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景言帶着這樣的鬥篷, 還挺高興的,路過小河的時候,還低下頭看自己的倒影。那條小河特別清澈,襯得河水像魏康裕小庫房裏那面鏡子一樣清澈。景言并不覺得這頂鬥篷好看, 他就是覺得自己戴上後顯得特別滑稽, 特別有趣。
好吧,他也得承認, 就像是啞奴說得那樣,太顯眼了。
景言現在很虛弱, 雖然看不太出來,不然按照他之前那樣,哪怕偷吃了一條街都不會被發現。他也不想自己走到哪裏都有人看自己, 這會打擾到他的游玩之情,于是不太甘願地跟啞奴學了暗衛的斂息術。斂息術可以讓用的人變得很不起眼,不惹人注意, 這個技巧景言覺得挺簡單的,一下子就學會了。
啞奴還想趁熱教他別的, 卻被景言拒絕了。
但是, 雖然兩人都用上了斂息術, 卻不代表着一切就順利了——他們沒有錢, 一點錢都沒有。除非他們能在樹林裏一直呆着,否則沒有錢就寸步難行。
景言知道“錢”這個東西後,還楞了一會。他從來沒有用過錢,不過聽到啞奴解釋, 還是能理解的,畢竟武伯侯府大大小小的庫房他都去逛過,那些一箱子一箱子的金子銀子都有見過,那時候他還覺得這種量産的東西最沒有玩頭,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東西那麽重要啊!早知道就拿來些了。
不過想起來金子,景言頓時想起來什麽,手從衣衫裏伸進去,把他剛戴上崗一個月的玉環拿了出來,遞給啞奴。
這玉環自然是魏康裕送他的,剛帶上沒多久。這玉環是一整塊雕刻而成,挂在一根牛皮繩上,玉環并沒有精巧的花紋和雕飾,渾然一體,只直白地顯露出這玉質的清透和溫潤的觸感,摸着熱熱的,哪怕一直被身體冰冷的景言貼身戴着,此刻去摸,溫度也仍然沒有改變。
景言覺得這應該能換錢,能買些吃的。啞奴雖然不識玉,但他知道,魏康裕送來的東西肯定都很值錢,拿到當鋪中應該能換一塊金子吧?
實際價值被遠遠低估的玉環卻無法為自己叫屈了。
啞奴讓景言留在樹林裏不要走動,他前往附近的一個小鎮子,找了家當鋪,試着用這玉環換錢。這小鎮子不大,就一家當鋪,當鋪老板看上去就很精明。啞奴心知自己不善言辭,絕不适合講價,也不多說話,只冷冷地盯着當鋪老板,那眼中滿是煞氣,見老板冒着冷汗,備受驚吓的樣子,啞奴滿意地收下了這玉環換來的一小塊金子,又去周圍的店鋪買了許多東西,大包小包的帶回樹林。
啞奴前腳剛走,景言就在林子逛了起來。這林子他們呆了幾天,景言沒少玩,可武伯侯府他都能玩上十幾年,何況這陌生的樹林呢。這林子少有人來,雖然在京城郊外,可到這兒的路很坎坷,也不通往其他地方,只有那個貢獻給景言鬥篷的村子的村民需要去京城了,才會從這裏走過。這幾天,景言是一個人都沒有看見的。
林子裏有松鼠,大尾巴十分蓬松,像油紙傘,景言捉了一只抱到懷裏摸尾巴,那只松鼠一開始掙紮了會,被摸得舒服了,就一動不動,只偶爾轉轉頭,依然警惕地望向四周。
突然,松鼠的耳朵一動,立刻吱吱叫起來,不顧尾巴還在景言手裏呢,就要往外跑。景言稍微松了松力道,就用手裏抓着尾巴的姿勢跟着松鼠爬上了樹。那樹極高,在地上的時候擡起頭都看不到樹冠,那松鼠彈跳力極佳,短短時間就爬到樹的最頂端,手裏握着松鼠尾巴的景言卻毫不吃力的跟上了,一直到了樹的頂端,景言才松開手。
那松鼠反而不跑了,蹲坐在景言旁邊,小眼睛往下望去。
這樹景言也不認識,頂端的樹枝都很粗壯。景言本來就不沉,這會換了姿勢,坐到樹枝上,雙腿垂落在半空,這樹枝也只輕輕上下彈動了一下,就像一陣風引得它動似得,樹葉互相摩擦在一起,發出簌簌的聲音。
松鼠的小眼睛往下看,景言也跟着往下看。
一行五個人逐漸進入景言的視線中,走在中間的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背負雙手,雖然因為角度問題看不到他的臉,但他走得有一股格外潇灑的味道,就是跟着他的那個四個人看着就很不正經,鬼鬼祟祟的,四人迅速散開檢查了一圈林子,還往上看了,不過景言躲得快,位置高,并沒有被發現。他們奔跑的速度特別快,時不時就離地好高,一步好遠,景言覺得那可能就是魏康裕告訴他的輕功。
一圈檢查完畢後,其中一個人向白衣人禀告:“主上,此林中并無人跡。”
景言想,你這檢查不到位呀,我都在這裏呆了幾天了,你居然檢查不出來。他不知道,那是因為啞奴一直有清理他們生活的痕跡,畢竟是專業的。
白衣人開口了,聲音清朗如玉:“我說過,不要再叫我主上。”
“是,蘇公子。”那人急忙誠惶誠恐的告罪,好像很害怕似得。
在景言聽來,這一會兒就有兩個名字的白衣人發出了一個特別好聽的鼻音,說:“那你說吧。”
景言好奇的都有點緊張了,不禁豎起了耳朵。這場景好刺激!只有壞人才會如此偷偷摸摸,那四個人又長得一副壞樣,和他們混在一起的白衣人肯定不是什麽好人。會是什麽大秘密?這些人,是不是要搶劫?如果是這樣的話,景言希望他們能搶劫他,這樣他就可以反搶劫了,這白衣人仔細一看,就感覺很有錢。
其中一個人說:“禀告公子,京城七日前緊閉城門,禦衛軍把守四面城門,屬下僥幸暗入京城,卻無法和我們的人進行接應。打聽後得知,城門是在武伯侯突然傍晚進宮後,宮中傳出來的命令下關閉的,武伯侯對外宣城是找到一夥意圖謀害皇帝的刺客蹤跡,只是抓捕中失去了此刻首腦的蹤跡,那刺客手中攜帶着之前致使邊關将士身體虛弱的藥物,所以皇帝格外重視。”
白衣人說:“京城這種要地緊閉城門七日,哪怕是皇帝也受不了吧,城門到底何時打開?”
“如今城門中人心惶惶,武伯侯府帶着禦衛軍上下搜個徹底,連高門大戶也不能幸免,他們怨氣很大,這兩日一直在向皇帝訴苦,我得來的消息是,如果再過三天還是還找不到,就只能宣布刺客已被捕,城門打開了。”
白衣人沉吟道:“等不到三天後了,我們先行出發,你留在這裏。”
“是,公子。”
他們說完這話,就離開了林子,偷聽的景言挺懵,他覺得這哪裏有什麽秘密啊,雲裏霧裏的聽不懂。不過他好歹從他們的話中得知了關于自己的消息。京城城門還緊閉的話,那武伯侯應當還以為自己在京城,所以暫時不會往京城外的範圍想。倒是這個用來抓他的借口,挺有意思的。
邊關藥物事件景言還記得,因為這個,武伯侯離開了好久,那藥物弄的邊關将士身體虛弱無力,常常陷入幻覺之中,別說打仗了,一不小心連活着都困難,将士們險些就被蠻族一鍋端了。這個事最後是怎麽解決的,景言就不知道了。
那些人離開之後,蹲在景言身邊的松鼠就松懈下來,吱吱兩聲,跑完自己的窩裏抱了一些幹果出來,還示範給景言看,教他怎麽扒開外面的殼。
這些幹果個頭不大,也就填填牙縫,景言沒有拒絕松鼠的好意,津津有味地啃了起來,一人一松鼠坐在樹幹上,看着像是同一族似得。
啞奴回去的時候,卻沒在不大的樹林中見到景言,剛冒出來一身冷汗,就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一根樹枝正掉落在他原來站立的地方,他擡頭一看,也看不見什麽東西,只好把東西扔地上,順着樹往上爬。他爬到一半,再往上看,就看到景言在一棵很高的杉樹上的樹杈上坐着,嘴裏還嚼着什麽,見到了他了,就朝他揮揮手。
啞奴一來,松鼠就跑掉了,現在只有景言自己在上面。松鼠給景言的幹果都被他吃得差不多了,剝下來的皮都被景言放到自己坐下的腿上,那長衫展出一片空間,又有輕微的凹陷,正适合放垃圾。
啞奴再爬了幾步,就不敢再動了,成年人的體重壓着樹枝已經往下傾斜,只好開口問:“你怎麽爬到這裏來了?”
景言就扯着衣衫,讓他看自己衣衫上裝着的果殼,不過他扯的動作太随意,一個角度沒弄好,那些果殼就全部抖落,掉了下去。景言見狀,也不留在這裏了,順着樹和啞奴一起爬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蕭銘的三發地雷!
明天無更,我理下大綱——就好像我有寫過大綱似得orz
接下來是狗血的武林篇,帶着一股陳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