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竹青好像有些奇怪。”彩裳小聲地跟正在整理着自己的兵器打算大戰一場的七七說道。
七七轉頭看向竹青發現他正在麻木的轉着手中的藥瓶，看起來确實有些魂不守舍的。
“心情不好嗎？”七七是個行動派，看到竹青的反常就過去問道。
“那個蜘蛛，我可能認識......”竹青苦笑着答道。
“啊？是你朋友嗎？”七七同情的看着竹青，這種跟朋友兵戎相見的事确實讓人心裏難受。
竹青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以前是人嗎？”
“人？”七七只覺得今天總是有突破她狹隘認知的事情。她以前只知道人能修煉成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修煉成妖的。
人家都說井底之蛙眼界淺薄，她這海底之龍，看起來也沒比青蛙強多少。
“這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竹青悵然的說道。“我爹以前是在鎮子上經營醫館的，我從小跟我爹一起學醫。有一天鎮子上突然好多人都出現了中毒的跡象，我爹帶着我一起去山裏采藥，卻怎麽都沒辦法将毒素清除。我爹為了救人親自試藥，終于發現鎮子裏人中的是蛛毒。”
“所以這次這只蜘蛛，很可能更之前給你們鎮子裏下毒的是同一只？”七七問道。
“嗯。”
“她怎麽那麽壞，總是害人。”七七義憤填膺的說道。
“她不僅僅是壞。她是天生的惡毒。”竹青罕見的用這麽負面的詞語去形容別人。“後來......後來我上山采藥的時候遇到了她化作人形的樣子。他告訴我她叫織娘，我以為她是來鎮子裏尋親的，就告訴她鎮子裏現在出了事，給了她一塊幹糧讓她趕緊回去。她告訴我鎮子上人中的毒可以用蠍子毒來解，當時我實在找不到辦法就信了她。結果蠍子毒真的解了鎮上人的毒，可笑我當時還以為她是哪路善心的神仙來着......”
竹青搖了搖頭，眼裏滿是傷心。“後來我去後山采藥的時候總能看到她，我以為她是什麽山神花妖之類的，就每次都跟她聊兩句。結果有一次她突然要我和她成親......我當時認識了常往醫館送藥的姑娘馨兒。”竹青話頭一頓，七七他們都意識到，這個馨兒應該是竹青的意中人。“我說我已經有心上人了，織娘就非要看一看，然後她告訴我馨兒是只蠍子精。後來織娘又給鎮子裏的人下了毒，我也中毒了。馨兒為了救我把妖丹給我了自己灰飛煙滅了，我就這麽成了一個妖。”
七七歪歪頭，覺得中間竹青好像跳過了不少事情，不過他既然不願意說那些，七七也不會去問。
“天色差不多了。”陶曦向破廟外看了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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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趕緊收拾攤在地上的東西。
“蛟皮鞭、神仙牌、寒冰劍......沒看出來你功夫不行裝備還挺齊全的。”
“哼，到時候那個蜘蛛趕過來，我就抽她、閃她、刺她。”
可惜七七的雄心壯志在她看到織娘的那一刻全都化為烏有。
七七看着身上、腿上都長着絨毛的巨大的黑蜘蛛覺得胃裏有些不适。織娘的原形有七七兩個高，巨大的身體讓她身上的每一個部分都被放大。眼睛、牙齒、腿......七七握着鞭子站到了陶曦的身後。同樣長了一堆腿，螃蟹就好看又好吃，蜘蛛卻讓人覺得可怕。
“你終于來了。”巨大的蜘蛛開口發出的是略有些嬌嗲的女聲，這種反差不僅沒讓人忽視她可怕的外表，反而更加讓人覺得的不寒而栗。
“你怎麽知道我會來？”竹青問道。
“我不知道啊。但是我希望你會來，如果你不來，我就一直抓小孩子吃掉，抓到那你來為止。呵呵呵呵呵。”織娘語氣裏帶着幾分天真的說道。
七七摸了摸胳膊上立起的汗毛，決定以後蜘蛛正式成為她最害怕的動物。
“你怎麽不說話了呢？像以前那樣，跟我講那些要救人不要害人，害死人會有人傷心的大道理啊？”織娘說道。
“你永遠不懂這些，我不願意浪費口舌。”
“我不懂，那誰會懂，那只蠍子嗎？”織娘高聲問道。尖細的聲音讓人覺得格外刺耳難聽。“她不過跟我一樣，是個把認命當草芥的妖怪。要不然她當初怎麽會跟我一起用一個鎮子人的性命做賭注，就是為了比較誰的毒更厲害些。”
竹青沉默了半晌，聲音有些啞的說道：“可是後來她後悔了，而且在拼命地彌補。”
當初織娘跟馨兒設下的是一個死局，蛛毒需要用蠍子毒以毒攻毒。反之蠍子毒如果勝過了蛛毒又會将蠍子毒存在體內，需要再用蛛毒抑制蠍子毒。織娘跟馨兒就在用一鎮子人的性命相互較量。後來馨兒為了救被惱羞成怒的織娘咬傷的竹青，也為了救鎮子裏其他人的姓名。将自己的妖丹渡給了竹青，然後灰飛煙滅了。
當時陶曦正好路過那個鎮子，出手将織娘打退。後來竹青用自己的血混着草藥喂給了鎮上的百姓解了他們的毒。
做了二十幾年人才成為妖怪的竹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陶曦告訴他如果願意可以來桃源山找自己。竹青送走了父母後離開了鎮子，找到桃源山在裏面一修行，就是幾百年。
“那你都不恨我嗎？”織娘又問道。
“恨。”
“那你快點來殺我吧，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織娘不停地大喊着。
她殺了這麽多人就是為了讓竹青來把她殺了？那她幹嘛不自己了斷白白害了那麽多孩子。七七覺得自己完全理解不了她這麽瘋狂又恐怖的想法。
“我不會殺你。”竹青搖了搖頭，“我現在在修行不能殺生，我不願意為了殺你浪費了自己這麽久的修行。”
“不行，你一定要殺了我。當年比毒我輸了，争你我又輸了。這次我不能輸，我要讓你殺了我，這樣你記得我就會比記得她更久。這次我要贏，我要你殺了我。”
七七跟彩裳對視一眼。織娘的邏輯她們真的從頭到尾都理解不了。
陶曦沖着七七攤開手掌，七七不知怎麽的就把蛟皮鞭放在了他手上，總覺得他找自己要的就是這個。陶曦看着手中的蛟皮鞭贊許的對着七七一笑，七七有些別扭的別過了頭。
陶曦握着鞭子一揮。殺傷力跟拿在七七手裏完全是一天一地。
勁風掃過織娘想要躲開卻比不上鞭子的速度。肚皮上硬生生的被鞭子掃出了一個洞。
“你來還是我來？”陶曦看着竹青問道。
“我來吧。”竹青看着織娘幾只腳在地上打滑費力的想要撐起身子的樣子，走到她身邊，将手伸進她肚子上的洞裏掏出了一個圓球一樣的東西。
“不不不，我不許。”織娘聲嘶力竭的吼着，想要掙紮，卻沒有一點力氣。“我要你殺了我，我不要這樣。”
竹青擡頭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将手裏的東西遞給了陶曦。陶曦嫌棄的看着他手裏黑乎乎的東西沒有接過，沖着七七眉毛一挑。“水來。”
七七聽話的引來一股水，然後又後知後覺的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聽他的話。陶曦滿意的看着七七将那東西清洗幹淨後接了過來。
“走吧。”陶曦看了看竹青。竹青點了點頭。四人沒再理會身後織娘瘋狂的怒吼向山外走去。
“給。”陶曦将手裏的東西遞給了七七。
“給我幹嘛？”七七已經知道剛才竹青拿出來的東西正是織娘的妖丹，可這東西黑乎乎的實在不是她的審美。
“你不是喜歡收集這些嗎？”陶曦挑挑眉看着七七腰間的荷包。
“你這是什麽意思？”七七警惕捂着荷包，試探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唔，你什麽身份，東海龍宮七公主嗎？”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七七不能接受，自己明明演技這麽好，是什麽時候露餡的。
“嗤，你不知道如果修行夠深，就算對方是神仙也能看出對方的原身嗎？”
七七一臉震驚，“我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看出來過。”
“那挺正常的。”陶曦點點頭。
“那你第一次就知道我是龍了？”七七還是有些不能接受，那自己後來裝模作樣的演戲，豈不是看起來很蠢？
“那又是你什麽時候知道我是東海公主的？”
“你來桃源山的第二天。你父王派人過來想讓我照顧你一陣子，還留了一大筆生活費。”
“哇，”七七譴責的看着陶曦，“我父王給了你那麽多錢，你還讓我天天吃果子，太黑了吧你。”
“你父王給的那些後來就變成你在桃源山修行的學費了。”
“那你為什麽不再告訴我，害的我每天覺得自己擅自跑出來讓父母擔心，愧疚的晚上都睡不着。”
“你睡不着？我可是在旁邊山洞都能聽到你的鼾聲。”
“你騙人，我們龍族從來不打鼾的......”
竹青看着兩人的吵吵鬧鬧，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