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孟汐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只覺得胳膊兩側起了陣雞皮。
目光落在那男人的面龐上,十分淡定的來了句:“這不是青樓嗎?”
怎麽,還有個小倌?
床上的男人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眼裏似有半分委怨。
孟汐終于察覺到二人現在的狀況,輕輕咳了聲略顯尴尬的松了簾子,負手背在身後,稍加冷靜的思索一番。
這裏決計是青樓沒錯,那麽他就不是小倌,聯想到剛剛上樓時這裏的聲響,男人的衣冠不整。
估計是這裏的客人。
幸好姑娘不在這,否則真要撞上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那男人帶着不解:“官人……在下是犯了什麽錯嗎?”
孟汐愣了愣,看了眼身上的官服,轉而搖頭道:“沒有,走錯了。”
她微微定神,正要擡步離開時,腳步一頓。
身後有窸窣的聲音,大約是那個男人在穿衣服。
但,除此之外。
這個屋內還有另一個聲音。
外面的嘈雜的聲音即便是關上了房門也不會徹底隔絕,如此這般,孟汐只得凝神仔細聽了一番。
剛剛分明聽到了某種聲響。
身後窸窣的聲音實在太亂耳,孟汐皺着眉頭猛然回身朝身後已經掀開簾子穿衣穿上一半的男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男人挑了挑眉,輕笑了聲,乖乖停下了動作。
他整個人懶散的靠在床邊,衣服只是剛穿上一半,衣帶還散着,衣襟盡數敞開着一如剛才沒有幾分差別。
倒是顯得更迷惑人了。
非禮勿視。
孟汐只掃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滴答。”
“滴答。”
“滴答。”
像是水滴落下的聲音,難道是這屋子漏水?
不對,今晚并沒有下雨,瓦片上也沒有噼裏啪啦的落雨聲。
她擡了擡頭,朝聲源的方向看了過去。
瞳孔驟然一縮。
實木的房屋橫梁上,那抹鮮豔的紅色,那道鮮紅的舞衣絲帶在半空中輕輕飄曳。
屋內燈火雖然通明,但也只限于地面,房頂上還是昏暗的。
若不是這聲音,想必她也不會注意到。
她收回視線,目光在房屋中四處搜尋着,很快落定在桌椅上。而後她忽地往前沖去,借着桌椅的支力運用着她多年的功力,整個人沖向屋頂的橫梁。
她一手抓住,一手使力用手臂圈住,整個人便成功的安全落在橫梁之上。
橫梁與房頂的距離不足以一個人的身高,而她落定的地方距離那挂在上面的紅色身影還有一段距離。
孟汐目測了一下高度,微微站起了身,弓着腰慢慢一步步的朝前挪動。
一直到那挂着的紅色身影身邊才停了下來。
孟汐伸頭看了眼,女人的面色蒼白毫無血色,而最令她觸目驚心的是她脖子處那道巨大的裂口。
因為她是整個人被挂在橫梁上呈現腰部被支撐的姿勢,橫梁的寬度可想而知,她頭部向後仰着,脖子上的傷口便被拉的巨大。
孟汐的角度甚至能看見裏面的東西,血肉模糊。
人已經死了,這是肯定的。
那裂口還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血。
孟汐循着滴落的方向看了眼,是床頂。
那床頂上方已經有一灘血跡,只不過很少。
要麽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犯人把大部分的血帶離了現場。
要麽這裏不是,是後來才将屍體弄上來的。
她定了定心,忽将目光移向屋子裏的另一人。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邊。
目光晦暗不明。
“幫個忙,”她神色冷淡,指了指身邊:“接着。”
男人輕輕點了點頭。
這裏的空間不便,孟汐挪動屍體時略顯吃力,好不容易才準備好,看準下方的男人,而後松了手。
男人準确無誤接住屍體,大約是因為力量的沖擊,整個人還往後退了幾步才堪堪穩住。
放下心來,她自己下去就容易多了。
穩穩落地後,男人已經将屍體放在床上。
孟汐走過去,神色淡然的挑眉望他:“你似乎并不驚訝?”
男人眨眼,有些無辜:“公子,你這是在懷疑我嗎?”
孟汐:“我不該懷疑你嗎?”
“別懷疑我。”
“……”
他回的倒是很快,幾乎是緊接着她聲音将落未落時話便接上來了,語氣還委屈巴巴的。
他走近一步,這麽個大高個子偏偏低着頭,神色可憐的說:“不是我。”
孟汐倒有些想笑了。
實話實說,說不懷疑絕不可能,他算是嫌疑人。
但疑點很多,比如他殺了人沒理由繼續待在這裏。
但只憑這一點,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孟汐想起還沒告訴其他人,這件事可能引起不小的風波。
稍稍收起思緒,眼神有了聚焦,乍然發現不知何時他距離自己真的很近很近。
近到她只要稍稍擡眼便能撞進男人那雙淺棕色的眸子裏,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水淋漓的。
孟汐一向淡定,即便再不淡定面上也能繃得住,更何況此刻是一樁命案,她自然知道輕重。
不容置疑道:“這裏任何東西不許碰保持原樣,保留案發現場在這待着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料想他也不會跑,若是想跑,就不會等着她上門了。
轉身之際,手指上傳來微涼的觸感,孟汐一愣,旋即側頭望過來。
男人小手指勾着她的,還晃了晃,他聲音低潤,缱绻入耳:“官人,你就放了我吧……”
咦,嘴角抽了下,這男人真的是妖精變的吧。
“不行。”孟汐毫不留情的抽回自己的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踏去。
一推開門,外面熱熱鬧鬧的,孟汐忽然覺得有些怪異。
要是外面人知道裏面死了個人會有什麽反應?
洛一他們還在原處坐着,大約也是顧及着明日還有公事,沒喝的太醉,至少意識是清醒的。
餘光見到她終于下來時,又撿起顆花生砸向她,不滿道:“再不出來我們要上去撈你了。”
孟汐這回懶得躲了,讓那顆花生米不偏不倚的砸在腰側,她走過去,神色嚴肅:“出事了。”
洛一視線早已挪到舞臺上的姑娘們身上去了,聞聲只不太在意的嚼着口裏的花生,“什麽事啊。”
目光中,他們都不甚在意的将注意力放在身旁,舞臺的那些姑娘身上,尋歡作樂似乎沒人在乎她所說的出事了究竟有多嚴重。
孟汐抿了抿唇,道:“命案。”
她這聲音剛落,他們便一致的收回尋歡的目光,向她看來。
大家都是吃一口飯幹一回事兒人,自然知道這等事情的輕重,也必然不會懷疑她話語的真實與否。
縱然栖城這麽多年一直城泰民安。
幾個人身邊的姑娘自然也聽到了孟汐的話,無不吓得臉色慘白,卻也不敢大聲喧嘩。
洛一在這裏面算是資歷比較深的,這個時刻還是他先道:“我和溪竹上去看看,你們回衙門告知縣令和頭兒。”
兵分兩路。
孟汐先上去,洛一跟幾個知情的姑娘去通知老鸨。
恐怕今晚要暫時關門了。
孟汐又回到房間,将門先輕掩起來。
轉身目光所落之處,稍稍一愣。
她禁不住嘴角抽了抽,頗為無語:“你衣服怎麽還沒穿好?”
男人依舊是她離開時的那副模樣,衣衫不整。
他目光幽幽,“你不是說保留現場嗎?”
“……”
孟汐差點被嗆到。
所以他就真的一動不動保持原樣??
她咳了聲,終于感到一絲愧疚:“衣服還是可以先穿好的。”
她話語剛落,他便像如臨大赦般低頭将衣帶纏好,而後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桃花眼裏冒着亮光:“我可以走了嗎?”
這回孟汐還未回他,房間的門便被再次推開了。
是洛一和老鸨。
孟汐走過去,指着床榻的方向。
老鸨面上十分焦急,二話不說便踩着小碎步撲到床前。
“天吶!”
孟汐和洛一對視一眼,剛才她上樓前已經找了重點将情況和洛一說明了,這會二人一同走過去。
洛一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看這傷口,以及發現屍體的地方,初步判定應當是他殺。”
孟汐點點頭。
她側目,問:“這是你們這的姑娘吧?”
老鸨臉上的淚水已然縱橫,她扶着床框穩住身形,“當然是啊,這是阿偌啊,我們樓的活招牌啊!”
孟汐微微一怔。
阿偌?
她想起不久前在舞臺上隔着幕簾翩翩起舞的那位姑娘,不也叫阿偌?
所以,她們是同一個人。
老鸨突然起身,話鋒一轉,沖到身後那男人面前,扯着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公子,你為何,為何要置我們阿偌于死地啊!”
男人卻誰也沒看,将目光落向孟汐,濕濕的軟軟的,像街邊的流浪小狗模樣很可憐。
洛一問:“你為何就認定人是他殺的?”
老鸨道:“阿偌近來只接待他一位客人,何況她也不與別人結怨,我這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啊。”
是了,方才那位叫小玉的姑娘也說過這話。
孟汐看了眼依舊目不轉睛看着自己的男人,覺得怪怪的。
她說:“不能單憑這一點定罪,或許她私底下與人結怨只是你不知道,放心,衙門會查清楚的。”
老鸨重重的嘆了聲氣。
可孟汐看她臉上的表情不像是死亡的傷痛,而像是失去了賺錢工具的遺憾。
這時一旁的洛一打量兩眼男人,問:“你是?”
那男人終于将灼熱的目光移開,孟汐奇跡般的覺得松了口氣。
他淡淡道:“沈清雲。”
孟汐暗自點點頭,這名字倒還不錯。
洛一卻挑起了眉頭,聲調揚起似是覺得驚奇,“你就是那個浪蕩子?!”
“……”
作者有話要說: 游戲使我放縱,熬夜就只能茍這麽多了~今天盡量粗長叭~
哈哈哈哈哈尬笑一波,今天也是愛你們的一天哦~
其實我發文時間是24號過了零點,25號也更新了,今天是26號,所以我這也不算,咳咳對吧
補了一千字,別罵我,我明天雙更!!!
另外,這文就我瞎幾把亂扯的,然後也不是什麽刑偵文,別講究太多的邏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