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并沒有白月光
敖欽聽執行導演說, 孟谟這周準備了一首原創歌曲,期待得不行,八點直播開始前就坐在臺下等着了。孟谟一出來,他就一眨不眨地盯着舞臺上閃閃發光的小妖精,一秒鐘都舍不得移開目光。
他家小妖精身材真好啊,雖然個子不高,但腰細腿長, 上下身幾乎是黃金比例,搭配略長的米白色繡花襯衫和黑色緊身破洞牛仔褲,顯得既清純又性感。
他家小妖精長得真好看啊, 不化妝的時候清純漂亮又可愛,剪了頭發還有點兒小帥氣,畫了略濃的舞臺妝又顯得異常妖冶,微微笑起來的時候一雙桃花眼波光潋滟、顧盼神飛的, 好看得驚人。
他家小妖精唱歌真好聽啊,高音清冽、低音溫柔、尾音缥缈, 一首小情歌唱得低回婉轉又深情綿邈,像是飒飒微風輕輕拂過耳畔,又像是潺潺流水靜靜淌過心田,好聽得不要不要的。
……
敖欽飛快地忘了僅僅半個月前他對這種“妖豔賤貨”的款有多嫌棄, 只覺得他家小妖精哪兒哪兒都好,怎麽看怎麽喜歡。
簡直不能更完美!
為了不受打擾地看完整場比賽,敖欽破天荒頭一回關了機,一面急不可耐地等着孟谟的第二首歌, 一面喜滋滋地想,他家小妖精真是太厲害了,唱歌這麽好聽也就算了,竟然還會寫歌。
想着想着,心裏又有點兒小驕傲。
可是好容易等到他家小妖精要上臺了,卻突然出了事。
盧方圓自殺,孟谟哪兒都不見人影,後來才有圍觀群衆說他跟着救護車走了。
敖欽手機關着,得到消息免不了比其他人慢了一步,知道這些的時候楊導已經因為打不通他的電話,自作主張當着上千萬直播觀衆的面兒宣布孟谟因為身體不适退賽,連一點兒挽回的餘地都沒留下。
等他匆匆從演播現場沖出來的時候,救護車也已經走了一小會兒了。
他一面開車去醫院,一面用車載電話聯系了財務部和公關部負責人,讓他們派人去醫院負責盧方圓的一切醫療費用,并且迅速出具一份公關文稿,在其他媒體報道之前搶先發出去,并注意控制輿論動向,之後聯系小衛去采買一些住院和慰問用品,還給楊導和孟谟分別打了電話。
楊導焦頭爛額,匆匆說了幾句現場情況就急着挂了,孟谟……沒有接。
他心想孟谟可能在忙着照顧盧方圓,也沒有太在意,可是到了醫院,忙完盧方圓的一攤子事兒之後,卻哪兒都不見孟谟的影子,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孟谟已經關機了。
敖欽突然就有點兒心慌了。
他家小妖精之前為了寫歌廢寝忘食,就連面對着那麽好吃的小羊排都興趣缺缺,只知道捧着小本本背歌詞,甚至連他承諾不管怎樣都會簽他都不為所動,還不止一次緊張到臉紅……可見這次比賽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了。
可是這麽重要的比賽,他卻沒能比完,他嘔心瀝血創作出來的歌,也沒機會唱了。
他肯定會很難過很難過。
盧方圓從三十三樓跳下來竟然摔不死……他一聽就知道那個傻逼是被他家小妖精給救了,但是有盧方圓自殺的事情在前,他家小妖精不會因為被糟糕的情緒感染而想不開吧?
雖然理智上知道像孟谟這樣對吃和生活極度熱愛又很樂觀的人,不大可能會因為這麽點兒小事兒尋短見,可是萬一呢?
萬一呢?
敖欽心慌意亂地一遍一遍撥打孟谟的電話,發了無數語無倫次的短消息,可是聽筒裏始終是那句“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短信也全都石沉大海。
小衛提了大包小包過來,幫着安頓了像失憶了一樣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自殺的盧方圓,然後跑過來找他彙報最新動向。
敖欽心不在焉地聽着,每隔兩秒都要瞥一眼手機屏幕。
所以第一條短信送達提示跳出來的時候,敖欽立刻就把電話打了過去,沒等那邊說話,就急匆匆道:“你沒事吧?現在在哪兒?”
電話那頭,孟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低落:“我沒事,在宿舍。”
“你等我半小時,不,二十分鐘!”
敖欽拿着電話就往地下車庫跑,本來想挂的,可是又覺得不放心,于是叮囑他別挂電話,飛快接了藍牙耳機,将手機丢在副駕,一路擦着限速狂飙過去,看到孟谟的那一瞬間,一顆提在半空的心才重新落回了胸腔裏。
他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可是看到孟谟頂着一頭小翹毛,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
孟谟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可是才說了幾個字,眼淚就刷地一下子淌了下來。
敖欽瞬間心疼得不行,上前兩步将他抱進懷裏。孟谟的眼淚幾乎是頃刻之間就沾濕了他的羊毛衫,燙得他胸口的皮膚一陣發疼,他聽到孟谟在他懷裏哽咽着輕聲道:“敖欽,我心裏好難過。”
敖欽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重拳溫柔地捶了一記,霎時間又酸又脹,軟得發疼,他用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孟谟的背,心裏滿滿的都是疼惜,滿得都要溢出來了。
他恨死那個叫盧方圓的了。
那傻逼什麽時候跳樓不好,偏要在這個時候跳,害得他家小妖精為他退了賽,難過成這樣。
早知道孟谟會因為這事兒難過成這樣,上次就直接讓盧方圓滾蛋了。
好後悔啊。
可是後悔也晚了,他只能用很多倍很多倍的愛去補償他。
不過話說回來,他家小妖精也太好了吧,那麽好那麽好,姓盧的傻逼在背後那麽诋毀他,他不但不計前嫌,還為了救他放棄了對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想到這兒,敖欽的心軟得一塌糊塗,他托着孟谟的腰将他抱起來,像抱小孩兒一樣,一直将他抱到卧室床上坐下,然後矮下身蹲在他面前,将大衣口袋裏做裝飾用的手帕拿出來,溫柔地替他擦了擦眼淚,低聲道:“想哭就哭吧。有什麽委屈,你說,我聽着。”
孟谟本來都快哭完了,聽到他這句話,沒忍住又哭了起來,邊哭邊抽噎着把衰神和盧方圓那些破事兒斷斷續續、語焉不詳地說了一通。
他其實不是個愛哭的人,自從父母不在了,他不管是孤獨了、難過了,受傷了、挨餓了,從來都沒有哭過。
一次都沒有。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敖欽,他就怎麽也止不住眼淚了,還把那些不能給別人講的事,一股腦都倒給了敖欽。
也許是因為敖欽知道他不是人,所以沒有那麽多顧忌吧。孟谟一面哭一面模模糊糊地想。
敖欽一面溫柔地給孟谟擦眼淚、擤鼻涕,一面冰冷地抿了抿唇。
原來是衰神搞得鬼。
很好。非常好。
孟谟哭了好一會兒,終于哭夠了,他吸了吸鼻子,眼睛有點兒腫,卻對敖欽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微笑。
“謝謝你聽我說這些,讓你見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出一對小酒窩,甜甜地說,“也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你是我來人間以來,對我最好最好的人……”
不知道為什麽,敖欽有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小妖精說:“我要走了。”
“……”敖欽皺了皺眉,“走?為什麽?”
“因為沒吃的了呀。”盧方圓的噩夢雖然還能頂一段時間,但是噩夢這種東西屬于稀缺資源,他必須要居安思危、未雨綢缪。
“我有。”敖欽說。
敖欽心想——真是的,給了他錢都不肯花,除了請大夥兒吃了一頓飯秀了個恩愛,外加剪了個頭發,就再也沒動過了。
他家小妖精真是太有骨氣了。
和外面那些妖豔賤貨就是不一樣。
孟谟心想——我知道啊,我知道你的公司有好多好多、足足三五年都吃不完的噩夢,可是……
我可能有點兒喜歡你了。
所以不想讓你為難。
不僅僅因為破例簽約的事,還因為……上周末去公司找你,在樓下碰見小衛姐,和她聊了幾句選秀的事,她說你這麽多年來之所以锲而不舍地辦選秀,是為了找一個人。
當時孟谟并沒有多心,可是等到敖欽帶他去月老祠求同心鎖,又說并不喜歡他,心裏就模模糊糊有了感覺,後來敖欽帶他回去睡覺,讓他白白瞎腦補了一堆有的沒的,開始又羞又囧又尴尬,可是回去的路上,被秋天清晨的小涼風一吹,就驀然從天靈蓋涼到腳底跟。
敖欽之所以不肯承認喜歡他,他都乖乖躺平了也不要他,是不是因為他心裏有一道惦念了許多許多年的、永遠也忘不了的白月光?
所以晚上看到臺下坐着的、一眨不眨看着他的敖欽,他心裏一面撲通撲通小鹿亂撞,一面又禁不住有點兒難過。
所以因為盧方圓意外退賽之後,雖然敖欽說過不管怎麽樣都會簽他,他也不是太想簽了。
敖欽找了那個白月光那麽多年,在日複一日的等待裏消磨了感情,他現在也許是真的想和他談個戀愛,那個白月光大概也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可是萬一……萬一呢?
“我知道,”孟谟竭力壓下了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心事,低頭淺淺地笑了一下,“可是……”我們不合适。
“什麽可是!”敖欽皺着眉,十分霸道,“不許走!”
孟谟:“……”
“那天在月老祠,我已經向月老求了紅線和同心鎖,把你牢牢地栓起來了,”敖欽将他一把拉進懷裏,緊緊抱着,胡幾把扯道,“你以為你能走得了嗎?!”
孟谟:“……”
“是不是有人找你簽約了?他們公司食堂的飯更好吃?”
小妖精因為一頓飯爬上了他的床,又要因為一頓飯而無情地抛棄他了嗎?
敖欽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越想越生氣,牢牢地将他禁锢在懷裏,狠聲道:“你想都別想!這輩子你只能簽給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