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1)
用詭計将我孩子流掉的!之後天钊雖然跟她結婚了,但他心裏始終還有我!我們一直瞞着她偷偷來往,直到她知道我們尚有聯系,才企圖用孩子來留住那個不屬于她的男人!呵呵,老天有眼啊,最後她生下了你,自
tang己卻死了!”
簡嘉此刻就如同一個瘋子一樣,明明是在笑着,眼淚卻在瞬間沾滿了臉頰。
“她鬥不過我!歐陽晗黛她這輩子到死了都鬥不過我!天钊是我的!他是我一個人的!”
蘇涼向後跄踉了幾步,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這個瘋女人。
“不是這樣的,絕對不會是這樣的……”
她的母親,又怎麽會是像她說的那樣?她的媽媽,有着恬靜溫柔的笑臉,她總是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她愛的那個男人。那樣的歐陽晗黛,該是善良的,又怎麽會是簡嘉口中那般毒如蛇蠍?
不,她不相信。
簡嘉停止了笑,她定神地望着她,面容猙獰而扭曲。
“你,也是鬥不過我的!”
丢下這句話,簡嘉就轉身離開了,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蘇涼這才回過神來。
她急忙向前走,卻來不及走上幾步就差點跌倒,男人攙扶住她,眉宇盡是對她的擔憂。
蘇涼雙唇微抖,她揪住他的衣角,眼睛卻依然望着簡嘉離開的方向。
“她在騙我,她一定在騙我……”
她這副模樣,裴聿不敢把她一個人丢在這,帶着她走出醫院回到車上。
等坐到副駕駛座,蘇涼又想起了什麽,臉蛋瞬間繃緊。
“爸爸……她把爸爸送到火葬場了,裴聿,我們現在就過去火葬場!”
他應聲,從後邊拿出一瓶水遞給她,這才啓動車子滑出去。
裴聿在她的催促下開得很快,然而,當兩人到達火葬場的時候,那裏的人卻告訴他們,蘇天钊的屍首已經被火化了,骨灰也交予了家人。
聞言,蘇涼拿出手機打給蘇穆弈,電/話那頭是冰冷的女聲提示,她又給家裏打了幾通,也是沒有人接。
蘇涼隐隐知道簡嘉想要做些什麽,她握緊了手機,又再催促裴聿掉轉車頭趕往蘇宅。
蘇宅外頭,靜得悄無人聲。外頭的鐵門緊鎖,她下車走過去想要推開,卻發現以往從不上鎖的鐵門此時是怎麽都推不開。
她又按響了門鈴,卻是許久都無人回應。
她慌了,沖着裏頭就大叫。
“開門!快給我開門!”
她喊了很久,喊到喉嚨都沙啞了,仍然是沒有半個人出現。裴聿想将她拉回,她卻不死心地站在那裏,拼了命地喊。
終于,一抹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是家裏頭的一位老傭人。她走到蘇涼的跟前,隔着鐵門勸了一句。
“大小姐,你就別喊了,夫人剛剛吩咐過,不能給你開門。”
蘇涼的心猛地墜入了谷底,她的手緊緊地抓住鐵門的柱子,神色着急。
“張嬸,你給我開門吧!這是我娘家啊!我為什麽不能回來?我爸的骨灰呢?我爸的骨灰在哪裏?!”
“少爺和夫人稍早前已經取了回來了,正在老爺的房裏安放着,大小姐你就別擔心了,快回去吧!這天冷着呢,等會兒凍壞了可不好……”
她的臉白得更徹底,雙唇抖得厲害。
“她憑什麽不讓我進去?憑什麽不讓我見我爸?那是我爸爸啊!張嬸,你開門,我就見他一眼!我求你了!”
張嬸苦着臉哀求。
“大小姐,你就別為難我了,要是給你開門了,夫人肯定拿我說事的,指不定還會将我趕走。夫人讓我帶句話給你,她說展耀是老爺留下來的遺産,理應由少爺來繼承。夫人讓你趕緊從展耀離開,不要逼她用強勢的手段……”
蘇涼的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蘇天钊過世才多久,那個女人,竟然就在肖想遺産。
張嬸把該傳達的話傳達了,半刻都不敢久留,連忙便轉身返入屋內,她杵在那裏,雙手慢慢地垂落回身體兩側。
裴聿上前擁住她,面靥上滿是嚴肅。
“我們先回去吧,你爸留下來的遺産不是她想要就能得到的。我想,你爸生前應該留有遺囑,這兩天我想辦法去找負責你爸遺囑的律師。”
她現在是完全沒了主意,惟有溫順地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家,裴聿特地讓林姨準備些吃的給她,然而,出了這種事,她是一點胃口都沒。
裴聿嘆了一口氣,親自給她倒了一杯鮮奶,親自湊到她的嘴邊。
“喝一點吧!你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不吃點,你怎麽撐得下去?放心,有我在你身邊,我會幫你處理好所有事情的。”
蘇涼望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便沒再繼續喝了,任憑他怎麽勸都沒用。
外頭夜幕降臨,她洗了澡,獨自一人站在主卧的露臺上,遠處是閃爍着的萬家燈火,只是這一刻,她的腦子裏全都是父親蘇天钊的身影。
裴聿穿着浴袍走了過來,見她眼睛紅紅的,伸手将她帶進了自己的懷裏。
“都哭這麽久了就不要再哭了,不然明天起來
你眼睛就見不得人了。”
蘇涼依偎在他的懷裏,她無法想象,這天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她該怎麽樣熬下去。
簡嘉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她見蘇天钊,恐怕,即使蘇天钊舉行葬禮,也是不打算讓她出席吧?
“明天,我想去舅舅那邊一趟。”
男人輕聲地“恩”了一句。
“需要我送你過去嗎?”
她搖頭,拒絕了。
“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幫我去找我爸立下生前遺囑的律師。我爸的事情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他的遺囑到底在哪個律師手裏,恐怕這事有些棘手。”
“沒事,我能找到的。”
她擡起頭,看着頭頂上的夜空,眼底霧光泛現。
“我不相信簡嘉說的話,我媽媽不會是那樣的人,一定是簡嘉在說謊。她說舅舅他們都知道,我要過去問一問。”
他擁着她的手緊了緊,語氣裏帶着心疼。
“涼涼,死者已焉,你要節哀,知道麽?你爸雖然不在了,但我相信他也不希望看到你不快樂。”
蘇涼咬着下唇,她沉默了一會兒,随後才開口。
“裴聿,我真的覺得,爸爸走得太突然了。”
裴聿皺起了眉頭,疑惑地望着她。
“你的意思是?”
她仰起頭,對上他的眼。
“爸爸之前雖然卧病在床,但這一次走得太沒有征兆了,之前連一點風聲都沒有,感覺就好像是猝死了一樣。可是我爸他沒有心髒病,之前在家養病也只是因為單純的感冒,又怎麽會這麽突然就去了?況且,今天簡嘉的行為有些反常,她好像急着要将爸爸的屍首火化……”
其實,她會聯想到簡嘉,是因為之前她最後一次去見蘇天钊的時候,蘇天钊曾經跟她說過一番莫名其妙的話。
……
“只是涼涼,爸爸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不管以後怎麽樣,不管你簡姨對我做了些什麽,你都不要去責怪他們。我蘇天钊這輩子欠了你媽媽,同樣也虧欠着她。爸爸不僅是指你媽媽走前的事,即使是娶了你簡姨進門,這麽多年來,我也無力去償還什麽……我明白,她該是知道了些什麽,只是寧願裝傻……”
……
那時候,她并不明白蘇天钊那一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虧欠着她的母親,她尚能理解,但是,他為什麽要說他同樣虧欠了簡嘉?他有什麽好虧欠簡嘉的?歐陽晗黛去世後,他就在母親屍骨未寒的時候就将簡嘉迎進了門,于情于理,他對簡嘉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虧欠不虧欠。
而簡嘉,到底是知道了什麽才會寧願裝傻?
……
“涼涼,人在這個世界上真的不能做錯事情,就連一件都不能,因為無論做了什麽,老天爺都在看着。或許是倒下的原因吧?我想了很多,真的很多很多……我想去償還,可造成如今的地步,我才知道有些事是我怎麽都償還不了的,還不了……”
……
一抹精光,快速地飛過眼前。
似乎,有一些事情,就只有她一個人是瞞在鼓裏的……不對,應該說是,有一些事,就只有她一個人是還不知道的。
蘇穆弈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說出那些話。
若這兩者間聯系起來,今天簡嘉的異常也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釋。
蘇涼眉頭深鎖,她從未想過,一些過去她以為不可能的事,其實才是最可能的。或許,她早就察覺到了幾分,只是一直不願意相信那可能的真相罷了。
男人不知她心中所想,圈着她的細腰,軟聲地道了一句。
“睡吧!明天開始還有硬戰要打。”
她颌首,沒有拒絕,與裴聿一起返身走進房間。
翌日,蘇涼早早就起來了,她簡單地吃過早餐後,就與裴聿兵分兩路,裴聿去找蘇天钊立下生前遺囑的律師,而她則駕車駛往歐陽家。
---------
某妖:通宵趕出來的一章,盡量以後《前夫》的更新都定在早上八點左右,這樣親們一覺醒來就能看到更新了~某只通宵趕稿的小妖功成身退,碎覺去也~
親們放假了咩?提前跟大家說一聲國慶節快樂哈!
☆、家變(下,精彩,5000+)
舅舅歐陽晗祺難得沒有在家,偌大的屋子裏除去傭人外就只有舅媽孫雯一人。孫雯見到她過來顯然很高興,而當從她口中得知蘇天钊去世了,臉上立即露出了驚詫。
蘇天钊昨天去世的事,他們歐陽家并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這種想象,是極為不正常的,那麽大的一件事,簡嘉卻故意掩蓋了下來,是不想告知別人,還是想要隐瞞些什麽?
蘇涼沒有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說給舅媽聽,反而将在醫院裏簡嘉的那一番話毫無遺漏地說出靶。
孫雯剛開始是沉默的,等到她說完,她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事情竟然還會被提起來。其實,早在那簡嘉嫁進蘇家,我就知道她肯定會記恨在心……”
聽到半途,蘇涼的心驀地一沉。
“舅媽,她……說的都是真的?當初介入這段關系中的人是我媽?肜”
孫雯看了她一眼,随後搖了搖頭。
“當初我跟你舅舅沒跟你提起這事,是因為我們都覺得,那是上一輩的事,不該再牽扯到你們這一輩人身上。如果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什麽好瞞的了,估摸你舅舅知道後也會贊成我這麽做。”
“二十多年前,剛開始的時候确實如簡嘉說的那樣,是她跟你爸相識相戀在先,但後來,你爸的公司出了些什麽。那時候你爺爺還在,他身為展耀的董事長,膝下只有你爸這麽一個兒子,便不顧他意願與我們歐陽家訂了親,企圖用家族聯姻的方式來解除當時展耀的危機。你爸那時是不願意的,因此他與你母親最初的關系不算很好,後來,你爸按照你爺爺的吩咐将你媽娶了進門,但卻足足冷落了你母親一年。之後,你媽在日漸的相處中愛上了你爸,再後,你媽知道了簡嘉的事,這才知道你爸的心中有人。曾經,你媽跟你爸提出過離婚,是你爸拒絕了。”
蘇涼靜靜地聽着,聽到這裏,心裏禁不住七上八下起來。
她的媽媽,曾經跟蘇天钊提出過離婚?
或許,是因為知道蘇天钊的心裏有着簡嘉,所以她才會想要放他自由吧?只是為什麽,蘇天钊卻拒絕了呢?
孫雯再嘆一聲,繼續往下說。
“再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你媽原本身體不好,卻堅持要把你生下來,你出生後,你媽媽因為難産去世了。過後不久,你爸将簡嘉娶進蘇家。”
“可是,我媽當初生我,不是為了留住我爸嗎?”
孫雯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面露憐憫。
“一半一半吧!确實是曾想過留不住你爸的心,就想要留住你爸的人,畢竟愛情都是自私的。一個家庭裏,有個孩子才算是完整。但另一半,是你媽想要有個孩子,那時候她曾經來找過我,還問過我一句話。她說,是不是有了孩子,她全部的愛就能從你爸身上轉移到你的身上,是不是她那樣做了,她就有勇氣放開手了。”
說着,她擡起頭,看着眼睛泛紅的蘇涼。
“蘇小涼,你媽媽是我見過最傻的女人了。她把所有的痛苦都吞在肚子裏自個兒承受着,剛訂親那會兒她什麽都不知道,只以為你爸性子冷才會那樣對待她。等到結婚一年後,她才從別人口中得知你爸早在外面有人了,那個人才是你爸最愛的女人。那段期間,她總是躲在屋裏哭,總是鼓起勇氣想要放你爸走,到最後卻怎麽都舍不得。有段日子,你爸對你媽很好,那時候可以說是你媽這輩子最幸福的了,只是那幸福太過短暫,就如同她這一生。”
“這世界上,我敢肯定地說,沒有人比你媽更愛你爸了。她愛得沒有自我,愛得沒有尊嚴,她的世界自從有了他後就一直圍着她打轉,因他笑而笑,因他哭而哭。就連走的那天,她也是帶着笑容離開的,她甚至還跟你爸說,等到她去後,就讓他把簡嘉娶進門,好好待簡嘉。”
這是蘇涼怎麽都意料不到的,她睜大着眼,連眼淚什麽時候滑落臉頰都不自知。
“簡嘉說我媽……”
孫雯伸出手,撫去她眼角的淚。
“簡嘉這輩子都憎恨着你媽,這麽久以來,她都認為是你媽的出現破壞了她的幸福,其實,這三人裏面,最無辜的就是你媽了。你媽并沒有使詭計害得她掉了孩子,那次掉孩子的事我事後有聽聞,說是她過馬路時失魂被車撞了,她反倒是怪在你媽頭上了,認為若不是你媽和你爸訂親了,她就不會在大馬路上那樣被車撞倒。而關于訂親的事,你媽更是無辜,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你爺爺當初找上/門,你外婆覺得你爸挺不錯的,就答應了下來。而關于簡嘉的事,我們都不知道,若是早知道,別說是我們了,就連你外婆都不可能會答應這婚事的。我們歐陽家,看重的不是什麽家族事業,而是子女的幸福。”
這下,她總算明白了,簡嘉一直恨着歐陽晗黛,是因為認為是她破壞了她和蘇天钊,可怎麽都沒料到,破壞他們感情的,是蘇天钊的父親。
蘇爺爺早在她年幼時就已經去世了,現在追究
tang這些也沒了什麽意義。蘇涼接過孫雯遞過來的茶,淺淺地酌了一口,沒再說話。
另一邊,蘇宅鐵門緊閉,屋內的傭人都被嚴令呆在房裏不許出來,偌大的客廳內,就只有簡嘉獨自一人坐在那裏。
牆上的時鐘一下一下地轉動,她的眼神放空,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如同木頭人一般。
蘇穆弈從公司處理完公事回來,走進門後直接就坐到了她的旁邊。其實,公司裏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處理,但是他卻全都暫時放下了,提前趕了回來。
“媽,”他輕聲地喚了一聲,“你一整晚沒有阖眼了,回去睡會兒吧!”
簡嘉的眼珠子微動,扭過臉來看他。
“你不是去公司了嗎?”
“去了,又回來了。”
他将西裝外套脫下,松了松領帶,後背靠在了沙發椅背上。
“媽,爸到底是怎麽死的?”
簡嘉心一跳,她擡眸望着兒子,卻沒有說話。
蘇穆弈伸手揉了揉眉峰,顯得滿臉疲憊。
“你讓我爸的屍首運去火葬場火化,我二話不說就去了,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嗎?”
簡嘉斂去眼簾,不讓他發現自己眼底的異樣。
“還能是怎麽死的?你爸這段日子以來一直都在生病,當然就是病死的。”
“媽!”
他低吼了一聲,擡起頭,臉色滿是複雜。
“那好,你說爸是病死的,那是因為什麽病?爸他從來都沒有心髒病,不會有猝死的可能,那麽還會有什麽病能讓他走得這麽急?我前天晚上還見他好好的!”
好半晌,簡嘉都沒有說話,沉默了良久,才終于開口。
“我說了你爸是病死就是病死的,你愛信不信!”
蘇穆弈的臉上滿滿染上了沉重,他掙紮着,最後還是将那番話吐出了口。
“媽,之前我不止一次看見你在給我爸送吃之前将一些白色粉末放在飯菜裏頭。”
聞言,簡嘉的身子驀地一僵,她扭過頭,震驚地看着他,雙唇微抖。
蘇穆弈阖了阖眼,再次睜開時,又說了一句。
“以前我還小的時候也曾經見過,那時你告訴我是調味料,我吵着要你不給我,如今想想,媽,這麽多年來,你都在給爸下/藥對吧?”
簡嘉倏然站起身來,她的臉漸漸扭曲,開始變得猙獰,變得可怕。
“如今你爸走了,我也不怕跟你坦白,是,這麽久以來我都在給你爸喂一種慢性毒藥。那種毒藥會讓他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前些日子,他病倒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你爸之所以走得那麽急,是我将那毒藥以一劑過量喂給他,他當場就去了,我為了不讓別人知道,收買了那名負責檢查的醫生,更是急着讓你把他的屍首送去火化!只有這麽做,就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弄死了他!”
蘇穆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慢慢地站直身子,怎麽都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個風華正茂的中年女人,竟是害死他爸的兇手。
偏偏,還是他的親生母親。
“為什麽?媽,那是爸啊!那時你丈夫啊!你不是愛他的嗎?你怎麽會這樣對他?你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為什麽?你問我到底是為什麽?”
簡嘉冷笑,笑意卻絲毫沒有到達眼底。
“我倒想問問蘇天钊,他為什麽要那樣對我?我愛了他那麽多年,為了他不惜以情人的方式守在他的身邊。你知道,那段日子別人是怎麽看待我的嗎?為了能跟他在一起,我甚至還跟我父母斷絕了關系!我什麽都沒有,我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可是到頭來我才發現,原來我什麽都不曾擁有,什麽都不曾!”
“我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他!我為了他付出了我的一切,但是當我終于得償所願走進了蘇家,坐上了我連做夢都想坐的位置,我才知道,當初那個信誓旦旦說永遠愛我的男人,早就改變了!他愛上了歐陽晗黛!他該死的愛上了那個女人!”
眼淚,在一瞬間奪眶而出,她沒有伸手去抹,而是任由眼淚打濕自己的臉。
“他怎麽可以愛上歐陽晗黛?他怎麽可以?他跟我說過,這輩子就只愛我一個人的,他要娶歐陽晗黛,我不敢說些什麽,因為我知道他那麽做是為了公司。可是,他答應過我的,他說過就算娶了歐陽晗黛,他也不會将她當作妻子看待。但他騙了我,他始終還是騙了我!他愛上了歐陽晗黛,還允許她為他生下女兒!就算後來把我娶進門了,我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早就不在我這裏!她怎麽能這麽無情?他到底把我當作了什麽?!”
蘇穆弈越往下聽,心便越覺得寒冷無比。
“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毒死了爸?”
她擡起頭,面容早就因為滿目的恨意而完全變了樣。
“你三歲那年,我終于知道自己無論怎麽做都挽回不了他的心,我恨,我真的很恨
,所以開始從那天起一周一周地在他飯菜飲料裏下了那些慢性毒藥。那些毒藥不會立刻要了他的命,若是長期服用,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我在等,等他回頭,只要他回頭了,我就停下來,他的身體也就不會有什麽事。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心裏一直都裝着那個賤女人,對我,他早就只剩下可笑的責任!就連前些天病倒在床了,他仍是将那張歐陽晗黛的照片放在床頭時刻拿出來看!呵,這是他蘇天钊該得的結果!如果他不是對我那麽無情,他就不會死!”
這個瘋癫的女人,當真是他的母親嗎?
蘇穆弈杵在那,冷意傳至四肢百駭,他怎麽都沒想到,嫉妒,會讓一個女人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就是因為恨,所以就能這樣對待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嗎?
她……還是舊時那個待他溫柔備至的母親嗎?
蘇穆弈步步後退,他怎麽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害死他親生父親的,竟然會是他的親生母親。
他曾經以為深愛着父親的母親,原來,都是假的。
那麽,還偶什麽才是真的?
簡嘉看着他,臉色沉了下來,半眯着眼開口。
“你爸的葬禮,我已經選在了城北郊外的青園內舉行,這種事情,就不要把你妹妹叫回來了,讓她繼續在國外呆着吧!還有公司那邊你給我盯緊一點,不要讓那個賤女人的女兒有機可趁!當初,蘇天钊為了展耀娶了歐陽晗黛,而我的幸福也葬送在此,這間公司,我是絕對不可能把它讓給那個賤人的!展耀必須是我們的,誰都搶不走!”
蘇穆弈阖上眼,幾次想要吐出口的勸說,最後只能變成低微的一句。
“媽,爸生前肯定會立下遺囑的……”
“遺囑算什麽?遺囑還不是要人寫出來的?要造一份假的,容易多了!”
簡嘉冷笑,她的眼底,盡是寒得滲人的陰戾。
“你爸來來回回也就那幾個較為熟悉的朋友,能找的律師我大概也知道會是誰。明天葬禮之前,我會找人将假的遺囑毀掉,再造一份假的。假的遺囑裏,她蘇涼一分一毫都休想得到!”
蘇穆弈看着她這樣,臉色有些蒼白,仍然無法從這真相中抽回神來。
“媽,遺囑的內容到底是怎樣,我不在乎。爸他要将展耀留給誰是他的決定,不管過去還是現在,我只想憑借着我的實力來得到展耀。”
“實力?”
簡嘉聽到這兩個字,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兒子,你現在跟我說什麽實力你不覺得可笑了點嗎?之前,我就曾經偷聽到,你爸有意将展耀留給蘇涼,難道,你就甘心被她一輩子騎在頭上?說什麽實力,你認為在你爸的心裏,就是有實力才配得到展耀?呸!他的心裏早就沒有我們了,他只惦記着蘇涼!自然展耀他也絕對是留給蘇涼而半點都不會留給你!”
蘇穆弈怔在那,這樣的想法,他是曾經有過的,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試圖将蘇涼趕出展耀,再用實力向蘇天钊證明,展耀交到他手裏才是正确的選擇。
可倘若,在蘇天钊的心裏,所謂的實力終究抵不過一個蘇涼呢?
那麽,他過去的努力又算什麽?
簡嘉看着他的模樣,低聲罵了一句“沒出息”就上了樓,徒餘蘇穆弈一人杵在那裏,腦子裏一再地回蕩着簡嘉所說的話。
最後,他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捂住了臉。
他在掙紮,他在猶豫。就展耀而言,他是想得到的,但是,他是想要用實力來得到這間公司,用自己的方式來向蘇天钊證明他蘇穆弈的能力。他努力了一輩子,不過是想讓蘇天钊見證他的成績,以他為豪,可如今,蘇天钊已經不在了。
而害死蘇天钊的,是他的母親。
他知道,自己不能讓蘇天钊死得不明不白,可是,那是他的親生母親啊,她生他養他愛他,将她供出,是不孝;但讓蘇天钊死不瞑目,也是不孝。
許久之後,他拿出手機,盯着上頭的號碼好半晌了,卻始終都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按下去。
☆、失蹤的遺囑(精彩,必看,1W+)
下午的時候,裴聿一通電/話打來,說是蘇天钊立遺囑的律師找到了,要過來載她一起去一趟。
蘇涼沒有拒絕,在舅媽這邊用了午飯後不久,裴聿就到了,舅媽将她送出門,看着她坐進副駕駛座。
副駕駛座上,蘇涼顯得有些惴惴不安。她的手放在大腿上,不停地絞着身下的裙子,直至成了麻花狀了仍不自覺。
男人瞥了她一眼,大掌覆在了她的柔荑上,給予無形的支持靶。
沒多久,兩人便到達了所在的律師樓。蘇涼下車,仰起頭看着面前高聳的建築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男人走到她的身邊,順勢牽起了她的手。
他們的到來,早就告知了負責律師那邊。因此,他們普一進門,一名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便站在門口将他們迎了進去。
“我姓林,是蘇天钊蘇老先生的律師。肜”
這名律師将他們領進了會議室裏,先讓下屬給他們送上茶水,自個兒離開會議室到辦公室去拿相關文件,随後,才重新回來。
他望着蘇涼,似是在打量着什麽,确定無誤後才開口。
“這一定是蘇涼蘇小姐吧?蘇老先生有給我看過您的照片,蘇小姐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這種客套的恭維,蘇涼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現在一心撲在那份遺囑上,沒說幾句,就直接提了出來。
林律師清咳一聲,并沒有如他們所願把遺囑拿出來,反倒是将一封信遞到她的面前。
“蘇小姐,這是蘇老先生在世時留下來的信,指名道姓是要給您的。”
蘇涼接過,看着手裏的信,眼神一陣恍惚。
“裴先生,蘇小姐,其實你們無須跑這一趟。按照慣例,蘇老先生葬禮後,這份屬于蘇老先生留下來的遺囑就會當着所有面公布的。”
裴聿跟他說了些什麽,她并沒有仔細聽,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裏的信上。她遲疑了一會兒,才緩慢地将之打開。
信很厚,卻并非全都是蘇天钊要跟她說的話。蘇天钊真正想給她的不過是一張薄薄的信紙,厚的反而是書寫着斜斜歪歪字體的一本作文簿子。
作文簿子的最下面,是幾乎塗鴉的“蘇涼”兩個字,她只需一眼,就認出這是她小學時期的作業本。
一段曾經被她遺忘的記憶此時是突然湧了上來,她記得小學時曾有一本簿子,只寫了一篇作文就莫名其妙消失不見了。而那裏頭,寫的是一篇題為“我的爸爸”的作文。
她先把作文簿子打開,觸目所及的,是那熟悉的作文題目。她的手猛地一抖,沒想到,舊時年幼時不見了的作文簿子,竟是被蘇天钊藏了起來。
作文的內容,她至今仍然記得。那時候,蘇天钊整天忙碌在公司的事,甚早陪她。而她從不黏蘇穆弈簡嘉,便整天都将自己關在房裏,因此,這作文裏,大多數都是宣洩她對蘇天钊太過忙碌而沒空陪她的情緒。
但那時,自己終究再怎麽不開心,蘇天钊的形象仍是高大的。
蘇涼咬着牙關,總覺得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她将作文簿子放下,将那張信紙打開。
強勁有力的字,曾經是她熟悉無比的。她一行一行地看下去,眼眶禁不住盈滿了淚珠。
直到最後,泣不成聲。
她捂着嘴,蘇天钊這信的字裏行間無一不是在傾訴他對她的寵愛,而她來之前所疑惑的那些事,也經由這一封信而得到了诠釋。
蘇天钊是愛着歐陽晗黛,只是,他愛得太晚,懂得太晚。
因為是聯姻,他從未将歐陽晗黛放在心上,還偏執地去憎恨。然,歐陽晗黛以真心待他,他在歐陽晗黛和簡嘉間掙紮,終于醒悟的時候,卻是在歐陽晗黛永遠阖上眼的那一天。
然而,太遲了,終究還是太遲了。
歐陽晗黛去後,他将她藏在心裏的最深處,按照她的話将簡嘉娶了進門,此後,對簡嘉的,只剩下責任。
他自己也明白,簡嘉肯定隐約知道了他的心全在歐陽晗黛那裏,所以,這些年來雖表面和睦,但還是回不去以前的那種親昵。
這二十餘年,與其說是在過活,還不如說是行屍走肉。
信尾,蘇天钊叮囑她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牽挂。而他,該是時候去找歐陽晗黛贖罪了。
他早就料到了這一死,早就知道躲不過。
裴聿幫她抹掉了眼淚,從她手裏拿過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裏。
林律師看着他們,也不怕跟他們坦白。
“蘇老先生除了留給蘇小姐一封信,另外,也給簡嘉留了一封信,葬禮過後,我會另外交予她。”
說着,他又将另一張紙遞到他們面前。
“蘇老先生遺囑的正件我現在還不能給你們看,但由于蘇小姐是遺産唯一繼承人,于情于理,還是要給蘇小姐過目下副本內容。”
tangp>裴聿接過,一目掃過,不由得有些吃驚。
蘇涼疑惑地湊過去,在看見內容後,眼睛也不由得睜得大大的。
她雖為蘇天钊的女兒,但從未肖想過要得到些什麽,但她怎麽都沒想到,蘇天钊竟然将他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她,包括展耀。
而留給簡嘉他們的,只有市區另一處複式房子以及兩千萬現金。
兩人将副本內容還給林律師,林律師謹慎地重新收好,這才擡眸看向他們。
“請兩位放心,這份遺囑我會妥善保存,等到葬禮過後再行公布。”
裴聿點了點頭,側過臉看着蘇涼,蘇涼的目光有些呆滞,她咬了咬唇,倏然站起身來。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