上。
“顧熙白,我早就和你說過,不要在和我有任何瓜葛。”
莫白雨自從看了這些天關于顧熙白的新聞,她的心裏就很不是滋味。顧熙白這兩個月以來總是帶着莫氏商貿的頭銜做這做那,可是也有媒體評論,顧熙白是顧氏集團的繼承人,他只不過是把莫氏商貿當成練習的對象罷了,時間一到,自然會把莫氏商貿并入自己家族企業名下。
莫白雨很生氣,莫氏商貿在新晨是老企業了,而此時卻因為顧熙白扶正,帶着些令人嘲諷的意味,莫氏商貿已經倒閉了,顧熙白要扶起來那是他的事情,可是被外界說的那麽難聽,莫白雨不希望這樣。
“現在這個公司,可是白紙黑字的寫了我的名字。”顧熙白把莫白雨的話打斷:“我用這個名字是我的自由吧。”
“把名字改了,你姓顧,莫氏商貿早就已經不在了。”
顧熙白坐在辦公桌上,看着莫白雨:“你還是那麽兇。”
“顧熙白。”莫白雨看着一臉認真的顧熙白:“我爸爸已經死了,他一定希望即便公司不在了,也不希望這上面寫了別的名字。”莫白雨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提到爸爸,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逃避的意思。
“那你嫁給我好了,嫁給我,公司叫這個名字也正常啊。”
莫白雨握緊了拳頭,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反常态的顧熙白,他沒有笑,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莫白雨覺得沒有必要和他說下去,領着包包準備轉身走人。
“莫白雨——”
顧熙白在身後叫住莫白雨,果然,莫白雨并不像他想的那樣那麽容易妥協,他在心裏暗自失落,覺得自己又算錯一步,莫白雨沒回過頭:“我說過的,會把莫氏商貿還給你,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你讨厭我,我知道。”空氣裏有些尴尬的氣氛,顧熙白繼續說:“你要是答應我,在公司呆滿三個月,我就把莫氏商貿還給你。”
莫白雨揚揚嘴角,露出一些無語的微笑:“顧熙白,你能不這麽幼稚嗎?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好啊,你要是不願意,三個月之後,我把公司名字改掉,只要你在這裏呆滿三個月。”
“顧熙白,你到底在想什麽?”莫白雨覺得挺可笑的。
“我什麽也沒想。”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你來幹涉。”
“我沒有幹涉,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顧熙白打斷她的話:“我欠你的。不是因為我,你爸爸也不會離開。”
莫白雨捂住胸口,顧熙白提起她爸爸,讓他有點難受,可她心裏其實很清楚的明白,顧熙白出現的時機是那麽的不是時候,只是她的高傲,讓她無法對顧熙白大度的抱歉。
“你神經病啊。”莫白雨說完,領着包包摔門而出,顧熙白跟着出來:
“因為喜歡你,所以怎樣都無所謂。”
莫白雨愣住了,她有些窘迫,不明白為什麽顧熙白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一點也不覺得丢人。
“我希望你好好的。莫白雨。”
又是那句話,因為喜歡你,所以希望你好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風波
我希望你好好的。
這句話像是着了魔一般,在莫白雨的腦海裏徘徊了整整一天。
顧熙白是個怎樣的的人?在莫白雨眼裏,她就是個沒長大的混小子,年齡小,心智小,做事莽撞,還整天不幹正事,是個無所事事的富家公子,莫白雨對顧熙白最深刻的印象,還是他坐在酒吧裏彈琴賣唱的時候。
那時候的顧熙白,安靜溫柔唱着舒緩的歌曲,很動聽。也很傷感。莫白雨還記得那些歌詞:
明明你觸手可及
命運卻讓我恐慌至極
如果那是一種失去
我甘願埋藏心底
可我就是這樣的不甘心
在那時這句歌詞很應景,戳中莫白雨的軟肋,莫白雨哭了,而那時候,恰好被顧熙白遇見,這就是他們的遇見。
遇見,熟悉,認識。就是這麽簡單。
可是如今因為發生了太多變故,這些都是屬于回憶裏的東西了。
莫白雨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看着窗外灑下的白月光,白色的紗簾在微風裏飄蕩着,落下些細細碎的剪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半夜,莫白雨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了,這才想起今天出門的時候怕林安夏會給自己打電話,把手機開機了,至于有多少未接來電和短信,莫白雨懶得看統統删除。
莫白雨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個莫白雨不知道的座機號:
“嗨。”
電話接通,電話那端傳來顧熙白的聲音。
“顧熙白?”
“你電話終于開機了啊,莫白雨。”電話那端的顧熙白似乎有點語無倫次,似乎是喝醉酒了:
“你在哪啊?怎麽用座機打給我?”
“我不知道……把手機放哪裏了……哇……”
裏面傳來顧熙白嘔吐的聲音,莫白雨皺了皺眉:“你有毛病啊,大晚上的喝什麽酒啊。”
“想喝就喝咯。漬漬,好冷。”
莫白雨看看牆上的挂鐘:“都淩晨一點了啊,混小子趕緊回家呆着去吧。”
“你為什麽……總是趕我走回家啊,莫白雨。”
莫白雨沒說話。
那端又傳來顧熙白嘔吐的聲音,末了,顧熙白又說道:“莫白雨,嗚嗚嗚嗚嗚……”
顧熙白竟然叫着她的名字哭了,莫白雨哭笑不得:“你丫是不是男人啊你。”
可是顧熙白什麽也沒說,就是對着聽筒一直哭,莫白雨腦補了一下顧熙白靠在路邊像個傻子一樣哇哇大哭的樣子。都說酒後吐真言,顧熙白酒品竟然那麽差。
“你在哪裏,我給你媽打電話。”
“我想你。”顧熙白這三個字倒是說的很清楚,他像個孩子一樣在電話裏嗚咽着:“莫白雨,我就是特想你……好冷。”莫白雨能感覺到顧熙白在電話那端打了個冷顫。
“臭小子,趕快回家,我要睡覺了,別打過來了。”
莫白雨挂了電話,倒在床上,顧熙白和她有半毛錢關系啊,是死是活管他什麽事。
拉過被子捂住頭,莫白雨卻再也睡不着,顧熙白那小子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進莫白雨的耳朵裏,簡直就是陰魂不散。
看你小子在我曾經喝醉酒的時候照顧過我,我今天就還給你。
想到這裏,莫白雨咬咬牙,下床穿衣,拿起大衣出了門。
一氣呵成,等到出門的時候,莫白雨才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豬腦子,連顧熙白在哪裏都不知道。
看看剛才的通話記錄,莫白雨再撥過去,已經顯示占線。
那麽大的新晨,去哪裏找啊。
打了輛出租車,莫白雨也不知道該從何找起,就讓司機繞市中心的路邊走,沒準就能看到顧熙白蹲在路邊像個酒鬼一樣的撒酒瘋。
可是找了好久,路邊空空如也莫白雨突然響起什麽,打開浏覽器把顧熙白打給自己的電話號碼輸進去,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是一個酒店的名字。
向司機報了酒店的地址,不一會兒就到了,莫白雨對了一下電話號碼,确實是這個酒店的號碼,顧熙白應該是用房間的分機給他打的。
該說莫白雨聰明絕頂,還是該說兩個人緣分不該盡。
※※※
莫白雨見到顧熙白的時候,差點沒被氣死。
那小子靠在床邊,手裏抱了個垃圾桶,一屋子的酒味,難怪顧熙白會在酒店裏叫冷,大晚上的把窗子打開就穿了一件襯衣,活該冷死。
“……莫白雨?”
顧熙白看到有人開門進來,眨眨眼馬上又搖了搖頭,想着自己竟然把酒店的服務員看成莫白雨了,真是喝的太多了。
莫白雨嫌棄的看了一眼顧熙白的鳥樣子,把窗子關了起來又把暖氣打開,這才走過去把顧熙白扶起來,顧熙白擡手把她的手打落:
“走開,我不需要特殊服務。”
“我特殊服務你個鬼啊。”莫白雨火大,拎着莫白雨的領帶:“我是莫白雨。”
真是的莫白雨?
顧熙白眨眨眼,又眨眨眼。愣了半響突然抱住莫白雨又哭起來。
莫白雨特別嫌棄他的酒味,扒了顧熙白滿是酒味的衣服,将他半拖半拉的弄到床上。
可顧熙白那小子還臉皮特厚的拉着莫白雨的手:“你別走,就陪我一會兒。”
莫白雨坐在床邊:“要說快說。”
顧熙白像個孩子一樣撇撇嘴,特別孩子氣,本來就年輕,這個年紀,正常的男孩子也就剛從學校裏出來沒多久。可是這個犯賤的樣子,讓莫白雨特別想甩一巴掌上去。
“我喜歡你。”顧熙白躺在床上:“我還是喜歡你,忍了很久,還是喜歡你。”
這些話換做正常的顧熙白,他肯定不好意思說的那麽直白,酒後壯膽和原來還是有作用的。
“好,你先睡覺。”莫白雨準備先安慰纏人的顧熙白。
“你喜歡敷衍我,我知道。”顧熙白把臉埋在被子裏不再說話。
怎麽感覺喝醉酒的顧熙白看上去就是一臉小受的樣子,莫白雨沒忍住捏捏她的臉:“喲,原來你有肉。”
莫白雨捏捏他的臉,顧熙白皮膚很好,加上一張似乎永遠都長不大的娃娃臉,莫白雨就是覺得一定要在醉酒的時候好好折磨一下。
“咦,你是不是發燒了?”
莫白雨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顧熙白發燒了。
莫白雨準備起身給顧熙白去找點藥,顧熙白卻死死拉住她:“不要走,莫白雨,就陪我一會兒……哇……”
莫白雨始料未及,顧熙白身子一歪,吐了她一聲。
莫白雨尖叫一聲:“顧熙白,我怎麽那麽想揍你。”
聞着難聞的味道,又看看顧熙白自從吐完之後倒下去安然自得的睡着了,莫白雨無奈的扶額。
大概,莫白雨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為什麽要照顧這個拖油瓶一般的顧熙白。
整個晚上顧熙白都暈暈乎乎的,睡一會兒哭一會兒,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莫白雨忍受了他一個晚上,到早上的時候,顧熙白終于安靜下來。莫白雨這才有時間收拾顧熙白的房間。房間還算整潔,畢竟是酒店,每天都有人來打掃,但是莫白雨在衣櫃裏發現好多顧熙白的衣服?
難道顧熙白住在這裏?
莫白雨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顧熙白的家那麽好,怎麽會住在酒店呢?
莫白雨滿腦子疑惑,但是顧熙白睡的像只豬一樣。莫白雨只好暫時将內心的疑惑咽下去,再說,顧熙白和他什麽關系,有必要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瑣事麽。
莫白雨懶得多想,把垃圾桶收起來,一邊皺眉,一邊屏住呼吸,一邊在心裏大罵自己沒罪找罪受。
呃……
莫白雨眨眨眼,看到一堆嘔吐物裏面有個金屬質感的東西,顧熙白昨晚找了一晚的手機此刻正安靜的躺在裏面。
“我去……”
莫白雨無語的嘆息,猶豫着要不要把手機“撈出來”,這時,房間的座機響了起來,莫白雨起身接起來:
“你好。”
“顧總,不好了,有人在公司裏面鬧事情。”那端傳來個驚慌失措的女聲:“咦,你是哪位?顧總在麽?”
“你是,小桃?”
莫白雨認得出這個聲音,之前去父親的公司實習過,這個小桃是父親的助理,長得一般,但是工作十分賣力,對公司又忠心耿耿,莫白雨對她印象特別深刻,因為莫白雨第一次去父親公司的時候,莫白雨特別排擠他,覺得她和外面那些勢力的女人是一樣的,所以莫白雨對小桃的印象特別深。
“莫小姐?”
“是我。”莫白雨頓了頓:“公司出什麽事情了?”
※※※
莫白雨趕去公司的時候,做夢也沒想到在公司鬧事情的竟然是前段時間有意刁難自己的王老板,真是冤家路窄。
莫白雨心裏無比怨念,但是表面還是表現的很熱情:“你好王老板,好久不見,我們顧總今天有事情,您有什麽事情就和我說吧。”
莫白雨表現的無比鎮定,雖然是個剛工作沒多久的小新手,但是每年莫白雨去父親的公司見習,學的東西也不是白學的,商場的爾虞我詐,白昊天總是在莫白雨面前提點又提點:“白雨啊,你要是接手了爸爸的公司,千萬要記住,一個人在商場上打拼,不管發生什麽事情,絕對不能讓對方看出你的內心,尤其是慌亂和擔心。”
莫白雨深知這一點,因此表現的很從容淡定。
王老板見到莫白雨,先是吃了一驚,随後笑道:“哦,莫小姐,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啊。”一番讓人惡心的客套話,王老板一臉鄙視的問道:“莫小姐啊,不是我故意來鬧事情的,你看看,從上個月開始,你們顧總陸陸續續和我簽訂了三分合同,但是到現在,錢一分都沒結給我。我要是再不給手下的人發錢,我手下的員工可就要我命了。你說說那個顧老板,後臺硬我不管,但是也不能欠着錢不給是吧?”
王老板說的這番話到是很有理,不過顧熙白那個小子倒是,給王老板簽訂了什麽,竟然兩個月簽了三份合同?
小桃附在莫白雨耳邊輕聲說:“莫小姐。顧總這兩個月簽了三個合同,都是王老板這邊的圍巾和手套,顧總說冬天要到了,所以先下訂單,準備冬天到了再流到個購物商場。”
莫白雨皺皺眉:“她簽了多少錢的。”
“三個訂單将近五十萬吧。”
莫白雨險些沒站穩,公司才從倒閉的陰影裏冒出來,顧熙白哪裏來的膽子,一下次簽訂三分生産合同,而且新晨的冬天根本就不冷,那麽多圍巾手套,莫顧熙白腦子進水了?
雖然莫白雨滿腦子都是怎麽把顧熙白那個混小子揍到天上,但面對王老板,莫白雨還是知書達理的揚起嘴角:“王老板,是這樣的,顧總今天讓我先給王老板彙五萬,剩下的明天轉到你的賬上。”
王老板放下手裏的茶:“莫小姐,你這樣有點過分啊,我三份訂單将近五十萬,你才給我五萬?我知道你們公司有大靠山,但是一個剛從風口浪尖上起來的公司,我可不敢保證你們明天顧總明天不會突然翹腳。”
王老板說的當然是莫白雨的爸爸白昊天,莫白雨當然聽得懂,忍住心裏的怒火,笑着說道:
“王老板放心,您既然知道我們有大靠山,還怕什麽?”
莫白雨笑笑,拿起桌上的一張白紙:
“王老板,你敢在一個月之內壓三分合同在我們這裏,心裏肯定是有數的,大家心知肚明,你簽訂的合同我也看了。”說完,莫白雨寫了一張字據給王老板:“還有一批在加工的圍巾是吧?我希望下次能看到質檢合格的證書。”說完,把字據遞給王老板:
“王老板,這是字據,明天肯定給你轉過來。”
“你……”對于莫白雨這一連串的行為,王老板有些震驚,且不說莫白雨在他眼裏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丫頭,沒想到做事特別果斷,頗有幾分商業家的作風。
商界傳言莫氏企業家族出女強人,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的。
那王老板又争執一會兒,無果,帶着秘書走了。
“莫小姐,太感謝。”小桃馬上向莫白雨道謝,馬上給她倒茶:“你怎麽會在顧總房間啊?”
小桃打量着莫白雨,只見莫白雨穿了一件有些大的男士襯衣,頭發披散着,有些淩亂,顯然是剛剛趕得太急。
莫白雨擡起茶喝了一口,看到小桃盯着自己看,連忙解釋:“你可別想歪了啊,顧熙白昨晚喝醉了,我衣服被她吐髒了。”看小桃眼裏有些不相信的信息,白景色也覺得越解釋越覺得自己心裏有鬼,索性不管那麽多了:“算了,我先走了,等顧熙白來公司了,你告訴他趕緊把錢轉給王老板。”
“可是,公司的賬戶上一分錢都沒有啊。”
莫白雨一口茶嗆在喉嚨裏:“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翻身
顧熙白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眼床頭櫃旁的鬧鐘,趕緊起床把衣服穿好趕往公司,昨天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竟然還夢見莫白雨在房間照顧自己的場景。
對于莫白雨出現的幻覺,顧熙白還一直以為是自己喝的太過火了,誰知道急匆匆的趕到公司,看到坐在會客室喝茶的莫白雨才知道昨晚自己真的沒有在做夢,他努力回想,可是不知道昨晚對莫白雨做了什麽,她怎麽穿了自己的襯衣?
“顧熙白,你還知道來公司啊。”
一見面,顧熙白就被莫白雨拖進辦公室,顧熙白一臉滿然,可是莫白雨出現在公司,是不是就表示莫白雨願意來公司上班了,想想顧熙白還有點小開心呢。
“你這兩個月都幹了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