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阮霜霜一大早便起床，洗漱完畢，看到舅媽揉着眼睛走出卧室。
“舅媽，過兩天要摸底考，我今天準備去圖書館看書。”她從小黑屋拿出自己的書包，把一摞書籍往裏面塞。
舅媽看着少女認真而美好的側顏，頓了頓，往玄關走去，從有些磨損的皮質斜挎包摸出一張紅票票，遞給阮霜霜。
“中午回來吃飯嗎？我給你點錢，要不你出去吃？”看到阮霜霜臉上沒什麽表情，她解釋道，“我打算跟你舅舅，帶你表弟去公園玩。所以……”
“謝謝舅媽。那我中午自己搞定。”阮霜霜沖着她甜甜一笑。
被刷過十次以上清心訣之後，舅媽雖然有的時候還是表現得很煩躁，但因為冷靜的時間多了起來，相處起來并不難。
只是阮霜霜出門之後，并沒有往圖書館的方向走，而是拐向了街心公園的方向。
她已經把中學六年的課本和老師指定的輔導書統統背過了，剩下的就是需要多做題，培養思維能力。這事情一時半會兒急不來，考試前抱佛腳用處也沒那麽大，不如放松一下。
臨近目的地，阮霜霜放開神識，找了個偏僻的角落，進入隐身狀态。
大榕樹附近的靈氣增加了，樹下的人也越來越多。
人群中間，有一位大媽正在繪聲繪色地講着故事：“那小孩被送回來的時候，一點傷都沒有。你們新聞上應該都看見了，那嫌疑犯真的力大無窮，這樣居然都沒事，不是神樹保佑是什麽？”
“真的假的？”有人還是懷疑。
“當然是真的！”另外一個人插話，“我天天過來拜神樹，時間長了，感覺腰不酸腿不痛了，比之前身體好多了！只要你足夠虔誠，神樹會保佑你的。”
榕樹下除了上香的，還有不少人是在納涼。
有個坐在小馬紮上扇扇子的老大爺，聽到這話撇撇嘴，一臉無奈。
改革開放多少年了，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怎麽還存在呢？思想教育還是做得不到位啊……
阮霜霜從人群的間隙中找到落腳處，兩足輕輕一點，躍到樹上，找了個粗大的樹枝盤腿坐下。
在靈氣充裕的地方呆久了，對身體的确有好處。這麽多信衆，時間長了，這榕樹沒準真的能成精。
阮霜霜閉目，靈力在周身游走。方圓幾公裏的靈氣，都漸漸朝這個方向彙聚。
榕樹的枝葉在微風中舒展開，沐浴在充沛的靈氣中，綠色越發鮮豔。
街心花園裏的人紛紛感到神清氣爽，歡快的氣氛蔓延開來。
之前那位納涼老大爺抖抖白眉毛，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來，伸開胳膊扭扭腰。
嗯？嗯嗯嗯？似乎腰痛是好了點？？？真的假的。
他看了看周圍面帶笑容的人們，又擡頭盯着大榕樹看了會兒，揉了揉自己經常活動不開的腰部。
糾結片刻後，終于找到一位排隊上香的人詢問道：“你這香燭是哪裏買的？”
“菜市場旁邊的檔口就有。您快去快回，我可以幫您占個位置……”
中午時分，太陽越來越烈，樹下的人也減少了，街心公園的靈氣濃度卻迎來了巅峰，形成巨大的靈氣旋。
有位年輕姑娘過馬路經過街心花園的區域，被猛烈的風差點掀起裙子。
她吓了一跳，奇怪地望望天色，自言自語道：“怎麽這麽大風，沒看到變天啊？”
卻不知道，在她頭頂的位置，有人突破了煉氣二層。
風逐漸平息，阮霜霜睜開眼睛，用清塵訣拂掉皮膚外層薄薄的灰色雜質。
接下來，就該對付那個對學生下手的家夥了。
阮霜霜用手按在榕樹樹幹上，打入少許靈氣，輕聲低語：“借你一些枝葉。”
不知道對方的層次，甚至不知道對方是誰，都無所謂。
她只需要守株待兔，将那人所有的咒術都破壞，就能讓對方大傷元氣，削弱自己未來潛在的敵人。
阮霜霜去到學校，站在教學樓的天臺上計算位置。然後把從榕樹上摘下來的，十八根帶着淡淡靈氣的枝葉擲到相應地點。
這些地方有的是花壇的濕潤泥土，有的是操場上的塑膠跑道，甚至還有堅硬的水泥地。但樹枝接觸到地面的瞬間，便徹底消失，看不見蹤影。
僅僅一息之間，學校裏的氣息為之一變。學校角落裏能用神識掃到的淡淡黑影，瞬間消散。
除厄陣，成。
周一清晨，阮霜霜剛剛到教室，就看到了在她座位旁等待的謝瑩。
謝瑩滿臉糾結。
她本來是太緊張這次的考試，睡不着，才早早趕到學校的。沒想到進了學校就開始坐立不安，總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
這種心态絕對會影響到初次模拟考的成績，而這周周五又要舉行家長會。
謝瑩咬咬牙，對着阮霜霜低下頭：“對不起，之前貼吧的帖子是我發的。我已經删掉了……”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啊？”突然蹦出來的魏文靜，伸手就把謝瑩往外趕，“去去去！別影響我們霜霜考試，煩不煩。”
阮霜霜伸手：“等下。我問你個問題。你到底之前是為了什麽針對我？”
謝瑩愣了。
“咦？你不知道嗎？”魏文靜哭笑不得，“為了喬偉啊？”
“喬偉是誰？我好像沒見過。”阮霜霜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
……
魏文靜扶額：“就是我們班最後一排那個空位的主人。他暑假打籃球崴了腳，骨裂，所以現在還沒回學校。”
“你上學期加了他的威信！你敢說不認識他？”謝瑩有些惱。
誰不知道阮霜霜這人一般不加男生威信啊？這是她唯一加的一個，讓喜歡喬偉的謝瑩完全不能接受。
“我看看。”阮霜霜翻翻手機，在魏文靜的幫助下找到了備注為“煩人精”的一個威信號。
這人每天都要問阮霜霜有沒有威信運動打卡，有沒有捐贈步數，阮霜霜一句也沒理過他。
“這人這麽煩啊？你怎麽不把他删了？”魏文靜看着那長長的單方面聊天記錄就覺得煩躁。
阮霜霜想起來了，解釋道：“他上學期為了威信號纏了我很久，如果我删了他，最後還得加回來。不如就這麽晾着。”
多幾條信息也沒什麽，不看就是了，被人纏上更麻煩。
不過這人……阮霜霜無語地看向謝瑩：“你到底喜歡他什麽？”
“關、關你什麽事啊？”謝瑩臉頰通紅。
的确不關她的事，這不是難得好奇麽。阮霜霜攤手。
謝瑩一時半會兒不能消化這個情況。阮霜霜看起來對喬偉完全沒有興趣，但是喬偉可從來都沒有天天給她這個青梅發微信！然而預備鈴響了，她得趕快回自己教室。
她又跟阮霜霜道歉了幾句，失魂落魄地離開。看起來跟以前那副趾高氣揚欺負人的樣子，真的判若兩人。
阮霜霜估計她這次得考砸，畢竟心思根本沒在。
趁着老師還沒來，魏文靜又湊在阮霜霜身邊叭叭了幾句。
“我在學校門口聽到門衛說，今天好像好多人一進學校都不舒服。據說昨天還有幾個住校的同學也突然暈倒，送去了醫院。怎麽回事啊？不會是有傳染病吧！”
“你感覺身體不舒服嗎？”
“那倒沒有。我今天來到學校感覺神清氣爽！”
“那就別瞎想，考試吧。”
魏文靜轉回去乖乖坐好，阮霜霜才心虛地摸摸鼻子。
這一切，包括謝瑩的異狀，都跟她擺的陣法脫不開關系。
不過咒術在身體裏的時間越久，對身體損傷越大。用一次考砸/錯過考試作為代價，換來身體健康，想必同學們應該是能接受的吧？
不接受也沒辦法，事情已成定局。
摸底考試進行了兩天，阮霜霜神奇地發現，卷子并沒有很難，都是些基礎知識。
當然該不會的還是不會，好些公式記是記住了，根本用不動。
她如今就是背完了課本和幾本參考書，基本概念都沒問題，但有些分析和推理還沒有搞明白。做到數理化的大題時，很多腦子轉不過來的東西，基本靠搬運參考書标準答案的公式和步驟，來賺取分數點。
總之，作為理科生，阮霜霜對考試成績并沒有抱太高的期望，只求靠着語文和英語拉分，總分數不要落後太多，顯得她成績一落千丈。
沒想到剛剛交完卷子，魏文靜就撲到她懷裏埋了個胸，嘤嘤嘤地哭：“太難了！怎麽這次考得這麽刁鑽。”
刁鑽？
阮霜霜愣住：“不都是些基礎知識嗎？”
“就是基礎知識才可怕啊！高二下學期的才學了沒幾個月，也就算了，高一的好些東西都不記得了啊！”魏文靜擡頭看向閨蜜，“你怎麽樣？會做嗎？”
“大題都靠列公式……”阮霜霜只能對最最基礎的概念題打包票。
她以為只是魏文靜跟她考得差，結果旁邊過去的尖子生們，也一個個都是愁雲慘淡的樣子。
“他們怎麽了？”阮霜霜不解。
學習這麽好，有什麽愁眉苦臉的？
學習委員路過，推了推眼鏡，解釋道：“那幾個主攻競賽為主，擅長的科目很擅長，其他科目可能就沒那麽厲害了。這次考試內容很全面，他們覺得沒考好也很正常。”
不愧是學習委員，這麽會分析，阮霜霜肅然起敬。
既然大家都看起來考得不好，那她就放心了。
各科老師加班加點改卷，成績在第二天就出來了。早讀的時候，班主任帶着一雙黑眼圈走進教室，把排名貼在教室公告欄裏。
這下大家哪裏有心情早讀，一個個都蜂擁了過去尋找自己的成績。
“卧槽！語文果然很低啊……”
“要死了要死了，怎麽英語分數這麽低？”
阮霜霜自然沒擠過去。
她神識一掃，就看見了自己的分數和排名。
語文135，全班排名前十，估計是閱讀理解分析不對拉分了；英語147，班裏沒人比她分數高；理科……不說也罷，總之就是拉分，令人窒息。
但是就憑語文和英語，她居然在這個50多人的重點班級裏排到了24名，名次不上不下，在整個年級的理科生裏也排到了前20%。
這可是理科！她上輩子學得不好，直接去了文科班，放棄掉的學科。
相隔千年之後，也就是突擊了一下下，能夠在理科班拿到這個成績，阮霜霜非常滿意了。
等到大課間，上一堂課的老師離開，義憤填膺的魏文靜終于有機會征讨阮霜霜。
“你你你！語文也就算了，你上學期英語明明跟我差不多……你背叛了組織！”
魏文靜這次還跟以前一樣，在重點班裏吊車尾——阮霜霜很懷疑如果不是天道希望有個人來陪她，魏文靜早就掉到普通班去了。
她把人按住，跟發狂的閨蜜解釋道：“你知道我為了提高英語成績，做了什麽事情嗎？”
這次阮霜霜的英語成績大家都看到了。
上學期的時候她的英語成績在班裏一點都不起眼，這次居然突飛猛進這麽多，讓同學們紛紛在心裏嘀咕，不知道她是報了班還是請了家教，或者找到了什麽學習的秘訣。
沒想到她似乎願意分享。
所以她的話音剛落，教室裏的其他同學嗖地轉身，眼睛放光，一起看向這個黑馬。
“快說，學英語的捷徑，我也想要！”魏文靜摟着阮霜霜的脖子咆哮。
“我把所有的英語書和教輔都背過了。”
沒有引起入體的時候，她一晚上能背三本書。現在已經煉氣期二層，記性提升不說，靈魂跟身體也更加契合了，背書不頭疼，輕而易舉。
……
同學們木着臉一個個轉了回去。
“散了散了。”
“我就知道沒什麽捷徑。”
“不會是說大話吧……”
“說得好！”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的英語老師鼓掌道，“學英語，就要這種精神！來，我考考你。高一英語上冊第二課的第三段是什麽？”
老趙又來了。同學們紛紛低下頭翻白眼。
趙老師教學經驗豐富，英語課本是真的背得滾瓜爛熟。上課的時候他經常會回顧，“這個知識點我們在某一頁某一行學過”之類的東西。
現在居然用來考學生！過分了哈。
沒想到阮霜霜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在衆目睽睽之下開口：“Today,?more?people?speak?English?as?their?first…………”
非常流利。
清脆的聲音如同泉水般流淌，口音幾乎跟教材配套的錄音一樣，非常純正，聽起來就是享受。
她的話音一落，全班看向門口的趙老師。
課文很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老趙說的那段。
“咦？那我再考你一段。高三英語下冊第四課。”趙老師挑挑眉毛，伸手托腮在下巴上摩挲。
？？？
難度突然提升這麽多？這一課他們還沒學呢！看趙老師的反應，難道阮霜霜之前那段沒說錯？
下一節就是英語課，馬上有人翻開課本，跟阮霜霜背出的段落對照。
“Here was a seven-year-old girl who at the age of 10 months……”
超長的一段，足足背了幾分鐘，但是一個詞都沒錯，連磕磕絆絆都沒有。
說實話，老師沒要求，所以大家一般都不太會背課文。更別提這種還沒學的，有人預習到了，有人還沒見過。
衆人望向阮霜霜，露出高山仰止的表情。
太牛逼了。
她似乎真的沒說謊，真的背了全部課文。
老趙啪啪啪啪地拍手，非常興奮地誇獎：“Very good！我再考考你語法，prefer to do……”
“Rather than do。”
“By ident的意思是？”
“偶然。”
……
老趙一個個接一個的問，阮霜霜一一對答如流，全班同學興奮圍觀師生鬥法，想要看到最終勝負。
結果老趙連好些他們還沒聽說過的語法都問了，阮霜霜也沒出現一個錯誤——其實他們也不知道答沒答錯，但是老趙沒打斷，還一直在問，臉上表情也很興奮，那就應該是沒答錯吧？
反正學習委員已經掏出本子在那裏嗖嗖嗖地記筆記了。
等到上課鈴響起，英語課開始，老趙走上講臺，大家才發現上當了。
老趙硬生生多占用了一個大課間，給他們多上了半截英語課。
這種變着法子占用下課時間給他們補課的老師，真是沒誰了。
更可怕的是，老趙覺得阮霜霜非常值得大家學習，于是安排所有人這學期必須把某本教輔書抄寫一遍。
“不是吧！”“不要啊啊啊！”
整個教室一片哀嚎。
阮霜霜的情緒跟大家一樣很複雜。
她覺得很有成就感，又很羞恥。
堂堂如霜仙子被區區凡人表揚，到底是有什麽好高興的啊？
但不管怎麽說，這一天她學習的興致很高，連最頭大的物理課都聽得津津有味。
直到放學收到陶江的消息，阮霜霜才從學習的海洋探出頭來。
陶江：【最近有個年輕人在學校附近售賣許願瓶，據說很靈，我在遠處看了看，不知道真假。】
陶江：【不過他周日回家之後，連續好幾天都沒出門，看起來沒開火做飯也沒點外賣，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今天早上去敲了敲門，根本沒人開門，就直接打電話報警了。】
陶江：【警察來了，說有個老人家倒在地上，身邊一大灘凝固的血。人死了幾天了。還發現了之前那個消失的玉佩，已經被警察搜走了。】
陶江：【我被攔着沒能進屋，只看到床單下面那個人露出來的衣服，就是那個年輕人穿過的。】
陶江：【我跟他鄰居問過了，年輕人租的房子，一個人獨居，身邊沒老人。媽也好可怕！】
阮霜霜：【發給我定位，我去看看。】
反噬這麽嚴重？居然直接死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似乎得了肩周炎……好痛。
開文碼字速度很慢，沒存稿，目前更新時間不定，不過日更是肯定的，我盡量每天早點更新。
有一年寒假，英語老師布置作業說要求大家抄輔導書。
我非常震驚，但是真的抄了。結果交作業的時候，發現其他同學都沒把他這句話當回事，只有我一個人當真了_(:зゝ∠)_
于是我開學的英語考試，成績突飛猛進，從及格線邊緣，沖到全班前五……
寫在這裏紀念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