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妖精翻車了
唐淩易乘坐的那趟航班在深夜兩點才抵達西覃市。
從下飛機起，旁邊助理的手機就響個不停。
未接來電, 微信, 短信, 郵件……所有能聯系上的渠道都堆滿了未讀，好像在飛機上的這幾個小時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
進了商務通道，丁華強打着精神, 邊走邊浏覽這些信息, 迅速劃分出哪些是最緊急的。
“唐總, 老宅那邊有事找您, 一直打不通電話。”丁華率先将唐家那邊的事拎出來, “老夫人本來讓你下飛機就回去，不過管家已經來消息說您可以先休息一晚, 已經讓老夫人去睡了。”
唐淩易眉心一緊，原本大步流星的步子也跟着停了停。
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怎麽回事？”
問話的同時, 他将自己還未開機的手機也拿出來。
自從奶奶開始迷上看直播, 還用他的名義取了個土味ID後，他就天天覺得心頭懸着一塊石頭, 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砸下來。
大晚上急事找他, 多半……又跟這件事有關。
“哦是這樣的, 管家說，您幫老夫人注冊的賬號被銷號了。老夫人很不高興，讓你去弄清楚怎麽回事。”
管家是聯系不到唐淩易後，給丁華發的消息。
唐淩易打開手機時也看到了這條留言。
他只掃了一眼, 輕描淡寫道：“明天再說吧。”
突然被銷號确實很奇怪，也損害了奶奶身為消費者的權利。
不過，他挺開心的。
因為他修改不了名字，巴不得那個號能從這個世上消失。
“呃……”丁華在看到一些別的消息後，支吾了一下，才笑出聲說，“難怪這麽多留言，唐總您被人蹭熱度了。”
“恩？”唐淩易已經将手機放了回去。
他手機裏的未讀也很多，但此刻他只想早點回去休息。
丁華邊看邊笑道，“幾個小時前，有個網紅直播掉馬，現在紅遍全網。因為她有個粉絲挂了您的名字，所以……尹總那邊估計在焦頭爛額想怎麽公關吧。”
唐淩易：“………………”
他臉色微微緊繃，剛收進去的手機，重新拿出來。
尹浩楠家也就一個直播平臺，他奶奶平時看的那個。
“沒想到男人居然能假裝是女人騙直播打賞，還真騙到了。這世上真是什麽人都有啊，一個敢騙，一個敢信。”丁華語氣輕松地調侃。
前幾天好像确實有所耳聞，有人ID蹭唐總熱度什麽的。
不過他記得秘書說，唐總親自說過不理會。
這種事确實不好處理，公衆人物被拿來調侃太正常了。
而且網絡ID挂名人名字這種事，十分常見。
比如什麽西覃市吳言祖啊，寧海區唐淩易啊，解放路張漫玉啊……
根本避免不了。
“不過唐總，這次事态影響嚴重，您看看，如果您覺得被冒犯，有沒有必要壓個熱度什麽的。”丁華擡起頭，在看到唐淩易臉色時，自己臉上原本的笑也凝固住，“呃……唐總？”
唐淩易已經開始低頭看手機了，越看臉色越是鐵青。
丁華立刻意識到嚴重性，“唐總，我立刻讓人去處理一下這個冒名的ID。如果您想知道是誰在惡作劇的話，也可以聯系一下尹總那邊……”
“不必。”兩個字幾乎是從唐淩易齒縫中擠出來，“已經被銷號了。”
他現在才看到，幾個小時之前群裏專門@他的，就是讓他去看今天熱搜。
因為沒有回複，也有人不嫌事大私發給他。
比如李榮，轉發給他的同時，嚴厲譴責了尹浩楠這種打擊報複的惡劣行為。
但唐淩易心裏很清楚，這和尹浩楠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而且奶奶說的銷號，八成就是尹浩楠的‘幫忙’。
他找到尹浩楠的微信，果然。
尹浩楠：不用謝[酷]
尹浩楠：看不出，你好這口？
尹浩楠：你好騷啊.jpg
唐淩易：………………………………
他最近碰上的都是些什麽事兒？
#白夏的榜一不堪受辱連夜銷號#這條話題，從半夜開始慢慢爬，終于在上班上學的人早起時，爬到了榜首。
昨天晚上的女變男大翻車之後，全網都在同情可憐的榜一。
現在榜一連夜銷號了，大家同情和調侃之餘，就有人開始質疑這個ID的真實身份。
因為柚子的規則非常嚴格，沒有自主銷號這種操作。
他能幾個小時內讓柚子給他銷號，說明什麽？
說明這絕不是一般的暴發戶，而是有一定權勢地位，能對柚子施壓的。
有人根據搜集的各種證據開始論證，這個ID很有可能是唐淩易本人。
第一，柚子背後的母公司是尹氏，尹氏如今的太子爺和唐淩易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第二，小道消息，據昱唐科技內部人士透露，昨天公司有人送來一大箱地瓜給唐總，但唐總人去出差了，地瓜還放在唐總的辦公室裏。
唐淩易大清早到公司，黑着一張臉，無視了所有偷偷朝他看過來的目光。
他剛進辦公室，看到茶幾上多出一個大紙箱子。
秘書陳芸解釋，“是這樣的唐總，老夫人昨天讓人送來的地瓜。說你不在的話，就先放你辦公室。她說……”
陳芸的話還沒說完，唐淩易已經看到紙箱子裏炭黑炭黑的幾團完全不能被稱之為地瓜的東西。
他有輕微的潔癖，而且也不愛吃這種東西。
唐淩易擡手示意，“拿走。不過如果老夫人問起，就說我收下了。”
陳芸支吾了一下，“那怎麽處理呢？如果扔掉有點可惜，這個好貴的。”
她那天回去看了直播後，确認這百分之九十九就是白夏本人。
至于榜一，肯定否定了是唐總。
因為這個ID打賞的時候，唐總跟她們一塊在電梯裏。
等到老夫人讓人送來一箱地瓜，她才猜出來。
那個賬號應該是老夫人吧。
讨論白夏的那些帖子陳芸有空時都去看了，知道買到地瓜最多的，就是她的榜一。
“怎麽處理都行，你覺得可惜就自己帶回去。”唐淩易微微蹙眉，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
陳芸其實也猜到他不會收下，上前抱起那一箱地瓜，“那就多謝唐總了，我女兒喜歡吃地瓜，我替她謝謝您。還有一件事，就是昨天晚上的熱搜……”
陳芸還沒說完時，丁華過來敲門。
同時一個身影疾步走進來，攔都攔不住。
“堂哥，我有事要找你。”
丁華看了眼已經進辦公室的唐飛白，“唐總，飛白少爺現在一定要見您。”
陳芸本來想提一下白夏賬號的問題，見唐飛白過來，覺得也不必自己開口，于是抱着那箱地瓜出去了。
唐飛白快步走到書桌前，急匆匆道，“堂哥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人，村姑不見了。”
丁華看着頭大如鬥的唐淩易，“老宅那邊也來電，管家說老夫人醒了，正在安撫老夫人，讓您早會之後，抽時間替老夫人處理下她被銷號的事。”
“什麽銷號？”唐飛白一臉莫名其妙，“奶奶又怎麽了？”
“是這樣的……”
丁華剛開口，唐淩易已經按着太陽穴打斷他，“丁華你出去。告訴管家讓他先穩住奶奶，如果奶奶非要一個結果，就讓她去找尹浩楠，是尹浩楠銷的號。”
丁華馬上從辦公室離開，唐飛白将話題轉回來，語氣急切，“堂哥，這次事情緊急啊。那個我之前安排去給你做家政的村姑你還記得吧？後來你不是不許她去了嗎，她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唐淩易頭疼得不行，“你直接說重點。”
“堂哥，你不要帶着情緒嘛。我知道你被人蹭熱度不高興，這件事白夏也不想的，那個榜一非要帶你的名字，她有什麽辦法呢。”唐飛白首先給白夏喊了個冤，然後才繼續說，“現在她被全網黑，人還失蹤了。我嚴重懷疑，兇手是那個穿女裝的變态！”
唐淩易聽着聽着，臉色慢慢就變了。
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唐飛白昨天回的西覃市，因為時差問題，他一直睡到半夜才起來。
然後就看到了昨天的熱搜，他非常确定那個男人不是白夏。
等他再找白夏的時候，就發現她失蹤了。
電話沒人接，他直接找去了公寓。
公寓空無一人，手機還留在桌子上，就這麽消失了一個晚上。
然後這幾個小時，他開始瘋狂腦補什麽變态碎屍案之類的。
全網都在說白夏女變男，但他知道不是的，而且他還知道白夏在這裏無親無故。
家裏突然出現一個穿女裝的男人，不是變态是什麽？
這個傻瓜，真的太容易受騙了。
女孩子還是不能一個人自己在外闖蕩。
“……我去找過我那個公寓的物業想要調取監控。你知道嗎？那一段全部消失了，查不到了。不論是兇手怎麽進去，後來怎麽失蹤，竟然被人删了個幹淨……”
唐淩易頭又開始突突地疼，“等等，你口中那個村姑就是？”
唐飛白這才想起來，一直沒跟他提過名字，“對啊，你說巧不巧，我跟你說的那個村姑，我給她弄了個號，讓她去做直播看能不能賺點錢。你還別說，有些死宅是真的吃這套。她美顏濾鏡把臉都拉變形了，居然還有傻逼給她刷幾十萬的禮物。對，就是那個頂着你名字的。”
唐淩易額上冒着青筋，目光沉沉看着他：“你說誰是傻逼？”
“我說她那個連夜銷號的榜一啊，你這麽激動幹什麽。現在白夏的熱搜是掉到第三，她的榜一又上去了，在熱搜第一上挂着，大家都覺得他好慘啊……”
“啪”的一聲，鋼筆被按到桌上的聲音。
唐飛白看着堂哥氣得發綠的臉，“怎麽了？”
幾秒之後，他眼睛瞪圓了看向唐淩易：“卧槽！看不出你是這樣的人！那他媽是你的號！”
審訊室裏，一晚上時間，白夏已經将自己的底全交代了。
其實哪怕她不說，他們也查得到。
因為她身份證住址就在九峰山，非協這麽神通廣大，發現那邊的一村子妖精是遲早的事。
但她并不擔心前輩們會怎麽樣，因為九峰山的深山區不屬于非協管轄範圍。
也就是說，只要他們不出山，是絕對安全的。
“兩位長老，我已經全說了。我真的不是有意成精的，我不知道你們竟然還有建國後不能自己成精的規矩呀。”白夏打着呵欠，“我跟弟弟都是正常長大，沒有變異。你們看看怎麽樣可以注冊檔案，然後發個證我們吧。”
姜赫手指轉着筆，一時拿不定主意。
破殼就成精的妖，屬于自主繁殖的類型，血統最為正統。
在如今的妖族內已經是極少的存在了。
而且他們竟然破殼不過三十年，就到了自己都察覺不到對方氣息的地步。
假如不是當時白祁退回原形，氣息外洩，他根本發現不了這姐弟不是人類。
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清，他們族系的本源力量太強大。
但從白夏的口供來看，她破殼起就沒見過父母。
他們那一村子前輩也都不知道這顆蛇蛋是從哪裏來的。
身世暫時是個謎團。
姜赫跟顧衍對了個眼神。
這事，單他們兩個還做不了主，需要長老團商議，會長定奪。
畢竟這種族系本身就屬于金字塔頂尖的存在，當今存世的也沒有幾支了。
“還要麻煩你們在這裏多留一段時間。”姜赫收了文件，“我們還要确定一些事，才能确定你們對外界沒有威脅。”
一晚上沒休息的白夏，眼神懵懂看着他，“你覺得，我跟祁寶對外界，有什麽威脅嗎？”
姜赫看着這兩只傻白甜，沒出聲。
他是覺得沒威脅，但血統太可怕了。
是正道還好，如果是高危那一類，看上去再無辜也只能永久收押，以絕後患。
顧衍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的名字，十分意外。
起身接電話時，意味深長看了一眼白夏，邊往外走邊道，“唐總，稀奇啊，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關上審訊室的門後，顧衍又回頭往裏面看了一眼，“那個白夏……确實在我們這兒。您要來領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