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玉玉,真好使
“我都說了不知道,你再在我面前晃悠我也不知道。”
阮老爺子仰躺在晃椅上, 眯着眼睛轉核桃。
賀良玉坐在他身邊, 打着哈欠給他扇扇子:“爺爺, 她不是故意在你面前晃悠,她就是閑不下來。”
“有什麽閑不下來的。”阮老爺子眯縫起眼睛,“真出人命了, 死的也是他老子, 又不他小子。”
阮甜甜腳下一頓, 氣得一跺:“爺爺!”
賀良玉翻了個白眼:“不就是電話關機了嗎?多大點事兒啊?萬一是手機沒電呢?”
“從昨天就開始關機了!”阮甜甜瞪他, “而且他爸爸正好出獄了, 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他爸局裏常客,進進出出湊巧了又怎麽樣啊, 不挺正常嗎?”賀良玉用扇子指着阮甜甜,“你這是媽系女友吧?以後他買杯八寶粥你是不是還要擔心花生米堵他氣管啊?”
阮甜甜被賀良玉屁啦啪啦一通話給噎得呼吸不暢, 還沒想着說什麽話怼回去, 就見阮老爺子一巴掌蓋在了賀良玉後腦勺上。
“我孫女誰女朋友?我允許了嗎?”
賀良玉瞬間笑開了花, 殷勤地給阮老爺子扇扇子:“就是就是,什麽女朋友, 我說錯了。”
阮甜甜:“……”
幹着急了幾個小時, 陽光都沒之前那麽刺眼。
賀良玉抱着半個西瓜掏空了四分之一, 擦着嘴去衛生間放水。
阮甜甜掐着點,在五點十三分給十年後的陸執打去了一通電話。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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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通了。
阮甜甜差點沒哭出來。
“陸執,你是哪一個陸執啊?”
電話那邊的陸執一頭霧水:“那個老的。”
阮甜甜一聽,憋了幾個小時的眼淚直接就落了下來:“你不見了…”
花了幾分鐘大致說清楚了前因後果, 陸執沉默了半晌,沒有應答。
“你真去找你爸爸了?”阮甜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不是說不會的嗎?”
“寶貝別哭。”陸執緊皺着眉,深深嘆了口氣,“讓我去吧。”
阮甜甜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攔不住的。”陸執道,“我不告訴你就因為我知道這事沒得說。”
“可是…”阮甜甜徹底懵了,“你真的要,真的要…”
“沒事。”陸執的聲音冰冷,“我會處理幹淨。”
“這是幹不幹淨的事嗎?!”阮甜甜幾近崩潰,“你怎麽能這麽想呢!”
阮甜甜簡直不敢相信,陸執竟然能把事情說的這樣簡單幹脆。
她哭喊道:“你不能這麽做,殺人是犯法的!”
陸執似乎輕笑一聲,重複道:“沒事。”
兩人的距離的似乎被這一通電話無限拉長,阮甜甜拿開手機,看着正在通話的界面,仿佛不認識這個人。
陸執也是這麽想的嗎?
那個把她抱在腿上笑着親親她的陸執。
“陸執才不會。”阮甜甜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牙齒都在打顫,“陸執不會殺人。”
“會的。”陸執放緩了聲音,像是在哄小孩一樣輕柔,“因為我就是他。”
阮甜甜面無表情的挂了電話,捂住自己的嘴,緩慢地蹲下了身。
小姑娘哭得傷心,上氣不接下氣,可她又硬壓着聲音,仿佛下一秒喘串了氣,就能兩眼一翻暈過去。
在涼棚裏隐約聽到一切的阮老爺子,終于睜開了那雙閉着的眼睛。
賀良玉站在阮老爺子後面,看着用手撐着,半跪在地上的阮甜甜。
“爺爺,幫幫他吧。”賀良玉道。
阮老爺子挑眉朝後看:“幫誰?”
賀良玉聳了聳肩:“幫我情敵呗。”
阮老爺子笑:“情敵進去了,你不高興嗎?”
賀良玉用下巴指指院子裏哭得不成樣子的小姑娘,笑了笑:“她那樣您高興嗎?”
阮老爺子的目光移向院子裏的阮甜甜,笑容逐漸收了起來。
他擡腳,邁進院門,蹲在自家孫女身前,幹瘦的手抹掉小姑娘臉上的淚:“打通電話了?”
阮甜甜垂着臉,搖了搖頭,想說什麽,可是嘴一張開,嗚咽就停不下來。
“十七歲,是個男人了。”阮老爺子把阮甜甜扶起來,“男人的決定,女人不要幹涉。”
阮甜甜擡頭,看着自己永遠笑眯眯的爺爺對她板起了臉。
她顫着唇,似乎是不能理解。
“我要幹涉。”阮甜甜一字一句說的清楚,“他錯的決定,我一定要幹涉。”
阮老爺子這麽大年紀,幾乎沒有這種嚴肅跟人講道理還被反駁回來的時候。
他臉上沒笑,賀良玉心上一緊。
“小丫頭電視劇看多了。”阮老爺子道,“你以為你到場哭幾聲他就收手了?”
阮老爺子摸摸阮甜甜的臉:“那樣的孬種,爺爺不認。”
在商界叱咤多年的老狐貍,不僅滑,更是狠。
“那是犯法的。”阮甜甜抖着聲音。
“甜甜啊。”阮老爺子轉過身,緩慢而又疲憊地坐回搖椅上,“你跟你爸爸簡直一模一樣。”
“不是,你問出來啥了你就往外跑?”賀良玉拉住阮甜甜的胳膊。
“找人啊!”阮甜甜人一張小臉全是淚水,一甩頭的功夫甩過來一滴滴在賀良玉手背上。
賀良玉把那滴眼淚抹掉,小聲道:“至于嗎…”
阮甜甜不理他,掏出手機給陸執打電話。
她看了一眼通話記錄,剛才那通電話打了十八分鐘,挂段時間在半小時內,應該還能打通。
“喂,陸執。”阮甜甜吸吸鼻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你告訴我,地點在哪?”
賀良玉驚訝地把耳朵湊近手機:“電話打通了?”
陸執靜了片刻:“我不知道。”
“你知道。”阮甜甜壓抑着快要溢出的哽咽,“你在那個世界,是不是…是不是已經…”
陸執輕輕“嗯”了一聲。
阮甜甜捂住眼睛,像是咳嗽般嗚咽着。
一邊的賀良玉莫名其妙:“哪個世界?我怎麽什麽聲音也聽不到啊?”
“我不知道你能怎麽勸,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勸。”陸執分析着,“除非你以死相逼,不過你自殺應該不會成功。”
阮甜甜看看身邊的賀良玉,無話可說。
“不用你想怎麽勸。”阮甜甜咬着下唇,“你只要告訴我在哪。”
賀良玉的耳朵都快貼到阮甜甜臉上了,依舊沒有聽到哪怕丁點聲音。
“你在和誰打電話?”賀良玉問。
“英倫國際私人會所23樓。”阮甜甜挂了電話,仰頭看向賀良玉,“你能進去吧。”
這是句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賀良玉擡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走。”
臨城數一數二的私人娛樂會所,賀良玉幾乎都是會員。
“23樓今天關了。”賀良玉把手機在手上轉了一圈,“啧”了一聲,“果然有事。”
阮甜甜更加肯定了:“陸執肯定在裏面。”
賀良玉看着阮甜甜,玩味道:“誰告訴你的?這種會所可都是我爸他們才會去的。”
阮甜甜不答,賀良玉收起臉上的笑:“剛才那人是誰?”
車外穿景物飛馳而過,阮甜甜掙紮數秒:“我不能告訴你。”
“那我不帶你去。”賀良玉翹起二郎腿往車坐靠背上一癱,好似十分無所謂一般,“萬一有人在那邊等着甕中捉鼈,阮爺爺那邊我怎麽交代?”
他把臉移向窗外,故意不去看身邊姑娘。
“他是陸執。”阮甜甜十指抓住自己裙擺,“是十年後的陸執。”
“抱歉賀先生。”
經典雅致的大廳內,穿着一身制服正裝的迎賓小姐給賀良玉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今天23樓不對外開放。”
賀良玉眼睛一眯,拉着阮甜甜就往裏闖。
有保安禮貌性的用手臂攔住他:“賀先生您可以選擇別的…”
“老子每年往這裏砸這麽多錢,我看今天誰敢攔我。”賀良玉一改往日嬉皮笑臉,推開保安态度強硬,“23樓哪個大牛?讓他下來說話。”
這明顯過來找事的。
電梯直接被鎖住,保安門拿着對講機叽裏哇啦不知道在說什麽。
手上突然被賀良玉一捏,阮甜甜看往走廊盡頭,和賀良玉對視一眼。
“跑!”賀良玉突然放開手。
阮甜甜跟兔子似的竄了出去。
出租車上賀良玉的話清晰地在阮甜甜腦海裏重複。
“進了大廳後如果有人攔,我會給你指一條走廊,走廊盡頭的左手邊有個安全通道。你爬上三樓,出來左轉第三間有個私人電梯,密碼我寫你手上,進去之後直接上23樓。”
阮甜甜不敢耽誤一秒,提着長裙門頭就跑。
到了三樓左轉第三間,阮甜甜把房間找了一圈也沒見着私人電梯。
“走錯了。”賀良玉破門而入,把阮甜甜拉出來,“是右邊。”
阮甜甜被賀良玉拉着塞進電梯裏:“你說的是左邊。”
賀良玉按下密碼,關上電梯門:“嗯?我說的分明是右邊。”
阮甜甜:“……”
算了,不跟他争。
23樓是健身客房,除了零星可房外,不少洗浴房間。
找起人來比滿是客房的樓層要容易得多。
賀良玉笑:“藏得這麽深,怪不得他的小夥伴找不着人呢。”
阮甜甜有些害怕,擡手拉住了賀良玉的襯衫衣擺。
“不怕。”賀良玉反手拍拍阮甜甜的胳膊,“這裏面全是監控,你要在這出什麽事,阮爺爺在弄死我之前估計先弄死這家店的老板。”
“真要遇到什麽事,你就抱着頭喊‘阮民鈞是我爺爺’,沒準還有人救你呢。”
阮甜甜:“……”
賀良玉安慰人可真有一手。
“謝謝你。”阮甜甜小聲道。
“不謝。”賀良玉爽快接話,“完事兒之後跟我說說那通電話怎麽回事就行。”
電梯即将到達,賀良玉把阮甜甜拉在身後,擋得嚴嚴實實。
“叮”的一聲,輕微失重感短暫而過,電梯門緩緩打開。
“哎喲,賀少爺。”
抽着雪茄的男人肥頭大耳,身前呈扇形站着六個身材魁梧的西裝男人。
“王叔叔。”賀良玉臉上挂着笑,拉着阮甜甜走出電梯。
見電梯裏只有兩人,王叔擡手,粗短的四指往後一動,六個男人瞬間就退到了王叔身後。
“阮小姐。”王叔歪頭,笑眯眯的看着阮甜甜,“好久不見。”
阮甜甜吓得往賀良玉身後躲了躲,小心翼翼地點頭示意:“王叔叔好。”
賀良玉覺得的奇怪。
阮甜甜從小到大被阮老爺子保護的好,連張嬰兒照片都沒流出去,這姓王的竟然認識?
“王叔叔見過她?”賀良玉問。
王叔滅了手上的雪茄,笑得慈祥:“見過,但是只是遠處一瞥。”
阮甜甜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被這個笑面虎在遠處“瞥”過,她看了看賀良玉,沒敢說話。
賀良玉眉梢一挑,心道這破事跟陸執那小子絕對有關系。
“真巧。”賀良玉接上話,“王叔叔既然都認識,那肯定知道我們過來幹什麽的。”
王叔把手一攤:“我不知道啊。”
賀良玉懶得在跟他兜圈子:“陸執在哪?”
王叔似乎恍然大悟般,窩着唇做出了個“哦”的表情:“你們找他做什麽?”
“同班同學。”賀良玉道,“檢查作業。”
王叔用食指撓了撓額角,似乎有些困擾。
此刻走廊內又走出一個男人,站在王叔身邊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王叔的困擾瞬間被解決,側身讓開了一條路:“那你們去看看?”
“謝謝王叔叔。”
賀良玉把阮甜甜拉在身側,大手圈住了小姑娘的肩膀,極度防備地穿過人群。
王叔看着兩人的背影,臉上笑容漸收,在幾秒內褪得幹幹淨淨:“我的人走全了嗎?”
之後走來的男人上前,在王叔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呵。”王叔冷笑一聲,“狐貍還是老的滑。”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結束了,估計還有兩三章就徹底完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