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半個月之後，湯家的宴會如期舉行。今日來的就不僅是各家的小姐了，夫人們也都來了，因為畢竟是京城湯家的老夫人下揚州來了，沒看到老王妃這麽多年不出門的人都赴宴了麽？其他人就算沒有帖子也會想法子來的。
而且她們也想看看，自家女兒語焉不詳的湯家三小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湯家今天作為主人家，自然也要好好準備的。說實話，來了揚州幾年，只有最開始的辦過兩次宴會，後來湯圓長大了，柳氏就再也沒有提過舉辦宴會的事了。湯慕青和湯醉藍自然也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這次雖然是借着老夫人下揚州來的由頭舉辦的，柳氏也是真的用盡了全力了，争取做到不怠慢任何一位來客，府中的花園也早早的就預備好了。好在柳氏懷有身孕，老夫人也了解湯圓的情況了，就大手一揮，把所有事都給攬下來了，就讓柳氏好好安慰湯圓，雖然自己也很疼湯圓，但是總比不上親娘的。
柳氏自然也放不下湯圓的，可是湯圓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麽了，誰都不見，柳氏有次直接不顧湯圓的意思沖了進去，這丫頭還把柳氏給攆出來了。
不過心裏是松了口氣的，只是為了看湯圓好不好，看她精神氣都很足，并沒有大家想象中的氣餒和挫敗也就由着她去了。
反正，再怎麽樣都是自己的女兒，不管結果怎麽樣，她都是自己的女兒。
大清早的，就連湯老爺都在外面預備着接待男賓了，柳氏既然辦了這場聚會，湯老爺那邊也不會閑着。實際上，岱姑娘針對湯圓那件事湯老爺也清清楚楚了，也摸到了不少的事情，今天也好好好算算。
膽子可真夠大的，一個鹽商，竟然敢和自家對上，說沒人借他膽子湯老爺是絕對不相信的！
老夫人，柳氏，湯慕青和湯醉藍都已經在正房等着了，所有人都在，就獨獨缺了湯圓還沒到。老夫人和柳氏都沒說話，湯慕青和湯醉藍也不敢開口說話，這半個月她們也沒見着小妹，小妹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門都不出，也不要人去看她。
不過柳氏已經去看過一次，也微微放了心。兩姐妹的想法是一樣的，湯圓再怎麽也是自己的妹妹，而且小妹真的很好，只是性子不太适合這個世界而已。
過了一會紅珠直接打開簾子笑着說道“三小姐到了。”一時間，所有人都看着門口的方向。
湯圓一身鵝黃色的廣袖羅裙直接笑着進了正房，臉上一點也沒有大家開始所以為的沉默和不願意，老夫人都已經準備好好安慰她了，結果湯圓一臉的笑意，臉上還是天真爛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湯圓走上前去笑着請安“湯圓給祖母阿娘請安了。”然後又笑着跟同樣愣住的湯慕青和湯醉藍笑着打招呼“大姐姐二姐姐。”一口小白牙都露出來了，顯然是非常的高興了。
湯醉藍性子直，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會去想，而是直接拉着湯圓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還伸手在湯圓的臉上試了試，并沒有一點胭脂的感覺，又在腰部捏了捏，束腰還在，但是瞧着比以前更細了些？
猶豫的開口“小妹，小妹你又絕食了半個月麽？”短短半個月不見而已，小胖臉尖了好多，隐隐有瓜子臉的雛形了，因為臉小了，眼睛更大了幾分。可是湯圓的臉色真的很好，白裏透紅，即使沒有胭脂，也是正常的紅暈。
而且身上也瞧着更瘦了些。
湯圓直接揚着小臉笑着回答“沒有阿，每天吃的可飽了。”也不賣關子了，直接把後面跟着的竹嬷嬷給推了出來“都是嬷嬷做的，嬷嬷每天都幫我按摩，臉上也在按，每天吃的飽飽的但是都沒有長肉！”
竹嬷嬷直接笑着彎身回話“都是小姐配合的好。”一點也沒有提自己的功勞。這也是大實話，自己讓做什麽湯圓就做什麽，一點都沒有鬧騰的，比當初來時預計的好太多了。
老夫人也回過了神，直接笑着招手“來，到祖母這來。”
湯圓聞言乖巧的走了過去，甚至直接就撲進老夫人的懷裏開始撒嬌了“祖母~”老夫人很吃湯圓這一套，可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湯圓就開口了“祖母對不起，這些天都沒有陪您，您沒有生氣吧？”
直接舉着手發誓“祖母您放心，後面我一定天天都陪着您！”
柳氏也樂了，自己的女兒自己最了解，湯圓現在的狀态真的很輕松，不知道她這半個月到底幹了什麽？不過這也好，她不願說自己也不問了。直接笑着接口“你這潑猴，沒事別煩你祖母，誰還經得起你鬧騰了！”
又笑着說旁邊站着沒有說話的竹嬷嬷道“有勞嬷嬷了。”湯圓的改變柳氏都看在眼裏，這一切自然是竹嬷嬷的功勞，不會忘記的。
竹嬷嬷也明白柳氏的意思，直接謙虛的稱不敢當。
湯圓根本就不理會柳氏直接和老夫人笑鬧了一陣，瞅着時間差不多了，柳氏去前面等着，三姐妹和老夫人一起去了花園。說不緊張是假的，可是湯圓面上真的一點都沒顯露出來，而且也沒有再發抖了，比上次已經好很多了。
上次去王府別院的姑娘們除了岱姑娘都來了，還來了很多湯圓沒有見過的。
湯慕青拉着湯圓的手繼續給她介紹，感覺到她并沒有發抖，心也放下一半。而且今天的宴會是自家舉辦的，并沒有作詩這些活動，只要好好玩耍就是，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湯圓用心分辨湯慕青的語氣用詞，親近的都給記住了，還奉上了笑容，語氣冷淡的就點頭就可以了。
最後湯慕青帶着湯圓走到了一位穿着明繡柳青大紋芍藥的姑娘面前。這位姑娘長的怎麽樣說呢，五官其實并不出色，但是合在一起讓人看着就覺得很柔和，忍不住想去要親近她。“這位是牧姐姐，你以後要多經常找她玩。”
看湯慕青笑着的臉，湯圓就知道這兩位關系肯定不錯的了，剛要打招呼那位牧姑娘卻是直接上前拉着湯圓的手，好好的打量的一番，目光還是帶着笑意，最後直接對着湯慕青抱怨“我說你怎麽從來不帶你妹妹出來呢，原來是這麽好的妹妹，怪不得要藏着呢！”
這位年紀和湯圓差不多，估摸着要大一兩歲，至于為什麽沒有出現在王府別院，上次确實是不巧，她生病了。
湯慕青确實是很輕松，顯然兩人的關系非常的不錯，直接白了一眼甚至還把她的手給拍了下去，把湯圓拉到自己面前道“這可是我妹妹，你別跟我搶，你要是想要妹妹，讓你娘生去！”
又轉頭對着湯圓解釋“她和我們一樣，只是父親在這邊任職而已，早晚也要回京的。她娘就生了她和她的兩個弟弟，這丫頭做夢都想要個妹妹呢，你以後好好跟她玩，有什麽想玩的想要的，跟她說就是，她一定給你巴巴的送過來！”
京城牧家？湯慕青這麽一解釋湯圓也明白了，現任宰相就姓牧。
剛剛想明白又被牧姑娘給拉了過去，甚至還伸手在湯圓臉上捏了捏，直接下巴一揚“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麽！就這麽決定了！”
湯圓好笑的看着她兩人争吵，兩人臉上都是揚着笑意，顯然是鬧着玩而且是關系真的很好，睜大眼道“姐姐們吵什麽呢？牧姐姐比我大，本來就是姐姐阿。”
這話一處牧姑娘更激動了，直接把湯圓抱了個滿懷，她人比湯圓高一個頭，還順手摸了摸湯圓的頭發“就是，本來就是姐姐！”然後低着頭小聲的跟湯圓道“你放心，今天絕對沒人敢再欺負你的。”
還是一臉柔和的笑意，眼底卻非常的認真。應該也是知道了那天發生的事情了。
今天湯家是主人，湯慕青帶着湯圓，湯醉藍就只有去招呼其他人，這會也帶着一群人走了過來，其中大多數都是那天見過的。她們也都看着湯圓，并沒有湯圓以為的嘲笑或者看不起，甚至還隐隐有畏懼？
眉頭小小的擰了一下，她們為什麽會畏懼自己？
肯定沒有人來給湯圓解疑惑了，都是笑着上來打招呼。已是夏初，花園裏的花也都開的争豔，花團錦簇，可是這面的姑娘們卻一個比一個嬌俏，那邊坐着的夫人人也都笑望着這邊，老王妃也到了。
湯家和永安王府有意聯姻的事情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這定的是哪位姑娘。雖說要姐姐定了才會輪到妹妹，但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年紀相差不多，而且品德容貌也都很出衆，就看老王妃喜歡哪位了。
其中一位夫人也直爽，直接笑問到“老王妃今日恐怕不是為了單單找老夫人敘舊來的吧？”老夫人和老王妃當初同在京城認識也是正常的，剛才兩位也是相談甚歡，但是肯定不止這個原因的。
老王妃也爽快的點頭“當然，跟她有什麽好說的，我是來看姑娘的！”
老王妃雖然當初老夫人并沒有什麽深交，但是也沒有什麽私怨的，如今兩家更是有意結成親家，自然是你來我往的好不親密了。也直接笑着回了句“那行，既然你跟我沒什麽好說的，那就別看我家的姑娘阿！”
“別，別，別！”老王妃連忙打住，連連回道“是我說錯了，是我說錯了，我可喜歡你們家姑娘了，你可別在這棒打鴛鴦，壞人姻緣可是要被雷劈的！”
這句話幾乎就是實打實的認定了湯家的姑娘了，老夫人也沒有反駁，依然笑着回話打趣，顯然也是默認了。這兩人說的高興，周圍人的心更癢了，這說了這麽大長串，還是沒說到底定的哪個姑娘。
不管定的是哪一個，還有一個也該定親了呢。雖然這裏人的家世都比不上湯家，而且嫁女一般都是高嫁，其中一個已然是世子妃了，另外一個肯定也差不到哪裏去，但是自家不行，還有親戚呢。
這裏也不乏有京城當大官的親戚呢，也還真有人托問湯家小姐的情況的。雖然人在揚州，早晚也是要回京的，已經有人在打聽了。
還是剛才那位夫人，反正兩位已經說的這麽明顯了，還是直接開口問道“老王妃您就別吊人胃口了，大夥都想知道呢，您到底喜歡的是哪一個呀！”
老王妃還是沒有回答，只是笑着對旁邊吩咐“去，去把姑娘們都叫過來。”夫人們都坐在這裏談笑，而姑娘們都是在花園裏玩耍，還是有段距離的，根本聽不到這邊的談話。
婆子領命過去了，夫人們紛紛對視，這還是要當衆宣布的意思？
湯圓這邊的情況真的很好，湯圓面上笑着心裏的疑惑真的是一層一層的。元宵說的對，自己該做好随時面對最惡劣情況的準備，這半個月以來天天都在給自己打氣，也認為已經做好的心裏的準備，可是，為什麽情況會是這樣的？
所有人都在笑，是真的在笑，哪怕是虛假的，沒有人敢挑釁自己，甚至一句帶刺的話都沒人說。自己的記性不錯，那天的那些人也都記得住，也記住了她們的某些神情，明明想做卻不敢上前的神情。
這麽說來，她們應該是讨厭自己的才對，為什麽今天她們也在讨好自己呢？
猜想到這一切都是元宵的作為，可是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就被打消了。這半個月來，雖然元宵天天晚上都教會自己很多，但是口氣是真的惡劣，說的話也特別的直白，一次次的戳自己心裏的最深處。
又想到他那張特別漂亮的臉上總是挂着嘲諷的表情，怎麽可能呢，不會是他的。
婆子過來傳話，說老王妃讓諸位姑娘過去。姑娘們聽到這話，都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然後湯慕青領頭一起向老王妃那邊走去。到了地後，齊齊福身請安“給老王妃請安，給老夫人請安，給各位夫人請安。”
老王妃笑呵呵的點頭“都起來吧。”
這裏雖然有老王妃在場，但是姑娘們的娘親也在場，也倒沒有多少拘束的，雖然沒有直接笑談起來，但是臉上也都是輕松的笑意。
湯圓也睜着眼睛看了一圈，發現所有夫人們的眼神雖然在自己身上停頓了一下，但是最後的卻是看向旁邊的大姐二姐。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老王妃幾乎已經默認了世子妃的位置不是大姐就是二姐，別人看她們也是正常的。
心裏也松了一口氣，看誰都好，別看自己就成。就算面上裝的出來，但是心裏的懼怕卻是欺騙不了自己，一點都不希望被別人所矚目。
誰料老王妃沒有說什麽，而是直接笑着對湯圓招手“來，湯圓兒到我這邊來。”老王妃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着湯圓了。姑娘們是羨慕或是嫉妒，夫人們卻是震驚了，難道老王妃心儀的是三小姐？
湯圓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彎了嘴角，乖巧的走到老王妃的旁邊就準備請安，老王妃卻不讓湯圓請安，直接拉着她坐到了自己旁邊，伸手給半攬在懷裏，笑着對夫人們說道“我最喜歡的就是小湯圓了。”
除了湯家的人外，其他人都變了一下神色，姑娘們的心思就不說了，夫人們也大大的詫異。雖然這三小姐看着并沒有出格的地方，但是也沒有出彩的地方。對比下面站着的大小姐二小姐，除了可愛幾分，甚至可以說是平庸了。
那為什麽會最喜歡的就是她呢？
別人的目光湯圓看都沒看，只是笑看着老王妃沒有說話，心裏的疑惑再次波瀾了起來。因為柳氏的偏愛，或者更小時候祖母祖父的偏愛，湯圓總能感受到很多異樣的眼光，好的壞的都有。
那些壞的一律被自己給無視了，但是無視并不代表不知道。湯圓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前面老王妃雖然對自己有善意，但是最多估計只有三分左右，在一個并不讨厭的程度上，根本談不上多喜歡。
可是今天一樣和上次一樣和老王妃靠的這麽近，但是卻莫名覺得親近了許多，老王妃眼底的笑真了很多。短短半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态度發生了這麽大的轉變。
湯圓心裏有疑惑，老王妃心裏何嘗不是？她也很想知道，湯圓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居然會讓他心軟了。不過這些可以以後再慢慢觀察，現在只要知道湯圓确實被他放在了心上，這樣就夠了。
把湯圓攬的更緊了些對着衆人笑道“你們不知道，我年輕時候特別喜歡蘇婉音的字，但是你們也知道，她的真跡難尋，也沒聽說過有什麽女弟子，我倒是尋找了好久終于找到她寫過的一個字帖。”
蘇婉音算是前朝的一個奇女子吧，她本也是官家貴女，只是後來家裏犯了事，雖然那是她已經嫁人并沒有被波及，但是也依然受到了影響，夫家對她沒有那麽重視了，後來就越來越怠慢，甚至小妾都能明目張膽的坐到她頭上了。
她也硬氣，一怒之下直接告上了公堂，把她夫君和她夫家縱容小妾做大，甚至還想下藥把她女兒給毒死的證據給擡了出來。但是她卻沒有求其他的，而是直接求的和離。
很多人不能理解她的行為，雖然夫家對她真的很差，可是和離了後她又當如何？她的家人都沒有了，她又該做什麽？而且還有個女兒，她都鬧到這個地步了，就算是親女兒，以後也不一定好到哪去了。
誰知道和離成功後她就直接帶着女兒去當姑子了！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太過沖動了，你脾氣硬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可以。但是你憑什麽決定你女兒的人生？她還那麽小，你就直接帶着她去當姑子了。
當然，這件事當時雖然傳了一段時間，但是随着時間的慢慢過去，很多人也不記得當初有一個為了和離直接鬧上公堂的蘇婉音了。可是十多年後，蘇婉音的字體卻被當時的一位書法大家所稱贊。
蘇婉音又出現在了世人的面前，以一種全新的姿态。而且她的女兒聽說也嫁的很好，當年雖然是帶着一起進了廟，但是卻只是怕被夫家報複，而是偷偷的寄養在了一戶農民家裏。
雖然不知道老王妃為什麽會突然說到這個，但是衆人也紛紛附和“是呢，我也很想看看她的字呢。”
“就是，她這個人太有氣魄了，能做我輩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
“可是就是她太有風骨了，作品流傳的很少，而且也不收弟子，想看都沒地方看呢！”
老王妃直接哈哈一笑道“那你們今天可就有眼福了！”然後笑着對湯圓眨眼道“小湯圓給她們露一手看看，讓她們開開眼！”
其他人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會得老王妃的青眼呢，原來三小姐的愛好剛好對上了老王妃的喜好了！下面站着的姑娘們也有些慚愧，三小姐雖然不會作詩，但是她擅長的卻原來是在這上面。
如果是自己的話，當時一定會提出來的，可是三小姐卻什麽都沒說。
湯圓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嘴角抿着一抹笑走向了下人剛剛擺出來的文房四寶。面上十分從容的提筆一書而就，直接就拿給了老王妃和其他的人去觀賞，面對衆人的稱贊也是微微笑着。
沒有自傲也沒有過分謙虛，是恰到好處的笑容。
昨天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元宵說的最後一段話。
你不願意說謊，可以，但是你必須要學會适當的沉默，未知的狀況不知道該怎樣應對，但是已知馬上要發生的事情，你必須要學會用你的人脈關系和所有的準備來應對，哪怕是最壞的情況。
坐以待斃只會讓自己陷入最被動的局面。
擡頭笑看着老王妃和衆人的稱贊，湯圓并沒有說話，只是更加害羞的縮進了老王妃的懷裏，卻迎來了衆人更加善意的笑容。
元宵，如果這一切都是你做的。那麽，你教我的，我學會了。
元北翼和元宵在王府別院聽完下人的回禀後就揮揮手讓人下去了。元宵并沒有說什麽，只是嘴角上揚了一些。
元北翼的表情就古怪一些了，甚至微微探身仔細看着元宵的神情“你當初的安排可不是這樣的，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居然是會心軟的人。蘇婉音的字帖，我記得你好像沒有帶過來，難道是讓人快馬加鞭送過來的？”
元宵挑了挑眉沒有回話，當初調查湯圓的情況後，聽說她在練字，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讓人把東西給送過來了，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場了。
元宵不說話不代表元北翼會放過他，更加探近了身子說道“岱家我就不說了，所有家産充公全家流放也算是他們罪有應得，确實是很多手段都拿不上臺面。那其他人呢？你為什麽要一個一個去告誡不準得罪湯家？特別是三小姐？嗯？”
元宵直接一下子站起了身，煩躁的開口“關你什麽事，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元北翼也不生氣，坐直身子後悠悠的喝了口茶才跟突然想起似的說道“聽說柳家也有人下揚州來了，就是這兩天就該到了。”
不再揪着開始的話題不放，元宵也松了一口氣，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心軟，或許只是看到湯圓連續半個月幾乎每天都是五個時辰以上的臨摹那個帖子被感染到了吧。雖然真的很想讓湯圓狠狠的摔一次來面對事實。
但是确實是心軟了。
又坐了下來也跟着喝了一口茶才無所謂的說道“柳家派人下來很正常阿，湯夫人一直都沒有生男胎，也就是表面看着和氣罷了。這湯老夫人沒預兆的下揚州，柳家那邊派人過來看看也是合理的。”
點了點頭，元北翼也贊同元宵的話。而後又有些詭異的看着元宵笑道“可是聽說來的是湯圓的表哥呢，而且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表哥呢，只差了幾個時辰而已，從小的玩伴，幾乎是關系最好的了。”
元宵一下子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只是又舉起了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然後直接皺眉嫌棄“你家的茶該換了，都能聞道陳年的舊味了！”
元北翼也不樂意了，這可是今年剛摘的雨前龍井，揚州的第一批，就連宮裏都還沒送過去呢，什麽陳茶！
也不再賣什麽關子了，直接說道“聽說三小姐剛生下來的時候身體特別的不好，連大夫都說很難養活的，後面情況雖然好了，但是三歲之前也是湯藥不離口的，那時候柳将軍本來是想讓他倆定親的，這樣可以更好的照顧三小姐了……”
元宵一下子站起了身，面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匆匆丢了句“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了。”
元北翼撐着下巴悠哉的看着元宵明明是落荒而逃偏偏又強作鎮定的背影，我看你這次怎麽辦，你不讓我管，我就看好戲看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