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破廟門口，七七一馬當先的就要進去，才邁了一步就被陶曦拉住衣領拽了出來。
“跟在後面。”陶曦擋在她身前說道。
七七也知道自己剛才太過得意了，乖乖地跟在陶曦身後進了破廟。
破廟倒是意外的整潔，随處可見有人生活過的痕跡。地上的稻草上還鋪着單子，桌子上還有碗筷。
陶曦警惕的站在屋子中間打量了一圈，然後走到稻草旁手指捏住床單的一角。床單拉起來的同時，底下就跳出一個人影直直的向陶曦襲來。
陶曦頭微微一歪躲過了直沖面門的一拳，也不知道捏了個什麽訣，就讓那人全身像是被綁住一樣的倒在地上。
七七在陶曦身後悄悄探出頭打量着地上的人。那是個瘦弱的女子，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像阿航說的那樣，身上長滿鱗片，連臉上都長了一層。現在正半倒在地上喘着粗氣，兇狠的瞪着陶曦。
“她真的是魚精嗎？”七七從身後抓着陶曦的手臂向前探着身子問道。七七遇到的魚精可不在少數，但從沒見過這樣化成人形還這麽明顯的保留着魚類特征的。
地上的女子想要掙紮着起身，手掌撐到地上又吃痛的栽了回去。
“半妖。”陶曦吐出了兩個字，讓那女子身子一僵。
“什麽意思？”七七想了想撓了撓頭問道。
“人和妖逆天生下來的孩子，為半人半妖。”
“人和妖生下來的？！”原諒七七沒什麽見識，第一次聽說人和妖還能生孩子，止不住好奇的看着她。“其實她長得也挺可愛的。”七七看着她一身鱗片總覺得親切，而且看久了也挺特別的。
“呵，但是她自己好像不這麽認為。”陶曦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女子，她并沒有因為七七的話而高興，反而眼神中充滿了屈辱。“半人半妖只不過是好聽的說法。實際上就是不人不妖被兩邊都排斥的存在。”陶曦緩緩說道：“這世間總有規矩。你喜歡也好讨厭也罷，要不你就強大到可以去反抗他，要不你就自我到可以不去在乎他。不然你總要被他束縛掣肘，如果你反抗了他，或許還會反噬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
七七聽着有些迷迷糊糊的，只覺得陶曦突然這麽深沉好像還挺厲害的，挺有一方仙君的樣子。
竹青卻是暗自嘆了口氣，陶曦這說的又何嘗不是自己呢？陶曦法力高深天上地下難有敵手，如今卻不過是一山仙君，原因不就是他身上尚帶着未散盡的妖氣，仙氣妖氣聚于一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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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天界對他有拉攏有防備，想起來就要來桃源山攪和攪和，給陶曦添點麻煩。陶曦看在眼裏卻始終淡然置之。
竹青最佩服陶曦的就是這一點，修行貴在修心。陶曦經過世事早就修成了他那顆心，而自己這顆心呢，卻還是沉溺于過去，而憤憤不平。竹青想到在阿航體內發現的蛛毒又是一陣無奈。
“你的意思是，她的父母不顧人妖之別相戀相愛生下了她。因為有違天道，所以她才會跟別人這麽不一樣嗎？”七七從一個溫和浪漫的角度解讀陶曦的話。
“他們不相愛。”地上的女子突然開口說話，眼裏充滿了怨恨。
“你叫什麽名字？”七七看着她問道。
“冷兒。”她同樣看着七七，僵持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答話。
“冷兒啊，名字真好聽。”七七笑了笑，她對水裏的生物有着天生的好感。就正如雖然七七本人并不知曉，但水裏的生物也對她有着天生的服從。這便是龍族能夠統禦人界水域成為水中之王的原因的先天優勢。
“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啊？”七七大着膽子繞過了陶曦蹲在冷兒之前伸手扶起她。
“那個男人，他不過是個觊觎我娘親美貌的混蛋罷了。”冷兒接受了七七的好意借力站起身。“當年我娘親救了他的性命，她卻觊觎我娘親的美貌将她騙了出來和他一起生活。起初他還願意做做戲，扮演一個癡情又無奈的丈夫欺騙我娘。等到我這麽一個被他視為怪物的家夥出生後，就只想着怎麽才能擺脫我們母女兩個。”冷兒摸着臉上的鱗片，一聲冷笑。“人類都是忘恩負義的東西，”
“那你為什麽要救阿航？”陶曦開口問道。“你為救他受了傷，結果他不僅不知感激，還把你當成了壞人。”
冷兒聽到他的話有些狼狽的低下頭，語氣冷硬卻是在替阿航開脫。“他不過是個小孩子，而且我的樣子卻是奇怪了些，他會害怕也是難免的。”
“你真的好善良啊。”七七沖着冷兒笑了笑說道。“果然生活在水裏的生物心都比較柔軟。”然後還瞟了陶曦一眼，“就是比地上跑的要強。”
身後竹青和彩裳分別表示七七打擊範圍太廣，他們慘被誤傷。
“把手伸過來，我幫你看看蛛毒。”竹青蹲下身對冷兒說到。
“魚也可以被診脈嗎？”七七好奇的看着竹青。
“不能。”
“那你為什麽看她手？”七七不解。
“因為她的傷在手上。”
竹青的答案讓七七一愣，尴尬的咳了兩聲。冷兒看着竹青猶豫着将手臂伸向他，竹青撩開她的袖子仔細檢查了傷口，
竹青掏出一把匕首割開了已經變黑壞死的一塊皮膚，看的七七覺得手上一疼。
“果然是蛛毒。”竹青語氣有些複雜的說道。然後從懷裏掏出一瓶藥遞給冷兒，“解毒的。”
“既然這個是解毒的，你為什麽不給阿航也吃這個？”七七問題十分的多。
“人類的身體受不住這個藥，何況阿航還個小孩子。不過你放心，他吃的那種藥效果極好，畢竟是我費了好多心力研究出來的，專門解蛛毒的藥物。”
冷兒有些扭捏的接過了竹青的藥吃了下去，“你們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
“告訴我們最近孩子失蹤是怎麽一回事。”陶曦直奔正題問道。
冷兒聽到她的話面色也有幾分凝重。
“大概一個多月前，我路過後山山東的時候，發現洞口多了很多蜘蛛和蛛網，還有很多昆蟲被蠶食後剩下的軀體。當時我覺得有些奇怪卻并沒有放在心上。後來有過路的人在廟裏落腳，我躲在後面偶然聽他們說最近鎮子裏丢了很多孩子，都是突然消失的像是被什麽妖怪擄了去。我聽到這話就想起了之前遇到的怪事，于是等他們走了悄悄地靠近山洞。”冷兒像是回憶起什麽可怕的東西，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山洞裏布滿了巨大的蛛網，之前被抓走的孩子都像拿錢那些昆蟲一樣，被吃的只剩下了身體的一部分。我當時又怕又氣，只想着要殺了那只蜘蛛替那些孩子們報仇。一出洞口就看到一只巨大的蜘蛛正拖着那個小男孩，我就上前跟他鬥在一起。”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你是救他的人呢？”七七有些心疼的問道。
“說了又怎麽樣，沒人會信的。”冷兒有些失神的說道。
“你如果覺得沒辦法和人類生活在一起的話，要不要考慮以後生活在水裏？”七七問道。
“水裏？”冷兒一愣。
“對啊，”七七點點頭，“水裏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小魚，善良又溫柔，你跟他們在一起一定能相處的很好的。”
“沒人和我一樣。”冷兒搖了搖頭。
“可他們不會覺得你很奇怪啊，”七七歪着頭不知道她在別扭什麽，“在他們看來，你和他們沒有區別。他們願意和你一起生活聊天願意和你做朋友，這樣不就夠了。為什麽非要完全一樣呢。”
“真的嗎？”冷兒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們不會覺得我是怪物，很可怕嗎？”
“當然不會了。”七七生怕她不信用力的搖了搖頭，“你看我，我就不覺得你很奇怪啊。我覺得你和金兒、銀兒都一樣，是可愛的小魚精。”
可能是因為長這麽大從來沒聽別人說起過可愛兩字，冷兒的臉色有些發紅，擡着眼偷偷打量着七七的神色。确認她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你到了東海就去直接去水晶宮，找兩只叫金兒和銀兒的小魚精，就說是我讓你去的。”七七拍着胸口信心十足的說道。
“這麽說就可以了嗎？”冷兒有些懷疑。
“當然了，我可是她們的......”
“咳。”彩裳很湊巧的咳了一聲。七七話頭一頓差點咬到了舌頭。
“我可是她們的老鄉，好朋友啊。呵呵。”
七七好險的拍了拍胸口，沖彩裳一挑眉。彩裳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旁邊陶曦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心中哀嚎，君上果然早就知道了。
冷兒也沒什麽東西需要收拾，帶上來竹青剛給的傷藥就準備投奔東海，畢竟那裏的環境也更加适合她恢複養傷。
“等一下，”竹青開口攔住冷兒，上前兩步追了上去問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只蜘蛛精身上有什麽記號或者是特點沒有？”
“嗯......”冷兒努力的回憶然後一拍額頭，“對了，我記得她額間有一塊白點。”
竹青麻木的點點頭跟冷兒道了聲謝，心止不住的向下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