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修仙世界養成狼崽(三十三)
宿淼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
江堕今天本就穿得薄,一身白衫飄搖俊逸, 只有一根覆着冰冷蛇鱗的腰帶點綴一抹黑色。若不是那太過霸道的氣場和堪稱濃麗的俊容, 怕是很容易被誤認為是竹靈峰的一個普通弟子。
再在冬日裏的湖水中一泡,模樣看着便蕭瑟可憐至極。
宿淼站着未動, 低聲說:“對不起。”
她也回過神來了,魔族少主應該是為了拉她一把, 才會不小心撲進水中, 于情于理,都是她的不好。
江堕其實本就是打算半跪到水中托住她的,并不在意自己一身濕透。
結果此時看宿淼站在那兒低着頭道歉的樣子, 江堕到嘴邊的話又習慣性地打了個轉, 道:“我身上都濕了,你得負責。”
宿淼點點頭:“我那裏,應該還有多餘的弟子服, 你先換上吧。”
她一時之間變得十分乖巧, 或許是受驚之下忘記了武裝先前的冷漠疏離,看起來像是一只被捉住爪子的貓。
江堕一時心癢難耐。
他忍不住, 又說了句:“你是不是故意的?引我到水邊來,讓我淋濕染病,為你們修仙界除去一大禍害?”
宿淼聞言, 微微蹙眉, 擡起雙眸認真地瞪着他,水眸裏滿是譴責,他怎麽能這麽想。
江堕抿了抿唇角, 很努力才忍下那陣笑意,輕咳道:“不是說去換衣服?走啊。”
宿淼僵硬了一下,才開口說:“你先去。他們都知道我住處所在,一路上随便問人便是。”
江堕哪肯先走,否則先前就不會刻意留下來。
他朝宿淼伸手:“跨不過來嗎?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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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淼看了眼他的手,仍是搖搖頭,強調:“你先去吧。”
江堕低頭看了眼不遠處水面上爬着的蟲群,恰巧攔在宿淼腳下,仿佛一個封印一般,把她給定在了原處。
江堕心念一動,跨過去幾步:“我背你。”
那個冷傲的魔主怎麽忽然如此和善?
宿淼下意識覺得有些奇怪,朝他看去,江堕眉眼極盛,在這冬日午後的光線裏美得如畫一般,讓人幾乎要擦擦眼再看一遍,疑心是哪位巧奪天工的神仙留下的畫作,然後才發現竟是真人,震驚得自然而然失語。
更要命的是,他不僅美,還極契合宿淼的喜好。
世上的美有千萬種,有的見之只想撫掌欣賞,有的見之會心生感動,有的則想擁有在手心長久欣賞。
江堕的容貌對于宿淼來說便是這一種,她一直以來尋找的,不也是這麽一張臉?
但很可惜,對方已經有了未婚妻。
宿淼擡起一只手擋住他的動作,聲音冷硬道:“不必過來。你且先去,我随後就到。”
江堕不願被她趕走,指着蟲子試圖勸服她:“不過是一些水蟲罷了。”
宿淼認真地搖搖頭:“那麽大一個。”
江堕差點笑出聲來。
宿淼不許他靠近,他只好回身找了根水面上漂浮的竹枝,在手上甩了甩,然後在水面上輕輕拍打,将那些蟲群驅散,又不至于讓它們受驚得飛起來撲騰,免得再落到宿淼身上。
堂堂魔主,握着一根竹枝在一池冷水裏走來走去,耐性極好地驅趕一群小蟲子,吓得僵硬的女子輕盈地立在一根斷口的蘆葦上,眼睛瞪圓了跟随他的身形移動目光,如同一只家貓警惕地仰賴着對方,将可怕的東西驅趕幹淨。
蟲群很快散盡,躲進水底的泥地裏消失不見,江堕扔開竹枝,轉頭正好對上宿淼如此眼神,他立刻咬牙,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能忍住,雙眸中的兩簇真火熱烈至極地冒了出來,噗噗地搖。
江堕飛快地轉身,單手捂住眼睛。
宿淼:“?”
她也沒管那許多,見前路清掃幹淨,便大松一口氣,在水面輕點一下,便落到了岸邊,還朝江堕回身招招手:“快來。”
江堕暗道幸好她不知魔族傳承的這三朵真火閃現是何标志,否則他一定會被就地處決。
揉了揉眉心,半晌總算是将那苗頭按了下去,江堕綴在宿淼身後,跟了上去。
庫房離宿淼的住處很近,她比量着江堕的身長,取來一套衣物遞給他,江堕接過,在原地頓了頓,道:“就在這兒換?”
宿淼奇道:“你想去哪兒?”
江堕抿了抿唇:“這間卧房,是你用?”
宿淼搖搖頭,随手一指:“這是閑置的廂房,我的房間在那邊。你快去換吧,不冷嗎?”
江堕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是有些不甘,但沒再多拖延地進去了。
剛關上門,外面響起一陣女聲:“峰主?師姐?”
宿淼聞聲忙走出去,見是永亭:“怎麽?”
永亭疑惑地往宿淼身後又看了一眼,她分明瞧見剛才有個人進了廂房,還鎖上了門,是誰?
師姐這裏已經許久不曾來過生人,因此不管怎麽想,都有些詭異。
永亭遞上手裏的信封:“沒什麽,洛武師兄托我帶封信給您。”
宿淼低頭展信的工夫,永亭把方才所見又回憶了一遍,确信自己看見了一角白衣在門口一閃,便好奇問:“峰主,廂房裏是誰在啊?”
宿淼想着事情,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随口道:“哦,他把衣服弄濕了,我讓他換一套。”
永亭聽聞,只以為是哪個小師弟調皮玩水被師姐逮住了,等宿淼看完了信,永亭朝她笑盈盈道:“師姐,真好,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照顧雪狼君以外的人,你可是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呢,以前能讓你細心對待的,也就只有雪狼君而已。”
宿淼張了張嘴,竟無從反駁,永亭辦完了事便走了,宿淼看着她的背影,伸了好幾次手,仍是沒說出話來。
什麽、什麽叫做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這是什麽語氣,到底誰是師姐啊?
廂房中,江堕手心一展,一道深紫色火焰便在他身周迅速燃燒起來,正要烘幹身上的衣服,江堕頓了頓,又收回了手。
魔族擅火,想要不燒毀衣物而直接在身上将其烘幹可以說是輕輕松松,但江堕卻沒有這麽做。
他本想着随便找個借口,就說自己想了個辦法把衣服弄幹了,也就不用穿這粗陋的弟子服,但此時突然靈機一動,覺得不如将計就計,把自己的衣服留在這裏,下次還能再來拿。
江堕頓時覺得自己機智至極,十分自然地換下衣物,穿上了剛剛還嫌棄不已的竹靈峰弟子服。他耳力極好,聽見門外宿淼正與人說話,便自己從另一扇門出去,怡然地在宿淼的住處閑逛起來。
他記得宿淼給他指的那個房間,便直奔那邊去,輕輕推了下門,門開着,江堕也沒擅自進去,就站在門口,縱覽全局。
地上掉的書卷咕嚕嚕滾着,桌上、床上散落着小梳子和發夾,整個房間簡直令人疑心能不能落腳。
江堕看了一眼就想發笑,腦海中忍不住勾勒起宿淼在這間屋子裏生活的情景,笑意控制不住地暈染得越來越深。
宿淼送走了永亭,轉回身來看,江堕已經換好了衣裳。
他将濕發散落下來,飒然地落在背後,一襲白衣本是最基礎的弟子服,在他身上卻如簡約大氣的古着,仿佛回到盤古開天之時,他手中拿一把古琴或石錐,便是能撼動天地的武器。
宿淼不由得又看呆了一秒,等江堕走到近前,他只冷淡道:“我走了。”
宿淼“哦”了兩聲,才反應過來:“好的。”
江堕一句多的話也沒有,立刻就走了。
宿淼無言地感嘆,這魔主究竟是怎麽回事,一會兒冷得像冰,一會兒又十分和善,她本來自認已經是個怪人,這位魔主卻比她還要奇怪。
宿淼轉身進了屋子,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她頓了頓,轉身出來,用另一種方式打開門,重新走了進去。
眼前的場景還是沒變,她的正廳幹淨整潔,茶杯乖乖地在桌上,而不是躺在凳子底下,原本被塞進書櫃裏藏起來的毽子、毛球等物也被拿出來擺好在最下面一格,經卷整整齊齊碼好,絨毯的卷邊也被壓平,整個正廳仿佛煥然一新。
怎麽回事?家養小妖精?
宿淼摸不着頭腦地轉了一圈,忽然腦海裏冒出一個有些可怕的可能。
該不會……這個勤勞善良、賢惠可愛的家養小精靈,是由那位魔族少主兼任的吧!
這實在太過沖擊,以至于宿淼一時間難以相信。
她咽了咽口水,企圖在房間裏找出別人的痕跡,最終無果後,不得不承認,那位少主,或許不只是一點點奇怪。
第二天,有人來拜訪。
宿淼打開門,看見江堕施施然站在門外,表情頓時變得有幾分難以言喻。
她現在對這個魔修充滿了好奇,也有着太多的疑問和猜想。
而且不管怎麽說,身為一介魔主,他出入修仙之地是否也太頻繁了些?
在宿淼開口之前,江堕利落地道:“我的衣服,落在這裏了。”
啊,那件衣服。宿淼想了起來,舉起一根手指道:“是,昨天你走得太快了,沒來得及還給你,我……”
話音未落,江堕已經一個閃身,自行進了屋內。
宿淼回頭,他的背影潇灑利落,如同行走在黑色魔蓮上一般優雅自如,但是,這裏是她家啊。
待客之道,待客之道。宿淼在腦海中回憶複習了兩遍,猶豫着關上大門,對這位客人說:“不如,坐下來,喝杯茶?”
“好啊。”江堕答應得同樣幹脆利落。
“……”
宿淼坐在桌邊沏茶。
她手上動作翻騰着,腦海中卻在跑神。
她心想,不管來到哪個世界,都是她讓別人無語凝噎的時刻居多,為什麽,眼前這人如此特別?
宿淼将泡好的一杯茶放到了江堕面前,卻并沒有立即讓他喝。
江堕看着宿淼蓋在自己杯口上的一只手,頓了頓,疑問地擡眸看向宿淼。
宿淼認真地凝視着他,問:“昨天,我的屋子,是你給收拾的嗎?”
江堕眨眨眼,纖長的羽睫眨了眨,這表情竟然讓他一張兇惡的臉顯得有幾分無辜,他點了點頭。
果然是!
宿淼驚呆了,她皺眉沉思,又問道:“那麽,你應該是那種……看到一點髒亂就完全忍受不了,一定要上手收拾的性格?”
江堕想象了一下,也跟着蹙眉,疑惑道:“世上之髒亂、惡臭之地何其之多,我為何一定要親自收拾?”
宿淼松了口氣,還好還好,至少她的房間也沒亂到讓別人犯上強迫症的地步吧。
“那你為何?”
江堕道:“就是想幫你收拾罷了。”
宿淼:“啊?”
江堕也認真地看着她,商量道:“我可以每天過來,一天收拾一間房。不碰你自己的卧房。怎樣?”
宿淼徹底呆怔住了,好半晌回過神來,搖頭道:“當然不行。”
江堕蹙眉,妥協道:“那,兩天一次?”
“不是這個問題!”宿淼維持不住淡定了,幾乎要抓狂。她說,“你為什麽要幫我收拾……屋子?你難道不知道,這是侍女才會做的事?我不要侍女,更不要客人幫我收拾屋子,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江堕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低落:“你不喜歡我動你的東西?可是我只碰了正廳,這裏沒有你的私用物品。別的房間,我都忍住了,沒有動。”
宿淼想抱根柱子撞頭,冷靜一下,真的。
她好像又回到了養狼的時候,雪狼叼着她籮筐裏的魚,殷勤地跑過來送到她跟前,以為可以省去她多走幾步的麻煩,還樂得直吐舌頭,但宿淼每次都不得不再把那魚肉清洗一次,免得上面沾滿了雪狼的口水。
和一只狼難以溝通也就罷了,為什麽和一位少主的溝通也是如此艱難?
她糾結萬分,最終道:“就讓我這樣亂着吧,不用收拾的,你看,也挺好的。”
江堕卻微微一笑。
他容色極盛,盡管笑容的弧度十分微小,但還是仿佛綻出了灼灼光芒,他溫聲道:“我也覺得你這樣很好。”
宿淼知道在這方面,幾個師弟妹都常把她當小孩子,有時候也會數落她幾句,宿淼理虧,總是默默聽着,錯了,但下次還敢。
這還是第一個跟她說,“你這樣很好”的。
宿淼幹笑了兩聲,說道:“那你的審美跟我一樣,還蠻特別的。”
江堕抿着笑沒說話,宿淼低頭玩着杯子,也就沒有看見江堕望向她的眼神十分寵溺,如同看着一只有小小壞習慣的家養貓咪。
兩人不再說話,這片刻的寂靜像是茶裏落進了葡萄幹,沉淡中多了一絲甜。
江堕眯着眼,有幾分愉悅地舉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入喉,江堕微仰着頭,只覺仿佛有什麽東西與這口茶一齊落了進去,仿佛一條鞭子般,在江堕的魂魄上重重抽了一下。
不疼,但是卻有翻天覆地般的暈眩感,江堕腦海中嗡的一聲,茶杯猛然砸在桌上,他借勢扶穩身子,擡眸緊緊盯住宿淼。
宿淼唬了一跳,問他道:“你怎麽了?該不會是、你們魔族,對茶過敏?”
她勉強開着幹澀的玩笑,眼睛眨了眨。
江堕的眸光下意識地緊緊盯着她,她眨一下眼,江堕的呼吸便顫一下,如蝶翼振翅過後,胸腔裏莫名其妙湧起各種蕪雜的情緒,仿佛是熟稔,仿佛是歸屬,仿佛是委屈和恐懼,最終卻又擰成一股,疏忽而去,消失無痕。
江堕沒能抓住,只能任它溜走,之後鋪天蓋地而來的空虛和失落,像暴雪一般壓下,徒留迷惘的痛苦。
江堕咬緊牙蹙眉。
宿淼看着他許久,當真有些慌了,實在是江堕身上雖無一處傷口,表情卻如受了重傷一般,看着着實唬人。
宿淼伸出手指,推了他兩下,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江堕收起眼底破碎的晃蕩的神情,擡頭問宿淼:“你從前,可曾認識我?”
宿淼頓了下,搖搖頭。
她與他從未見過。
江堕唇線繃直,推開桌子,緩緩地站起來。
“如此,叨擾了。”
江堕垂着眼睫,濃黑如鴉羽般的長睫擋住眼神,瞬間多出幾分疏離。他款款站起,舉手投足間都是魔主應有的風範。江堕一步步退遠,拉開門扉,轉身離去。
仿佛在這之前笨拙落水、為她趕水蟲的魔主牌家養小妖精,完全不曾出現過。
宿淼愣怔了許久,看着再度被合上的門扉,緩緩伸手,轉動了幾下對面仍然留有餘溫的茶杯。
“衣服還沒還。”宿淼低聲喃喃。
魔主似乎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否則,又怎麽會問她,北北是否認識他?
宿淼思忖着,她對這位魔主有些特別的在意,當然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可又似乎不全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宿淼不自覺地想到,她素來是極挑剔的,心中在挑選未來的愛人時,有許多不成文的規則,如同交纏錯綜的絲繩,只要觸動了其中一根,就會立刻被她踢出局,就跟司馬風得所受到的待遇一般。
這不是宿淼自戀,而是她身為天地至寶,若選中了一人全身心交付,對方即可獲得通天達地的氣運,這不是好事,尤其對于要做選擇的宿淼來說。
仙子已經多番催她盡快挑選出人選,讓天道洪澤得以傳承下去,可越是催,宿淼的要求反而越是嚴苛。
她心中也有一絲害怕,怕自己被催得多了,也就變得将就。
若是以她的要求,如江堕一般時而冷淡時而熱情,忽晴忽陰、善惡難辨的男人,最是危險,城府極深,永遠不知道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絕對是排除在她的挑選名單之外的,但是……
她此刻心裏竟然沒有一點憎惡的想法,甚至連這種念頭都沒有,明明江堕已經那樣踩了她設立的規則。
宿淼醒過神來,發覺自己竟然在想這個,失笑地搖搖頭。
“你也真是犯傻了,別人從來不是可供你選擇的對象——他早有未婚妻了啊,你忘了麽。”
宿淼對自己喃喃自語,眼眸中漸漸浮起決絕。
不論這人多麽吸引她,以至于讓她可以抛棄之前完美奉行的條框規則,她都不會再對這人多看一眼。
不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冷待,而是因為,宿淼發現,她自己,已經隐約踩在了危險的邊緣。
江堕回到自己的宮殿之中,袖袍一振,幾扇大門同時關上,頓時隔絕了所有的光線,只有室內幾點燭光,在輕輕地晃動。
江堕靠在王座上,以手撐額,緊蹙眉忍受着這種痛苦。
在那一瞬間他仿佛眼睜睜看着自己痛失所愛,仿佛全身上下有千萬道傷口在同時流血。他心裏有一道聲音在一直提醒着他,如果有朝一日他死去,害怕的一定不是死亡,而是還沒有找到他的愛人。
為什麽?他不記得自己曾經愛過誰。
這句話刻得他心髒疼痛難耐,幾乎支撐不住。江堕用盡力氣壓抑自己太過叫嚣的情感,翻出冰冷的理智和本能覆在身上,去思考,為什麽他會這麽痛的原因。
他只能勉強拼湊出一個看似合理的答案——他身處敵對者的住處,他們那群人,以仙家自稱,卻有無數下三濫的手段和詭谲心腸,他甚至犯蠢一般喝了那人的茶,絲毫沒有防備那茶裏是否會加什麽東西。
嘗過一口之後,他便心痛如絞,這是什麽,難道不是中毒的先兆?
江堕把所有的思考能力集中起來,逼問自己,為什麽,為什麽在分明有“足夠”證據疑心對方給自己下毒的時候,沒有一掌劈碎對方的元神,反而禮貌地打聲招呼離開?
他低低冷笑一聲,江堕,你的腦子是不是在沉眠時被外面林子裏的野狼給刨去吃了?
可另一個聲音又在反駁着他。
你分明知道她不會害你,你會這樣自然是另有原因,沉眠的一年半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獨獨對她一人在第一次見面時便控制不住三朵真火,為什麽擔心她害怕她生氣,為什麽會忍不住地照顧她,難道你就不想去尋找真相嗎?
江堕深吸一口氣,對腦海中的“另一個自己”冷笑。
随便吧,你若還願意繼續抱有這種無聊的浪漫想象,就随便你好了。反正她如果下的是劇毒,不到天亮,我一定會死去。
另一個聲音不說話了,仿佛靜靜地嘲諷着他。
江堕卻慌張起來。
月歸而日出,太陽照常升起。
江堕以手撐額,從淺眠中醒來,見到光線的瞬間愣了愣,猛地站了起來。
他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江堕咧開嘴,傻笑了一番,昨日的陰沉一掃而光,興沖沖地直奔竹靈峰、峰主殿。
卻在半道被攔了下來。
白衣的女修十分有禮有節,卻又果斷堅決:“魔主,峰主有令,從今日開始,您不能再進入竹靈峰半步。”
江堕:“!”
作者有話要說: 嘎嘎嘎不要慌,追妻那啥場,小場面。
依舊是24小時所有兩分評論發紅包~麽麽叽!
前幾天過年暈頭了,忘記謝謝初華的營養液嘤嘤嘤,抱抱寶貝=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