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哨兵哥哥俏貓咪(四)
檢測結果很快出來了。
測試人員是最先看到結果的,她愣在了原處, 接着, 臉色僵硬地擡起頭,面向衆人, 念出結果單上顯示的內容,聲音有幾分不可置信的恍惚。
“治療率達91%。目前這位先生的精神狀态評級為, 十分穩定。”
檢測儀從一開始就是連着官網的公告欄的, 結果出來的瞬間,就立刻公布到了星網上。
室內,哈裏團隊的人全場寂靜了, 他們是專門研究腦科學的專家, 當然知道這個治愈率有多麽誇張。
原本,20%的治愈率就已經是難以企及的極限,對于一個心理治療師的資格審查來說, 幾乎可以說是刁難。可宿淼一出手, 便是91%的治愈率,根本不把區區20%放在眼裏。
房間裏一片死寂, 誰也沒有先說出一字半句,但星網上的讨論,卻熱烈地刷屏, 那速度幾乎讓人無法看清任何一條評論, 就被刷了上去。
“天啊,我看到了什麽?”
“這不合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高的治愈率, 就算是我們向導學院的導師都做不到!”
“別說得這麽神乎其神,這個淼淼一定是做了充足準備過來的,說不定她是使用了什麽特殊藥物呢?她可是踩着時間線才勉強過關的,半個小時都到時了,她才治療完!要是再耽誤一會兒,可就失敗了!”
……
宿淼走出來,她上身穿着黑色V領中袖,帶着設計精致的刺繡領口,下着是一襲火紅的高腰長裙,下擺微微撒開,站在那兒如一枝古傳說中的鳶尾花,袅袅婷婷,美麗至極。
這套衣服是沅寒給她挑選的,說是最愛看她這樣穿。宿淼在看到這套衣服的當時,便暗暗發笑,黑紅搭配,不就是江堕最愛的裝束?上輩子在魔宮厮混之時,左右只有他們兩人,她懶得穿衣,也沒少披着江堕的衣服走來走去。
這樣的巧合,讓宿淼懷疑,沅寒是不是把這個喜好刻進了靈魂裏,以至于轉換了世界,仍然有着相同的審美。
宿淼嘴角依舊挂着那不深不淺的笑意,看着十分可人溫馴,細品之下,卻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冷酷威壓感。
“接下來的患者呢?将他們請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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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裏是最早回神的,點點頭道:“好,把下一位帶來。”
一個心理治療師,在治療過程中也會損耗一定的精神力,所以治療效果一定是逐漸變差的。第一個患者,她就用了整整半小時,後面的,一定會時間越來越長。
治療率高又有什麽用?超過時限,一樣要被淘汰。
哈裏沒注意到,他已經不知不覺地忘記了自己最初的初衷,只是為了試探這個叫做淼淼的女人,看上将的好轉是否與她有關。現在,他卻也跟着這群星網上的人一樣,在下意識地期待宿淼的失敗。這其實是由于人在面對比自己強大數倍的事物時的本能反應,恨不得對方早日慘敗,自己的地位才不會受到威脅。
“不用麻煩了。”宿淼淡淡道,“請他們一起過來吧。我趕時間,回去還有事呢。”
這下即便是哈裏的科研團隊也按捺不住躁動了,一片嘩然。
一起治療?趕時間?她知道多體治療的難度嗎?竟然敢放下如此狂妄之語!
衆人齊齊看向哈裏,似是要他做一個決斷,畢竟這個團隊,雖然不是從屬于哈裏,但這麽幾十年來,早已習慣了以哈裏為首。
哈裏沉思良久,臉色很不好看,揮手道:“那就,都帶來吧。”
哈裏認為,宿淼這樣做,是想要嘩衆取寵。她想要通過這種噱頭,來引起帝國民衆的崇拜和注意。這種個人英雄主義可以理解,但十分愚蠢,畢竟,這只是通過公告的形式實時直播,星網上的民衆可看不到具體過程,只要哈裏稍加操作,宿淼就算真的做出了什麽英雄壯舉,也只會化作極平淡的一行小字,淹沒在公告裏。
而相反,只要宿淼失敗,他就會立刻讓她被釘在星球帝國的恥辱柱上。
四個人同時治療,而且都是極其棘手的病人。這難度,便是最資深的向導也不敢想象。
很快,那四位患者都被帶了上來,與第一個人一樣,他們也是受着神經痛的折磨,有一個甚至已經不能走路,只能用輪椅推上來,手腳扭曲,幾乎不成人形。
宿淼看着他們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憐憫,接着便對哈裏等人笑道:“那我繼續治療了,稍後見。”
她竟然說得這麽輕松!
也不是沒有耗盡精神力猝死的醫師,他們倒要看看,宿淼究竟會落得什麽下場!
關上門後,宿淼對四人指了指桌上的餐盤。
“請挑選你們喜歡的食物食用吧。”
那四人彼此互看了一眼,慢慢地挪到了桌前。他們的神經痛十分劇烈,即便是如此輕緩的移動都非常艱難,坐下時,紛紛發出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聲,以及嘶啊叫痛聲。
“醫生,我們是來治療的,我們已經吃過早餐了。”一人忍着疼痛,說道。
“是啊,我們是應召的志願者,說是,來做實驗,說不定可以緩解我們的病。你可不能騙我們啊,把我們叫來,就吃一頓飯?”
有一人懷疑,便會有人跟風,這四人都不動碗筷,你一言我一句地逼問起宿淼來。
宿淼眉心微蹙。
她不是個熱心的人,對于陌生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而至于陌生人的質問猜疑,更是只會讓她心生薄怒。
宿淼的微笑落了下來,黑紫色的眸中散發着幽幽冷光,彰顯着她原本的性情可不是表面那麽好說話的,一時之間,冷漠的威壓籠罩了整間診療室,四人脖子一縮,竟下意識地不敢再說些什麽,低頭吃起來。
“嗯!好吃!怎麽會這麽好吃!”
那個年紀最大的婦人吃下一口後,驟然驚呼出聲。
她的頭腦常年昏聩不醒,就如同腦袋裏罩滿了濃濃的迷霧,只能看得見身前五步遠的距離,所以她在平常的生活中,根本無力思考,很多事情,都是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她只能精神恹恹地跟着照做。兒子兒媳,就是趁着她昏沉之時,哄騙她簽下了産權轉讓合同,現在,她只能寄居在帝國公立的養老院裏,沒有親人看探,思維又不活泛,很多事情,聽了就忘,護工對她也漸漸變得不上心,生活越過越困苦。
可是,這一口吃下去之後,老婦瞬間感到靈臺一片清明,如同一道清風,吹開了那濃濃的迷霧,讓她能夠看清眼前的場景。
她所爆發出來的“好吃”贊嘆聲,不僅是味蕾上的狂歡,還有随着吃下這一口食物後,身體的奇妙感受。她不知應該如何形容,便只能詞彙匮乏地用一句好吃來抒發自己這極其舒服的反應。
另幾人的感受,也是如此,仿佛置身于綠林之中,肺腑間呼吸的,全是清新至極的空氣,仿佛自然而然地滌蕩走了一些身體裏的污物,那些射線造成的傷害,被純淨的呼吸擊碎、帶走,清除出身體之外,脆弱的神經頓時輕松不少,找到生機一般,大喘一口氣。
天知道,星際時代,他們所見到的綠色,就只有那一點點綠植,還是被精心呵護在培養皿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面積的綠林,可腦海中又是如何出現了這樣真實的情景?
他們根本來不及思索,仿佛餓了幾輩子一般,快速将碗裏的食物扒吃幹淨,一個個都露出了極其幸福的表情,渾然忘了幾分鐘之前,他們還在質疑着宿淼的行為。
宿淼看了看計時器,剛好過去十分鐘。
她起身打開診療室的門,冷聲道:“可以對他們進行重新檢測了。”
十分鐘!十分鐘她就治療完了四個病人?
這根本就是讓人難以相信的事,不僅是哈裏,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宿淼是不是知道自己注定會失敗,所以找了個借口,想要瞞天過海?
可是緊接着,那四個人便排成列走了出來,就連那個坐在輪椅中的人,也是一臉溫和之色。
他們十分配合地進行了精神穩定度檢測,結果出來,每一個人的治療率都在90%以上。
哈裏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正面對着自己從來沒有想象過、也絕對難以理解的強大力量,整個世界觀都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哈裏怔怔地看向宿淼,目光緊緊鎖定在她身上。
這個女人,身上一定有什麽秘密。
他已經可以确定了,上将的好轉,與這個女人絕對脫不開幹系。
難道她擁有最先進的藥物?還是,她使用了違禁品?
不管是否違禁,他都必須要拿到那樣東西。
他的夙願,或許很快就要實現了。
哈裏目光沉沉地鎖定着宿淼,這時,大門外傳來一陣不尋常的動靜。
很快,大門被推開,披風獵獵、戴着黑色軍用手套的上将走了進來。
沅寒緊蹙着眉心,目光在人群中轉了一圈,便精準地落在宿淼身上,就此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徑直走了過來,将她緊緊摟在懷中抱住。
把人按進懷裏,沅寒才舒出一口氣,腦仁裏尖銳的刺痛緩緩平息下來。
宿淼離開之後,他就心神不寧,沒過多久,精神圖裏便有了撕裂般的劇痛。
必須立刻見到她,必須立刻擁抱她。這直覺般的一句話在他腦海中反複下着指令,沅寒根本來不及多想,便驅車趕了過來。
果然,在将她擁入懷中之後,沅寒的痛楚便緩緩消失,也就應證了他的直覺。
他确實離不開宿淼,也無法容忍宿淼從他眼前消失。
見到突然闖入的上将,衆人呆了一瞬後,立刻行禮。
上将是帝國中除了皇帝之外最為尊貴之人,他們雖然有着科研學家的身份,但說到底,都只是為了這些尊貴之人服務的罷了。
哈裏看着眼前男人和女子相擁的一幕,眼神震動。
他可不像那些沉迷于八卦的人,腦海中只想着桃色暧昧,他分明看到,上将進來時,表情風雨欲來,眼神沉冷,似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而在與宿淼接觸之後,神情便立刻放松下來。哈裏隐隐有了一個猜測,或許,上将的身體并沒有好轉,那發病的根源仍然存在,只是,如果有宿淼在身邊,那病源就會得到充分的抑制。
哈裏心髒猛跳,激動得血液流速飙升。
宿淼越是神秘,能力越是強大,就越是符合他的需要。
他這麽多年來,一直想要制造的,不就是這麽一個強大的“安定劑”嗎?能夠瞬間撫平哨兵的痛楚,而且,算上實驗的這五個人,宿淼的能力,應該是對每個人都有效。
是啊,他不應該對宿淼的存在感到驚慌害怕,他多年的願望近在咫尺,難道不正是上帝的旨意?天助我也,哈裏喃喃道,他要準備充足,接下來,要好好想想如何利用宿淼才行。
感覺到懷中男人身體的緊繃和放松,宿淼警覺地皺眉,立刻雙手擁住男人的脊背,習慣性地上下輕撫着,在他耳邊問:“誰欺負你了?”
少女身量嬌小,被身穿軍裝的高大男人擁在懷中,整個被男人的披風罩住,卻板着小臉,用威嚴的語調問出這極具保護欲的話,這個場景,讓沅寒頓時失笑,顧及這是在公共場合,才勉強按捺住偏過頭狠狠親吻懷中人柔弱頸項的沖動。
他将鼻尖湊近,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擡起頭,手上的力道卻是半分也沒松:“你的任務完成了?回去吧。”
他在來的路上,看到了星網公告結果的網頁,包括最初的那一個人,以及後面同時發布的四個人的診療結果。
沅寒非常驕傲,卻并不意外,他好像從沒有懷疑過宿淼的能力,更不擔心她會對付不了這種小小的陣仗。他只想快一點,更快一點地見到她,觸碰她。
宿淼正要說話,旁邊卻湊過來幾個人。
那四個第二批接受診療的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眼神中充滿崇敬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