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更)
有錢好辦事,陸康富一聽到有錢拿, 于是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約在人民廣場,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此時正是大年初三, 人民廣場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陸康富心裏打着小算盤,幾次和陸執會面都是在人多的地方。
這麽做一是不容易被人抓住, 二是防止陸執單獨對他下黑手。
男人脖子上圍着黑色的圍巾, 裹着發油了的頭發, 臉上青腫一片, 參着血痕, 像是不久前剛被人打過。
陸康富縮着脖子,覺得這條圍巾還挺暖和。
“有錢好說話, 有錢是大爺。”
陸康富小聲嘀咕幾句,揣着袖口在廣場上漫無目的地溜達着。
陸執去銀行取了兩千塊錢, 打車到約定的地點。
看見陸康富穿着自己的襖子, 圍着阮甜甜織的圍巾, 咬緊了後槽牙才忍住沒一拳揍上去。
陸執動手,直接把圍巾給摘了。
“哎哎哎, 慢點。”陸康富笑道, “圍巾這不帶來給你了嗎?”
“紅包呢?”陸執抓着圍巾的手在抖。
陸康富在自己懷裏掏了掏, 拿出一個紅包來:“兒子,誰給你的啊?”
陸執伸手就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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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康富早就提防着,他猛地把手一收,又把紅包塞進自己懷裏:“錢呢?”
陸執把包着的紙幣扔給他。
陸康富拿了錢, 也同樣把紅包一扔,轉身就跑。
陸執急忙彎腰去撿,拿到手中發現紅包裏面并沒有錢,而且這個紅包也不上印着“平安吉祥”的那個紅包。
“陸康富!”陸執憤怒地大吼一聲,握緊拳頭追了上去。
陸康富剛攔下一輛出租車,還沒來得及打開車門。
司機是個膽小的,看後面怒吼着追上來一個年輕人,也不敢再做生意,直接開車跑了。
陸康富追着車子大聲喊停,被陸執一腳踹上了馬路。
陸執蹲身抓住陸康富的衣領:“我的紅包呢?你還給我!”
陸康富掙紮道:“兩百塊而已!老子早花了!”
兩人雖然在馬路邊上,但也占了個車道。
周圍圍觀了不少群衆,把路堵了一半。
“那是我的東西!”陸執目眦欲裂,按着陸康富的頭往地上撞,“你憑什麽動我的東西!”
“殺人啦!殺人啦!”陸康富護着自己的後腦勺死命大叫起來。
有人報了警,不遠處的交警也趕過來維持秩序。
“怎麽回事?!都別看了,都散開!”
吃過群衆不明所以。
“不知道啊,突然就沖過來打人了。”
“奧喲,都出血了,大過年的,真不吉利。”
暴怒中的陸執手勁大得吓人,兩三個警/察一起,才把兩人分開。
陸執被警察架住雙臂,像一只走投無路的絕望野獸,依舊憤怒的嘶吼着:“你扔哪了?!我不要裏面的錢,你把我的紅包還給我!”
警察看着半大小子吼着要紅包,覺得可笑:“別人不給你紅包你就打人?他該給你啊?!”
陸康富也跟着附和:“莫名其妙!我又不認識你,突然找我要什麽紅包?!我看着人是腦子有病,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把他抓起來啊!”
調解無效,警察只好請雙方回警局進一步調解。
陸康富借着頭疼的理由,說要去上醫院檢查。
警/察同意後兵分兩路,把陸執帶回了當地派出所。
“那是我爸。”陸執沙啞着嗓子,“他偷了我的東西。”
警/察們面面相觑:“你當時怎麽不說。”
陸執把臉埋進手上的圍巾裏,聲音哽咽:“找不回來了…”
班主任沒想到,自己大年初三能接到派出所打來的電話。
“晏銘嗎?你學生在xx區派出所,過來領一下人。”
本分老實的老教師第一次被警/察傳喚,吓得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現場。
“陸執是個好孩子,一個人生活不容易,他爸爸不是東西,這次肯定有原因,那什麽紅包嘛,肯定是小孩的壓歲錢被大人拿走了,這不能怪孩子啊…”
陸執一言不發,聽着班主任在派出所絮絮叨叨。
“他真是個好孩子,平日裏團結同學,努力認真,期末考試還拿了年級第五呢…”
……這種事就不用拿出來說了。
寫了保證書,又受了一通口頭教育,陸執這才被班主任領出來。
“一個紅包而已,至于動手打人嗎?我聽他們說,你還在路上打的?萬一,萬一有車撞過來怎麽辦?你怎麽這麽沖動?!”
班主任數落着陸執,摸摸口袋,發現兜裏正好有一個銀行贈送的紅包。
他悄悄包了張毛爺爺,塞進陸執手裏:“我給你一個,大過年的別再惹事了!”
陸執捏着那個皺巴巴的紅包,裏面的紙幣都沒展開來,折了幾道的鼓在中間。
“不用。”陸執把紅包又給班主任,“我不是因為紅包。”
“給你你就拿着。”班主任又把紅包塞回去,“真覺得不好意思就給我考個省狀元,我的獎金比這多多了。”
陸執鼻子發酸:“那個紅包是阮甜甜媽媽給我的。”
班主任詫異地轉過臉看他,片刻後又自嘲一笑:“哦,怪不得,那是沒法比哦。”
陸執又笑了。
班主任嘆了口氣:“來不來我家?你師娘正包餃子呢?”
陸執搖搖頭:“困了,回家睡覺。”
陸執其實不想麻煩這個小老頭,但是江陣在外地拜年,他認識的成年人也只有老晏會過來撈他了。
省重點一班的班主任,晏銘這個老教師真的是把一顆心都撲在了學生身上。
陸執看着班主任上了公交車,再目送車子遠去。
手上紅包滾燙,陸執把它裝進口袋,用力握緊。
省狀元麽,有點難度。
回到家後,陸執先把圍巾仔仔細細洗了一遍,然後拿出班主任給的那個紅包,猶豫幾秒後墊在了衣櫃最底層。
冬天天黑的早,陸執晚上還得卡着十二點去搬菜。
陸執看着被撬開的門,也懶得去找人換鎖。
他在木門門後放了個凳子,打開木門的時候凳子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響足以把他吵醒。
除了陸康富誰敢偷他家?再說他家裏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值得偷。
陸執折騰了一天,腦袋隐隐作痛。
他口中幹渴,灌下一大杯涼水,一頭紮進淩亂的被子裏睡了過去。
阮甜甜和賀良玉鬧掰之後便回了家,年初四跟媽媽出去又走了一圈親戚,下午時分接到了曹信的電話。
“阮甜甜嗎?我是曹信。”
阮甜甜一愣:“曹信呀?新年好啊,你怎麽給我打電話啦?”
“啊那個,新年好啊。”曹信笑道,“我就問你個事兒,陸哥有沒有找你啊?”
阮甜甜皺眉:“沒有啊,我今天昨天才回臨城,這幾天都沒有看見他。”
“啊這樣啊…”曹信撓了撓頭。
“怎麽了嘛?”阮甜甜問道。
“那什麽,江哥,就酒吧的老板給他介紹了個活兒,可是今天陸哥沒去,打電話也不接。江哥在外地,找不着人來問我,可我也在外地呢…”
曹信有些為難:“陸哥平時挺靠譜一人,沒不接電話過,今天還直接曠工了,我怕他有什麽事兒。”
阮甜甜心下了然:“你想讓我去看看?”
曹信:“你認識他家嗎?我也就是問問你,想着萬一陸哥去找你了呢…”
“我認識是認識。”阮甜甜抿了抿唇,“但是他家那邊很偏,陸執不讓我一個人去。”
她昨天才和賀良玉吵了架,這會兒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臉皮拜托他去。
“你認識啊…”曹信語氣裏滿滿都是“我懂了”的意味,“那我晚上回來早一點,我去找你,然後一起去陸哥家裏看看?”
阮甜甜點頭:“好。”
兩人約在了一家快餐店內,阮甜甜剛用兌換券兌換了一桶全家桶,轉身正好遇見趕過來的曹信。
“兌換券不用就過期了。”阮甜甜把全家桶往往曹信面前湊了湊,“你吃嗎?”
曹信啃着雞翅,和阮甜甜一起走到陸執家房外。
屋內漆黑一片,像是沒人。
“是不是出去走親戚了?”曹信疑惑道。
阮甜甜否認:“陸執說他沒有親戚。”
曹信“哦”了一聲,若有所思。
陰暗的樓道給阮甜甜心裏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貼在曹信身後時刻注意着身邊的一切。
“卧槽,門怎麽開着的?”曹信次打開外面鐵門,發現木門門後只有一個凳子抵住。
阮甜甜也吓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打開門邊的燈。
屋內大亮,陸執穿戴整齊倒在床上,一聲不吭。
阮甜甜懷裏的全家桶掉落在地上,眼淚直接被吓了出來,。
醫院內,醫生給陸執挂上點滴,搖了搖頭。
“都快三十九度了,人都燒傻了。”
阮甜甜抹掉自己的眼淚:“他一直在睡,應該燒了很久了。”
“應該是昨天晚上就開始燒了。”曹信補充道。
醫生的手貼在陸執的額上:“一會兒去拿點酒精把身子擦擦,醒了多喝些水。”
阮甜甜一一記下。
“他父母呢?”醫生又問。
曹信和阮甜甜都沒接上話。
醫生見似乎有難處,也沒有索要回答,叮囑幾句後就走了。
曹信摸了摸陸執的手,明顯感覺得到比平常體溫要高:“你去大廳補辦住院手續吧,我來幫他擦擦身子。”
阮甜甜點點頭,拿着陸執的身份證出了門。
交押金,醫藥費,還有辦水卡。
阮甜甜排隊的時候聽說還要辦理醫保報銷,于是又趕過去詢問報銷流程。
忙活了一通下來天都黑了。
阮和景打電話過來問她還回不回去吃晚飯。
阮甜甜猶豫了一下,把事情經過告訴了自己爸爸。
“你一個人辦的住院手續?”阮和景驚訝道。
阮甜甜點點頭:“還有醫保,有些東西我看不懂。”
阮和景笑了:“那要醫保卡的,等你朋友醒了,找他要。”
阮甜甜“嗯”了一聲,欲言又止。
“爸爸。”阮甜甜站在住院部樓下,仰着臉往上看,“我今天能在醫院照顧他嗎?”
“剛才醫生問我他的父母在哪的時候,我真怕他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以為自己會寫到陸執醒的,結果并沒有。
下章高甜預警,病房裏的二三事~