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妖精翻車了
唐飛白借給白夏的公寓也算是西覃市高檔公寓，涉事監控被删光這種事一般來說不可能發生。
唐淩易知道, 非協在處理特殊情況時是會采取一些手段, 為不在人類社會引起恐慌, 相關的抓捕痕跡會處理幹淨。
如果沒記錯的話，唐飛白一開始注意到白夏，就是因為懷疑她不是人類。
只不過唐飛白當時懷疑的理由不夠充分, 加上這個堂弟從小到大都不怎麽靠譜, 他當時沒放在心上。
唐淩易挂斷電話, 腦海浮現出當初在監控畫面看到的白夏。
她确實長了一張不會做壞事的臉, 也是那時打消他那一丁點疑慮的原因。
誰能想到, 唐飛白竟然能蒙對一次。
“怎麽樣怎麽樣？”唐飛白從他沒什麽表情變化的臉上看不出丁點信息，“她被非協帶走了？難道她真的……”
唐淩易沒搭理他, 拿起辦公室的電話，跟秘書交代了一些事, 同時将早上的早會也取消。
電話挂斷後, 他從抽屜抽出一張卡便起身。
唐飛白屁颠屁颠跟上去, “堂哥你去哪兒？”
“不是要找白夏嗎。”唐淩易走出辦公室。
不論是網上高居不下的熱搜，還是他那個迷上直播的奶奶, 都是這個叫作白夏的妖精引起的。
他是不得不處理了。
問完話的顧衍好不容易得閑, 在辦公室刷着自己錯過的微博。
除了今天早上關于榜一銷號的事外, 有些不嫌事大的人還在繼續深挖，和唐淩易的女粉們争論榜一到底是不是唐淩易本人。
這事聽上去太荒誕，尤其看過白夏視頻的人，第一反應都不會相信這是唐淩易的審美。
不過各種小道消息有理有據, 有人說唐總将讓秘書将地瓜扔掉，還有人說，唐淩易今天的早會都取消了，離開公司時還有人從他口中聽到疑似‘白夏’兩個字。
顧衍一邊看，一邊回想剛才那個電話。
雖然唐淩易在電話裏沒多說，只表示過來一趟，可他還是敏銳地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唐淩易被群嘲不爽了，算賬也該是第一時間找那個榜一而非白夏。
據白夏昨天晚上的口供，她和榜一不是聯手炒作，那是個野生的粉絲。
所以……
顧衍自己猜的同時，順手給舉證榜一是唐淩易的微博點了個贊。
姜赫将辦公室門推開，“顧衍你什麽意思，把他們送到-5層去了？申請都不打一個嗎？”
靠着辦公椅刷手機的顧衍沒擡頭，“-5層的環境比較好嘛。”
“廢話，那是會客區！他們是客嗎？出了事你負責？”
“可以，我負責啊！”顧衍這才放下手機，懶懶地解釋，“你看你的臭脾氣，昨天一晚上沒好臉色，把人吓得不輕。難道是自信心被打擊到想靠官威來挽回嗎？”
姜赫嘴角抽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自信心被打擊了？”
碰上兩只血統強大的妖精而已，又不是沒碰過。
他不過公事公辦。
“但你昨晚明顯就是不爽啊，兩只破殼不到三十年的蛇寶寶又沒見過什麽大世面，你至于擺架子嗎？”顧衍坐起身，有理有據地分析，“尤其是對白祁，他已經很乖了，你這麽針對他，我嚴重懷疑你是嫉妒他比你長得好看。”
幾秒後，“砰”的一聲響。
姜赫大掌拍到他辦公桌上，強調：“我那是心疼我的限量版衛衣！”
顧衍安靜地看着自己新買的辦公桌，在他這一掌下四分五裂，只留下滿地殘骸。
始作俑者收回手，冷靜地說，“看着再乖也只是表象，只憑着一面之詞，誰知道他們本性如何。非協當年翻過的車也不少了，為什麽現在流程這麽嚴苛繁瑣，你心裏有數。如果出什麽狀況，-9層的禁制都不一定能限制住他們。”
顧衍倒是很淡定地說，“我知道，不過我有預感他們本來也不會被一直關在-9層，馬上就有新去處了。會客區其實是在等別人。”
姜赫：“什麽意思？總部這麽快來人了？”
“那也不至于驚動總部。”顧衍流洩一縷神秘的笑，“西覃市是有特別的規矩可以給她破例的。”
“恩？”
“來自金主的神秘力量。”
姜赫：“……”
此刻非協的金主正帶着唐飛白刷卡進了通往地下的電梯。
唐飛白雖然出了一趟差，對非協有了些實際了解，但非協在西覃市的辦事處他還是第一次來。
進了這個神秘基地，他四處觀察的目光就停不下來。
“這裏看上去有一點點破舊啊。如果不是你帶我進來，我以為這個門打開是個裝修垃圾通道呢……”
“而且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是刷卡！堂哥我們家好歹是科技公司，和這種組織扯上關系有點丢臉，你能不能撥點款可憐可憐他們。”
“就算沒有人臉識別技術，指紋也行啊。”
唐淩易在電梯按下-5層。
他淡淡道，“你跟王盛出趟差都白去了，難道不知道對他們而言，變化人臉和指紋只是一個幻化術的功夫。”
“難道就沒辦法弄高級一點？”
“可以血液采集，但提案沒有全票通過。有些思想傳統的妖族認為自己的血非常高貴和珍稀，浪費在開門這種事上是一種玷污。他們認為刷卡就挺好的。”
唐飛白：“……也是無可救藥了。”
難怪現在給他的法器還是一個大哥大呢。
說不定他們嫌棄手機的輻射太強。
唐飛白拿出手機，順手看了看微博。
“堂哥，你那條熱搜的熱度被壓下去了，恭喜你啊。”
說話間電梯門已經打開，他還看着手機繼續道，“不過網友現在對你的身份更好奇了。其實你不該銷號，如果一直沒動靜時間久了大家就忘了，現在一會來一出，大家反而更關注你……”
“閉嘴！”
唐飛白擡起頭，看到電梯門口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正帶着一點耐人尋味的笑容看着他們。
主要是看他堂哥。
顧衍的眼神是“原來真是你”，但開口卻假裝什麽也沒聽到，“唐總來得真快，等會兒要不要順便談談明年的撥款問題？”
唐淩易邁開長腿從電梯走出來，“人呢？”
“不急，你的人跑不了的。”
唐淩易：“……”
他見都沒正式見過這個白夏，跟他有什麽關系？
不等他糾正，顧衍已經在會客室門口停下。
“話我先說在前面，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妖精，需要我進去保護你嗎？”
“不用。”唐淩易淡淡道，“我只問幾句話。”
顧衍：“她是女的，這點你放心。”
唐淩易：“……”
唐飛白：“……”
“咳。”唐飛白清咳一聲，“我們知道。”
顧衍“哦”了一聲，“那去吧，你應該不會失望，比直播裏漂亮很多。”
唐淩易臉色黑了幾分，“我不……”
他剛開口，顧衍已經懶得聽他解釋，直接開了門。
會客室裝潢優雅，雖然沒窗子，但和一般豪華休閑廳差不多。
茶幾上，幾個放着零食水果的盤子已經被吃得差不多。
開門後，白夏聞聲看過來，眼睛跟着亮了，很是驚喜的樣子。
唐淩易在那雙笑得彎彎的眼睛看過來時，步子就跟着停頓住。
他是第一次看到白夏本人，腦海裏竟然飄過一個被用得爛俗的詞——仙女。
以前尹浩楠每次提起女朋友，說他家小仙女什麽，唐淩易聽着覺得膩歪掉智商。
心裏對這戀愛的酸腐氣十分不屑一顧。
現在他想起尹浩楠這麽說話依然持這種态度，但忽然就覺得，不是這個詞的錯，問題只是出在不該從尹浩楠嘴裏說出來而已。
原來有的人真的可以讓這個詞褪掉那層俗。
他說不上來為什麽這麽想，大概是覺得她身上似乎有種自己沒見過的，不染凡俗的靈氣和光芒。
“你怎麽來了？”白夏放下手裏的零食，直徑小跑到唐飛白面前，“我都還沒機會打電話問你怎麽辦呢。唐飛白你真是神通廣大，連這裏都找得到。”
唐淩易看着徹底忽視掉自己的白夏：“……”
心情一瞬間有點不太好。
唐飛白手指了指唐淩易，“我沒那麽神通廣大，是他神通廣大。你居然是……算了，這件事下次再說。我堂哥有事找你。”
白夏這才看向唐飛白旁邊那個高大英俊的陌生男人，她目光帶着幾分好奇和敬畏。
他竟然是顧長老親自帶過來的。
她再看向門口的顧衍，顧衍給了她一個她看不懂的眼神就關上門。
白夏字正腔圓地開口：“你好，我是白夏，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唐淩易剛動了唇，唐飛白搶先一句，“等等，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她搖了搖頭。
唐飛白勾起嘴角，裝作很輕描淡寫地說，“他叫唐淩易。就是唐，淩，易的那個唐淩易。”
唐淩易實在來不及堵住他那張嘴：“……”
白夏眼睛登時瞪大，不可思議道，“那你就是……”
她的大財主，那個每天鼓勵她支持她的榜一。
唐淩易冷掃了一眼唐飛白：“我不是！”
“哦，不好意思我弄錯了。”白夏眼裏剛亮起的光暗了下去，有些失望。
唐淩易看着她臉色，剛才說得果斷的那三個字，此刻有點想收回來的沖動。
鬼使神差的，他又補充了一句，“但那的确是我的賬號。”
白夏笑容重新回來，連連點頭，“謝謝你的打賞和鼓勵。”
她的大財主，她一定要報答的人！
唐淩易視線掠過她過于炙熱的眼神，覺得一時半刻解釋不清，“白小姐請坐，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走到沙發這邊，唐飛白看着還在吃零食的白祁，眼神變化得十分明顯，“這個鍋蓋頭到底是誰啊？”
白夏在弟弟旁邊坐下，“這是我弟弟白祁，他昨天剛來西覃市找我。”
唐飛白看着幾個小時之前還被自己打上“變态”标簽的白祁，然後看了看他混搭的裝束，只好評價道，“沒想到你弟弟還挺有個性。”
唐淩易在白夏對面的沙發坐下，“我就開門見山了，白小姐你和我奶奶認識嗎？”
白夏茫然地搖頭。
“那前段時間，你是不是扶過一位摔倒的老奶奶？”
白夏這才想起來，“是有過，那位奶奶還特別健談，她還好嗎？”
果然猜對了。
那次奶奶打電話，一直暗示讓他過去接，他沒去。
回家時以為奶奶會來一番思想教育，誰知道她老人家跑去研究直播。
這事算是真相大白了。
唐淩易看着她那張純良無害的臉，“是你讓她老人家去看你的直播？”
“什麽？那位奶奶也來看我直播了？”
唐淩易：“……”
“不過她應該認不出我是誰吧。”
唐淩易挑了挑眉，忽然好奇，問了一句題外，“你知道直播裏的你，和你本人不太像，為什麽還要醜化自己？”
白夏擡眼，直愣愣看着他，“你覺得……很醜嗎？”
唐飛白心想這不廢話嗎，他本來以為白夏是有什麽特殊原因，看來是因為審美問題。
然後聽見唐淩易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用這麽想。”
唐飛白：“？？？”
hello？
這個房間裏還有人審美正常嗎？
他又看了眼鍋蓋頭，鍋蓋頭也開口了，“我姐姐世界第一美！”
唐飛白忍不住補充，“你姐姐直播的時候臉不是這個樣子。”
白祁在維護白夏這點上非常堅決：“我姐姐就算直播也是世界第一美！”
唐飛白：“……你開心就好。”
白夏雖然不太通人情世故，可她也不傻，聽得出言下之意。
她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下，“一開始是好玩，大家也在誇我，後來發現我沒有注冊檔案，也沒有通行證，會被驅逐出境，所以覺得認不出來更好。再後來……見過我的粉絲，覺得直播裏的我更好看。”
唐淩易猜到一點和她沒通行證有關系，但沒想到還真有瞎了眼的粉絲。
“唐先生。”白夏似乎是困惑了，眼巴巴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直播裏的樣子？”
她一直覺得，粉絲支持她，那自己也要展示出粉絲喜歡的樣子。
唐淩易是她的鐵杆粉，而且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如果他不喜歡……
為什麽要給自己那麽多錢呢？
“我……”唐淩易剛想說，我覺得你這樣就挺好，但一對上她看過來的目光，就像是在緊張自己會被否認一樣。
他遲疑了一刻後，“不必在乎別人怎麽想，做你自己就好。別人的看法都不重要，你喜歡什麽樣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唐飛白努力的閉緊嘴。
真是大開眼界。
他還從來沒見過堂哥給任何一個異性……灌雞湯。
白夏想了到他給自己刷的幾十萬禮物，還是堅定地說，“但是，你的看法對我來說很重要。”
唐淩易有些詫異地看着她，這回就是再大的善心不想讓她失望，也不得不解釋了。
“白小姐我想你對我有什麽誤會，雖然那是我的賬號，但這個賬號的使用者是我奶奶。給你刷禮物的也是我奶奶，我基本上，沒怎麽看過你的直播，不是你的粉絲。”
他這回做好心理準備，猜她大概又是很失望的神情。
然而白夏只是怔了下，意外地說，“真的嗎？原來是奶奶，那買我地瓜的也是奶奶吧。奶奶喜歡嗎？我還給她帶了蘭花，不過我的布袋子被姜長老扣住了，等我拿回來，可以幫我送給奶奶，謝謝她嗎？”
唐淩易愣了一下，“什麽？”
白夏笑道：“你不知道，奶奶之前有次在直播裏發彈幕說去澆花了，我當時就說送她蘭花，她說她喜歡。弟弟這次來西覃市，其實就是親自幫我送蘭花來。”
唐淩易看着她比剛才更高興的小臉，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态地補充一句，“但刷禮物的錢，是從我賬戶劃走的。”
白夏腦子宕機了一瞬，突然有點不知道怎麽區分她要報答的那個到底是誰。
就連唐飛白都不知道，他堂哥到底想表達什麽？
唐淩易從會客室出來，基本上已經弄明白自己想解開的疑惑。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腕表的時間，對顧衍道：“顧長老給她辦個加急手續吧，通行證的事我現在就可以确認。”
白夏站在唐淩易身後，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家将事情對粉絲解釋清楚。
大財主就是了不起，一句話就可以讓她走。
顧衍雙手抄着西褲口袋，似笑非笑，“不好意思唐總，通行證也沒用。她的檔案暫時辦不下來，按照非協的規矩她現在是不能離開這裏的。即便是唐總你，也不能破了我們的規矩。”
唐淩易跟非協打交道不是一兩天，一聽就明白什麽意思。
他回頭看了眼白夏，對顧衍道，“那你們流程要走多久？”
顧衍：“這就不好說了，她這種建國後成精，還身份不明的純血妖族，如果長老團和會長那邊過不了關，可能要觀察個幾十年也說不準哦……”
唐淩易看着明顯話裏有話的顧衍，唇勾了一絲很淺的冷笑，“是嗎顧長老，你确定？”
顧衍看着可憐巴巴的白夏，“我也很同情白夏同志的處境，所以花了一個晚上想怎麽讓她合法離開這裏。然後我發現，唐總，能幫她的只有你了。你願意替她擔保，當她的監護人嗎？”
唐飛白看向神色突然嚴肅的堂哥，“什麽監護人？堂哥，簽個字的事，你就幫個忙吧。”
顧衍微笑：“這件事不是簽個字那麽簡單，是有責任的。這個監護人，比人類意義上的監護人要求更嚴苛。而且唐總應該還記得吧，整個西覃市也只有你家，是非協管控之外的區域。”
唐淩易：“……”
顧衍笑意更濃：“這個手續呢，我可以加急幫你辦了。所以，你要不要帶她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